第一百八十九章 落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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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你们既然以此计算云言徵,为何不干脆将二哥的终身大事也安排好了?只要夫妻同心,这什么联盟也比不上这个牢固。”少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

    晏容折欲笑非笑两眼微微眯起,说道“我虽也曾作此想法,但感情之一事,还得看天意缘分不是?”

    “那二哥是什么意思?”少女冷冷一笑,不由好奇道:“他若有意,为何还带着芙姬上路?这样岂不是要误事?云言徵好歹也是一国长公主,身份尊贵不说,而且还是个手中掌管着蔚国军队、暗卫和谍者的风云人物,这样的人气性必高,亦应骄傲,竟能容得下身边人心有二意?更遑论,她刚刚在顾析那里受到了挫折,此时应极需要别人给予关怀与全心全意的对待,如此也不一定能取得她的信任,博得她的欢心,芙姬在旁,怕只会更让她敬而远之罢?”

    晏容折笑得神秘而有所保留,只说道:“公主不必过于担忧,二皇子自有他的打算。有时候忽如其来的关心,亦会让人心生警惕、不易接近,恰恰反道而行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少女琢磨了少顷,竟觉得他的话中意犹未尽。二哥的如此作为,必然也是有意让父皇的心意偏向大哥?但大哥的身体能承受得起这样殚精竭力、案牍劳形的操持么?二哥不应该不考虑到这一点,她望向晏容折笑得一脸纯然无暇的容色,心中暗暗地猜测,不知在这件事情里,他的心中到底打的又是什么算盘。

    自从五年前起,他为二皇兄所救,便在承国住下。初始,他并无所作为,后来与二皇兄两人说话投机,有时会为他们出谋划策,久而久之,便俨然成了二皇兄的左膀右臂。

    他一直住在“闻月庐”中深居简出,但心思深远,她竟渐渐地发觉了他深知九州各国诸事,天下走势。他身份神秘,人也神秘,明明笑得那么温润和善,说话也那么的柔软细腻,容色也秀丽无骨,但手起手落间,眼眸转念间,便可拿出一个决定别人生死荣辱的主意来。

    后来,二皇兄渐渐看重于他,他也渐渐为二皇兄为承国的安危奔走四方。她才知道父皇已然确认他是帝师传人,他的手臂上有为帝师传人所有的印记。看父皇的行事,也隐隐有让他辅助两位皇兄的意思。

    他如今在承国的身份已今非昔比,但依然住在那清简无华的“闻月庐”里。

    她自己的心意,她也弄不明白。她觉得他是这个世间少有的聪颖男子,但又觉得他看似明晰的身份外,看似坦荡的胸襟外,那身后又似笼罩着一层层的让人望不尽头的迷雾。

    譬如,当年是如何受的重伤?

    他说是因顾析的缘故,但顾析为何与之相争,不死不休?他说顾析是前朝皇裔,是野心之辈,意欲争夺天下,故而将他重创,欲抢得他的帝师令牌,取而代之?

    他既是帝师传人,为何选择了承国?就因二皇兄当年的援手,他知恩图报?但作为帝师传人,这样的选择是否太过于偏私,太过于草率了些?

    种种的谜团,一日未曾解开,她一日都放不下心中悬着的巨石。

    这个紫衣的少女正是九州四大美人之一的秦无雪,生在承国皇族的第三女——皎月公主。

    目光从晏容折收拾好的棋盘上转向身畔的出水芙蓉,朵朵白荷宛如冰雕玉琢般炫目绽放,此时香风自来,很让人心头清润明辩,她微微一笑,问道:“你需要派人去保护云言徵么?若她身遭不测或被顾析所擒,你们的计划也就变成了子虚乌有之事。”

    “公主的意思是……”荷花旁,晏容折的容色温润柔软,笑容如画,低语道:“想要亲自去为她保驾护航?”

    “有何不可?”秦无雪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诡秘地一笑,说道:“为承国出一份力,正是本公主的分内之事?”

    在不远外的千叶城里。

    梅苑上院。

    顾析正坐在案几后疾书,素书恭敬地候在一旁等待。屋子里的白鹤青铜炉里燃着幽暗的冷梅香,却始终无法遮盖住这屋里的草药味。顾析的手稳固地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素书不时地提醒道:“公子,药凉了。”

    顾析一直写到第十张纸的时候,才停下了手中的笔,以手撑着额角,指尖揉了揉眉角;另一只手端起案头上微凉的玉碗,将里面的药一口喝尽。

    “可有查到了凤舞长公主的消息?”他放下药碗,淡淡地问,眼眸极清极正,却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如何。

    “还没有回音。”素书低语回道。

    顾析皱住了眉头,转而问道:“晏容折的人也正在找她?她如今孤身一人,若不是联系上了暗卫想必是不容易藏匿的,除非有人在暗中襄助于她。风靖宁如今如何了?他的人可有监视着?”

    “回公子,风公子如今在别院饮酒作画,丝竹弹唱,自得其乐得很。监视的人发觉风家其余的暗卫虽有来救援,但被我们的人挡下后,风公子就让他们不要再来白费力气了。他说自己是自愿留下在别院作客,让他们不要再管他的事,返回漠国去就好。但青诗暗中观察,有人在不断地迷惑我们和晏容折派出追踪的人的耳目,似乎是在千方百计地掩护凤舞长公主的行迹,这些人属下估计和风公子脱不了干系。”素书如实地禀告道。

    “风靖宁自有风靖宁的厉害和打算,你们也绝不可放松警惕,追踪的时候不要与他的人作生死搏斗,尽量保存实力。”顾析幽幽一笑,低语嘱咐道。他的目光不曾从案上的书信上离开,口中却是问道:“晏容折的人有什么动作?”

    “晏容折此刻也身在豫国,他手下的人也正在四处地寻找凤舞长公主。”素书疑惑道:“他此刻寻找长公主,可是为了得到长公主祖父手中的藏宝图和山河图?”

    顾析的眸光微泯,久久才柔声说道:“相信此事在晏容折那里也已经不是秘密了,如今我们该猜测的应该是他要用什么手段来得到它们?美人计、苦肉计、离间计还是反间计?”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桌面上,声音淡淡地散发出一股悠然而自嘲的笑意。

    “凤舞长公主既得到了风公子的襄助,又避开了我们和晏容折的寻找,此刻隐藏行踪是要返回蔚国,还是要前往寻找楚天开楚前辈的相助?”素书心有忧虑地问,目光落在了顾析已缓慢敲击的手指上。

    顾析清隽的眉梢微蹙,长长的睫羽微垂掩映住了眼中的神韵,声音泠泠地道:“此刻若孤身返回蔚国,只怕蔚国皇帝就是第一个容不下她的人,她不会不知,更不会如此鲁莽行事。如今分别已久,以往靠互相依存积累下来的感情,她必然也不会轻易相信人心不变,云言瑾如今手握九天骑的兵权,在蔚国与皇帝分庭抗礼,情势微妙,也一定不会希望她忽然出现在面前,动摇了自己掌控九天骑的实权。反而,他们只怕都会盼望着云言徵回不到蔚国,甚至是希望她就此香消玉殒,那么蔚皇可以安下了一半的心,云言瑾也可以借机笼络住九天骑,做个有实权的王爷。更甚者,他还可以打着为云言徵报仇雪恨的旗号,收买人心,牢牢地掌控住了九天骑的忠心。”

    “如此说来,希望凤舞长公主死的人还真是不少!”素书不由感叹道,生在帝皇家何曾不是一种天生的悲哀。

    “人在高位,身不由已;生在虎穴,命不由己。”顾析悠悠然地低叹道,“身逢这个乱世,人心浮动,想要求得一隅安然之地,本就是不易。你我,又何曾不是被这命运所驱之人?”

    “公子也曾说过,我们不必听天由命,一切也可以奋起而博之。”素书提高声音道。

    顾析微微浅笑,宛如雨后青竹清傲,眉间意态高洁,低语道:“这个世上,从来皆是弱肉强食,若不想殒于虎口,便做那擒虎之人。”他喉间血气涌动,蜷指于唇边低低地咳嗽了起来,勉力咽下溢起的血气。

    “公子,你身上的毒尚未解清,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素书不由关怀道:“如今,漠国的贵族门阀,豫国的郡地藩王,承国的天潢贵胄,蔚国的江湖帮派皆与晏容折有所勾结联盟,他们的声势在日益壮大,如此对我们极为不利。局势的天平一旦向他们倾斜,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届时若然大势将去,势必会覆水难收。”

    “晏容折有着帝师传人的身份,确实比我们更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顾析一面不疾不徐地交代道,声音里更听不出一丝的急躁,一面将案上的信件一一封进了信函内,点上了封口的朱蜡印鉴:“我们的布局从未输于他,你将这些信件派些稳妥的人送出去,不可再让人有机可乘,重蹈覆辙了。”

    “是,公子。”素书垂首应命,恭敬地接过这些密函,转身出门而去。

    随着他迅捷的身影走远,顾析的眼神渐渐幽深。耀眼的日光透过了雕刻着梅花枝叶的窗棂,一半洒落在雕花地砖上;一半映照在他的侧颜上,那轮廓清润的容颜此刻却静寂得宛如远山,眉宇辽阔,而目光浩瀚。

    该来的,都来罢。

    是时候,该一一清算了。

    他从袖中拿出白帕包住了手指,将紫檀笔和青玉砚投入了案几一旁的梅花洗笔瓷钵内,不一会儿瓷钵中的水已成漆黑浓墨,更是淡淡地升起了一阵紫色的烟气来。

    屋子里的冷梅香中,顿时透出了一股血腥之气。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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