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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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虽则,这里是漠国,而不是蔚国。

    但,毕竟两国纵然相争,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却是最无辜之人。

    云言徵泪如雨下,被青晏半拖半挟地扶出了密室。青晏启动机关,将密室层层封锁,甚至是落下了最严密的石层。做好了这一切之后,他仍然是心有余悸,颤栗之外,又觉得心痛难抑。

    他幼年落入杀手之门,而后承蒙山湖老人举手相救,才得以脱离了命如浮萍的血腥暗日。又得以授艺,跟在云言徵身边为国效力,如此之恩,形同再造,如师如父,如今亲眼目睹恩师身死而不得安宁,心中疼痛与恨意更如怒火般勃发而不得抑制。幸好,他素来沉静冷酷,此刻才不至于情绪失控。

    云言徵滑坐在椅子上,紧紧地咬住了唇齿,心中的怨恨与痛楚也已到达了极点。她从未曾如此地爱过一个人,也正因如此,也从未曾如此的恨过一个人。原来,爱可以如此的让人悔恨交加;恨也可以如此的让人痛彻心扉。

    她的面容有些僵硬,就连唇角不其然地升起的一抹笑意都是冷厉而僵硬的。目光定定地盯住自己搁在膝上的一双手,修长、稳固、灵活,是一双演练过无数武器的手;亦是一双无数沙场上剑砍敌首的手,它是一双护国、杀敌的手。而这一双手此刻竟在微微地颤栗,因为她内心的波动,让它不再沉稳。

    可是,它必须像往日一般的沉稳。

    云言徵蓦然抬首,青晏瞧见她一直低垂着的凤眸水雾星湿里面血丝猩红,眼底深处闪现过了一丝恨戾与筹谋。沙哑的声音如同有沙子在喉间低低地砥砺,“今晚是八月十六,瑜城是否有渝江放灯祝愿的喜庆?”

    “是。”青晏简短地回答,目光中亦露出了决然肃杀而期待雪恨之色。

    “今夜便破开此局。”云言徵倏然斩钉截铁地道,手指蜷握成拳。

    另一边的上房里,顾析早已睁开了眼睛,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榻上。今早青诗与云言徵的暗卫才向他禀报了她离开聊城的消息,言下之意是她有事外出,即刻便回,无需挂心。

    她的暗卫在今早才如此禀报,自然是受命于她。只是她下达这个命令时的心思又是什么呢?是怕打扰了他与蛊毒的对抗,不想让他为她忧心?还是……对他仍然心有疑虑,行事间不欲让他知晓其中的干系?

    然而,青诗亦是到了早膳时候才告知了他。

    青诗是出于何种目的?

    是怕影响了他的伤势,有碍于他身体的复原,故而推迟了禀报?是不满他对云言徵的行止,怕他忽略了他们的性命之忧?还是因为心生埋怨……而……

    乌黑的眸子里神光烁烁,千般思绪在脑海中飞掠而过。眉心微微皱起,今日他从聊城赶过来,见到云言徵,她眼中虽有些欣喜,却也隐隐透露着防备。不仅对她昨夜离开聊城之事只字不提,言语间更似有刺探,对他的态度亲昵之间又有些不由自主地疏远?

    见她如此,他也不忍深究,但心中未免也有些隔阂。

    她要回蔚国,他护送。

    她要重家国,他退让。

    她要回避他,他佯装不知。

    她不愿坦白,他耐心等候。

    自从两年前蔚国一事之后,他就知道不该太过强势,不该将她连同一切算计都在其中,如此杀敌一千,亦自伤八百。

    鉴于她惯于掌控,而他惯于不受掌控,他们之间的信任只怕不能是朝夕之间的事。更何况他以往的劣迹斑斑,只怕更是让她不能轻易相信他的言行。每一次看住她对他的一言一行背后的目的,皆似在再三琢磨的神色,他也颇觉有趣而又无奈。

    他望了一眼半开的窗户,外面已渐渐沉入了暮色当中。

    房门适时被人推开,一道纤秾合宜而又熟悉的身影悄声地缓步走了进来。她来到榻前,徐徐地俯低了身子,目光静静地凝视在他的脸上。指尖轻缓地划过了他一双修长的眉毛;合闭上的眼皮;纤翘的睫毛;挺拔的鼻梁;温软的嘴唇;秀润的下颌,沿着颈子上细腻的肌肤滑落到他光洁的锁骨上一下一下地撩拨着,温热的气息附近在耳朵里,轻之又轻地道:“还不醒过来么?”

    顾析嘴角微微上翘,睁开惺忪的眼睛,一脸慵懒地看向她,声音也带着刚刚睡醒的低哑:“怎么办,不想起来,太累了。”

    云言徵温温地一笑,凤眸里满是疼惜与宠溺,轻声哄道:“那我们在榻上吃晚膳?”她轻吻他的眉心,转身去点燃了灯火,便见手中端了一只小几真的便放到了他身畔的榻上。

    顾析嗤然浅笑,乌眸里亮亮闪闪地含了笑意。

    云言徵开始变术法般地从食盒里掏出一溜的五香十色的珍馔、又掏出汤盅、饭碗和木箸一众物件,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小几上。“怎么样,顾美人可有想吃的?尽管告诉本宫。”她笑盈盈地说着,侧身坐到了他的身边来,探臂入温暖的软褥中将顾析半扶半挽了起来,让他半靠着自己身子,右手勤快地打开汤盅,用瓷勺拨了拨汤面的油腻,淡淡的清香便在房中空气里盈了开来,引人垂涎。

    “尝一尝看,这味道如何?这鸡汤我让厨子照了你给我的食补谱子做了,又用慢火炖了许久,一直在炕上煨着。”云言徵细声细语地说道,勺起了半匙的清汤,送至他的唇边。

    顾析轻轻一笑,低头啜饮了鸡汤进口中,咽下后,道:“嗯,很好。”

    云言徵轻笑,又勺了半匙喂进自己的嘴里,砸吧了一下,才叹气道:“舍之,这手艺虽不能与你的相提并论,但……也还将就?”

    “嗯,也还行。”顾析温顺的点头应和道。

    云言徵嗤嗤一笑,又夹了各色菜品喂入他嘴里,才说道:“听闻今夜里,这渝江上有放灯许愿的习俗。舍之,你若身子爽快,我们便也去瞧瞧热闹?”

    听着她语气中的期待,顾析弯了弯唇角,轻声道:“好。”反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颊,有宽慰怜惜之意。

    云言徵侧脸贴住他的手掌心,与之温存了片晌。凤眸却是望住眼前的菜肴,神色恍惚而迷离,低语道:“此次回去蔚国,只怕又无得一刻的空闲。九州如今乱麻般的事,不知何时才能得以了结?”

    顾析柔声道:“有舍才有得,既然放不下,那便执着。”

    “嗯。”云言徵缓缓地应了一声。

    “我们先用膳,去江边放灯。”顾析轻拍了拍她的手,下颚一抬,示意她继续夹菜。

    云言徵夹了夹手中的木箸,又勤快地侍候了起来。

    用过晚膳,顾析懒洋洋地倚在床栏上品茗的当儿,云言徵已将食盒、小几、残羹一切物件全撤了下去。

    当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捧了一叠新衣,身后跟着一个小二。小二向顾析问好之后,径自将手中端来的温水盘放到了盥洗架上便退了出去,顺手给闭上了房门。云言徵将新衣放到顾析的身畔,又拿起面上的白帕巾转身去温水盘里拧了一遍水,回来递给顾析,眼眸带笑道:“我知晓你喜欢干净,先洗一把脸,换了身衣裳再出去。”

    顾析审视了她片刻,接过白帕,按在脸上擦了几下。

    云言徵接回白帕,但笑不语。

    回身又端来了温水盘放至床榻前,看着顾析道:“我想给你洗洗脚。”她迎住顾析微微惊愕的目光,不疾不徐地道:“舍之,你曾说过,这是最亲密之人间该为对方做的事。也曾说过若有一天让我做此事,必定是你已脆弱不堪。但我不以为然,你既可以为我做,我便也可以为你做此事,而不必等到你不能自主之时,我们此刻已是最亲密之人。”

    言讫,她掀开了薄被,将他的双脚搬到了床沿。

    顾析皱了一皱眉心,拽住了她的手,道:“阿言……”

    云言徵截住了他的话,凤眸潋滟,轻声道:“顾析,我从未曾如此真心地喜欢过一个人。我只想好好地待你,一直到这一世的尽头。”她一面说着,一面为他折起了裤管,将他的双脚捧落水盘里,握住脚踝,轻柔地擦洗,“我希望,在华发皑皑之时,你我彼此能到看对方的白首相迎。”

    顾析的手,缓缓地落下在她的发心,揉了揉。心里软绵绵的,似浸来了蜜糖,唇角也不自觉地翘出了一丝欢喜的弧度。此刻觉得从前的冷漠自若,超然物外,虽然得来了不可攻陷的清静,但如此这样的情意绵密,温柔缱绻,亦是一种迥然不同的、不可多得的感受。

    人世的纷呈,在于它的多变,亦在于它的情感。

    顾析拉她起来,长臂将她揽入怀里,一倾身,将她压制在双臂之上。乌眸深深地凝住她,问道:“阿言,你曾经说过要做我的妻子,是真心话?”

    云言徵目光定定地注视向他,少顷唇角一弯,笑道:“不,我说的是要你当我的驸马。”

    顾析瞄了旁边一眼,徐缓地问道:“是吗?”

    云言徵点头,坚定地道:“若你肯跟我回蔚国,我就让你当我的驸马。”

    顾析默然沉吟了一刹,道:“好。”

    她须臾间怔住了。

    “怎么,不相信?”他点了点她的俏鼻。

    云言徵大梦初醒般地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我一直不肯、不忍、不敢,把这一句话说出来,皆怕委屈了你,不料是今日……”她凤眸瞬息微微的星湿了起来,回望向顾析的神色间满是柔情蜜意。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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