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兴师问罪寻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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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一夜之间,不要小看记者新闻的八卦力量,整个长南,连犄角旮旯没有一处是不被八卦风吹到的。

    新闻,娱乐头条。

    【#创翊服饰发布会忽现**模特,是突袭意外还是惊天密谋#】

    【#来自创翊服饰姜设计师的*邪作品#】

    【#姜晓棉博人肉吸引眼球#】

    【#究竟是创翊遭同行下黑料,还是姜设计师遭涉世太浅#】

    ……

    这些的露骨的标题像词语接龙一样层出不穷,条条都跟“姜晓棉”三个字挂钩。姜晓棉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球受到了奇耻大辱。到底才出社会一年,认为这就是天大的暴风雨了。这几天搞得冼家都围满了记者,姜晓棉只能逃到陆小郭的公寓跟林深住一段时间,而迟阳和也放了她的假期散心休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呐!”

    “苍天大地,你好狠毒的心!”

    “啊,地球快爆炸吧!求你了!”

    ……

    一大早,林深爆着乱糟糟的头发,连昨夜的残妆都没洗漱,一出卧室就暴跳如雷,把抱枕扔得满地狼藉。白球便“汪汪”几小声卷坐在抱枕周围,用无知的大眼睛望着林深。

    姜晓棉比林深起早得一些,看见林深那样的鬼样子出来也懒得理她,自己撕了包狗粮,逗着喂给白球。

    林深看白球不顺,就唠叨着小踹了一脚:“吃吃吃,整个屋子就你最胖了!”

    白球被踢趴了就又起直朝林深小吼了一声,像是不服气的模样,搞得人跟狗在怼架。

    “晓棉,八卦舆论又爆更出来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喂狗粮。这主人都还没吃饭呢,哪里就让狗先填饱肚子的呀!”

    “喏,等会小郭马上就端面条出来了。”姜晓棉朝厨房呶嘴,几秒后,还真见他一碗碗端着早点过来。

    陆小郭笑说:“当事人都那么淡定,瞧瞧人家临危不乱,你搁一边吼什么吼?怪不得你只能当个小职员,成天被妮曼魔头呼来喝去。”

    林深连忙蹦蹦地入了洗漱间又迅速出来,挪了早点搅拌后尖叫起来:“臭锅盖,我说了多少次了,你又给我的碗里放大蒜!”她一边吸刷着面条一边把蒜头夹到陆小郭的碗里。

    “吃吃大蒜对身体好……”他讪笑地把蒜头夹进里。

    “叮咚”

    一阵门铃响起,三个人面面相觑。

    林深嘴里还挂着一根面条,愣头猜说:“该不会是晓棉的藏身地点暴露了,那些八卦记者找上门来了吧。”

    陆小郭拿筷子头敲了她脑袋,“瞎说,我去看看。”

    开了门后,大家看见进门来的人是向冬漾,林深就双手合十念起阿弥陀佛来。

    “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姜晓棉惊奇地问,淡笑着给他挪了点沙发的座位。

    还没等向冬漾发言,就有人腻歪甜蜜地抢话:“哟哟,晓棉在这里,他能不来嘛!”林深趣笑着顺了一下白球的毛,“球儿,我要跟你混喽!”(言外之意是看人家秀恩爱,林深就只能跟白球吃狗粮。)

    向冬漾见桌上的那三碗面条,汤上浮着鸡蛋跟肉片,就笑着赞叹:“你们蜗居生活不错啊!要不要加我一个?好凑成两对情侣组合!”

    林深噗嗤一笑,进嘴的面条汤当场就噗了出来,其中半根还飞挂到了陆小郭的额发上。

    陆小郭不知道,林深悻悻地吐舌后拍了拍他的额头,装作打他的模样趁机把那根面条弄了下来。

    陆小郭见向冬漾还能笑得出来,就问:“怎么,看你样子,是要带来好消息吗?”

    然后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向冬漾,听他说:“那三个模特其实闹大了之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她们一致嚷嚷着要赔偿,到了官司前不吱一声人就都跑了。”

    “啊?”

    三个人听后一起张开了嘴巴,比刚才吃面的嘴巴还要圆大。

    “嗯,她们三个也不是公司签约的模特,那天刚好以临时模特的身份来顶替的,后来被迟总监拿住了把柄,也就私了了。”

    “了了?”

    “嗯,了了。”

    大家听向冬漾这样轻描淡写,林深似乎还跟做梦一样,懵了一下又继续问:“那三个临时模特是什么来头?从哪里混出来的,怎么又卷铺盖走了呢?”

    向冬漾的回答停了几秒,“喔,她们也只是蓄意来闹事,动了歪脑筋想获取一笔补偿费。”

    林深吐槽:“啊,那也太倒霉了吧,为什么偏偏就撞上晓棉的作品,白白受一回脏水。还有她们三个未免也太豁得出去了吧,这跟妓女小姐有什么区别!”

    陆小郭也跟着附和。

    “可能那三件好下手吧,我也不知道。”向冬漾说完后眼神故意闪到他们的碗里,嚷着自己还没吃早点也要来一碗。陆小郭打发了一句:“自己去厨房动手啊”。

    之后大家就没有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只有姜晓棉觉得这个话题像被人强行被掐掉了尾巴。她知道迟阳和的调查本事很强,毫无疑问,问题就是出在那三个模特身上。可林深说的对啊,为什么她们就偏偏针对自己的作品?

    姜晓棉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吃着碗中的面条。向冬漾皱一下眉头,挑一下眼皮,或者语气音调,她就会察觉他心思有异。刚才他的回答分明在隐瞒着什么,会是什么人值得他去隐瞒。

    如果真要说一个人的名字,“李笑欢”这三个字是首当其冲。毕竟那天在发布会现场,姜晓棉真的瞄到过她的身影,心想这样凭空怀疑别人不好也就没敢发表意见。但这个问题像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反射出模糊不清的表象,想捅又捅不出破口点。

    姜晓棉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韩非然的来电,她也没有心思去接。

    林深凑去瞧时,嘻嘻地随便问:“晓棉,韩非然还缠着你呢?”

    “也没有啦,这几天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不过他也很忙吧。”

    陆小郭听到关于韩非然的话题就插进来一句话:“你们知道韩非然关了律师事务所,进了向氏集团了吗?”

    “啊?”林深咳咳两声去抽纸巾,筷子从碗上滚掉下来,“不是吧?事务所倒闭了?”

    “那倒不是,他是自愿去了向氏。你们问冬漾啊,他知道啊。”

    向冬漾点点头。

    “真是好笑,正经的儿子给人家打工,却聘一个外来人!”林深捡起来筷子呼呼了两下后继续用它挑着面条。

    “喂,盗版婆,你讲不讲卫生啊!”

    “你懂什么,这是我拖的地,我敢这么做就代表我做事一丝不苟!”

    ……

    这一早上,林深跟陆小郭聊得正上头,而姜晓棉跟向冬漾寥寥数语没怎么说话,四个人聊聚后也各自散去。

    自从向冬漾搬回家住后,他就很少再去琉璃巷,留下李笑欢一个人在那里。后来李笑欢结识了霍坤,她要么在夜店里夜夜笙歌,要么跟住在霍坤的私墅混,大多数时间都不回琉璃巷。只是那里租的屋子也不没有退房,就闲置耗着。

    如今向冬漾想要找李笑欢时,见琉璃巷屋已是空房,正关了门准备走,忽然听见房门一个撞响。他瞧清来人,碰见了李笑欢酒醉而归。

    几天没跟她相处在一起,向冬漾仔细认辨认来,长发妖娆间缭绕着一阵阵残烟,眼角处贴的一串滴泪水钻在昏夜之中比那双眼睛还要亮眼,甚至在引诱人。看她一副残妆乱装的面貌,拖着邋遢着脚步,好像身体里的血液流过肉体后稀巴烂成一股污泥,醉生梦死。

    李笑欢回到房间,见房里有人还以为是走错了楼层,醉眼离开时又回过神来自己并未走错,晃乎乎看那楼层号醉语呢喃:“对啊…没走错啊…这里就是我跟冬漾的家啊…可是这不是酒吧,房间里怎么会有男人呢?”她说着又贴近了眼前的男人看个仔细。

    “笑欢”

    她听到那个男人的呼唤,大脑就如同注了一灌醒酒汤,瞬间清醒起来。

    “怎么,向少爷屈尊啦,前天说要聘我去向氏,这么快就三顾茅庐啦?还是回顾一下这穷日子的时光?”

    向冬漾动了一下喉咙,“也有,也不全是。”

    “喔?”李笑欢好像听到了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哈哈苦笑。尖锐,无力,就像针扎进吸铁石里,失了重心。

    “你跟霍坤私底下还打了哪些算盘?”

    向冬漾这么直言不讳,就是来究根问底。当迟阳和查出那三个模特的真实身份是北里女子的时候,听说她们私底下与霍坤来往密切,向冬漾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说服了迟阳和不再追究霍坤,追究下去的话难免牵扯出李笑欢来,所以就只寻那三个模特的错处。可向冬漾心里头终究过意不去,就来找李笑欢盘问。

    李笑欢身倒正,而心冷了一大半,言语间盛气凌人:“原来是兴师问罪啊,哈哈,你也有头脑不正的时候,我虽然恨姜晓棉,但也不至于使出如此下作手段。”

    “可你作为他的人,敢说一点也不知情,一点未曾参与?”向冬漾已抓起李笑欢的手腕逼问,怒眼狰狞,她的手几乎要渗出血来。

    那一句“你作为他的人”,李笑欢就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早已劣迹斑斑。

    “如果我说事先并早不知情,你信吗?”

    向冬漾的双眸逐渐缩了瞳孔,血丝仍布满那块白眼球里,红与白杂在一起好像是内疚,放手的动作很沮丧,连声音都带着哭腔。他努力挤清楚那一串字:“可你事后总该知情,你没有揭露,这比直接参与更让人恶心。”他说到“恶心”,表情像是咽了一条蛆虫的恶心。

    这句话没有发怒,不是骂的语气,却比直接骂还难听的语句,叙述得尖锐又冗长,一字一字像刻刀剜在李笑欢的心头。如果是利索的刀锋也就算了,一刀不拖沓,还省些疼痛。偏偏刀是钝锈的,每停一下,就会撕扯着皮肤。

    “是…”李笑退后几步点点头,“我恶心,你才知道啊!我恶心,我恶心也是因为你呐!”

    随后一阵关门声带来天荒的响亮。整栋楼的人都以为地震了。她把向冬漾狠狠隔在门外。

    “冬漾…”

    向冬漾下楼走到巷子口时,隐约听见有人在唤她。

    周边的灯火阑珊,他只听得清她呼唤自己的声音,没怎么看得清她的表情,直到她向他靠近走来。

    早知道这件事会难以自圆其说,可她这么快就发现,向冬漾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你都听见了?”

    姜晓棉点点头。

    “你怪我瞒了你吗?”

    姜晓棉摇摇头。从点头到摇头的动作很不利索。像是生活在石器时代的雕塑,每一个器官都是僵硬的,血液不再流动,生命也凝固起来。

    半晌,她才开口:“她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保护她,是应该的。”

    这一句话,细微地响在空气里,即使盖过她心碎的声音,但是向冬漾还是听得清楚。他把她搂在怀里,柔软的细发贴触到他下巴,柔软的刺扎着他的皮肤,“晓棉,欠她的,我下辈子还;这辈子,请一定要把我留在你身旁。”

    “好。”

    姜晓棉都觉得有些言不由衷,想说更多的话时,哑止的语言翻回腹中,最后只沉重地吐出这样一个字眼。

    连夜色都变得隆重,顺着他们的心思倾轧起来,琐碎地衍生成一道隔膜,没敢坦露出来的话都被这层膜遏抑住。

    那是怎样一层隔膜呢?

    向冬漾像被撕后的纸屑片,不敢靠近那“嘶嘶”热烈的火焰,怕引火烧身;而姜晓棉是一条被遗忘在浅水洼里的小鱼,等待有人把她送回大海啊!可只能张着说不出话的嘴任由沙粒吸干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分后,最后无声无息。

    姜晓棉记得有人说过,一个人所受的苦难在成长后都会变得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那些受苦受难的日子里,是谁陪你一起。

    她好几次想过,关于李笑欢的那纸退学书。

    那年她追去机场的雨路很长,实际上仅只有那么一时半刻。而李笑欢,追去美国,搭上了整辈子,穷极一生。

    叶窈是恋爱半路里杀出的程咬金,横拦得突然,离去得匆匆。而李笑欢是不知何时潜伏在爱情躯体里的肿瘤。让一切都会变坏。坏到能遮住计划好的未来。

    姜晓棉拥在向冬漾的怀里,未知数在这一刻变得不安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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