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殊状难名各蔽亏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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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黑衣人从林珑身边经过的时候,因为奔跑速度过快而撞倒了她。

    彼时林珑正抱着新采的草药往山下赶,计算着还有多少时间自己的亲爹会因为找不到她而开始焦虑。焦虑并没有用,他只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企图撞见她,可实际上她从未出事。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事,林珑不得不重新找了同样的药材回去交差。如果一无所获,肯定因为去干了别的事,又要被细问;而现在这样,时间迟些,有药材的,就能说自己心不在焉,找不到药,反倒不会被追究。林珑怕极了听长辈啰嗦,因此宁愿自己辛苦些。

    可是这一撞,意味着她又遇到了麻烦——她被撞倒的时候,草药滚落到她身下,被碾压出深绿色的汁液。

    林珑又痛又气,可是无法,只得慢慢爬起来,眼泪汪汪地抱着这堆草药回家。摔了就摔了吧。

    与此同时,黑衣人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山脚处停下,开始聊天。

    “圣女大人要我们去找那个王烈枫,可是我们上哪才能找到他啊。整座山都快找遍了,愣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可不是嘛。可是,圣女大人吩咐的事情要是办不好,咱俩都得丢掉性命,肯定比挖掉眼睛还要痛苦一万倍。”

    “你别说了,我现在想起来都怕得要命,好在圣女大人一向心血来潮,错过了也不追究。不过,我得多谢那个外族人。”

    “我认得他,那个人可不简单,我当年光是把他关进地牢就用了十分的力气。也不知道圣女大人能不能对付他。”

    “喂,与其操心这个,不如先担心我们能不能找到王烈枫吧。”

    “我们出来得晚了些,让他走远了,这下可就毫无头绪了。可恶!”

    “等一等,我记得你有特异功能的,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你是说……”

    “你不是有个狗鼻子吗——”

    “闭嘴!圣女大人随便怎么喊我都行,但你这么叫我就是侮辱我。”

    “行吧,虽然大家都这么叫你。你鼻子很灵,闻过的味道,无论过多久都不会忘记,无论多远都能找到,是不是?”

    “是呀。”

    “嘿,那不就方便了?你这个笨蛋,圣女大人派你我来抓王烈枫,不就是因为看中了你这一点吗?只要找到人,抓到他还不容易?他刚经历恶战,身子尚且非常虚弱,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小鸡一样容易。”

    黑衣人一拍脑袋:“对呀!我怎么给忘了?嗨,还不是因为你太蠢,差点让圣女大人给杀掉,吓得我什么都忘了!”

    “哟,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小。我可不怕死!”

    “别说大话,刚才吓得尿裤子的是谁呀?我早就闻到了!”

    “你少说两句吧!现在找人才是要紧事!”

    “好,好,安静点,让我回想一下,碰见他的那一天……”

    林珑在倾听的过程中,经历了心情的剧烈起伏。

    听闻他们要捉王烈枫,她是心中半惊半好奇,萍水相逢,事不关己,可是又因为有了那么一点牵扯,使她有些感兴趣;随后听他们争吵,她又觉得好笑,仿佛两个小孩在疯言疯语,近乎于半癫半傻,她觉得他们在说胡话;可是听到最后,他们决意要循着气味找人的时候,她有点慌了。

    如果那个人的鼻子真如他所说的那么灵验,那么她刚才,是真真切切地接触过王烈枫的。她给他敷药,给他包扎,更要命的是,他曾经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抱过她,他的怀抱温暖又沉闷,叫人脸红心跳。

    谁曾想到,这个拥抱是这样危险?

    人的鼻子灵验起来,会到怎样的程度?

    是根据一个人的气味,找出与他气味相近的人,以便于株连九族,还是从他的残留的一点余香开始,一点一点地搜寻出真相?

    林珑本就雪白的面孔顿失血色,嘴唇也迅速降温,变作颤抖的清灰。她越想越心慌,越想越恐怖。

    如果足够灵敏的话……

    那可就太恐怖了。

    “闻到了!”那个黑衣人突然睁开眼睛,眼中溢满了兴奋,“是王烈枫的味道,很近很近……”

    另一人揉着心口道:“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耳朵特别灵,稍微一点风吹草动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刚才你这么一吼,我真是吓得肝都要被你震碎了!”

    “哦,对不起,我差点忘记了,我们俩呀,一个是‘狗鼻子’犬嗅,一个是‘兔耳朵’扑朔,若是联合起来抓人呀,就算这个人再能躲,再能掩饰,哪怕他上天入地,只要不是断气了,就都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可不是吗?等你找到了王烈枫,我只消一听,听见他的呼吸声,别说一个王烈枫,就算十个王烈枫,抓起来都轻而易举!所以,王烈枫在哪?我已经等不及了!”

    “你先别急,先听我来给你描述一下。王烈枫的气味,我不会记错:初闻是橘子花的醇厚新鲜,略带了些清冷;再吸一口气,又是松树的味道,去掉了本来就只剩下一点点的甜味,越发的清苦和清新;然后他转身走开,爽利地带走了那些味道,你又能闻到一丝很淡很淡的残留的甜。啊,我真怀念这个味道,真叫人神魂颠倒……”

    “你这描述的,简直让人以为你喜欢他呢。”

    “我有病呀?喜欢他我不是找死吗?我这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去喜欢一个好闻的味道,好吗?你知道这种气味多难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和我说完了这个味道,接下来能告诉我,他在哪了吧?”

    “你再闭上眼睛,闻一闻,清新,清苦,酸甜……是不是,你也闻得到?”

    “我的天,你以为我也是狗鼻子吗?我只是听力好,我的鼻子还是个正常鼻子,用来闻闻菜有没有烧糊就够了,别卖关子了,快说,要是人跑了可怎么办?!”

    “好好好,我说。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真的:王烈枫的味道,就在我身上!”

    “……什么?怎么会?你刚才是碰到他了么?”

    “我当然没有……”黑衣人笑道,“可是你记不记得,刚才我们在来的路上,撞倒了一个人?”

    “你是说……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一个女的,瘦瘦小小的,这么不经碰,一下子就摔倒了。”

    “对。我们赶路的时候撞倒了她。就是那个女孩子。”

    “啊,要不是急着赶路,我差点杀了她呢!毕竟我们当杀手的,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看到我们的行踪。”

    “得亏没动手。她身上有王烈枫的气味,即使是没有什么关系,也一定是打过照面的。只要找到她,不愁找不到王烈枫。我是说,要是他们有过接触的话,就更好了……”

    “什么意思?”

    “这个女孩子身上,有非常浓郁的药的味道,浓得即使是普通人,都能嗅出一二。有这种味道的人,大都会医术,至少懂一些吧?那么,她也许帮王烈枫疗过伤,那么,再循着这个味道去找,岂不是轻而易举?”

    “哎呀,对呀!可是,照你这么说,是她帮我们找到了王烈枫的下落,我们还要找她干什么?就算是灭口,也浪费时间呀。”

    “你这就不懂了吧?即使是证据充足的判断,也最好要用实际情况来证明它啊。这还不算,如果,她和王烈枫是什么特殊关系,比如情妇,那我们岂不是有了把柄,能逼得他非出来不可?”

    “情妇?我听说王烈枫还没娶妻呢。”

    “没娶妻才最风流,娶妻了反而安定下来。更何况,这些有名的人究竟是怎样的,我们不都是道听途说吗,你真信他安分守己吗?我倒也希望他是这样的人,可是事实上,他长年在边塞,可能不知接触过多少异族的女人了。——当然,如果这个女孩子真和他有关系,且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那就太好了。”

    “好啊,那么,她在哪呢?”

    黑衣人笑道:“她的味道太浓烈了,我知道她就在附近,而且跑不远,而且极有可能已经听见了我们的话,而在思索对策。但是,抓住她,凭你我的能力,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吧?”

    说着,黑衣人朝着一棵灌木丛径直走过去,用脚刷地一下拨开两片树丛,居高临下地喝道:“你跑不了了,小姑娘。”

    飞开了一层厚厚的雪。

    “那个……”扑朔道,“这就是你说的人?”

    犬嗅面色铁青。他气得发抖,像一只发怒的狗。

    “可恶,都被她听见了。”

    “你说得那么响,聋子才听不见呢。”

    ——只见那灌木丛下,根本没有林珑的身影,只有一小簇揉碎的草药,被置于灌木的根部。

    犬嗅怒气冲冲地走到另一棵灌木下,踢开一看,又是一团;走到另一边,是一个空的袋子……浓郁的味道直冲他的鼻子,里面有一味极为刺激的药草的气味,熏得他两眼昏花,头皮发麻。

    “中计了。我怎么会中一个小姑娘的计,她甚至可能不会武功……可恶,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气有什么用!你这家伙,就是说得太多,吵死个人!煮熟的鸭子都被你说飞了,这下要怎么办?”扑朔埋怨着,急得直跺脚。

    “我话多?我话怎么多了?还不是因为你没主见,我只好多说两句?你看看,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非但没想办法,反而在这里干着急,你不是可以听到人呼吸心跳的声音吗?你倒是听听看啊!”

    “啊——对!”扑朔一拍大腿,跳跃起来,然后双手往上靠近耳朵。

    “你干嘛?是多久没用这个能力了啊?听之前还要掏耳朵?”

    “非也。”扑朔从两耳耳道中取下两个玉质耳塞,道,“我是怕我听得太多。你嗓门又这么大,要是每天裸耳,我早晚被你烦死。”

    “天哪!”犬嗅奇道,“塞着个耳塞,你还听得见声音呐?”

    扑朔一只手掌摆在空中,拼命向下压,一只手按着耳朵,“轻点,轻点。你现在话说得太多,说得口干舌燥,你吞口水的声音我都听得见,你声音太大的话,会干扰到我的。”

    犬嗅嗤了一声道:“好啊,那我不说话,你听吧。”

    扑朔道:“那么,我开始了。”

    说着,他扬起头,闭上眼睛,脑袋四处转着,开始搜寻逃脱者的踪迹。他的耳朵比常人大些,当他开始听声的时候,耳朵竟也跟兔子似的动了两动。

    他一旦进入“听”的状态,周围的一切都逃不过他天赋异禀的的耳朵。

    尽管对于声音有着极度的敏感,然而这其中的大部分是使他憎恨的,于普通人而言无关紧要的杂音,在他听来却如雷贯耳:譬如风过树梢,在他听来锋利如刀,稍大些的声音都像是清脆的耳光一般响亮;譬如树叶沙沙作响,在他耳里简直振聋发聩,如雷鸣响;又譬如鸟兽欢鸣,他听来总觉得已身处它们的巢穴,才会听到这样近这样大声的鸟兽的声音。

    这些大自然的声音就已经足够饱满,足够让他听出千变万化来,而人类的聒噪和嘈杂更是叫他肝胆俱颤。他听见隔着墙屋内两人的轻言细语,听见向自己挥来拳头的同龄孩子面对异类时的恐惧的促喘,他听得见方远处向他逼近的人的心跳。

    这些,他都一清二楚,因此能提前回避,或是发动攻势。然而一个人不能时时刻刻处于这样的情急状态,时间久了会焦虑到发疯,因此他专门定制了耳塞,阻隔了大部分入侵的声音,使自己的听力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需要用的时候,也能够更加敏锐、更快地进入状态——比如现在。

    气味可以被干扰,可是声音不会。声音只有有无,“有”也不会混杂,而是清清楚楚弹脆的一个一个不同的音色有规律地蹦着,像是当铺里一个一个的柜子,琳琅满目地摆在那里,听与不听,要找的就在那里。

    呼吸心跳。除了自己和伙伴的之外,还有没有别的,陌生的,新鲜的心跳,捂着嘴不让自己出声,可是心却狂蹦到了嗓子口的?

    ——风声之外,树荫之下,远处一点一点的咚咚,咚咚,咚咚的心跳,还有呼哧,呼哧,呼哧的,越来越急促尖锐的颤抖的呼吸。

    他睁开眼睛,朝着他们刚才来的方向,伸出手,指着一片小树林道:“就在那里。”

    犬嗅一听他这话,终于放下心来,捏着鼻子的手松开,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道:“熏得我鼻子痒,可憋坏我了。快,带我去。等等?你确定没搞错?”他揉揉鼻子,“她就在这附近,还没下山?她不应该趁着我找的工夫赶紧跑远么?”

    “山上的杂音很大,容易隐藏自己的踪迹,这样我就听不见了啊。”扑朔笑道,“躲在这里,我们往山下追,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脱险了。真是可惜遇见了我这个煞星,即使是躲在那里的第三棵树背后,屏住呼吸,我照样听得一清二楚。喂,小姑娘,别躲了。我听见你发抖的声音了,听得我都心疼,不如你大大方方地出来,我们不会害你。”

    并没有人理会他这一句。他有点恼,径直走在前面,踏过冬季苍白的草地和枯瘦的藤蔓,数过一棵树两棵树到了第三棵树之下,抓着树干,转了半圈,看见了他的猎物,他脸上略带了两三分惊喜的神色,轻道:“哟。”

    林珑靠在另一棵树边,并没有站起来跑的意思。

    天很冷,寒风挂过她的脸庞,使她微微打着颤,眼中泛着闪烁的泪光,似一只弱小的兽,毫无招架之力。

    她是瘦瘦小小的一个,坐在那里,脸蛋雪白瘦削,眼睛漆黑,仰着脸看着眼前的黑衣杀手。

    扑朔愣了愣。犬嗅从后面跟上来,看了一眼道,“嘿,长得这么漂亮呀!你看,我就说会和王烈枫有关系吧?看在你漂亮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刚刚骗我了。跟我们走吧,不会害你的。”

    林珑冷冷地看着他们,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又低下头去,似乎在调整自己的呼吸。

    “别紧张。”扑朔道,“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你了,就不用再控制自己了,漂亮姑娘就该大方一点,来,跟我们走吧。”

    林珑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恐惧的哽咽:“就不能放过我吗?我该回家了。再晚的话,我爹会担心的。”

    扑朔嬉笑道:“那不急。天下那么大,哪里不是家啊?你跟着我们回家,不也一样吗?”

    “那也得我爹同意才行呢……”林珑叹道,手摸向腰间的一个小香囊,她动作很轻微,一边摸,一边继续说,“我今天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再不回去要被骂的。如果你们有要紧事,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毕竟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和你们要找的人根本就不认识。”

    犬嗅突然沉下脸来,表情凶狠道:“想得倒美。看见过我们兄弟俩的,必定不能留活口,除了圣女大人,轮得到你来同我们讨价还价?喂,扑朔,我们动手吧!”

    “别急啊。”林珑道,从香囊里摸出了一个小葫芦,极袖珍的一个,系着一根红丝带,身由琉璃制成,材质很薄,近乎透明,可以看见里面青色的粉末。

    犬嗅一嗅,突然警觉起来。

    “那是什么?”他厉声问道,“干什么用的?”

    林珑抚摸着瓶子,苦笑道:“这么凶干什么啊?我都没闻到它味道呢,怎么你就反应这么大了?——哦,你的鼻子很灵,刚才树丛里你闻到的味道,就是它所造成的,看来效果很好。那么,如果这个东西整个地扑到你脸上,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犬嗅这时候恨不得拿扑朔的耳塞塞进自己的鼻孔里,然而尺寸不太合适。他正要往后退,林珑将那瓶子用力掷了过来!

    扔过来反而是好事——他可以躲开。

    然而扑朔转头提醒他:“她把瓶子捏碎了!”

    “什么?!”

    咔嚓。

    轻薄清脆的一声,粉末应声洒出。

    林珑将那一小瓶的粉末朝他抛过去,顿时漫天都是青绿色的薄雾,与此同时伴随的还有极为呛鼻的浓重的烟熏味,遮天盖地的,像是一只碧绿的爪子,朝着人抓过来!

    犬嗅一下子被这冲天的气味镇住了,竟愣住不能反应了!在他脑海中“轰隆”一声过后,小瓶子正中他的面门,剩余的粉末跟着砸在他的脸上!

    扑朔被熏得几乎痛哭流涕,不敢想象身边的犬嗅是怎样的处境,何况他也被熏得一时半会看不见了;但是他听得见他的惨呼,他从未听过他这样痛苦的呼声,大概是他鼻子的痛苦在他那里放大了百倍,他被砸中面门,加之剂量又大,他顿时倒地嚎啕,以手挠脸,身体跟着抽搐。

    “喂!振作点!”扑朔勉强睁开泪流不止的眼睛,摇晃他,可是犬嗅哪里受得了这样可怕的刺激,一时呼吸骤停,扑朔知道他是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你这小姑娘,回去得好好让犬嗅教训教训你了……”扑朔朝着林珑的方向走过去,他踩在雪地上,踩碎了雪堆下面的枯枝败叶。

    林珑也不躲,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你知道这山上有野猪吗?”

    “什么?”

    林珑道:“专门吃兔子的哦。”

    扑朔突然反应过来,可是晚了——他听到“空”的声音,是自地下传来的虚无。他一脚踩下去,踩到脆生生的枝叶,它们直往下坠,坠落到那个极深极窄的陷阱中去——

    扑朔竭力想收回脚,可是用力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他惨叫着,听着耳畔风声呼啸,跌进一片黑暗里。

    林珑站了起来。她害怕极了,还没站稳,整个人腿一软,跪倒在地。

    她的精神已经紧张到近于崩溃。

    可是还不能就此罢休。她要逃回去,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她踉踉跄跄,浑浑噩噩地,朝着山下跑去。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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