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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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宁氏大宅里,一只茶盏被愤怒地摔到了谭文石脚下。

    宁三老爷简直要气疯了:“在薛府你就被那丫头抢了风头,花会上又被那丫头给胜了!这下好了,梨落缎没推出去,黎升缎也没推出去,我他妈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废物!你是想要看着我倒台是吧!”

    谭文石低着头,不吱声,一旁的宁大老爷捻了捻手上的佛珠,悠悠劝了几句:“行了,你也别跟谭管事撒火了,要怪还是怪那个柳香梵学艺不精。”

    一提到柳香梵,宁三老爷立刻恨恨地骂:“哼,她倒是走的潇洒,把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全撇下了!”

    宁大老爷圆场道:“也不能说是烂摊子,虽然黎升缎被老二的那批净缎压下去一头,但也算是在众人面前露过脸了,不少人都听说过黎升缎的名头了,虽然名气比不过老二的那批净缎,但也是能卖得出去的。”

    宁三老爷愤恨极了,狠狠地又摔了一只茶盏。

    谭文石对宁大老爷微微躬身,谢宁大老爷替自己解围。

    宁大老爷看向谭文石,悠悠问:“黎升缎的事先不说了,我倒是问你,你是怎么打算的?那丫头如今跟老二结盟了,又势头一片大好,三年之内攒够五万两不是难事,到时候她抢走了我的桑园,你赔得起吗?”

    “这……”谭文石还没说话,宁大老爷又看向宁三老爷,故意说:“老二如今有了那丫头帮忙,看来他的作坊一时半刻都黄不了,反倒是老三的作坊出师不利,屡战屡败,我看呐,照这样下去,说不定还得被老二反将一军。”

    宁三老爷一听这话,果然又对谭文石发起火了,又大声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把作坊的事交给你,让你推梨落缎和黎升缎,你就给我把事情办成这样?眼睁睁把大好的形势给我玩砸了!竟然老二就这样缓过了气来!”

    谭文石低眉顺眼地说:“三老爷消消气,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扳倒二老爷的作坊,只要扳倒二老爷的作坊,咱们的作坊就能顺利地取而代之。”

    三老爷讽刺道:“你的办法还少了?有几个管用的?还不是没能扳倒老二?!”

    大老爷悠悠道:“行了,老三也先别急,让谭管事说一说,打算怎么扳倒老二的作坊。”

    谭文石垂首道:“二老爷眼下正卖着那批净缎呢,咱们可以借着这批净缎,暗中布置一番,让二老爷的作坊被查封。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顿了一下,谭文石又说:“只要二老爷的作坊被封,华彩苑也得跟着受连……”

    谭文石话还没说完,外头忽然传来几声清脆的“活该、活该”的鸟叫声,还传来宁致礼的笑声。

    本就气愤难当的宁三老爷一听这鹦鹉居然学会了“活该”,登时就怒了,一下子冲出去。

    只见宁致礼正站在檐下的鸟笼前,看着鸟笼里头那只色彩斑斓的鹦鹉笑。

    宁三老爷立刻上前,将那鸟笼狠狠地摔在地上,从笼子里把鹦鹉抓出来,竟一脚踩死了!

    宁致礼登时就哭了:“爹,这鹦鹉是我花一百两银子买来的,好不容易才教会俩字儿……”

    宁三老爷更怒了:“你个不中用的废物,成日里正事不干,就知道招猫逗鸟!”

    宁致礼哭唧唧地说:“爹让我去铺子里管事,我不是都去了嘛……”

    “你个混账东西还好意思提?!我让你去铺子里管事,你可倒好,一个月里亏了我好几百两银子,我……”宁三老爷转头就去寻趁手的东西,一边寻摸一边念叨:“我……我今日就要打死你这个逆子!”

    宁大老爷和谭文石赶紧拦下了宁三老爷,宁致礼犹是不服气,小声地嘟嘟囔囔:“那也不能怪我啊,爹让我去铺子里跟着那管事学生意,可那管事自己也稀里糊涂的,我也跟爹说过,文石表哥机灵,不如让我跟着文石表哥学生意,可爹又不愿意……”

    宁三老爷一愣,又斥道:“你这个废物,你还敢顶嘴了?!”

    宁致礼立刻缩了脖子,再也不敢多说半句。谭文石站在一旁,面色有些复杂。宁大老爷则似笑非笑地看着宁三老爷和宁致礼。

    这宁致礼是宁三老爷的独子,且是一众嫡兄弟里最小的,所以从小就被宠得不像样,加上天性庸庸懦懦,如今都是当爹的人了,却还是除了招猫逗鸟一概不会。

    宁三老爷成日里看见这无所事事的宁致礼就来气,所以打发他去跟铺子里的管事学生意,可这宁致礼倒好,一文钱没赚到,还白白倒贴好几百两,差点没把宁三老爷气死!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以谭文石的能干与出众,应当让宁致礼跟着谭文石学本事,才对宁致礼最有益。

    但谭文石其人太阴了,宁三老爷始终没能完全驾驭得了谭文石,所以宁三老爷对谭文石是既器重又防备,根本不敢把宁致礼交给谭文石,就宁致礼这个笨脑瓜子,能被谭文石玩死,谭文石能很轻易地利用宁致礼而蚕食宁三老爷的家业。

    宁大老爷、宁三老爷、谭文石都明白这一点,只是都心照不宣,今日宁致礼这么一个傻子当着谭文石的面把这话给说出来,简直是当面给他老子难堪。谭文石没说什么,宁大老爷倒是看热闹看得快活。

    “好啦好啦……”宁大老爷足足看了半天热闹,才终于开口劝了宁三老爷几句:“该死的鹦鹉说话不吉利,踩死就得了,别耽误咱们谈正事。来来来,咱们回屋子里听谭管事继续说,听听谭管事打算怎么对付老二的作坊。”

    宁三老爷狠狠瞪了宁致礼一眼,道:“你也给我进来,在旁边好好听着,学着点!”宁致礼瞧了瞧那只被踩死的、色彩斑斓的鹦鹉,委屈地跟在宁三老爷后面进了屋。

    宁三老爷落座后,还不忘看向谭文石一眼,许是因为刚刚宁致礼的那句话,宁三老爷难得地说:“文石,你也坐下说吧。”

    谭文石感激地应了一句,好似根本没注意到宁致礼刚刚的那句话。

    次日,宁夏青正准备去见顾雪松的时候,董子真急匆匆找过来了。

    董子真一边往这跑一边急吼吼地说:“当家的,当家的,你这……你这是不是传错话了?”

    宁夏青平静地说:“没传错,我是叫你拿出两成利出来。”

    董子真一摊手:“当家的,我知道你要做人情,可这也……我在二老爷面前磨破了嘴皮子,花大价钱才入了三成股,咱们只能从作坊那边拿到三成利,你居然一送就送出去两成!当家的,你要做人情,送银子,送古董都行,你不能这么送啊!”

    宁夏青波澜不惊地看了董子真一眼,说:“不花大价钱,哪来的好靠山?”

    “我明白,可是……”董子真的表情难受极了,就在这时,谷丰也走过来了。

    宁夏青念谷丰年纪大了,许给谷丰一天半日的假,让谷丰只管算账就行,库房那边的事也都交给阿正了,所以宁夏青如今并不常见到谷丰,却不料这事连谷丰都惊动了,就连谷丰都急匆匆赶来劝:“当家的,你得三思啊……”

    已见些老态的谷丰揣着手说:“当家的,这三成股入进去,不光花光了咱们账上所有的流动银子,且咱们将来半年的利也都得搭进去。当家的,咱们就指望着作坊的利填补账上的亏空呢,你这一送就送出去一大半,实在是欠考虑啊……”

    谷丰又说:“眼下这‘功德圆满’势头好,这一年下来赚得能是这个数……”谷丰给宁夏青比了个手势,说:“……你这一送就是两成利,实在是太大手笔了。而且这不是一回孝敬的死银子,这是年年都要从咱们账上挖肉啊……”

    宁夏青示意董子真扶着点谷丰,和缓地劝:“谁会跟银子过不去?我又何尝不肉疼呢?只是,不管咱们舍不舍得,这礼都得送,若是不送这份礼,不巴结上这个好靠山,咱们将来恐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宁夏青垂眸,假装无所谓地提了一下埋在她心底的那事儿:“咱们的对手心狠手辣,那可是为了利益连杀人都不眨眼的主儿,咱们要不找到一个有力的靠山,很可能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被对方弄死了。”

    谷丰愣了一下,皱眉看着宁夏青,叹了口气,不舍地说:“当家的说得有道理,银子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谷丰转而劝起董子真:“董掌柜你就听当家的吧。”

    宁夏青又劝董子真:“如今顾大人新官上任,市舶司的旧派仍大权在握,所以梅公郡里去巴结这位顾大人的人还并不多。可梅公郡早晚会变成对外口岸,到时候市舶司水涨船高,到时候咱们可就连这位提举大人的眼都入不了了。”

    董子真哭丧着脸说:“我知道顾大人挺厉害的,他身后可是顾氏,而且除了顾氏,还有别的人也看好他,咱们是得好好巴结着他……只是,当家的多送些金银财宝也就是了,为何偏要送两成利过去?”

    宁夏青叹气:“咱们华彩苑势单力薄,跟大老爷和三老爷一比,真真就是小胳膊拧大腿。咱们若只是单纯讨好靠山还不成,须得让这靠山跟咱们站在同一条线上,只有咱们赚靠山也赚,咱们亏靠山也亏,才能让这靠山真心实意地保咱们。”

    董子真想了一下,终于认同了宁夏青的决定,这才点点头,却又犹豫地说:“只是,我怕顾大人未必会收啊。之前当家的送过去一千两,顾大人分文没动地退回来了,我琢磨着,那顾大人这次也未必会收。”

    宁夏青低声说:“顾大人之所以不收,是为了要告诉我,一千两太少。他想要告诉我,我给他送的银子,不是送给他的,而是经由他帮我送给他背后的人。如果给他送礼,一千两也许能稍微拿出手,但对于他背后的人来说,这就太少了。”

    董子真顿悟:“所以这是送给顾大人身后那人的?”

    宁夏青微微点了点头,嘱咐董子真:“我先过去了,你记得打点好。”然后便出门去了。

    粘满霜雪的松树上尽是树挂,像是一根根银条悬挂在树上。

    宁夏青坐在顾雪松对面,这屋子里炭盆多得异常,宁夏青从外头进来,解了斗篷尚觉有些热,顾雪松坐在一堆炭盆中间,却还是披着斗篷,手捧小暖炉。

    宁夏青亲手给顾雪松斟茶,道:“顾大人畏寒,冬日想必不好熬吧?”

    顾雪松温言道:“这里的冬天比京中暖,所以倒还好。”

    宁夏青把茶放到顾雪松旁边,忽然问:“对了,顾公子是如何看出我早知那丫鬟有问题的?”

    “姑娘猜猜。”顾雪松捧着宁夏青送过来的茶杯,认真地看着自家的茶叶在茶杯里头打转。

    宁夏青眼眸微动,道:“花会是柳师傅操办的,送酒的丫鬟是柳师傅手下的丫鬟。顾公子与林柳夫妻关系匪浅,想要打听柳师傅手下丫鬟的动向,再容易不过。只要顾公子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那丫鬟在被收买的时候,正好被我发现了。”

    顾雪松点点头,依旧看着在茶杯里打转的茶叶,道:“那我也猜猜,猜猜姑娘为何要顺水推舟,纵容那丫鬟弄伤柳师傅的手。”

    顾雪松像闲谈似的说:“因为姑娘知道,柳师傅胜柳香梵一筹,若是任由她们正常比试,柳师傅经过前两局便能取胜,也就没有第三局里‘功德圆满’上场展示的机会了。”

    宁夏青有些愧疚地一笑,算是默认,顾雪松继续说:“至于第二局,姑娘似乎早就知道柳香梵会改规矩,也早就派阿正去应对了。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宁夏青坦然地答:“柳师傅了解柳香梵,从柳香梵的行为中察觉到不对,在花会开始前,柳师傅将事情告知于我,而我这才派阿正去应对的。”

    顾雪松问:“‘在花会开始前’……所以说,姑娘早就知道柳香梵在第二局里设了圈套,柳师傅不可能赢第二局。可姑娘居然还敢舍下第一局的胜利,就不怕柳师傅连输两局吗?”

    宁夏青垂眸道:“我也冒了一次险,我让阿正去应对,我赌的是只要阿正不失手,第二局必然是平局。在第二局必然是平局的情况下,如果柳师傅赢了第一局……在一比零的情况下,第三局就没看点了……”

    宁夏青根本不敢再看顾雪松的眼睛,她不是怕顾雪松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而看不起她,她怕的是即使这样,顾雪松的眼睛还是太温柔。她说:“如果柳师傅第一局输了或者平局,旁人才更会为第三局而紧张,才会更关注第三局上场的‘功德圆满’。”

    如她所料,顾雪松没有任何表示,她不由得心中一叹。道:“我想要的是让旁人对‘功德圆满’的印象最深刻。哪怕柳师傅第一局和第三局都输了,就此退出花艺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柳师傅的人生。”

    顾雪松只是笑着看她,不说话。她不消看,就知道顾雪松的眼睛必然是极温柔的,可自从她窥见顾雪松的那一面之后,她忽然就心中惧怕这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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