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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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杜秋桐刚进门的那晚,天不到三更,西厢忽然着起了火。

    谭老太太今日白天办事的时候热闹了一阵,现下有些乏了,早就洗洗去躺着了。年纪大了,精力不太好,常常疲乏困倦却又觉少多梦,在床上躺了半天,才刚刚睡着,稀薄的睡意又被外头的吵闹声给吵没了,只听得外头喊“快救火快救火”。

    “朱婆子!朱婆子!”谭老太太惊慌地叫了几声,朱婆子匆匆赶过来,说:“老太太别慌,是西厢着火了,火势虽猛,但幸亏发现得早,现下已经灭了,只烧坏了两条床幔,老太太不用害怕。”

    “西厢着火了?”谭老太太不可置信地重复道。

    朱婆子道:“是啊,本来好端端的,可忽然就着火了。”

    谭老太太焦急地问:“西厢是杜姨娘的住处啊,今儿是杜姨娘进门的日子,文石肯定在杜姨娘房里……朱婆子,文石怎么样了?有没有波及到文石?不行,我要去瞧瞧我的儿!”谭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就要下地找鞋。

    朱婆子连忙拦住劝道:“老太太别担心,火刚烧起来不久,爷就带着杜姨娘还有西厢的几个丫鬟都跑出来了。这大晚上的,外头冷,老太太就别出去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爷肯定会过来跟您交代一声的,您就等着吧。”

    谭老太太一听这话,心才渐渐放下去,抚着胸口坐在床上,一边由着朱婆子给自己披被子,一边疑惑地感慨:“好好的,西厢怎么就着火了呢?”

    朱婆子一边给谭老太太披被子一边接道:“谁说不是呢。按理来说,前几天才刚刚落了点小雪,天气并不干燥,根本不是容易起火的天气啊。”

    谭老太太顿时吃了心,沉声跟朱婆子说:“你说……会不会是像那个道士说得一样,文石是沙中金命,杜姨娘是天上火命,杜姨娘天生克文石,所以这杜姨娘头一天晚上进门,就让家里着了火,惊着了文石……”

    朱婆子沉吟,道:“这个嘛……是太太忽然说要请道士来给爷和杜姨娘合八字的,那道士也是太太从外面找来的,所以说,从那道士口中说出的杜姨娘克爷这种话,让人不能轻信啊……”

    谭老太太迟疑着说:“我之前不也是这么想的嘛,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或许那道士说的是真的呢?”

    朱婆子想了一下,说:“老太太,咱们等爷过来的时候,问问到底是怎么起的火,再琢磨这事吧。”

    说话间,门帘被打开了,只不过,来的不是谭文石,而是薛芊芊。

    薛芊芊未施粉饰,显然是已经休息了的样子,只在中衣外披着一件厚厚的大红色凤凰花纹斗篷,一进来就急匆匆奔到老太太床边。

    薛芊芊亲热地说:“老太太吓到了吧?老太太放心吧,我是从头到尾看着那火被扑灭的,我跟老太太保证,现下已是半点火星都没有了,老太太不用怕。”薛芊芊言下之意是说自己救火用功,这是在邀功呢。

    谭老太太将信将疑地瞧了薛芊芊一眼,试探着问:“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着的火?”

    薛芊芊叹了口气,道:“都怪杜姨娘带来的那个叫作金凤的丫鬟,她给杜姨娘掌灯之后,只关了窗子,没有拴好窗栓,窗子被风一吹,风就从窗口外灌了进来,把床幔给吹到了烛火上,结果床幔就这么着起了火来。”

    “床幔着火?文石和杜姨娘当时是不是在床上?那岂不是烧着文石了吗?”谭老太太急着追问。

    薛芊芊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婆婆居然在自己面前问起丈夫与妾室的房事,不过薛芊芊只顿了一瞬,就得意地说:“没有,爷当时还穿着衣服呢,立刻就跑出来了,一根头发都没烧到。”杜秋桐在新婚之夜连个滋味都没尝着,薛芊芊一说起这事就痛快。

    谭老太太放下心来,想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若是因为床幔烧着而起了火,倒也是常听说会有的事……”谭老太太随即对薛芊芊发泄起不满来:“你也是的,平时总以当家太太自居,怎么竟没看管住后院,酿成这样一场祸事?!”

    薛芊芊脸上登时流露出不悦之色,辩驳道:“出事的是杜姨娘的西厢,没关好窗的是杜姨娘的陪嫁丫鬟,西厢那边做事不谨慎,我又如何看能管得住呢?”

    谭老太太一副事后诸葛亮的派头训道:“你若是提前警醒西厢那边,让她们小心做事,小心火烛,那不就能避免这场火了吗?你这个正室是怎么当的?!你可真是个没用的儿媳妇!”

    薛芊芊顿时更加不悦了,语气有些冷淡地说:“她今儿刚进门,我若是就这样把她叫过来警醒一番,少不得会被她说我拿正室的派头压她,我岂不是要落个善妒的恶名嘛。”

    谭老太太道:“你是正室,打压姨娘是天经地义,谁敢说你善妒?你明儿就去西厢,把她身边那个惹出这场事的陪嫁丫鬟撵出去!再给她添个办事妥当的丫鬟。”

    薛芊芊一愣,故意说:“那可是杜姨娘的陪嫁丫鬟啊……我把她的陪嫁丫鬟撵出去,岂不等于是给她下马威?”

    谭老太太拍了拍床,道:“我就是让你去给她个下马威!你得让她明白,管教下人不善就应当是这个下场!”

    薛芊芊低头偷偷一笑,道:“是,儿媳全听婆婆的。”

    谭文石和杜秋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身上的灰,就过来老太太这边报平安。

    谭老太太仔细瞧了半天,见谭文石果真没什么毛病,才算是一颗心终于落地。

    谭老太太转头瞧着杜秋桐,不悦地斥:“你是怎么管教你身边的丫鬟的?头一天进门就惹出祸来!”

    因为刚刚被火熏着了,杜秋桐的嗓子现在还有些哑,且因匆忙落跑,所以衣衫单薄,瞧着狼狈极了。杜秋桐低着头,欠了欠身,细声细气地说:“是我管教下人不严,让爷受惊了。”

    薛芊芊在这时候站出来,用最贤淑温婉的语气劝起了老太太:“老太太也别生气了,杜姨娘虽然没服侍好爷,但杜姨娘肯定不是有意的。再者说,杜姨娘新婚之夜就遭了火,想必也肯定是吓坏了。”

    杜秋桐愣了一下,随即仍低着头,对薛芊芊欠了欠身,小声道:“多谢太太体谅。”

    见杜秋桐这般低眉顺眼,薛芊芊笑得更加志得意满了,对老太太和谭文石说:“爷折腾了这一起儿,肯定也累了。西厢都烧了,一股子焦味,眼下爷怕是不能歇在那里了。爷今晚就去我那里歇着吧。”

    谭文石一怔:“这……”薛芊芊此言一出,让谭老太太和谭文石都面上一空。薛芊芊言之有理,但今天是杜秋桐头一天进门,谭文石若是不宿在杜秋桐屋里,就等于是当面打杜秋桐的脸。

    却不料,杜秋桐站出来,对着谭文石深深一福道:“是我管家下人不严,害得爷受了惊吓。太太说得对,爷需要早些休息,而西厢眼下又气味刺鼻,为了爷自己着想,还请爷去太太屋子里歇吧。”

    既然杜秋桐都这样说了,谭文石也就顺势答应了,薛芊芊这下乐开了,一下子欣欣喜喜地揽住谭文石的手臂,耀武扬威地在杜秋桐新婚之夜,从杜秋桐的面前大摇大摆地抢走了谭文石。

    谭文石被薛芊芊拉走后,谭老太太看着被剩下来的杜秋桐,越看越来气,犹自余愤地骂了杜秋桐好几句,才嫌恶地让杜秋桐离开,然后自顾自歇下了。

    灰头土脸的杜秋桐走出老太太的院子,只觉得这天寒冷无匹。

    刚一着火的时候,她就跟着谭文石急匆匆跑出来了,连件厚衣裳都没来得及穿。

    后来,下人们在救火,惊魂未定的杜秋桐就在一旁站着。而薛芊芊在那里大呼小叫地指挥下人救火,却好似浑然没注意到一旁只身着中衣、抱着手臂的杜秋桐都快要冻死了,就一直把杜秋桐干晾在寒风里。

    此刻,谭文石又被薛芊芊抢走了,在杜秋桐新婚这晚,杜秋桐只能孤零零地往刚被烧过的西厢走去。

    冬夜里冷风呼啸着,杜秋桐感觉自己冻得就像是在被鞭子抽,脸上疼得像是薛芊芊曾在顾府当众打过她的那几个巴掌。

    杜秋桐好不容易冒着寒气回到西厢的时候,西厢里的一片湿冷,比外面的冬夜还要冷。杜秋桐让丫鬟伺候着换了干被子,坐在床上拢着被,又让丫鬟去生炉子。

    杜秋桐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打量着这个刚刚被烧过的西厢。

    她觉得,在她进谭家之前,应该没人曾为她布置过这西厢,因为西厢的砖地上甚至还留着破损的痕迹,露出了砖底的土。刚刚救火时留下了左一摊右一摊的水痕,水渍在角落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从砖底跑出来的土混合着刚刚救火时被泼进来的水,成了肮脏的泥。下人们忙着救火的时候,在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他们踩出的一个个肮脏的泥脚印,在屋子里乱七八糟地分布着。

    杜秋桐孤零零地看着这一切,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下来,她唤:“金凤。”

    正在生炉子的金凤应了一句,随即走到床边,低着头小心翼翼问:“姨娘有什么吩咐?”

    杜秋桐恨恨地盯着金凤,无比怨毒地逼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着火?”

    金凤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手足无措地解释:“姨娘,我……我真的栓好窗栓了,真的,我可以拿性命发誓!可是后来,太太身边的奶娘忽然叫我出去,让我去给姨娘拿酒,等我回来的时候,火就已经烧起来了……”

    忽然“啪”的一声,杜秋桐的巴掌狠狠地落到了金凤的脸上,狠得就像是薛芊芊曾在顾府当众打杜秋桐的那几巴掌一样。

    金凤立刻紧紧咬住嘴唇,生怕叫疼出声,低着头跪在杜秋桐床边,无声抽泣着。

    次日一早,谭老太太刚醒,朱婆子就来禀报:“老太太醒了?禀报老太太,杜姨娘刚五更的时候就过来了,一直在外屋跪着,等老太太您醒呢。”

    老太太一愣:“什么?她那么早就过来了?她来干嘛?”

    朱婆子答:“说是来请罪的。”

    谭老太太让朱婆子把杜秋桐带进来,跪了老半天的杜秋桐腿脚有些不利索,被金凤扶着一走进来,又在谭老太太的床边跪下了,道:“是我管教下人不当,金凤才闯出祸来,惊扰了爷和老太太,像这样的丫鬟,断断不能再留在身边了。”

    杜秋桐双手把金凤的身契捧给谭老太太,斩钉截铁地说:“这是这丫鬟的身契,我这就交给老太太,请老太太发落!像这种不懂事的丫鬟,老太太是把她赶出去卖出去,我都绝无怨言!”

    谭老太太倒是愣了,迟疑地说:“这可是你的陪嫁丫鬟,不比寻常的下人,我打发了她,你的面子可就没地方搁了。”

    杜秋桐看着谭老太太,殷切地说:“我管教下人不善,老太太不罚我,已是恩赐了,至于这惹出祸事的丫鬟,若是不罚,岂能整肃家风?”

    就在这时,外屋传来薛芊芊的声音:“杜姨娘在里面了?”话音未落,薛芊芊就走了进来,发髻上全无装饰,显然是才起来,得了信就匆匆赶过来了。

    谭老太太说:“杜姨娘刚五更的时候就过来了,估摸着之前也没睡,一直在外屋跪着请罪呢。”说完,谭老太太看了看弱不禁风、脸色惨白的杜秋桐,有些心软地说:“你也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杜秋桐却不肯起来,而是依次向谭老太太和薛芊芊磕头告罪,这般大礼把薛芊芊都唬得一呆。杜秋桐看着谭老太太真挚地说:“这丫鬟就请老太太发落吧。我年轻稚嫩,做事不周到,往后也只能靠老太太多提点包容了。”

    杜秋桐这又是磕头又是讨乖的,把谭老太太哄得乐开了花,老太太连连点头,看向薛芊芊,示意了一下杜秋桐手里的身契,说:“杜姨娘把那个闯祸丫鬟的身契交出来了,你是当家太太,这丫鬟就交给你发落吧。”

    薛芊芊一听这话,顿时笑着说:“老太太昨晚儿不是都有打算了吗?万事都凭老太太做主,儿媳是个小辈,自然会事事都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办。”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要我来做主,那就由我来做主吧。”谭老太太笑得十分开心,说:“这样吧,这个闯祸的丫鬟就打发出去,从此以后,再也不准她进谭府的门了!”

    谭老太太又挥挥手招来朱婆子:“你亲自去给杜姨娘挑两个得力的丫鬟服侍着。”

    薛芊芊脸色一变,冲口而出:“老太太昨晚不是说让我给杜姨娘挑丫鬟嘛,怎么能麻烦朱婆子亲自……”

    薛芊芊话音未落,杜秋桐却已经又结结实实地给谭老太太磕了个头,欣然道:“多谢老太太垂怜。能得老太太指派的丫鬟在身边,昨晚的事定不会发生第二次。”

    薛芊芊还想说:“可是……”一直站在薛芊芊身后的奶娘忽然道:“如此便好。杜姨娘昨晚受了惊吓,又一夜没合眼,定然是虚乏得紧了,快起来用些东西,然后去休息吧。老太太也该用早膳了吧。”

    奶娘乐呵呵地说完,回头瞅了薛芊芊一眼,薛芊芊得到奶娘的这个眼神之后,才愤愤不平地罢休,顺着奶娘的话说:“是啊,老太太也该用早饭了。”

    谭老太太一边让朱婆子把弱不禁风的杜秋桐好生扶去歇着,一边扭脸问薛芊芊:“文石呢?你自己倒是拾掇好了,可你怎么没伺候文石起床?你现在去把文石叫起来,让他来一块用早膳。”

    薛芊芊咬了咬牙,说:“爷还没起呢,我这就去叫爷。”说完,扭脸就从老太太的屋子里出来。

    奶娘刚从后面追上来,薛芊芊就不乐意地说:“你刚刚为何不让我把话说完,老太太昨晚明明就是让我给那贱婢指派丫鬟的,今日却忽然变了卦,让那朱婆子给指派,这样我以后还怎么使唤得动那贱婢屋子里的人?”

    “太太哟,您先小点声……”奶娘低声劝道:“刚刚那情景,您若是再跟老太太提起这事儿,只会惹老太太不痛快。那贱婢使了一出苦肉计,正得老太太怜惜呢,若是您现在跟老太太顶撞,岂不是把老太太推到了那贱婢的边。”

    薛芊芊愤恨未消地叹了口气,说:“我也明白这道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那贱婢真是会装模作样,才进门第一天,就把老太太给唬得眉开眼笑的。那老太太眼皮子浅,被那贱婢巴结几句,就乐得找不着北了,我看老太太现在可喜欢那贱婢了!”

    奶娘叹了一句,说:“那贱婢的确是会装模作样。昨儿晚上是她的新婚之夜,太太当着她的面拉走了爷,那贱婢心里指不定怎么恨咱们呢,可她非但没有不高兴,反倒还顺着太太的意思说。我估摸着,老太太和爷现在肯定心里都觉得她懂事呢。”

    薛芊芊急了:“所有人都稀罕那贱婢,那我怎么办?”薛芊芊不由得怒骂道:“怎么来了这么一个贱婢!天底下怎么会有她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那么能演戏,比娼妇都懂得低眉顺眼!几次三番地勾引爷,简直是比娼妇还不知廉耻!”

    “好了好了,太太……”奶娘连着声地安抚道:“太太先别生气了。那贱婢把老太太和爷都哄得乐呵,若是太太跟老太太或者爷闹别扭,失了老太太与爷的心,那就会被那贱婢得逞了。”

    薛芊芊不敢相信:“难道我以后还要跟那贱婢一样,把脸皮扔了,一脸谄媚地去讨好老太太和爷?”

    奶娘无奈地叹了口气,垂首不答话,权是默认。

    薛芊芊心里有气地回了自己屋,谭文石已经起身洗漱好了。

    见薛芊芊进来,谭文石说:“听说你去了娘那边,我正要过去找你呢。”

    薛芊芊心里登时就一股火,却因着奶娘刚刚的劝告,所以没有直接发脾气,只是有些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想去找我,而是想去找你那位娇娇弱弱的杜姨娘吧。昨晚没能陪她,怕是你心里一直惦记着她,怕她不高兴吧。”

    谭文石从容地笑着说:“瞧你这话说的,昨天是她第一天进门的日子,我晚上没留在她那里,她不也没说什么吗?你放心吧,她懂事得很,就算不高兴,也不会闹什么脾气的。”

    薛芊芊登时就双目圆瞪,一双眼圆鼓鼓地看着谭文石,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奶娘的话音仿佛犹在耳边,果然,所有人都觉得那个贱婢懂事,所有人都稀罕那个贱婢,就连从前对自己甜言蜜语的谭文石,在如今说话的时候,都显然是待那贱婢比待自己更亲。

    薛芊芊心里千回百转,最后没敢发脾气,而是微微别过脸去,竟憋红了眼眶。

    谭文石对薛芊芊的异常毫无反应,自顾自地穿戴整齐,然后貌似体贴地撂下一句“你还没梳妆?你慢慢梳洗吧,我先去给娘请安了”,然后就走了出去。

    一走出薛芊芊的屋子,谭文石登时自顾自冷笑起来。

    还是头一次见薛芊芊这种忍着委屈做小伏低的样子,谭文石心里开始痛快起来。薛芊芊平日里耀武扬威,谭文石碍着还要利用薛副尉的人脉,所以只能忍着心里的恨意。今日总算是看薛芊芊红了一次眼眶,谭文石只想拍手叫好。

    谭文石暗自庆幸,自认让杜秋桐提早进门真是个高明的决定。

    将紫儿送去了顾氏书院,算是圆了宁夏青的一桩心愿,之后宁夏青就开始着手准备去柳阳县的事了。

    她主要是想去看看,能不能从柳阳县里进一些便宜的笼烟纱,顺便去瞧瞧蚕场。

    当听说她要去柳阳县进笼烟纱的时候,老太太只是沉默着不说话,紫儿在一旁写写画画,曹氏则是脸色变了又变,终究什么都没说。

    自从宁永达去世、宁夏青当家之后,这个家里的大事小情,就渐渐都成了宁夏青一个人的主意。只要是宁夏青提出来的事情,老太太就没有不支持的,而曹氏尽管有诸多担忧,却被老太太告诫不要拖宁夏青的后腿。

    而当听说她要去柳阳县进笼烟纱的时候,董子真则是意外极了,连声问:“当家的……您真的想要现在进纱料?!”

    宁夏青点点头,董子真愣了一会,道:“当家的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纱料的利本来就薄,笼烟纱也不是顶尖的纱料,当家的怎么看上这料子了?”

    宁夏青拿出准备好的说辞:“纱料价格是去年夏天掉下去的,见纱料利润变薄,好多铺子都不再售卖纱料,销完了铺子里的库存之后也不再进货,所以有好多作坊的纱料都找不到买主,那些作坊如今都低价清库呢,咱们这时候进货便宜。”

    宁夏青语气平淡地说:“既然好多铺子都不卖纱料了,如果只有咱们一家有纱料,咱们又怎么可能不赚钱呢?”

    “即便如此……”董子真扒拉着算盘和账本,忧虑地说:“当家的,现在才正月天儿,根本没人来买纱料,咱们进了笼烟纱也卖不出去,而且这段日子咱们既要给二老爷股钱,又要给顾大人分利,账上流动的银子可不多。这时候砸银子去进笼烟纱……”

    对宁夏青的决定感到摸不着头脑的董子真摊着手说:“……这都哪跟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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