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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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夏至过后。

    火球似的日头高悬空中,炙烤着大地,地上热浪腾腾灼面而来。天气闷热得要命,连一口喘气儿的余地都没有,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注了。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

    杂草抵不住太阳的曝晒,叶子都卷成细条了。街上的柳枝像得了病似的,叶子挂着一层灰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懒得动,无精打采地低垂着。连林子里的鸟,也都张着嘴巴歇在树上,懒得再飞出去觅食了。

    整个老城像烧透了的砖窑,使人喘不过气来。狗趴在地上吐着红舌头,骡马鼻孔张得特别大,小贩们不敢吆喝,泥土路像是要晒化掉,甚至铺门上的铜门环好像也要被晒成了滚铜水。

    之前宁汉给宁三老爷出主意,结果害得宁三老爷丢掉了后续二十万的草木染单子,而宁二老爷接手这单子之后,又在宁三老爷面前耀武扬威,把宁三老爷气得满嘴火泡,疼了好一阵子。

    而且,从前人人都以为凤凰草木染是班老师傅的独门秘技,而宁汉出的这个主意意外地让大家发现,原来宁二老爷那边也会这个。更糟糕的是,此事让萧景元很是不豫,甚至话里话外有暗指宁三老爷以独门秘技为由抬价的意思。

    萧景元心里不痛快,宁三老爷就如履薄冰,宁三老爷不知道萧景元有没有把那天的事告诉朝廷,若是让朝廷知道宁三老爷用朝廷的单子设局害人,宁三老爷怕是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宁三老爷心里害怕这事儿,只好忍着荷包痛,备下重礼去求萧景元对当日之事守口如瓶。然而出身萧氏的萧景元又怎会在意那区区礼品?萧景元还在气头上,压根没打算给宁三老爷这个面子,把宁三老爷和礼品一块赶出了万盛行。

    幸好有善于钻研的谭文石站出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可能是买通了萧景元身边的人,才终于让萧景元松了口,收下了宁三老爷的礼,也就等同于答应对宁三老爷利用朝廷订单设局害人一事绝口不提了。

    这算是宁汉惹祸,谭文石收场,而宁三老爷在其中又是丢银子又是丢面子。自此,宁汉彻底失去了三老爷的信任,而谭文石因为具有救世之能,被提拔成为宁三老爷手底下的大管事,成为宁三老爷手下所有管事的头领。

    宁汉走出宁氏大宅,谭文石从匆匆后面赶过来,追上那个后背衣裳已经被湿透了的落魄背影。

    谭文石急切地唤了几声:“汉哥,汉哥,你等等。”

    宁汉站住脚,回头看见满头大汗追上来的谭文石,不由得神色复杂。谭文石已经追上来,一脸忧色,饱含真挚地说:“汉哥,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也别上火,三老爷也是一时气话,不会真的厌弃你的。”

    谭文石从怀里挑出一个小包塞给宁汉,诚恳地说:“咱们共事多年,这点银子就算是我对汉哥的一点心意,给汉哥当盘缠用,汉哥这一路务必小心。汉哥就在曹水县好好待一阵子休息休息,放心吧,我定会找机会为汉哥在三老爷面前求情的。”

    宁汉掂了掂手里的小包,眼神无比讽刺,冷笑了几声,毫不留情地说:“谭大管事还何必在我面前演戏?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落得今日的下场,背后都是你谭大管事一手谋划的。”

    谭文石顿时蹙眉,却无比痛心地说:“汉哥这是什么话?咱们一块为三老爷办事,平日里的确有些意见不和之处,但咱们都是希望三老爷的买卖可以做到更好,我从未因此而存了陷害汉哥的心啊。”

    “‘希望三老爷的买卖可以做到更好’?谭文石,你可真是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啊!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宁汉冷笑了几声,没好气地说。

    谭文石一脸大义道:“汉哥被三老爷斥责,心里不痛快,我明白。但我是真心实意来宽慰汉哥的,汉哥不能因为与我素日里不和,就把火气撒在我身上啊。更不能因为一次失利,就随意攀咬,认定是我陷害你的啊。”

    “你小子少在我面前装样子!”宁汉本是心灰意冷,懒得再与谭文石纠缠,此刻却是被谭文石的做作样子彻底惹火了,质问道:“我问你,难道不是你叫萧公子过来的吗?”

    谭文石故作一怔,随即说:“汉哥这是哪里话?萧公子是何等尊贵之人,岂是我让他过来他就能过来的?”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你我都清楚,只要稍微动点心思,就能想出无数种引萧公子过来的办法。”宁汉将小包银子嫌恶地塞回给谭文石,提了提肩膀上将要下滑的包袱,恶狠狠地说:“谭文石你记住,我早晚会找你算这笔账!”

    说完这话,宁汉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谭文石站在原地,掂了掂手里的小包,神色严肃至极。谭文石之所以追过来,是为了拉拢宁汉,将宁汉收归麾下,但这老小子并不是好糊弄的,只能留待来日再想对策了。

    看着宁汉逐渐远去变小、最终在拐角处消失不见的背影,谭文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十多年了,最后的这一块绊脚石,终于也让他踩到脚底下了。

    想他刚在三老爷手下做事的时候,只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小厮,任打任骂不敢还口,风里雪里任贵人们随意差遣,那样的日子,他过够了,再也不想过了。

    熬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走到了今天,踩下了宁汉,成为了三老爷手下说一不二的大管事,呼风唤雨挥斥方遒。而他的野心还远不止于此。他也始终在朝着他的野心前进,只是他知道,他心中仍有遗憾。

    谭文石不觉得自己是个情种,相反的,他觉得自己是凌驾于男女情爱之上的智者。但偏有那人让他念念不忘,思之如狂。

    他不喜欢太过于聪明的女人,但聪明的女人却对他有着独特的吸引力,像是手持着钩子,勾着他最渴望被人理解、却从来不被人理解的那份桀骜与张狂。

    又或者,他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愈发为她牵肠挂肚。

    当晚,谭文石回了家,见过谭老太太之后,就直接去了杜秋桐的屋子。还让人来给薛芊芊传话,说是为了让薛芊芊好好养胎,自个儿今晚就不过来打扰了。

    薛芊芊挺着大肚子,早就让人备好了谭文石爱吃的菜送到自己屋子里来,却不料谭文石压根就没过来!谭文石之前再怎么给薛芊芊碰钉子,最起码也会来她屋里走个过场,可今日干脆是连来都懒的来了,真是愈发的得寸进尺!

    如今薛芊芊还怀着孕呢,谭文石就这样冷淡了,等到将来可还了得!薛芊芊气得一下子掀了桌子,满桌的好菜都被掀翻到了地上!

    奶娘一直在旁边陪着,好声好气地劝,让薛芊芊再怎么样也要顾忌肚子里的孩子,要是真的生气,叫碧影过来打骂几句,抽几个嘴巴,撒撒气也就是了,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身子。

    奶娘细声细气地劝着:“太太可千万别跟那贱人置气,要是真的气出个好歹来,可就是遂了那贱人的愿了。眼下,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要是能生出个哥儿来,太太哪怕是娘家已经失势,后半辈子也能有这个指望。”

    薛芊芊气得眼眶通红:“我爹只是被调离了而已,又不是被降职,他就当我们薛家已经败了?!如今竟敢这般给我脸色看了?!也不想想他能有今天,里头有我爹多少帮衬?!如今竟偏向那个贱人了?!”

    薛芊芊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咬着唇开始喘个不停。奶娘见薛芊芊的脸都气得失血了,吓得也白了脸,连忙把大着肚子的薛芊芊扶到床上,捡着好话劝:“太太别……别多想,爷应该……应该不是冲着薛家的变故才这样的……”

    薛芊芊嘶哑地控诉:“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奶娘连忙劝:“爷如今外头忙,应酬又多,难免比从前更加疲累,回家的时候心里也总是有火。如今太太怀着身孕,爷也是怕跟太太冲撞起来,伤了太太的胎气,所以才干脆去那贱人房里的,爷也是为太太着想。”

    奶娘啐了一口说:“那贱人天生就是伺候人的贱命,最是低眉顺眼,拿她给爷撒撒火也好。太太肚子里怀着爷的孩子,爷怎么可能不惦记太太呢?等爷在那贱人那里撒了气,自然也就来看太太了,夫妻俩和和美美的,让那贱人干瞪眼去!”

    “奶娘,你别哄我。”薛芊芊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泣不成声,连话都说不全:“我、我……”转而心灰意冷地一叹:“我还有什么指望……”

    奶娘一听这话就哭了,忙不迭地安抚着:“来日方长,太太可千万别这样想……”

    谭文石回了谭家之后,见过了谭老太太之后,就去了杜秋桐的屋子。

    春天的时候笼烟纱大火,谭文石扯了几丈笼烟纱来给杜秋桐裁寝衣。虽说笼烟纱透气凉爽,但并不是适合做寝衣的材质,并不比棉布的寝衣舒服,但谭文石说喜欢看杜秋桐穿这笼烟纱的寝衣,杜秋桐就夜夜都穿着。

    谭文石还专门为杜秋桐做了一个笼烟纱的面纱,上面镶着石头那么大的珍珠,杜秋桐每次戴着那面纱,谭文石就总会盯着她那张半明半暗的、让人看不清楚的脸出神。

    杜秋桐戴着面纱,穿着笼烟纱的寝衣,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薄薄的轻烟,杜秋桐的手指轻轻拂过谭文石疲惫的肩颈,指节处力度拿捏得当,谭文石只觉得浑身都松快了下来,看着杜秋桐戴着面纱的脸,越看越觉得可爱。

    杜秋桐见谭文石又盯着自己,不由得害羞地微微垂首,小声说:“我最近在外头跟人学了一首小曲儿,唱给爷听吧。”

    “好啊,唱来听听。”谭文石随意地说,杜秋桐羞答答地垂首,小声哼了几句,谭文石不由得听得入迷,笑着问:“哪学的啊?练了挺久的吧?”

    杜秋桐的脸都红了,说:“嗯,听旁人说爷喜欢听这个曲子,特意请人来教我的,偷偷练了好久,不知道爷喜不喜欢……”这曲子不是什么正经曲子,杜秋桐请来教自己的人当然也不会是什么正经人。

    杜秋桐虽然干得出这种事,但杜秋桐到底只是新妇,当着谭文石的面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不由得语调加快,面红如血。谭文石倒是很受用她这幅害羞模样,轻笑着说:“你用心了,唱得不错,再唱一遍。”

    杜秋桐甜蜜一笑,又哼了一遍,哼着哼着,谭文石的手就伸到了杜秋桐身上。杜秋桐欲拒还迎地哼了几声,随即伸手想要摘下面纱去亲谭文石,谭文石却抓住她的手,沉声吩咐:“戴着。”

    杜秋桐的眼里顿时浮现出娇羞之意,显然当这是谭文石的新花样,脸也又红了几分,听话地戴好面纱。

    谭文石却又盯着杜秋桐那张脸出神,心道从前只觉得这对表姐妹长得不像,如今看杜秋桐戴着面纱,才惊觉原来她们在骨相上还是有些共通之处的。

    次日。今儿简直是热的离奇,不仅热,而且闷,像个蒸笼。才一大清早,东边日头就跟火球似的,地上的土块被晒得滚烫滚烫的,连虫子都嫌烫脚不出来爬。

    宁三老爷只不过是从床上坐起来,就已经热得汗珠往下直滚。屋子里早已放了避暑的东西,宁三老爷本不该热成这样,今儿也真是怪了,仿佛是被暑气蒸出病来了似的,宁三老爷只觉得浑身无力。

    宁三奶奶带着端了凉茶的丫鬟进来,瞧见宁三老爷脸色惨白惨白的,还不住地冒着汗,宁三奶奶吓了一跳,赶紧叫人去请大夫,自个儿忙过去扶着,连着声地问:“老爷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老爷快躺下歇歇!”

    宁三老爷没好气地说:“你少在这天天咒我,我好着呢,屁事没有!歇什么歇,我哪里有空歇着?!”

    宁三老爷有些粗暴地推开宁三奶奶的手,头重脚轻地起身,一股火气从丹田冲出:“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我一共亏了几十万两?!你个妇人就知道成天唠叨我,你要是这么闲,就好好教教致礼,让他赶紧替我分忧,不比你成天唠叨要强……”

    话没说完,宁三老爷忽然一头栽倒了床上,把宁三奶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上前一边帮宁三老爷顺气,一边唤丫鬟给倒茶,把凉茶端到宁三老爷嘴边,带着哭腔道:“老爷先喝口茶,生意虽然要紧,但是……但是也没有老爷的身子要紧啊……”

    “妇人之见!”宁三老爷狠狠斥了一句,却因为说话大声而震得自个儿脑仁更疼,连忙用手指揉着太阳穴,就着宁三奶奶手里的杯子喝了口凉茶。

    凉茶入腹最是能消火,宁三奶奶见宁三老爷火气似乎没那么大了,便说到:“我知道,老爷素来爱吓唬我,说什么亏了几十万两,肯定又是在吓我。老爷就是把生意看得太重了,其实有那么多管事在,老爷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呢?”

    宁三老爷的火瞬间又起来了:“我告诉你,这次可不是吓唬你!你个妇人懂个什么!甭在我面前提那些管事,要不是宁汉那个不中用的,我又怎么会亏这几十万两?!我真想宰了那没用的老小子!”

    “啊?难道……难道这次不是在吓唬我?”宁三奶奶脸色一白,却也顾不上自个儿害怕,只忙着安慰着宁三老爷:“老爷也别急,虽然亏了不少银子,但老爷也算是看清宁汉那个人的本事了。”

    宁三奶奶从丫鬟手里接过另一杯凉茶,捧到宁三老爷跟前说:“老爷手下不是还有一个谭管事嘛,听说已经被提拔成大管事了?既然谭管事那么有能耐,宁汉害老爷亏得几十万两肯定很快就能被谭管事赚回来了,老爷就别上火了。”

    “谭文石……”宁三老爷忽然沉默下来,眼神极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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