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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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谭文石根本来不及细想,就见一道冷光从自己头侧劈过来!本能似的,他便往旁边一躲,电光火石间,他将手里唯一的东西——那件拎在手里、还没来得及穿好的衣服向对方猛掷过去!

    路小财正挥着那把剔骨尖刀往谭文石的身上刺,忽然感觉自己被什么给遮住了眼睛,路小财第一反应是谭文石扑过来抱住了自己,于是拼命地挥刀,想要避开谭文石。

    借着从窗子外透进来的月色,谭文石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是一把剔骨尖刀!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此刻挥刀的那只手是只极可怕的手,那把刀的刀锋仿佛能够划破平静的夜色,让这夜色都染上一层血渍!

    路小财像是疯了一样,脚步歪歪斜斜,却每一下挥刀都带着十足十的醉鬼莽力,那把剔骨尖刀在屋子里划出猎猎声响,那把刀的威势足以震散谭文石的魂魄,谭文石只好步步后退,可却已经退无可退,身子已然贴上了床框!

    在黑暗之中,醉酒后的路小财终于恍惚地意识到自己之所以什么都看不见了,并不是因为有人抱住了自己,而是因为自己的眼睛被蒙住了。路小财于是伸手去扯,然而他的头正好卡在了袖筒里,他又胡乱地乱扯一气,竟一时扯不下来了。

    路小财气极了,竟挥刀在自己脸前胡乱地割了下去!将谭文石的衣服一下子给割断了!袖子已经留在路小财的脑袋上,而其余的部分已经变成碎片,终于不再遮挡路小财的视线了,将路小财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一下子暴露在谭文石面前!

    就在这时,一把破凳子忽然砸到了路小财的脸上!正中路小财额头!

    路小财登时天旋地转,一下子跌坐在地,谭文石已然明白,眼前的路小财是个醉鬼,而且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却不分皂白就要砍死自己,定然是个疯子!

    对这样的人生,路小财再也忍耐不下去,他拼命地挥舞着手里的刀,像是要与人生同归于尽!路小财手里的刀竟一下子划过了谭文石的耳际,差一点就划破谭文石的喉咙了!

    谭文石此刻根本也来不及多想,更没有时间跟路小财讲道理,他只能挥着手里的破凳子拼命地向路小财头上砸去!一下又一下地拼命砸着!

    路小财逐渐不动了,谭文石终于如梦方醒,惊出一身冷汗,只听得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人生,还有一片光亮,似是有不少人提着灯笼往这边赶了过来!

    中计了!定是宁大老爷和宁三老爷合谋要害死他!

    谭文石只觉得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什么人!他虽有心里有所防备,却也没想到,宁大老爷和宁三老爷竟真的想在今晚弄死自己!

    外面的人声已经越来越吵闹,谭文石心里头慌,脚步也慌,踉踉跄跄地从后窗狼狈地爬了出去。

    宁家的下人们推开门,却在门口愣了,将灯笼伸进来,试探着问:“出什么事了?怎么闹出那么大动静啊?”

    没有人回答。

    忽然有人说:“我怎么好像闻到血腥味了……”

    另一人慌了:“什么?血腥味?该不会是路小财打媳妇打出人命来了吧?”

    “天呐,不会吧!路小财!路小财你在这里吗?在的话出来说句话啊!”

    有人把灯笼又往里探了探,大喊道:“唉哟,躺在地上的那个不就是路小财吗?!”

    众人连忙把路小财扶了起来,将路小财的半边脸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倒是还剩了几口气,众人连忙忙活着准备把路小财送去医馆。

    宁大老爷和宁三老爷早已找了借口离开酒席,哥俩在偏殿喝茶,就等着事发了。

    却不料管家此时来报,说是路小财被打了,还有一口气,打他的人已经跑了,下人在墙边发现倒了几丛名贵兰花,墙檐上还有血迹,估计是匆忙之下踩着花丛翻墙跑走了。

    宁大老爷和宁三老爷一听,都愣了,宁大老爷反应过来后,不悦地挥挥手把管家打发走了。

    宁三老爷气得拍桌子愤怒地说:“老天不开眼啊!怎么就没死人呢?”

    宁三老爷指着宁大老爷的鼻子怒骂:“这主意可是你给我出的,是你说他们俩个不管谁打死谁,咱们都不亏的。可你倒是给我说说,路小财怎么还活着?还有那谭文石,居然还有力气跑了?你不是都给他下药了吗?”

    宁大老爷自然也是恼怒至极:“那药也不能多下,下多了他会尝出来的!你还好意思怪我?谁让你不多灌他几杯?!”

    宁三老爷不由分说地指责:“主意是你出的!药是你下的!这就是你办出来的事?!”

    宁大老爷怎甘示弱:“你也不想想,我这是在为谁出主意,在为谁摆平他养的白眼狼!你居然还敢对我这样说话?!真是大白眼狼养出小白眼狼!”

    要在从前,宁大老爷即便再如何自矜身份,也不会这样对宁三老爷说话,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宁三老爷只好重重地叹了口气,坐下来转口道:“事已至此,你我争辩再多也无用了。总之……得叫人赶紧去追!还有,虽然没出人命,但是、但是还是得报官!不管怎么说,谭文石把人打伤了,那姓谭的铁定要为此吃苦头!”

    “我叫谁去追?!”宁大老爷丝毫没有和好的意思,直接呛道:“我这里招待着这么多客人,都忙着呢,谁有空帮你去抓人?!反正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既然嫌我事情办的不好,那剩下的事,你自己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老子不伺候了!”

    说完这话,宁大老爷甩袖子就走。宁三老爷一时都气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墙倒众人推啊!就连老大都敢这样对他了!

    宁三老爷气得一下子推了偏殿的桌子,桌子上的茶盏碎了一地,宁三老爷气得差点站不稳!

    谭文石缩在宁家大宅外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整个人躲在阴影之中,浑身都在痛,也浑身都麻痹无力,只觉得自己再也跑不动了,像是一条活生生的丧家之犬。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悲,在尘世里流浪多年,在迷失的现实中越走越远,想要找寻到自己的位置,想要给母亲和兄长一个安稳的后盾。旁人嘲笑他、欺辱他,他却只能默默地收起所有内心深处的茫然与彷徨。

    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失去,他站在命运凄凉的岸边,唯独担心他承担不住这千斤的重。他倔强了半辈子,好强了半辈子,无非就是想要挣一个好前程而已。

    这些年里,他从没见过彩虹后的花开,从没见过红日落下的壮美,从没见过初雪飘零的惊喜,从没见过新生命的喜悦哭声。

    这就他的一生,就是他的宿命啊。

    在他这般灰暗的一生里,他从跌跌撞撞,逐渐变得游刃有余,在黑暗里,我点起一支蜡烛,昏黄的火焰引着他孤独地走在这条路上,直到他寂寞的心跳被夜色吞噬,他不敢反抗,挣扎也全是徒劳。

    黑楠木车身的马车在夜色里匆匆疾驰着。

    卜天佑恭敬地微微垂首,有些担忧地说:“巩大人昨儿才到梅公郡,还没来得及上任,便竟丢了性命,那位贵人知道此事之后,肯定会勃然大怒。”

    顾雪松的脸色绷得像是冬日中的冰湖,只沉声道:“我知道,那位贵人那里便由我去说。”

    卜天佑没有说什么,只说:“天寒露重,大人身子金贵,又何必趁夜跑这一趟呢,反正事情已经出了,大人明儿去官府问一句也就是了。毕竟大人是市舶司提举,如此匆匆赶往这样的现场,未免有些……”

    顾雪松看了卜天佑一眼,平淡却又有些意味深长地说:“若是我不赶过去,你便要催我了,不是吗?”

    “属下听命于大人,自然不敢妄言大人该做什么。”卜天佑立刻将头垂得更低了。

    顾雪松没再说话,不再看卜天佑,转头看向外头的浓浓夜色,暗自思索起来。

    巩寿平是朝廷命官,居然敢这般直白地对巩寿平下手,看来是真的被逼到底线了。

    顾雪松要的就是把那些人逼急。不过那些人居然这样直接大胆地动手,多多少少也有些出乎顾雪松的预料就是了。

    以前,顾雪松还在京里的时候,便与巩寿平有些往来。

    那时候,卜天佑曾十分不解,且几次三番地劝阻顾雪松,明明白白地告诉顾雪松,巩寿平是天子的人,顾雪松要是跟巩寿平过于亲近,会被旁人误会顾雪松是有意左右蓬源,更会让那位贵人对顾雪松心生疑窦,怀疑顾雪松的忠心。

    然而顾雪松并没有听从卜天佑的劝阻。那位贵人也的确对顾雪松有所怀疑,幸而有卜天佑在那贵人面前为顾雪松力保,才让那位贵人暂且放下了对顾雪松的怀疑。

    直到今日,卜天佑才明白过来,为何顾雪松宁愿冒着得罪那位贵人的风险,也要和巩寿平结交。

    果然如顾雪松所料,五皇子按捺不住了,竟干出刺杀朝廷命官的蠢事。五皇子定是被顾雪松和巩寿平的密切往来迷惑住,真的以为巩寿平真的与顾雪松勾结,选择转投了那位贵人的麾下,才这般直接地下了手。而五皇子此举正中顾雪松下怀!

    说起来,五皇子也的确是被逼急了。

    上半年,在那位贵人的手腕之下,五皇子接连被端了几个大金库,如今正是元气大伤之时。

    梅公郡是商业重郡,此地的税赋官可是一个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求得不的肥差。

    那位贵人又曾让旁边给五皇子一些暗示,让五皇子以为五皇子手底下的人可能会得到这个好位置,再把这个好位置转手忽然给了巩寿平,五皇子此时自然恨死了巩寿平,被逼到了绝路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顾雪松正思忖着,忽然手指微微一顿,看向车外夜色的目光不由得直了。

    虽然只是在巷那头一闪而过,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辆熟悉的马车。

    那辆马车与他的方向相反,且隔着一条巷子,只是在两辆马车同时通过两边巷口的时候,顾雪松才凑巧地看到了对方,而对方并没有看到他。

    顾雪松放下了车帘,不再向外看去,沉默地闭上了眼,不知在思量什么。

    宁夏青的马车很快便到了宁氏大宅。

    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个落魄至极的人忽然神色微动。看着宁夏青的马车,谭文石一时间竟然有些恨意。

    她不是不来吗?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谭文石忽然很恨她,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才出现,在他最最狼狈的时候,在他如丧家之犬的时候,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谭文石一动不敢动,往夜色里隐了隐,心里的酸涩卷着酒中的药劲疯狂地、一声不吭地上涌!

    很快,另一辆马车也匆匆过来,在宁夏青身边停下来,车辕上坐着董子真,从马车里跳出来的是翠玉。翠玉一见到宁夏青,就立刻走过去拉着宁夏青不肯放,余悸未消地哭着说:“姑娘,我刚刚一直找不到你,吓死我了!”

    惊恐不安的翠玉拉着宁夏青絮絮叨叨,原来翠玉得了宁夏青的吩咐后,便去找阿正和董子真,想要让他们来去管一管酒后闹事的宁致恒,却在楼梯口遇见了停好马车后准备上楼的阿正,翠玉就让阿正先去后院找宁夏青,自己则上楼去找董子真。

    然而,当翠玉和董子真一块下来之后,却已经不见宁夏青和阿正的身影了。

    虽然董子真说,宁夏青与阿正在一起,肯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但翠玉还是一下子就差点急哭了,董子真只好找来荷风亭的胖掌柜,问那胖掌柜知不知道宁夏青在哪。

    对于那胖掌柜来说,宁夏青的突然失踪同样很是让他摸不着头脑。那掌柜只好又叫来几个荷风亭的伙计,帮着一块找宁夏青和阿正。却就在此时,听说不远处出大事了!

    翠玉和董子真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就被荷风亭的人给扣在了那里。翠玉找不到宁夏青,又被扣在荷风亭不得离开,当时真是急得不得了。

    更让翠玉担心的是,荷风亭这边不知怎么的,忽然开始全员找起宁夏青和阿正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大事,总之好像是认定了跟宁夏青与阿正有关,一群人都在忙着找他俩。

    所幸赵香娥后来出现了,说是之前在万荷湖旁边正巧看见了宁夏青和阿正,宁夏青当时气鼓鼓地就走,阿正没办法,只好在后面跟上了宁夏青,两人就这样离开了荷风亭,且是在事发之前离开的。

    赵香娥问翠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翠玉说宁夏青的衣服被弄脏了,胖掌柜打算去万嫣坊帮宁夏青借衣服穿。赵香娥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说宁夏青定是觉得穿万嫣坊的衣裳等同于受到了羞辱,所以才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的。

    因为赵香娥的证词,宁夏青与阿正的嫌疑才暂且解除,翠玉和董子真也被放了出来。

    那胖掌柜送了翠玉和董子真一程,对于刚刚曾经怀疑过宁夏青而向二人致歉。送到巷口,见宁家的马车不见了,胖掌柜便更加相信了赵香娥的话,信了阿正已经驾车带宁夏青离开了。

    那胖掌柜倒是也很会做人,直说既然董子真和翠玉是荷风亭的客人,荷风亭就不会不管二位,于是叫人用店里的马车送董子真和翠玉回家。

    不过翠玉却吩咐马车不往许宁街去,而让马车先带自己去宁家大宅,因为翠玉觉得,宁夏青即便离开了荷风亭,应该也不会直接回家,而是回去接家里的二小姐。果然,翠玉在宁家大宅的门口碰见了正在等宁夏紫出来的宁夏青。

    谭文石看着宁夏青,宁夏青身上穿着一件并不新的素色薄披风,站在将圆的月下,明媚得宛如夜里的仙子,明艳绝伦、又冰肌玉骨。而他呢,他只是一条背了伤人案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丧家之犬罢了。

    谭文石不知怎的,竟忽然站起身来,想要到她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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