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井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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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谭宅门庭凄凉,一家老病妇弱无望地苦苦守了多日,竟真的盼来了谭文石的消息!

    一家人几乎要留下来泪来!

    谭文石不知究竟使了什么法子,给禄子捎去了一个口信,禄子趁夜里偷偷去了谭家,把谭文石的话带给了谭家人。

    连久病不起床的谭老太太都硬是要爬下床来坐着,薛芊芊挺着一个几乎快要不能走路的大肚子,坐在次首的位置,就连杜秋桐在听到消息后都赶不迭地跑了过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发髻在跑过来的时候被门框刮花了几丝。

    禄子小声而急促地说:“谭爷说了,他一切都好,让老太太好生养身子,千万不要为他担心。”

    谭老太太听了这话,不由得眼眶一红,连连抚着胸口。

    禄子又说:“谭爷还说,太太即将临盆,身子最重要,不用担心他,只需要帮他照顾好老太太即可。等他处理好外面的事,定会尽快回来的,不会让太太等太久。”

    薛芊芊也是眼眶一红,抿了抿唇,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杜秋桐站在一旁听着,殷殷地看着禄子。

    禄子却说:“就这些了。我不宜在这里待太久,得先走了,免得旁人疑心。”

    薛芊芊大方地往禄子手里塞了点打赏银子,道:“你向来得爷器重,好好替爷办事,等爷回来,好处少不了你的。”

    禄子嘿嘿一乐,道了好几声谢,便走了。谭老太太和薛芊芊担心了这么久,终于得了谭文石的消息,立刻拉着手互相安慰,皆是满面欢喜。

    杜秋桐站在一旁,完全被忽略了,跟着高兴也不是,扭脸就走也不敢,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像是唯一多余的存在。

    距离八月十四那晚已经过了十多天了。宁大老爷不知使了多少银子,才终于争取到让宁致恒保外养伤的机会。宁永敬得知这消息后,正激动地操持着借宁致恒出来的手续。

    齐高原也听说了风声,简直是七窍生烟!这事儿明明是齐家占理,宁致恒那小子本来绝对跑不掉!可宁大老爷却拿银子硬生生给宁致恒砸出了一条生路。分明就是欺负齐家没有宁家有势力!

    齐高原只觉得憋屈无比。齐家不如宁家财大气粗,在关系打点上自然不必宁家出手阔绰。齐高原即便背靠萧氏,但不过是萧氏的卒子,就算想要凭借萧氏的关系走动一二,还得顾虑到萧氏的脸色,因此行事处处受制。

    事到如今,眼瞧着宁家都快要颠倒黑白了,齐高原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齐高原不是没去向官府喊冤过,可气的是,官府居然劝齐高原同意与宁家和解!齐高原心里清楚,连官府也被宁大老爷拿银子给买下来了,不然怎会这般偏向宁家说话?

    齐高原悲愤又无处发泄。哼,什么官德法度?在银子面前屁都不是!

    唯一让齐高原稍感安慰的是,因为那桩朝廷官员的命案到现在还没有确切结果,宁致恒并没有完全摆脱嫌疑,所以,就在宁家将要把宁致恒接出来的时候,上头有人站出来提了此事,宁家也因此没能接出宁致恒,宁致恒仍在牢里关着呢。

    唯有这一件是能让齐高原稍稍感到公理正义的存在。然而齐高原也清楚,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宁致恒的释放虽然被拖后了,但只要宁大老爷继续砸银子奔走,早晚有一天,宁致恒会被放出来。

    齐高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斗不过宁大老爷,齐凯风这顿打可就白挨了!

    可就在这时,齐高原收到一条密报,说是市舶司即将暗中清查他往年的税务情况,让他务必做好应对准备。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居然还叫他做好应对准备?笑话!他能做好什么应对准备?要是市舶司真的有心要查,齐高原不就是瓮中之鳖吗?!

    齐高原登时就火得起了满嘴燎泡,嘴角也红了起来,不张嘴都疼,一张嘴更是痛楚不堪,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很快,齐高原的亲信说,有人偶然发现,宁家好像是在暗中调查商会刚进的那近百万两的料子。

    齐高原感到不敢相信。商会每年都会从外地进大批的料子,以商会进货的规模来说,近百万两并不是什么很惊人的数目,既然如此,宁家为何忽然开始调查起这次的货来?

    那亲信也一时半刻摸不着头脑,答不上来。

    齐高原不由得觉得当下真是腹背受敌,一方面,市舶司那边要调查商会往年所交的税务,一方面,宁家又要对这次的货下手,齐高原越想越气,不由得咒骂了几句。

    那亲信听着,不由得一愣,说:“这样同时发难,的确是奇怪了点。宁家与咱们是仇敌,对咱们下手不奇怪,可是市舶司为何也掺和了进来?市舶司与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难咱们做什么?”

    顾雪松自从上任以来,对外称身子不适,因此始终深居简出,齐高原早就想要打点过,却一直没有门路。

    要是出身一般的官员,基本上都抵不住金银的诱惑,只要送名贵之物就好。可顾雪松出身名门望族,又向来行事低调,齐高原摸不着顾雪松的喜好脾性,想要巴结却又担心拍马屁排到马蹄子上,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正因为顾雪松行事低调,齐高原不知道顾雪松究竟有没有站队,如果站队的话又站的那一队,因此更是不敢贸然妄图与之深交。

    顾雪松上任这么久了,在政绩上始终没什么太大动静,算是行事中庸的人,也从来没为难过齐高原。二人算得上是毫无交集,关系不好也不坏。

    可顾雪松竟突如其来地要清查齐高原,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此刻听自己的亲信这样说,齐高原心里头忽然想到了什么。

    顾雪松之前一直在京城,刚刚当上梅公郡市舶司提举不足一年,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一个年纪轻轻的外乡官员,忽然要查本地商会的旧账,怎么可能查出什么来?!

    除非,有本地的人帮他从内部探听消息。在眼下这个当口,能帮顾雪松从内部探听消息的本地人只可能是宁家!

    齐高原皱着眉头问:“难道是宁家大老爷去求了顾大人?可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二人还有交集。”

    那亲信想了一会,忽然提起了华彩苑,讲了顾雪松曾经在华彩苑开张的时候前去捧过场。

    齐高原登时就反应过来了:“我记得华彩苑的老板是宁望平的孙女,我在织造局见过她,对她印象挺深!不过,她家从宁望平那一辈就自立门户了,听说她家的桑园还被宁大老爷占了,彼此没少因为这事儿扯皮,难道她会帮宁大老爷出头?”

    亲信还没说话,齐高原便已经恍然大悟:“到底都姓宁啊。对她来说,就算与本家有天大的矛盾,这种时候都得帮着本家,不然她不就成了丧家之犬吗?”

    齐高原连连叹息,直道如今自己是前狼后虎,寸步难行。眼下只好倒霉认栽,要是真的被市舶司查出账目有问题,便只能忍痛补上自己曾经亏过的税银了。总之,市舶司那边的事儿就算事发,也可以用银子解决,可那批料子就棘手了。

    要是那批料子里的猫腻真的被查出来了……这不是齐高原自己要倒霉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会连累他背后的那人。到时候被那人找后账清算的下场,会比被官府惩罚更为可怕!如今,对于齐高原而言,自家儿子被宁致恒重伤已经是小事了!

    齐高原想了半天,忽然想出了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恶狠狠地说:“要是没有华彩苑的那个臭丫头,这事儿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那亲信问:“齐管事可想好该如何解决了吗?要不要赶紧跟萧公子那边通个气,求萧公子出手帮忙?”

    齐高原闭上眼,十分犹豫矛盾。

    宁氏族长的人脉宛如铺陈在本地商会里的经络,很快就打听到了不少有关那批来自成宋郡料子的事,原来那批料子的供应商不止一家。

    宁夏青从族长那里得到了不少有关于此的情报,这其中,最最令她如五雷轰顶的是,那份供应商名单上的一个名字,是她怎么都忘不掉的!

    那人叫作井七。

    去年,宁永达为了解进货渠道被封的困境,与苗老三合资走船进料子,就是从一个叫作井七的人手里进的!

    这样少见的姓氏,宁夏青不认为有任何同名同姓的可能!一定是同一个人!

    宁夏青听说了这个消息,立刻就去库房找谷丰。

    她匆匆跨进库房大门的时候,谷丰正巧差点跌跤,宁夏青赶忙上去扶住,原来谷丰是在往上层的货架放料子的时候一时间头晕了一下,没站稳。

    宁夏青心里不由得愧疚,阿正离开了,年纪大的谷丰不得不再次干起这种体力活,说到底,还是宁夏青这个做东家的安排不善。

    谷丰似是看透了宁夏青的心思,连连摆手,拍着胸脯保证说:“我平时不这样的,咳咳,刚刚只是因为心里在想事情,所以一时……咳咳……走神了,大姑娘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

    宁夏青听谷丰还有点咳嗽,不知是不是最近累的,连忙让翠玉去厨房煮一碗补身润燥的银耳羹来,拉着谷丰坐下歇息,道:“谷丰大叔等等,陪我说会话,一会翠玉回来,您就把银耳羹喝了,然后今天就回家休息。”

    “让大姑娘替我费心了,是我这个老东西没用,不能为大姑娘分忧,还劳烦大姑娘为我操心。”谷丰大叔扶着腰坐下,先是客气了几句,随后认真地问:“大姑娘忽然来找我,到底是要跟我说什么?”

    宁夏青神色微微一黯,问:“我向找谷丰大叔确认一下,我爹当时和苗老三合资走船南下进料子的时候,是不是从一个叫作井七的人手里拿的料子?”

    谷丰想了一下,说:“对,那人是叫井七,井这个姓还挺少见的,所以我记得挺清楚。”谷丰不解地问:“没头没脑的,大姑娘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宁夏青不答反问:“谷丰大叔可知道,那个井七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爹是怎么跟井七联系上的?”

    谷丰便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谷丰记得,当时宁永达准备和苗老三去进货的时候,本来是想要进一些萧氏出品的下等货。萧氏名声在外,要是能进到萧氏的货,定然不用愁销量。

    可萧氏毕竟是萧氏,即便是萧氏出产的下等货色,价格也是很高的,宁永达只敢想想,根本负担不起。

    与此同时,宁永达正好从谭文石口中听说了这个叫作井七的人。据谭文石说,这个井七是个专门倒卖仿造料子的掮客,专门仿造萧氏的料子,质量自然没办法与萧氏相比,但也算过得去,且价格便宜很多。

    于是,宁永达就专门想办法联系到了这个井七,从井七手里定了大批仿造的料子。

    然而那批料子还没有到的时候,宁永达就去世了,当时宁家忙着操持宁永达的丧礼,也没顾得上那批料子,苗老三就把那批料子给吞了。后来宁夏青虽然从苗老三那里讨了料子,但也并不是当时从井七手里所进的那些。

    所以,无论是谷丰还是宁夏青,都没有亲眼见过井七倒卖的仿制料子,并不知道那个井七手里的料子究竟是什么成色。

    宁夏青不由得沉默下来。井七居然是倒卖萧氏仿料的掮客,也就是说,这件事居然也跟萧氏有关?而宁永达居然是从谭文石口中听说井七这个人的,也就是说,这件事还跟谭文石有关?

    宁永达不由得问:“既然是谭管事把井七介绍给我爹的,那在后来的买卖中,谭管事有没有参与进来?”

    谷丰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谭管事只是跟老爷提起过井七这个人,是老爷自己想办法联络上井七的。后来听说江上有船出事的时候,老爷心里着急,走投无路的时候倒是去找谭管事说过这事儿,可谭管事跟这事没关系,自然也帮不上忙。”

    宁夏青又问谷丰,还记不记得宁永达出事当天的事。

    谷丰想了一下,十分详细地把当天的事讲了一遍。

    当天宁永达听说有船的消息了,很是急切,脸上满是焦色。那时,谷丰在柜台前码账,正扒拉算盘的时候,宁永达从铺子后门进来,当时谷丰见宁永达脸色不对,便放下手里的算盘,问宁永达怎么了。

    宁永达说船有消息了,自己得去问问情况。谷丰就问宁永达要去找谁问情况,什么时候回来。

    宁永达当时似乎也是没太想好,被谷丰这样一问,便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说反正先找个熟人去问问准没错,还跟谷丰说自己很快就回来,然后就走了。

    而谷丰当时心里也因为走船的事在烦心,听宁永达这样一说,心里也烦了好一阵,等谷丰回过神来,连刚刚码账码到哪里都忘了,只好从头又来了一遍。却没想到,那天宁永达并没能回来。

    宁夏青不由得皱眉沉思。

    宁永达所说的去找个熟人问问,会不会是去找谭文石了呢?宁夏青不知道。宁永达可能去找谭文石,也可能是去找了别人,这一点实在是难以确定。

    宁夏青记得,在宁永达出事之后,附近的证人说,宁永达似乎是约了人的样子,在那里等了很久,却半天没有等到,等不及了准备离开,之后就坠亡了。所以到最后,也没有人知道,宁永达那天究竟是去找谁打听消息了。

    坠亡真的是意外吗?如果不是意外,究竟是跟谭文石有关,还是跟萧氏有关呢?如果不是意外的话,宁永达被害的理由又是什么呢?宁永达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商人,没有挡谭文石的路,也没有挡萧氏的路,二者都没有害宁永达的理由啊。

    宁夏青觉得,她家唯一值得人惦记的只有宁望平留下的那半本笔记了,可在那个时候,李铁父子还没有把宁望平的那半本笔记拿出来啊,既然如此,旁人害死宁永达又能得到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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