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叔叔阿姨好，不知道您二位还满不满意我们准备的房间，如果缺少什么的话尽管说，我会帮您置办的。”
余雅的父亲余学康看上去确实很严肃，而且严肃中又带着几分精明，总之菲菲见到余学康之后对这个人就没什么好感，要说他去做了什么不好的的事，她觉得也没什么不可能。
不过再怎么说，余学康都是余雅的父亲，所以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但也如同陆彦所说，该有的警惕也不能缺少。
“哎呀，真没想到我家小雅竟然还有你这样的朋友。”余学康笑道，“听小雅说，你们两个的关系很好，还是同事？”
菲菲点头：“嗯，我们是同时。”
“看你家条件那么好，你也要去上班吗？还是说那公司就是你家的呢？”余学康继续问道。
余雅拉着余学康，对余学康的问题不太赞同：“爸，不是的，您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啊，就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余学康笑了笑，“既然你们都是好朋友，现在咱们又借住在这里，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聊聊天而已，你紧张什么？”
余雅无奈叹气，把余学康拉到一边，小声说道：“爸，咱们是暂时住在这里而已，你能不能别问这些有的没的问题？什么一家人？人家姓薛，咱们姓余，你清醒一点，别在人家面前胡说，行不行?”
“你这孩子，什么胡说不胡说的，现在既然住在一起，那就是一家人。”余学康回头看了看菲菲，小声对余雅说道，“你这孩子真是的，没想到在你公司里竟然还有这么有钱的同事，你要是早说的话，咱们家兴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爸，你别打我朋友的注意。”余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告诉你，咱们自己家的问题就要咱们自己解决，我和菲菲只是朋友而已，她现在能收留我们，我们就应该很满足了，你不要打歪主意，听到没有？菲菲现在不在自己家里的公司工作，而是在其他公司工作就是不想让人家知道她的身份，她想靠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她不会开口找她的父母要钱，我们更没有理由开口让她帮我们。爸，你知道我们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就是因为你的不踏实，就是因为你的呃投机取巧。如果你当时没想出那些有的没的办法，私自修改合同，我们也不会沦落到只能寄住在别人家的地步。现在我们是人在屋檐下，你可不可以冷静一点，老实一点，别再和之前一样了？”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啊。”余学康不悦，“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们母女俩，你现在倒好，竟然反过来责怪我。你以为我想那么做吗？我现在只是一个比较高级的职员而已，原本这次机会如果能顺利把握到，我就可以拿到一笔钱，那笔钱足够我们自己另起炉灶去开新的公司。再加上我可以带走之前公司的老客户，我们一定会很成功的。”
“成功？那你成功了吗？”岂止是没有成功，简直就是惨败。
“所以你现在是在责怪我吗？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责怪我也没有用，我也没办法再把时间倒退回去。”余学康顿了顿，“不对，我没和你说过具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是因为合同的问题？谁告诉你的？”
“是我们老板告诉我的。”
“你们老板？”
“嗯。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公司已经被收购了，收购了我们的公司的人是炉岩，你应该知道他吧？他也是你所在公司的最高负责人，他当然知道。”
“他竟然收购了你们公司？”余学康深吸一口气，“这小子果然有本事，年纪轻轻，竟然就控了那么多家公司的股份，一手管理这么大的商业帝国。他知道这些没问题，那他又是怎么告诉你的？他特意找你谈话了是吗？”
余雅摇头：“不是。我原本是去找他预支工资，他问我预支工资的原因，然后就告诉我这些了。他其实早就调查过公司里每一个员工的身份背景，他也早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他还说正是因为你不踏踏实实的工作，尽想一些小花招，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下场。”
余学康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余雅以为他是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失妥当，所以在反省自己，可是沉默了一会儿，余学康竟然问道：“那你和陆彦的关系怎么样？”
余雅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余学康的问题：“啊？什么？”
“我是想问你，你和你们的老板关系怎么样。既然你们是员工，平时肯定经常见面，对不对？你平时工作有没有很努力？他刚去你们公司不久，你有没有给他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爸，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和陆彦继续发展的可能性？”
“继续发展？怎么发展？”
虽然余雅已经想到余学康是在说什么，但她还是很难相信自己的父亲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想到这种事。他是希望借着女儿来减轻自己的欠债吗？他是想把女儿卖出去，然后让人家帮着把钱还上吗？
如果自己的父亲是这么想的，那她真的无言以对。
“你这傻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开窍呢？”余学康笑道，“陆彦那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有不错的发展，我很看好他，如果你能和他在一起，将来一定能过好日子。而且不止是你，咱们一家人都会跟着享福的。到那个时候，你就是整个商业帝国的女当家，这是多光荣的一件事啊。”
“爸，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就不能脚踏实地地去做一件事吗？”余雅实在忍不住，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你能不能不要想着那些投机取巧的事？我不是工具，不是物件，你不能利用我，就算我是你的女儿，我也是有自己的意识和想法的，我不会被你利用，你别想了。”
“雅雅，你怎么了？”菲菲见余雅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赶忙担心地问道，“有什么话慢点说，别着急。”
看来余学康果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啊，他都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余雅逼到这个份儿上，真不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荒谬的事情来。
“没事。”余雅摇头，拉着菲菲就往外走，“咱们先出去吧，我有话想和你说。”
菲菲愣了愣：“那叔叔……”
“不用管他。”
余雅把菲菲拉走之后，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过话的余妈妈也站起来，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人还不知道咱们女儿的脾气吗？有什么事你可以慢慢说，别这么直截了当就和她说，行不行啊？你这个急性子到现在也改不了，现在你把女儿给惹急了，她要是不帮我们，那怎么办？”
余学康坐下来，冷笑道：“不帮我们？她是我的女儿，哪儿有女儿不帮亲爹的道理？她不帮也得帮，既然我们家里出了麻烦，那她就别想着一个人讨清闲！”
“可是咱们女儿犟得很，她真能听你的话？”
“这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我又没让她上到山下油锅去，我只是想让她和她们老板搞好关系，嫁给陆彦而已。陆彦那是什么人物，多少人都想巴着他不放，多少女人都想嫁给他，我就不信这孩子不动心。我看她就是表面上矜持，不好意思和我们说，其实心里早就对陆彦有了意思。你放心吧，毕竟是我的女儿，我能不了解吗？只要她能嫁给陆彦，那我们就不仅不用住人家的房子，还能买更大的房子，以后吃穿不愁。而且有陆彦的名声罩着，我身为陆彦的岳丈，在商场上也就更好走了，我就不信谁还敢说我的不是！”
余妈妈想了想，竟然点头认同：“你说得也对。不论如何，我也希望咱们女儿能嫁个好人家，我虽然没见过陆彦本人，但是平时看新闻、看杂志也认识了，那小伙子一表人才，家世背景又好，咱们女儿要是能嫁给他，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咱们现在只能希望雅雅能争一口气，把陆彦抢到手。只是那样优秀的男人，一定不乏追求他的人，咱们雅雅是不错，但是如果遇上劲敌可怎么办？我觉得薛菲菲也挺好的，而且她还有家世，和陆彦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你说薛菲菲会不会也对陆彦有意思？毕竟他们也是在一个公司，要是菲菲也喜欢陆彦，你觉得雅雅争得过人家么？”
余学康想了想，说道：“薛菲菲和咱们家女儿的关系不错，咱们找机会可以先探探她的口风，看她对陆彦到底有没有想法。”
“要是有想法呢？”
“那就让她别想了。咱们雅雅和她可是好朋友，好姐妹，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什么闺蜜。自己的好朋友喜欢的男人，她还好意思抢吗？”
余妈妈点头：“你说得对，女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我看菲菲也不像是个甘心当第三者的孩子，如果让她知道雅雅对陆彦有意思，她一定也不好再去争抢。只是不知道他们公司除了薛菲菲之外还有没有更强的敌人，不过我感觉只要能拿下薛菲菲，至少难度就少了一半。”
“嗯，姑且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总之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了目标，那就是陆彦这个姑爷。现在在这个姑爷确定之前，那些钱还是要还一些的，毕竟是高利贷，是地下钱庄，万一他们用什么强硬的手段来逼我们还钱，我们也没有办法。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把那些人惹急了比较好。”
“是啊，可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钱从哪儿来呢？我们连钱都没有，怎么还？”
“不着急，你看我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余学康悠哉地喝了一口茶，“以前不知道咱们家女儿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现在知道了，当然得好好利用资源才行。余家在商界也是鼎鼎大名的，只要能让他们帮咱们出钱还债，咱们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你话说得是轻松，可是人家愿意帮咱们还吗？咱们和人家都不认识，就凭着雅雅和薛菲菲是好朋友，人家就帮咱们这么大的忙？你自己想想，要是丫丫的朋友需要咱们帮忙，找咱们借那么多钱，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还得上，你会借吗？”
“那当然不会。这就要看咱们女儿的本事了，只要她能表现得可怜一点，身为她朋友的薛菲菲能不管不顾吗？”
余妈妈想了想：“我看那孩子还是挺好的，挺有良心的，至少在雅雅昨天打电话给她求助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答应让咱们住过来。”
“那不就得了，同情心是最大的弱点，咱们就得好好利用这一点。”余学康有些懊恼，“你说雅雅分明是咱俩的女儿，可是她为什么就得不到咱们半点的真传呢？她要真是有本事，昨天打电话就不该拜托人家让咱们接住，她有知道薛菲菲是个有钱的主，她怎么就不直接借钱呢？这样的话，咱们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多简单的事情呢，竟然忙活到现在。”
“昨天雅雅打电话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听雅雅说话那意思，好像人家是提出要给钱的，但是被咱女儿给拒绝了。”
“什么？她竟然还给拒绝了？”余学康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丫头真是蠢到家了，送到手里的钱竟然还不要，这还是我余学康的女儿吗？”
“唉，你也别在这里说废话了。咱们之前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也没预料到会出这么大的事，也从来没和雅雅说过该做什么，她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经历过这一次，让她也吃点苦，她肯定能长记性，知道下次该怎么做。”
***
“雅雅，怎么了？你怎么拉着我出来了？”菲菲一路被余雅拉到楼下，不解地问道。
“菲菲，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余雅一上来就道歉，菲菲更是迷糊不解。
“你怎么对不起我了？咱们不着急，慢慢说，好不好？”
余雅点头：“我之前从来不知道我爸竟然是那样的人。菲菲，我不知道他过些日子是不是会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会他，好不好？我担心他会对你或是叔叔阿姨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你们千万不要答应。等会儿叔叔阿姨回来了，找机会我也会亲自向他们道歉的。”
“到底怎么了？刚才叔叔和你说什么了？”
余雅摇头：“我不想说了，那种事我也说不出口。我觉得我爸爸一定会开口找你们借钱的，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你只要记得，千万不要答应呀，不管他说什么，不论他用任何方式，你都不要借给他就对了。”
这一点其实陆彦之前就告诉她了，不过现在余雅亲口说出来，她不免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
“雅雅，其实……”
“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你的好朋友，我也是啊，但是我觉得任何感情都不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的，一旦和金钱挂了钩，那就变质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闺蜜，你明白吗？”
菲菲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也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的，让她们注意一下。但是如果你真的急需的话，我会帮你的。”
“嗯，我知道。”余雅叹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我爸爸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他变了，现在的他变得急功近利，一心只往钱看，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为了我们一家人好。我对我爸爸的想法完全不认同，但我又说不过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负债这件事恐怕真的很难解决”
“放心吧，咱们慢慢来，你现在着急也没用，更何况你已经提前预支工资了。我看现在我们还是尽可能地挽回你父亲所在的公司的损失，如果他们的损失少了，那你父亲需要赔偿的钱自然也就少了，你说呢？”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父亲的公司是由陆彦控股的，所以找个时间，我还是得去找陆彦，这件事应该就只有他能帮忙。但是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愿意帮我们，我觉得恐怕有些困难。”
“嗯？为什么？”
“因为今天陆彦去找我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觉得他就是希望我能把工作都分清楚，私事不能拿到公司上来，而我父亲的事就是私事。他也许在那个时候就在暗示我，让我不要找他帮忙吧。”
“那也只是你以为，还不能这么绝对就下定论。无论如何也要去试一试，你说呢？”
其实菲菲的心里也没底，她不知道陆彦到底是怎么想的。陆彦只说不想让她搀和进来，可是她却早就参与其中了。那陆彦呢？他会不会也因为担心问题越闹越大而回避？可是陆彦俨然已经成为余雅唯一的、最后的一条出路，如果这条路不能走，那他们真的就没办法了。
总是如果余雅说服失败了，那她就亲自去和陆彦说，反正目的就是让陆彦帮余家一把，把他们拉上岸来。
菲菲觉得，哪怕是欠了陆彦的钱、陆彦的人情，始终也要比去欠高利贷的钱强太多。其实除去陆彦，她家也是可以帮余雅的，只是陆彦好像不赞成她这么做。那她就这么把问题又推给陆彦，是不是也不太好？
有些事就算余雅和菲菲的关系再好，她也说不出口，譬如她父亲让她和陆彦在一起的这种事。
她很担心这件事会闹大，毕竟以她父亲的性格，也算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节奏，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到了陆彦那里去，恐怕她以后都没脸继续去公司上班了。
唉，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她没办法和菲菲商量这件事，菲菲已经帮了她那么多，她要是再和菲菲说这种事，不知道菲菲会怎么想。
她要不要去和单粱商量一下呢？不行，她还没想好。
就在余雅和菲菲各有所思的时候，余雅的父母到家了。他们之前就对余雅的家人有所了解了，也许更确切地说是调查，毕竟也是要暂时住在自己家的，如果连对方是什么人，因为什么而出了麻烦都不知道，反倒会给自己热老麻烦。
不过在薛爸爸知道余学康是为了暗中赚取利润，偷情鸡不成蚀把米的，薛爸爸对余家人的印象也就变得极其糟糕了。不过他们又知道余雅和菲菲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也有些纠结。他们不想因为自己的印象就影响菲菲的交友观，毕竟父母做错了事，和孩子们无关，余雅有可能也是受到拖累的那一个，所以看在菲菲的面子，以及菲菲朋友的面子，他们还是决定收留余家人。
“你就是菲菲之前和我们说的她最好的朋友，余雅吧？”薛妈妈笑着问道。
“叔叔好，阿姨好，我就是余雅。”余雅有礼貌地打招呼道，“实在不好意思，好在这里打扰你们一阵子。”
“没关系，你是菲菲的好朋友，那就尽管住下来吧，有什么需要就和我们说，别客气。”
薛妈妈对余雅倒是很有眼缘，觉得余雅是个不错的孩子。不过薛妈妈也听说了余学康的事，那样奸诈狡猾的人的人竟然有这样的孩子，还真是差别。至少她觉不出余雅有什么心机，她只是能看出余雅好像是有很多心事，大概是被家里的事烦的吧。
“谢谢阿姨，其实菲菲已经很照顾我了，我们也不缺什么。我们也还不知道要在这里打扰您多久，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还请叔叔阿姨多多包涵。”
薛爸爸摆了摆手：“嗯，没事，你们一家人就在这住下吧，当做自己家一样，不用那么拘束。”
“好了，都说不用那么拘束，可现在这样子简直就拘束到家了。”菲菲捂着肚子看了看时间，“咱们吃饭吧，我都饿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反正有得是时间，对吧。”
“嗯，吃饭吧。”
原本吃饭应该是很轻松的，但是现在多了三个人，气氛不但没热闹起来，反倒显得有些诡异。
余学康一见到菲菲的父亲就开始主动地打招呼、寒暄，好像他们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似的，其实分明就是第一次见面，余学康这么热情，还不就是为了能拿到钱，能让薛家帮他们一把。
“哎呀，真没想到我家雅雅竟然能和您的女儿成为好朋友，这还真是我们的荣幸。”余学康笑道，“那我们就现在这里敬您一杯吧。”
“不客气。既然余雅是我们家女儿的朋友，那我们帮她也是应该的，你们身为她的父母，我们也当然会一同招待你们。”不过招待归招待，都是要有个底线的，如果余学康想要越过这个底线，从而妄图得到更多，那他就只能失望而归了。
“唉，我们也没想到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余学康叹气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们全然措手不及，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薛爸爸没说话，只是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这个时候如果开口，那就输了，如果他现在什么都不说，对余学康所说的话表示不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甚至还有些不耐烦，那余学康自己说着说着也会觉得尴尬，就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只得闭嘴。但是如果他接下了这个话茬，那他一定会被余学康念叨得头晕脑胀，根本停不下来。
余学康原本也是以为薛爸爸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就算不感兴趣，至少也会就这这件事说些什么，但是出乎他意料的，薛爸爸竟然没对此说一个字，只是在那里认真地吃饭，余学康就像是小丑一样，自言自语地说了半天，没人理会，只得尴尬收场。
“爸，我们现在是在吃饭，你能不能就安安静静地吃饭，别说其他的呢？”余雅放下筷子，不悦地看向余学康，“爸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在别人的家里，你能不能不要在饭桌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在饭桌上说那么影响食欲的话，还真是扫兴至极。而且就连她这个做亲生女儿的都这么觉得，更何况一起吃饭的薛家人。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这怎么了，人家又没有吃饭时不能说话的习惯，你紧张什么。”余学康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地继续说道，“虽然在饭桌上谈公事显得很无聊，但是身为公司的负责任，我想薛先生应该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聊吧？”
薛爸爸摇头：“我只有在上班的时候，在公司里才会谈公事，我一向都很公司分明。况且每天在工作就已经那么紧张了，回到家就是要放松的，如果还谈论公司里的事，那真显得没趣了。”
薛爸爸话中有话，那意思就是在说余学康此人不长眼睛，净是挑一些没趣的事情做。
余学康听薛爸爸这个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化，理所当然地就尴尬了。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他这才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吃饭，而不说那些有的没的，这下子饭桌上才清净了下来，还真是好不容易。
身为余学康的女儿，余雅对余学康的表现真的很汗颜。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余学康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算她觉得有什么不妥，说出来之后余学康要是不愿意改，那她也没办法。但是她心里也就愈加觉得对不起薛菲菲，明明已经很打扰她了，现在自己的父亲还这样，时不时地就说出一些扫兴的话，时不时就说一些别有目的的话，真是让她觉得羞愧。
看来她真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那伟大又不老实的父亲，让他闲着没事就在家里呆着，总之别在薛家人面前乱晃就是了。当然，依着余学康的性格，这恐怕很苦难。
***
“余家人已经搬到你那边去了？”
“嗯，昨天余雅提前回家就是因为她家的房子被收走了，然后我赶忙帮她安排，好在前一天就做了些准备，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还算顺利。”
薛菲菲一边扒了一口沙拉，一边拖着下巴叹气。
“那你见到余学康了吧。”陆彦一边说着，一边帮菲菲倒了点饮料。
菲菲点头：“嗯，是见到了。”也算是领教过了。
陆彦笑着问道：“我之前提醒你的，你没忘吧？我想在你见过余学康之后，也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怎么样，我提醒你的有错没错？”
“没错，你提醒我简直提醒得太对了。”菲菲一脸感激地看着陆彦，“幸亏你提前告诉我那些，让我还有一个心里准备，不然如果我第一眼就见到余学康是那样，我一定会忍不住直接把他踹出去的。我就纳闷了，余雅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样的父亲啊。他才第一天到我家，见到我父亲之后就是各种的吹捧，而且还很有意地提起他的事，傻瓜也知道他的目的，他就是想找我爸要钱周转嘛。其实钱真的不是问题，我爸也和我说过，如果余学康是那种有能力的人，他会帮这个忙，毕竟余雅也是我的朋友，他们不会袖手旁观。可是余学康那种人完全没有保障，就算帮他解决了这一次的危机，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所以我爸才拒绝帮助的。”
陆彦对此倒是并不意外。
“伯父这么做很正确，余学康那种人就是不该帮的。我知道你和余雅关系很好，但是你要清楚，你其实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所能帮助他们一家人了，至少你给了他们住的地方，你并没有对不起他们，更不需要因为没能帮上其他的忙而感到愧疚。”
我所担心的就是你会突然同情心泛滥，然后不管不顾地要帮他们。好在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幸好你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倒是很欣慰。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余雅的父亲余学康看上去确实很严肃，而且严肃中又带着几分精明，总之菲菲见到余学康之后对这个人就没什么好感，要说他去做了什么不好的的事，她觉得也没什么不可能。
不过再怎么说，余学康都是余雅的父亲，所以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但也如同陆彦所说，该有的警惕也不能缺少。
“哎呀，真没想到我家小雅竟然还有你这样的朋友。”余学康笑道，“听小雅说，你们两个的关系很好，还是同事？”
菲菲点头：“嗯，我们是同时。”
“看你家条件那么好，你也要去上班吗？还是说那公司就是你家的呢？”余学康继续问道。
余雅拉着余学康，对余学康的问题不太赞同：“爸，不是的，您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啊，就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余学康笑了笑，“既然你们都是好朋友，现在咱们又借住在这里，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聊聊天而已，你紧张什么？”
余雅无奈叹气，把余学康拉到一边，小声说道：“爸，咱们是暂时住在这里而已，你能不能别问这些有的没的问题？什么一家人？人家姓薛，咱们姓余，你清醒一点，别在人家面前胡说，行不行?”
“你这孩子，什么胡说不胡说的，现在既然住在一起，那就是一家人。”余学康回头看了看菲菲，小声对余雅说道，“你这孩子真是的，没想到在你公司里竟然还有这么有钱的同事，你要是早说的话，咱们家兴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爸，你别打我朋友的注意。”余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告诉你，咱们自己家的问题就要咱们自己解决，我和菲菲只是朋友而已，她现在能收留我们，我们就应该很满足了，你不要打歪主意，听到没有？菲菲现在不在自己家里的公司工作，而是在其他公司工作就是不想让人家知道她的身份，她想靠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她不会开口找她的父母要钱，我们更没有理由开口让她帮我们。爸，你知道我们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就是因为你的不踏实，就是因为你的呃投机取巧。如果你当时没想出那些有的没的办法，私自修改合同，我们也不会沦落到只能寄住在别人家的地步。现在我们是人在屋檐下，你可不可以冷静一点，老实一点，别再和之前一样了？”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啊。”余学康不悦，“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们母女俩，你现在倒好，竟然反过来责怪我。你以为我想那么做吗？我现在只是一个比较高级的职员而已，原本这次机会如果能顺利把握到，我就可以拿到一笔钱，那笔钱足够我们自己另起炉灶去开新的公司。再加上我可以带走之前公司的老客户，我们一定会很成功的。”
“成功？那你成功了吗？”岂止是没有成功，简直就是惨败。
“所以你现在是在责怪我吗？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责怪我也没有用，我也没办法再把时间倒退回去。”余学康顿了顿，“不对，我没和你说过具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是因为合同的问题？谁告诉你的？”
“是我们老板告诉我的。”
“你们老板？”
“嗯。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公司已经被收购了，收购了我们的公司的人是炉岩，你应该知道他吧？他也是你所在公司的最高负责人，他当然知道。”
“他竟然收购了你们公司？”余学康深吸一口气，“这小子果然有本事，年纪轻轻，竟然就控了那么多家公司的股份，一手管理这么大的商业帝国。他知道这些没问题，那他又是怎么告诉你的？他特意找你谈话了是吗？”
余雅摇头：“不是。我原本是去找他预支工资，他问我预支工资的原因，然后就告诉我这些了。他其实早就调查过公司里每一个员工的身份背景，他也早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他还说正是因为你不踏踏实实的工作，尽想一些小花招，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下场。”
余学康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余雅以为他是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失妥当，所以在反省自己，可是沉默了一会儿，余学康竟然问道：“那你和陆彦的关系怎么样？”
余雅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余学康的问题：“啊？什么？”
“我是想问你，你和你们的老板关系怎么样。既然你们是员工，平时肯定经常见面，对不对？你平时工作有没有很努力？他刚去你们公司不久，你有没有给他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爸，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和陆彦继续发展的可能性？”
“继续发展？怎么发展？”
虽然余雅已经想到余学康是在说什么，但她还是很难相信自己的父亲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想到这种事。他是希望借着女儿来减轻自己的欠债吗？他是想把女儿卖出去，然后让人家帮着把钱还上吗？
如果自己的父亲是这么想的，那她真的无言以对。
“你这傻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开窍呢？”余学康笑道，“陆彦那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有不错的发展，我很看好他，如果你能和他在一起，将来一定能过好日子。而且不止是你，咱们一家人都会跟着享福的。到那个时候，你就是整个商业帝国的女当家，这是多光荣的一件事啊。”
“爸，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就不能脚踏实地地去做一件事吗？”余雅实在忍不住，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你能不能不要想着那些投机取巧的事？我不是工具，不是物件，你不能利用我，就算我是你的女儿，我也是有自己的意识和想法的，我不会被你利用，你别想了。”
“雅雅，你怎么了？”菲菲见余雅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赶忙担心地问道，“有什么话慢点说，别着急。”
看来余学康果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啊，他都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余雅逼到这个份儿上，真不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荒谬的事情来。
“没事。”余雅摇头，拉着菲菲就往外走，“咱们先出去吧，我有话想和你说。”
菲菲愣了愣：“那叔叔……”
“不用管他。”
余雅把菲菲拉走之后，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过话的余妈妈也站起来，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人还不知道咱们女儿的脾气吗？有什么事你可以慢慢说，别这么直截了当就和她说，行不行啊？你这个急性子到现在也改不了，现在你把女儿给惹急了，她要是不帮我们，那怎么办？”
余学康坐下来，冷笑道：“不帮我们？她是我的女儿，哪儿有女儿不帮亲爹的道理？她不帮也得帮，既然我们家里出了麻烦，那她就别想着一个人讨清闲！”
“可是咱们女儿犟得很，她真能听你的话？”
“这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我又没让她上到山下油锅去，我只是想让她和她们老板搞好关系，嫁给陆彦而已。陆彦那是什么人物，多少人都想巴着他不放，多少女人都想嫁给他，我就不信这孩子不动心。我看她就是表面上矜持，不好意思和我们说，其实心里早就对陆彦有了意思。你放心吧，毕竟是我的女儿，我能不了解吗？只要她能嫁给陆彦，那我们就不仅不用住人家的房子，还能买更大的房子，以后吃穿不愁。而且有陆彦的名声罩着，我身为陆彦的岳丈，在商场上也就更好走了，我就不信谁还敢说我的不是！”
余妈妈想了想，竟然点头认同：“你说得也对。不论如何，我也希望咱们女儿能嫁个好人家，我虽然没见过陆彦本人，但是平时看新闻、看杂志也认识了，那小伙子一表人才，家世背景又好，咱们女儿要是能嫁给他，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咱们现在只能希望雅雅能争一口气，把陆彦抢到手。只是那样优秀的男人，一定不乏追求他的人，咱们雅雅是不错，但是如果遇上劲敌可怎么办？我觉得薛菲菲也挺好的，而且她还有家世，和陆彦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你说薛菲菲会不会也对陆彦有意思？毕竟他们也是在一个公司，要是菲菲也喜欢陆彦，你觉得雅雅争得过人家么？”
余学康想了想，说道：“薛菲菲和咱们家女儿的关系不错，咱们找机会可以先探探她的口风，看她对陆彦到底有没有想法。”
“要是有想法呢？”
“那就让她别想了。咱们雅雅和她可是好朋友，好姐妹，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什么闺蜜。自己的好朋友喜欢的男人，她还好意思抢吗？”
余妈妈点头：“你说得对，女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我看菲菲也不像是个甘心当第三者的孩子，如果让她知道雅雅对陆彦有意思，她一定也不好再去争抢。只是不知道他们公司除了薛菲菲之外还有没有更强的敌人，不过我感觉只要能拿下薛菲菲，至少难度就少了一半。”
“嗯，姑且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总之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了目标，那就是陆彦这个姑爷。现在在这个姑爷确定之前，那些钱还是要还一些的，毕竟是高利贷，是地下钱庄，万一他们用什么强硬的手段来逼我们还钱，我们也没有办法。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把那些人惹急了比较好。”
“是啊，可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钱从哪儿来呢？我们连钱都没有，怎么还？”
“不着急，你看我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余学康悠哉地喝了一口茶，“以前不知道咱们家女儿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现在知道了，当然得好好利用资源才行。余家在商界也是鼎鼎大名的，只要能让他们帮咱们出钱还债，咱们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你话说得是轻松，可是人家愿意帮咱们还吗？咱们和人家都不认识，就凭着雅雅和薛菲菲是好朋友，人家就帮咱们这么大的忙？你自己想想，要是丫丫的朋友需要咱们帮忙，找咱们借那么多钱，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还得上，你会借吗？”
“那当然不会。这就要看咱们女儿的本事了，只要她能表现得可怜一点，身为她朋友的薛菲菲能不管不顾吗？”
余妈妈想了想：“我看那孩子还是挺好的，挺有良心的，至少在雅雅昨天打电话给她求助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答应让咱们住过来。”
“那不就得了，同情心是最大的弱点，咱们就得好好利用这一点。”余学康有些懊恼，“你说雅雅分明是咱俩的女儿，可是她为什么就得不到咱们半点的真传呢？她要真是有本事，昨天打电话就不该拜托人家让咱们接住，她有知道薛菲菲是个有钱的主，她怎么就不直接借钱呢？这样的话，咱们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多简单的事情呢，竟然忙活到现在。”
“昨天雅雅打电话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听雅雅说话那意思，好像人家是提出要给钱的，但是被咱女儿给拒绝了。”
“什么？她竟然还给拒绝了？”余学康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丫头真是蠢到家了，送到手里的钱竟然还不要，这还是我余学康的女儿吗？”
“唉，你也别在这里说废话了。咱们之前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也没预料到会出这么大的事，也从来没和雅雅说过该做什么，她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经历过这一次，让她也吃点苦，她肯定能长记性，知道下次该怎么做。”
***
“雅雅，怎么了？你怎么拉着我出来了？”菲菲一路被余雅拉到楼下，不解地问道。
“菲菲，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余雅一上来就道歉，菲菲更是迷糊不解。
“你怎么对不起我了？咱们不着急，慢慢说，好不好？”
余雅点头：“我之前从来不知道我爸竟然是那样的人。菲菲，我不知道他过些日子是不是会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会他，好不好？我担心他会对你或是叔叔阿姨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你们千万不要答应。等会儿叔叔阿姨回来了，找机会我也会亲自向他们道歉的。”
“到底怎么了？刚才叔叔和你说什么了？”
余雅摇头：“我不想说了，那种事我也说不出口。我觉得我爸爸一定会开口找你们借钱的，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你只要记得，千万不要答应呀，不管他说什么，不论他用任何方式，你都不要借给他就对了。”
这一点其实陆彦之前就告诉她了，不过现在余雅亲口说出来，她不免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
“雅雅，其实……”
“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你的好朋友，我也是啊，但是我觉得任何感情都不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的，一旦和金钱挂了钩，那就变质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闺蜜，你明白吗？”
菲菲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也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的，让她们注意一下。但是如果你真的急需的话，我会帮你的。”
“嗯，我知道。”余雅叹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我爸爸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他变了，现在的他变得急功近利，一心只往钱看，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为了我们一家人好。我对我爸爸的想法完全不认同，但我又说不过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负债这件事恐怕真的很难解决”
“放心吧，咱们慢慢来，你现在着急也没用，更何况你已经提前预支工资了。我看现在我们还是尽可能地挽回你父亲所在的公司的损失，如果他们的损失少了，那你父亲需要赔偿的钱自然也就少了，你说呢？”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父亲的公司是由陆彦控股的，所以找个时间，我还是得去找陆彦，这件事应该就只有他能帮忙。但是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愿意帮我们，我觉得恐怕有些困难。”
“嗯？为什么？”
“因为今天陆彦去找我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觉得他就是希望我能把工作都分清楚，私事不能拿到公司上来，而我父亲的事就是私事。他也许在那个时候就在暗示我，让我不要找他帮忙吧。”
“那也只是你以为，还不能这么绝对就下定论。无论如何也要去试一试，你说呢？”
其实菲菲的心里也没底，她不知道陆彦到底是怎么想的。陆彦只说不想让她搀和进来，可是她却早就参与其中了。那陆彦呢？他会不会也因为担心问题越闹越大而回避？可是陆彦俨然已经成为余雅唯一的、最后的一条出路，如果这条路不能走，那他们真的就没办法了。
总是如果余雅说服失败了，那她就亲自去和陆彦说，反正目的就是让陆彦帮余家一把，把他们拉上岸来。
菲菲觉得，哪怕是欠了陆彦的钱、陆彦的人情，始终也要比去欠高利贷的钱强太多。其实除去陆彦，她家也是可以帮余雅的，只是陆彦好像不赞成她这么做。那她就这么把问题又推给陆彦，是不是也不太好？
有些事就算余雅和菲菲的关系再好，她也说不出口，譬如她父亲让她和陆彦在一起的这种事。
她很担心这件事会闹大，毕竟以她父亲的性格，也算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节奏，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到了陆彦那里去，恐怕她以后都没脸继续去公司上班了。
唉，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她没办法和菲菲商量这件事，菲菲已经帮了她那么多，她要是再和菲菲说这种事，不知道菲菲会怎么想。
她要不要去和单粱商量一下呢？不行，她还没想好。
就在余雅和菲菲各有所思的时候，余雅的父母到家了。他们之前就对余雅的家人有所了解了，也许更确切地说是调查，毕竟也是要暂时住在自己家的，如果连对方是什么人，因为什么而出了麻烦都不知道，反倒会给自己热老麻烦。
不过在薛爸爸知道余学康是为了暗中赚取利润，偷情鸡不成蚀把米的，薛爸爸对余家人的印象也就变得极其糟糕了。不过他们又知道余雅和菲菲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也有些纠结。他们不想因为自己的印象就影响菲菲的交友观，毕竟父母做错了事，和孩子们无关，余雅有可能也是受到拖累的那一个，所以看在菲菲的面子，以及菲菲朋友的面子，他们还是决定收留余家人。
“你就是菲菲之前和我们说的她最好的朋友，余雅吧？”薛妈妈笑着问道。
“叔叔好，阿姨好，我就是余雅。”余雅有礼貌地打招呼道，“实在不好意思，好在这里打扰你们一阵子。”
“没关系，你是菲菲的好朋友，那就尽管住下来吧，有什么需要就和我们说，别客气。”
薛妈妈对余雅倒是很有眼缘，觉得余雅是个不错的孩子。不过薛妈妈也听说了余学康的事，那样奸诈狡猾的人的人竟然有这样的孩子，还真是差别。至少她觉不出余雅有什么心机，她只是能看出余雅好像是有很多心事，大概是被家里的事烦的吧。
“谢谢阿姨，其实菲菲已经很照顾我了，我们也不缺什么。我们也还不知道要在这里打扰您多久，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还请叔叔阿姨多多包涵。”
薛爸爸摆了摆手：“嗯，没事，你们一家人就在这住下吧，当做自己家一样，不用那么拘束。”
“好了，都说不用那么拘束，可现在这样子简直就拘束到家了。”菲菲捂着肚子看了看时间，“咱们吃饭吧，我都饿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反正有得是时间，对吧。”
“嗯，吃饭吧。”
原本吃饭应该是很轻松的，但是现在多了三个人，气氛不但没热闹起来，反倒显得有些诡异。
余学康一见到菲菲的父亲就开始主动地打招呼、寒暄，好像他们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似的，其实分明就是第一次见面，余学康这么热情，还不就是为了能拿到钱，能让薛家帮他们一把。
“哎呀，真没想到我家雅雅竟然能和您的女儿成为好朋友，这还真是我们的荣幸。”余学康笑道，“那我们就现在这里敬您一杯吧。”
“不客气。既然余雅是我们家女儿的朋友，那我们帮她也是应该的，你们身为她的父母，我们也当然会一同招待你们。”不过招待归招待，都是要有个底线的，如果余学康想要越过这个底线，从而妄图得到更多，那他就只能失望而归了。
“唉，我们也没想到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余学康叹气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们全然措手不及，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薛爸爸没说话，只是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这个时候如果开口，那就输了，如果他现在什么都不说，对余学康所说的话表示不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甚至还有些不耐烦，那余学康自己说着说着也会觉得尴尬，就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只得闭嘴。但是如果他接下了这个话茬，那他一定会被余学康念叨得头晕脑胀，根本停不下来。
余学康原本也是以为薛爸爸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就算不感兴趣，至少也会就这这件事说些什么，但是出乎他意料的，薛爸爸竟然没对此说一个字，只是在那里认真地吃饭，余学康就像是小丑一样，自言自语地说了半天，没人理会，只得尴尬收场。
“爸，我们现在是在吃饭，你能不能就安安静静地吃饭，别说其他的呢？”余雅放下筷子，不悦地看向余学康，“爸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在别人的家里，你能不能不要在饭桌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在饭桌上说那么影响食欲的话，还真是扫兴至极。而且就连她这个做亲生女儿的都这么觉得，更何况一起吃饭的薛家人。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这怎么了，人家又没有吃饭时不能说话的习惯，你紧张什么。”余学康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地继续说道，“虽然在饭桌上谈公事显得很无聊，但是身为公司的负责任，我想薛先生应该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聊吧？”
薛爸爸摇头：“我只有在上班的时候，在公司里才会谈公事，我一向都很公司分明。况且每天在工作就已经那么紧张了，回到家就是要放松的，如果还谈论公司里的事，那真显得没趣了。”
薛爸爸话中有话，那意思就是在说余学康此人不长眼睛，净是挑一些没趣的事情做。
余学康听薛爸爸这个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化，理所当然地就尴尬了。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他这才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吃饭，而不说那些有的没的，这下子饭桌上才清净了下来，还真是好不容易。
身为余学康的女儿，余雅对余学康的表现真的很汗颜。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余学康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算她觉得有什么不妥，说出来之后余学康要是不愿意改，那她也没办法。但是她心里也就愈加觉得对不起薛菲菲，明明已经很打扰她了，现在自己的父亲还这样，时不时地就说出一些扫兴的话，时不时就说一些别有目的的话，真是让她觉得羞愧。
看来她真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那伟大又不老实的父亲，让他闲着没事就在家里呆着，总之别在薛家人面前乱晃就是了。当然，依着余学康的性格，这恐怕很苦难。
***
“余家人已经搬到你那边去了？”
“嗯，昨天余雅提前回家就是因为她家的房子被收走了，然后我赶忙帮她安排，好在前一天就做了些准备，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还算顺利。”
薛菲菲一边扒了一口沙拉，一边拖着下巴叹气。
“那你见到余学康了吧。”陆彦一边说着，一边帮菲菲倒了点饮料。
菲菲点头：“嗯，是见到了。”也算是领教过了。
陆彦笑着问道：“我之前提醒你的，你没忘吧？我想在你见过余学康之后，也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怎么样，我提醒你的有错没错？”
“没错，你提醒我简直提醒得太对了。”菲菲一脸感激地看着陆彦，“幸亏你提前告诉我那些，让我还有一个心里准备，不然如果我第一眼就见到余学康是那样，我一定会忍不住直接把他踹出去的。我就纳闷了，余雅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样的父亲啊。他才第一天到我家，见到我父亲之后就是各种的吹捧，而且还很有意地提起他的事，傻瓜也知道他的目的，他就是想找我爸要钱周转嘛。其实钱真的不是问题，我爸也和我说过，如果余学康是那种有能力的人，他会帮这个忙，毕竟余雅也是我的朋友，他们不会袖手旁观。可是余学康那种人完全没有保障，就算帮他解决了这一次的危机，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所以我爸才拒绝帮助的。”
陆彦对此倒是并不意外。
“伯父这么做很正确，余学康那种人就是不该帮的。我知道你和余雅关系很好，但是你要清楚，你其实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所能帮助他们一家人了，至少你给了他们住的地方，你并没有对不起他们，更不需要因为没能帮上其他的忙而感到愧疚。”
我所担心的就是你会突然同情心泛滥，然后不管不顾地要帮他们。好在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幸好你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倒是很欣慰。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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