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于火凤何飞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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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迷雾,我伸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无济于事。怎么会这样?我怎么突然看不见了?我摸索着想要起床,可却连鞋在哪里都找不到。我清醒的知道这并不是天黑,因为我眼前是白色而不是黑色,我还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说话声。

    祥林嫂?我成了祥林嫂吗?不,比她还严重,前世的时候我便是近视加散光,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干脆就看不见了!看不见也好,我并不十分痛苦,反正这世间也没有什么我想看见的人。凤皇,他是永远映在我脑中,映在我生命中的,他的爱,他的气息,他的一颦一笑,都已深入我的灵魂,哪怕看不见,只要他站在我面前,我就能感觉到,我都能走到他身边触摸到他的脸。

    他哑了,我瞎了,真好。只是,如若我是聋而不是瞎,那便会更好。

    凤皇,你怎么样了?凤皇,我瞎了,你以后可不许嫌弃我,等我们都老了,你要做我的拐杖,好不好?凤皇,凤皇,你还有没有在想我?

    我就这样痴痴地坐在床边流泪、发呆,直到慕容泓大声敲着我的房门,阴阳怪气地喊道:“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打算接着睡吗?跟头母猪似的……”

    我从失神中反应过来,用弱弱的声音答道:“我……我看不见了……”

    “什么?”慕容泓震惊之下一把推开房门,惊慌失措地阔步迈到我跟前,见我双目无神的怔着,遂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的眼珠却是连动都未动一下,他颤着声音问道:“楚楚,你能看到我吗?能看到我的手吗?”

    我摇了摇头,轻轻叹息,却面无戚色。

    慕容泓扶上我的双肩,仔细看着我的眼睛,那一双桃眸,依旧秋水汪汪,迷离妩媚,却无法映入任何光影,只是空洞的如一朵描摹而出的桃花。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颤抖,他大口喘着粗气道:“别害怕,我去找大夫。”说完,便匆匆松开我的肩膀疾步奔了出去。

    慕容泓刚走没多久,便是慕容暐慌慌张张地踏进来,他平素最重虚繁礼仪,这会儿也不顾我只着中衣便进来急道:“楚楚啊,我刚碰到老七,他说你看不见了要去给你请大夫,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我嗤鼻笑了笑,心里想着他的潜台词肯定是“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们一家子可都指望着你呢!”慕容暐见我并不吱声,以为我是吓傻了,便试着劝慰道:“楚楚,你别怕啊,不管用尽什么方法,我都一定要治好你!要不然,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凤皇啊……”

    是啊,你最主要的是怕没脸去见凤皇吧,你怕凤皇生气不干了,苻坚迁怒你们吧?凤皇是你亲弟弟,他在宫里哑了也没见你这般着急。

    我淡淡笑了笑,平静答道:“候爷不必担心,楚楚不怕。”

    “不怕?”慕容暐瞠大双目,扬高了声音急道:“你不怕我怕!你若瞎了我拿什么跟凤皇交待?”我在心中冷哼,一激动他倒把实话说出来了,不过还少了句“我又拿什么跟平原公交待?”

    慕容暐语重心长道:“楚楚啊,在我心里,一直是把你看做我们家媳妇的,我早就想着,等你和凤皇都大了,就给你们把婚事办了。虽说凤皇现在在宫里,可你到底还是我们家的人,你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无论如何你都得等到凤皇回来的那一天才行啊,凤皇他不会嫌弃你的……”

    这男人,真是天生当皇帝的料,不过不是治国的皇帝,而是演戏的皇帝,天生的影帝!将一个面面为难、疼惜子弟、善良仁厚、辛苦持家的大家长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会儿我对他没有了鄙视,只剩可笑。我听了他的话默默想了一会儿,眼神空洞怔怔望着前方,定定地问道:“你说凤皇什么时候能回来?”“这……”慕容暐一时语结。我冷笑了下,道:“等到秦王死的那一天吗?”慕容暐面色突变,急忙伸手捂上我的嘴,慌张道:“你胡说什么?小心隔墙有耳!”

    我面无表情拂去他的手,不再吭声,慕容暐长长出了口气,过了片刻复又急道:“这慕容泓跑去哪里请大夫了?怎么还不回来?”见我仍是面无表情,不言不语,慕容暐又稍稍靠近了我,试探性的问道:“要不你写封信给平原公,说那日与他分别之后便突发眼疾,如今竟然无法睹物,看看平原公怎么说……”

    哼,慕容暐,你想请太医又不敢让慕容冲知道,便想从苻晖这边找,但你更怕苻晖恼你没将我照顾好,又让我说是与苻晖分别之后突发眼疾的,这样便是苻晖的责任而与你无关了。

    再怎么讨厌他,也总归是“一家人”,我当然不会害他,陷他于困境,我不吱声,没说话也没反对。半晌无言之后,慕容泓终于将大夫请了回来。

    那大夫在慕容泓的暴力催促下望、闻、问、切了一会,又翻了翻我的眼皮仔细观察,最后摇了摇头,道:“在下无能为力……”

    “屁话!”慕容泓怒声吼道:“你不是长安城的名医吗?怎么会无能为力?”

    那大夫像是忍耐很久终于爆发一样还口道:“名医又不是神医!在下无能为力,候爷另请高明吧。”说完便拱了拱手,收拾诊箱抬脚走人。

    大夫愤怒着也不听劝拂袖而去,慕容暐留不住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骂慕容泓:“你这个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人家大夫本来能瞧好被你这么一气也要说瞧不好了!你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慕容泓并不虚心接受慕容暐的教诲,顶嘴道:“还是他没本事!我再去找别人,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名大夫!”话毕,慕容泓扭头就走,带着一脸怒气,也不知是气慕容暐对他的责骂,还是气那大夫对他无礼的抗议。

    慕容暐跳脚在后面对着慕容泓的背影高声喊道:“把你那驴脾气给我收敛收敛!”

    看来慕容暐还真是很“关心”我,我躺在床上心中讥笑,我甚至自己都不担忧这病情,他倒是急的跟什么似的。

    慕容泓又陆续请来了几个大夫,有的摇摇头表示无能力,有的咬咬牙说可以勉力一试,毕竟我是心病引起的原因比较大些。

    送走了大夫,慕容暐便吩咐下人按方子抓药煎药,那几个说勉力一试的大夫开的方子都大同小异,外敷加内服,他也稍稍放下心来。

    眼睛蒙上涂满药膏的绵布,顿感一片清凉,只是那药味却相当的刺鼻。这药一天要换三次,每次换药前还要先用熬过的药水清洗眼部,再每天三喝那比毒药还苦口的药汁。

    如此折腾了一天,到了翌日,慕容泓给我拿来一封苻晖的信,信上说苻坚突然派他去洛阳公干,即刻起程,他没有时间跟我话别,便传书给我,让我不要挂心。此行要三个月才能回来,如果有事就去找苻睿,他都招呼好了。最后是时时都会想着我,常给我写信云云。

    慕容泓咬牙切齿地念完信,可以想像他甚至是脸色发青。他念完便自作主张一把撕了信,还骂了句“无耻苻贼!”我讥诮道:“今晚又有鸽肉吃了,长安的鸽子养得肥,味道不错吧。”

    慕容泓稍窘了一下,我知道他每次都射下给我送信的信鸽,然后或油炸、或红烧、或烤肉吃,仿佛那就是他深恨的苻贼,如此便能解恨一般。他窘了窘,不服气道:“用不着苻贼多事,我们自能治好你!”

    如此个把月下去了,最后拆开绵布的时候,我恍恍惚惚能看到些人影在我眼前晃,突然看到这些人影和微弱的光线,我还有些不太习惯。但也仅仅是能看到些虚晃的人影和微弱的光线的而已,我仍然分不清方向,辨不清人颜。

    慕容暐开始害怕了,当天他便进宫去找了慕容滟,二人避开慕容冲说了此事,慕容滟当即派了两名太医随慕容暐出宫,来新兴候府为我诊治。

    太医开的方子也是外敷内服,只是所用药材比起之前大夫开的却珍贵了许多,太医还一再叮嘱我定要心情舒畅,情绪不可太过波动,最主要千万控制不能伤心流泪。

    千万控制不能伤心流泪?怎么可能?那还不如让我死了干脆!

    慕容暐与慕容滟又奏明了苻坚,苻坚便同意让太医每天都来为我复诊,如此一个月下去,当绵布再次拆掉的时候,我终于能如祥林嫂般勉强分辨出谁是谁,只是如同眼上蒙了一层薄雾般看不真切,但也好过混沌一片。

    慕容暐终于如释重负,对太医千谢万谢,说些什么扁鹊转世、华佗重生之类的,太医自是谦虚有礼地表示不敢受褒,并言明只要我继续坚持不懈地用药,再加上长久保持心情舒缓,也不是没有彻底康复的可能的。如此又重新开了方子,无论剂量还是用度都较之前轻了许多,嘱咐一天用药一次,一个月之后,三天用药一次;两个月之后,七天用药一次;三个月之后,半月用药一次,再往后就一直坚持半月用一次药,再配合调节心情,应该会疗效大好。

    送了太医回来,慕容暐终于眉开眼笑,道:“这下可好了,我心底的石头也算落了地了,总算没有辜负了凤皇啊……”我听他又要做戏,便打了个哈欠道:“候爷,我困了。”

    “啊?哦,哦……”慕容暐一副戏没演完意犹未尽的样子,无奈道:“那,那你先歇着吧,有事就叫烟玉,若不舒服要极早告知与我。”

    烟玉是我眼睛看不见之后,慕容暐派来伺候我的,其实早在慕容冲进宫后,他便让这丫头来伺候我,我一直没要,我不喜欢有人在我身边看着我想念凤皇,仿佛那样就是把凤皇与她分享了一般。可如今我几乎是个半瞎的人,身边没个拐棍,没个支使的人不行,就只好同意要了烟玉。

    “知道了,辛苦候爷了。”我疲倦地叹息道:“烟玉送送候爷吧,我想睡一会儿。”

    “是。”烟玉与慕容暐一块出去后就没再进来,我知道她守在门口,她也知道我不喜欢被人看着。

    眼睛有希望了是吗?我躺在床上无力地睁着眼睛,然后又虚弱地闭上,眼角滑出一行清泪。我知道不可以伤心不可以流泪,但我要怎样才能控制得住?我要怎样才能不再想念凤皇?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凤皇,我很想你,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有没有也在想我……

    好香,哪里来的香味?是窗外的栀子花开了吗?快入夏了,我依稀记得在前世的校园里,宿舍窗外也有大片的栀子树,在快要毕业的季节里盛开,栀子花那醉人的香味将毕业的离愁渲染的更加迷朦。昏昏沉沉,我好像睡着了,恍惚之中窗子似乎被支起,月亮的光华照射进来,一室银光满地,微风吹过,一袭雪白的身影仿若踏着云彩来到我身边,那样惊若翩鸿,风华绝代。

    是谁?是凤皇吗?你是不是凤皇?我想叫出声,却根本开不了口,我忘了我是在梦中了,我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眯眼看着那雪白的光影。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的一声叹息,那叹息似乎能将一个雄心壮志英雄毕生的满腔热血都吹凉,吹凉了江山,亦吹凉了河川。

    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抚去我眼角的泪,那指尖的温度我是如此的熟悉,是我下辈子也能认出的气息。真的是你吗?凤皇,你来看我了吗?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不要走了,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我陪你一起去死,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我不要再也触摸不到你,我不要你离我那么远,我不要你每天只能出现在我的梦中,我要时时和你在一起,我要你时时都能陪在我身边。答应我好不好?凤皇,答应我……

    白衣胜雪的少年男子低下头来吻住我的眼,将我眼角涌出的泪含入唇中,他身上的香味一如多年以前,那样令我沉醉,从未改变过。他就那样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一只手,轻轻抚mo我的脸,一遍又一遍,那样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将我惊醒,将我揉碎。

    我沉浸在他如水的温柔里,我看不清他的眼,但我能感受到,我知道那里面的内容是我会记忆生生世世并深深珍藏的。

    好温暖,真的好温暖,在他的指温下,我熟睡过去,我感到他将我抱在了怀里,我的脸就埋在他怀中,贴近他的胸膛,我听到了那熟悉又令人心旌摇曳的心跳声,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我睡的那样恬静与安宁。

    第二天醒来,我缓缓睁开眼,回想起昨晚那个梦。那是我第一次梦的如此真切,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身上还留有他的余温。

    凤皇,是你吗?如果真的是你,该有多好?

    这病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月如今才见好转,我自是没功夫给苻晖回信的,这种情书不能找人代劳,而且旁人也写不出我那一手简繁结合的字来。尽管如此,苻晖仍是隔三差五就有信到,我估计他有时一天放飞好几只信鸽,当然也都全部成为慕容泓的美食。

    我权且就把慕容泓当成个无聊透顶的人,苻晖给我的信从来都是由他转交给我,当然,是在他射死那些鸽子之后。为了怕苻晖疑问那些鸽子为什么全部都有去无回,我曾经跟他说过是我让府里的少爷们试身手的,后来他们习惯了便见着鸽子就想射,苻晖倒也不置可否,没太在意。

    慕容泓有没有看过那些信我就不知道了,但根据他每次都是直接把死鸽子扔在我面前来推算,我估计他应该是没有看过的,即使看了也不出奇。他甚至无聊到整天盯着我看我又做了哪些出格的事,有时守在我房门口,有时趁我不在就直接进去,稍一让他觉得不爽,他就是对我出言讥讽,什么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之类的我听到耳朵都长茧了,他还没说够。

    我想着今日眼睛没有那么疼涨难受,稍微舒坦一点,便起床来给苻晖简单地回了封信,大致内容便是这些天身体不舒服,精神一直不好,所以才没给他回信,叫他不要多心,让他在外面也保重自己,控制一下脾气,干出点成绩来给苻坚看看云云。

    上次的事情让我见识到了苻晖是极为小气的,再不回信只怕他又要以为我与慕容冲藕断丝连或是移情别恋了,若他再去找慕容冲的麻烦可不是我想见到的。

    移情别恋,不知道慕容冲会不会相信我移情别恋?他会不会知道我眼睛看不见的事?其实我知道,自会有人向他封锁关于我的消息,也自会有人向我封锁关于他的消息。

    又过了大半个月,杨定大婚之日临近,他尚记得对我承诺过的要喝他喜酒一事,所以发给慕容暐的请柬中还附了张便笺陈述此事,请慕容暐赴宴当日带上我。不过慕容暐当日便回信婉拒了此事,理由是我眼疾不便。当然,我是在他拒绝后的第三日才知道的,还是他随口一说才知道。

    我气的牙痒痒,他慕容暐连招呼也不跟我打一下就这么拒绝了,还一脸无所谓的小事模样。要知道,无论是慕容冲还是苻晖,对我的事都不会这样。可慕容暐,说实话,只要是在新兴候府,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我们大家,都仍然把他当作皇帝看待的,他自然有权力替任何人做主。

    以巧遇杨定那日来说,我当时只是好奇外加客气,再加上心底那份感激,所以真心想去参加他的婚礼祝福他,因为我的心意是诚然无欺的,反倒也不是非去不可,在心里或日后仍然可以向他表示祝福。但如今我心里有了新的计较,却是非去不可的了。

    杨定的婚期定在七月初七,苻坚可真会选日子,七夕,这样浪漫的日子,希望他们可以恩爱一生吧。

    第二天一早我让烟玉陪了我上街去走走,说在府里闷了两个多月想出去透透气,慕容暐见我眼睛在白日已基本能模糊视物,也就没有多说,嘱咐烟玉好生照料我便准了我们出府。

    我让烟玉领我去了与苻睿见过两次面的那间茶楼“风雅居”,进了雅间坐定之后,我便将烟玉支出去,让她跑到城效去帮我买两串糖人张的糖葫芦,烟玉睁大双目一脸我捉弄她的表情,极不情愿地去了。这一来一回,她就是雇轿也得近两个时辰,她又不会骑马,时间够用了。

    烟玉走了之后,我让雅间外面候着的小厮进来,给了他些碎银子,又把昨晚写下的字条交给他,那上面是苻晖告知与我的苻睿地址,连着苻晖曾经送我的一只白玉兔吊坠做信物,让他一同送去巨鹿公府,并吩咐他快去快回,小厮欢天喜地应声去了。我在雅间内坐着,轻啜品茗,静候苻睿地到来。

    其实按习俗来说,新婚夫妇成亲,没有女方弟弟跟去夫家的规矩,直接夫家来人将花娇抬走便了。可杨定结的是皇亲,自是与民间有些不同,而苻睿就是被苻坚派去管事的。

    半个时辰不到,苻睿慢腾腾地来了,脸上甚至挂着一丝不耐烦,掀起长衫盘腿坐下,开口道:“你又有什么事?”我微微笑了笑,安静道:“我想三日后去看杨将军与公主的婚礼,可我家候爷不准我去,但我答应了杨将军一定会去亲自恭贺他的,所以,想请巨鹿公帮忙,带我混进去如何?”

    “不行!”苻睿想也没想便拒绝道:“我偷偷带着你出去这成何提统?于礼不合!若要叫旁人知道了,又是一阵风言风语。”

    这苻睿竟然如此迂腐?倒是看不出来,我估计他根本是烦我不想带我玩吧,我叹了口气道:“平原公去洛阳之时还交待,让我无论何事都可请巨鹿公帮忙,他说与巨鹿公二人自幼兄弟情深,巨鹿公必会对我照抚有加的。”

    苻睿“咳”了声,道:“这不是一回事……”我打断他道:“当初我们从邺城迁往长安,一路上多亏杨将军秉公执事,我们才不至于吃那么多苦头,被士卒欺辱,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再加上几个月前我又向杨将军承诺了一定要去观礼的……”

    我还没说完,苻睿便直勾勾盯上了我不再神彩飞扬的眼睛,疑问道:“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我楞了片刻,苦笑了下,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看不清了。”

    “看不清了?”苻睿扬起声音,一脸不敢置信,但他清楚地见到我的桃眸光彩不再,便拧了拧眉,问道:“怎么就突然看不清了?没看大夫吗?

    我长吁了口气,叹道:“都两个多月了,初时是什么都看不见,后来请了宫里的太医又诊了一个月,才慢慢地能看见些东西,但仍是看不真切,不过太医说,好生按他的方子调养,日后或许能恢复的。”

    “或许?”苻睿挑眉冷声道:“庸医!”

    我淡淡一笑,并不同意道:“那两位太医都是陛下派来的太医院里拔尖的人物,怎么就成了庸医了?”苻睿面色一窘,咳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当然不敢说是那个意思,他老爸派来的拔尖太医被他说成庸医,那岂不是连着骂他老爸也是昏君?

    我趁着苻睿这会心理防线降低,便紧接着道:“所以,我眼睛看的既不清楚,又不想失信于杨将军,便只能请巨鹿公帮忙了,除了平原公最好的兄弟巨鹿公,我还能求谁呢?”

    “这……”苻睿的口气似是有些松动,却仍然为难道:“你眼睛都看不清了我还带你出去,若了出了事,岂不都是我的责任?”

    我摇摇头,纠正道:“正因为我看不清了,所以才劳烦巨鹿公帮我,平原公如此信任巨鹿公,巨鹿公竟是当不起的吗?况且我看不清了又不是巨鹿公造成的,但是平原公回来少不得要怪巨鹿公没将我关照好,而巨鹿公也确实没关照过我,不过平原公回来了我自是不会这般说与他听的……”

    苻睿被我缠的没办法,也确实心虚因为他一下也没关照我,我瞎了两个多月他竟是现在才知道,最后无可奈何的同意了。我与他约定,三日后乔装打扮做一名男子在这里等他,然后他将我当随从般带进去便可。

    这件事情说完,苻睿又问了问我眼睛的毛病,得知是毫无征兆突然看不见的,也很纳闷。不过我却是一点都不纳闷,我很清楚我是思念凤皇成狂,才把眼睛哭伤的。苻睿表示他会帮我留意寻访一些医术高明的名医,让我不要太过伤心,我点头答应了。不过我就郁闷了,我哪里表现出多么伤心多么痛苦的样子了?我的表现很镇定自若啊,大概这些人都以为我是在极力克制和忍耐吧。

    也许是因为我眼睛看不清楚的原因,苻睿对我的态度温和了很多,不像之前那么冲,又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了。他走之后我又等了半个多时辰,烟玉才累的气喘吁吁地回来,做为慰劳和表示歉疚,我把两串糖葫芦其中的一串递给了她,估计她这辈子从没吃过这么辛苦得来的糖葫芦。

    三日之后,我成功甩掉烟玉,说去慕容凤家找慕容夫人聊天并请她指点我刺绣和织补,所以手中还拎了个小包袱,那里面都是我乔装改扮的衣衫。我让烟玉晚上戌时后再来接我,虽然她对我那么晚回去显得颇有微词,但因为是慕容凤家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就是到慕容暐跟前,我也是能请掉假的。而且我事先跟慕容凤打过招呼了,让他跟他娘亲说一声,另外他也会去参加杨定的婚宴,到时候我们一块回来就行了。

    在风雅居等苻睿的时间我正好易容改扮了一下,刚装扮好没多久苻睿便来了,他推开门只见一位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风liu倜傥的俊俏少年手执折扇立于面前,虽然粗布衣衫却仍然难掩风情妩媚,苻睿禁不住看呆了。我瞧见他失神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收起折扇弯腰拱手道:“见过巨鹿公,小生这厢有礼了。”

    苻睿反应过来,想着刚才的失态竟微微有些脸红,嗔道:“娘里娘气的!”我不以为意,用二指展开折扇,道:“我本就是小娘子,有些娘味又待如何?”苻睿笑笑又略微有些失意道:“你都装扮好了,我给你带的东西是白带了。”

    “你带的什么?”我疑问道。苻睿并未回答,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撮黑毛毛的东西,我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苻睿咧了咧嘴,不好意思道:“胡子。”“胡子?”我瞠大了双目扬声叫起。

    苻睿讪讪地笑了笑,又揣入怀中,道:“你若不愿带就算了,是我没想周全,女孩儿家哪有愿粘上这个的……”他还没说完,我便一把抢过去,将那撮小胡子夺在手里,欣喜道:“我要,我要!我老早就想弄一个来试试了,哇,我粘上小胡子照样风靡万千少女……”

    苻睿嘴角抽了抽,伸手拂了下那并不存在的冷汗,这样的女人,从来没见过。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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