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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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二

    有一回,还是那个不太冷,但已不热的季节吧,我一个人躲在北屋的门框后,看公文红们嘻嘻哈哈钩了枣子走后,我爬上我们家北屋房前那个独立厨屋的平房顶上。小平房建在东屋和北屋之间一块空地上,是我妈的勤劳和智慧所致。为人口较多的我家节省了空间,也为我们家在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能有一个独立的做饭的地方。在我印象里,小平房是我接触到的我们家最早的厨房,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小平房被当做了杂物间,厨房被挪建在东屋南墙根鸡窝前,那块窄长的地面。再后来,到了夏天,我妈干脆将大门过道当做厨房,挨着北屋墙根,我妈亲手垒了水泥桌面。那两年,我们村刚开始铺水泥路,我妈趁此良机,沾光了大队一点儿水泥。小门小户的院子里,还都没有安水管呢,大家吃喝用水和洗衣,都要跑到大队部西侧的井沿打水,再一担担挑回家,盛放在水缸内。厨房安在那棵死枣树下,离井沿近,水缸就放在北屋前过道口,吃饭洗刷都方便。天气转冷,我妈便会将厨房又搬回东屋,大水缸也搬回去。站在这个平房上,伸手,便可够着一颗颗的零枣子。累累零枣压弯了树枝,也有几枝硕果压在东屋的房顶。小零枣子长势良好,可惜我那一群姐姐妹妹吃惯了布袋枣,没一个爱吃这些小小的零枣。一年年的,都糟蹋了。我心生叹息,站在房顶,用手够着一截树枝,先让它变弯了,才伸出手,摘了几把枣子,装入衣兜内。然后从平房旁的枣树上滑溜下来。我一反常态,身手敏捷,像那个偷吃仙桃的小猴子。下来后,重新站在北屋门口,吃枣子,吃完了,吃手指头,或者啃一啃手背。边啃,目光就溜到了天上。后来,我看白云也看得累了,啃手背也觉得索然无味了,心中的梦悄悄然飘走,把我一个人,留在兽嘴般的门内。深长的院子里静悄悄的,那个夏末的傍晚,天空不知怎么突然变得乌沉沉起来。天,于是就提前黑了下来,一团油腻腻的东西压向心头,院子南边的竹林,像是隐藏了什么小兽,呼噜噜,呜呜呜,不时传来似有似无的喊叫声。其实那是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般的风在作俑。我还不懂得分辨,随时都要哭了般傻站着,看看西屋,南屋,背篓爷和他的四儿,五儿的房间内,都静谧诡异,仿佛藏了什么精灵。看看东屋,窗户内黑魆魆的,南屋,西北屋,也是铁将军把门。那天黄昏,天就这样莫可名状提前黑了下来,站在北屋门内的我,内心多了一份深险的感受了。背后又是那样一副乌黑的棺木,脚丫子抬起来,又退回去,不知该放在哪里。上街?不喜欢,更不能够,雨就要来了呢。进屋里吗?又太恐惧。我猜想那天是不是大家约好了集体失踪,我只能这么推测,事情过去多年,我还是不能解释世间有如此的巧合。公文红和她的两个大妹妹都随奶奶走亲戚了,妹妹公燕舞呢?我实在想不起来那个时候燕舞去了哪里。燕舞还那么小,能去哪里呢?或者,被奶奶牵在手里走亲戚?或者,被一时兴起的老黑的舅妈接去她的家里。但可以确定,妹妹不在母亲身边。我一个人躲着,看着,想着,心不在焉,手指越发不好玩了,我没事做,倍觉孤单,打算去东屋睡一觉。

    正要抬脚,木头大门吱扭地响了一下,一阵风吹过来,一个声音追着风声飘了过来,很轻,很虚,若有,也若无。我像只机警的兔子,支楞起耳朵,听——真的,是一个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是母亲,我妈的声音,母亲轻轻悄悄地,似乎在对一个什么人说,来,进来吧,家里没人。那么温存的声音,不像是母亲,分明又是。我的心咚地跳了一下,脑子里一片空,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朝后趔趄了下身子,把自己完全隐在了北屋的黑门内,一颗心又怦怦乱蹦起来,越发藏了一只兔子在胸口。直觉告诉我,那个下午,不,应该是黄昏,我们家会发生什么了。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迫而至,还有一阵比这细碎的声音重,却更急的声音,响在我家院门口的过道中。

    天拉,他是谁?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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