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这里以彩灯为界，临时圈出一个园子，男子自觉绕道避行，使得这一小片区域成了名副其实的女儿之地。女孩子们精心妆扮过，如百花争艳，赏心悦目。湖边的树上已经挂满了祈福牌，五颜六色的丝绦从树枝间垂下，更添活泼俏丽的喜气。湖面上飘着各式各样精致的河灯，在水面投下朦胧温暖的倒影，一眼望去如梦如幻。
少女们或在树下兴高采烈地将祈福牌往树上抛，或跪坐在湖边小心放下一盏河灯合手闭目许愿，或三两个凑在一处亲密闲谈，尽是一派和睦风光。攸灵亦将一盏莲灯放入湖中，看着它慢慢飘过拱桥下，飘到远处与其他河灯热热闹闹挤在了一块儿，便起身朝着与来时截然不同的方向出了园子。
再往北面去是青湖主体，繁弦急管，轻歌曼舞，热闹之景远胜这个小角落。攸灵沿着湖岸向西行了一小段，湖上的喧嚣便渐渐离得远了。
一路暗自凝神留意四周情形，一面回忆着颀剑密信中的描述，攸灵很快穿入一条较安静的小巷，走到一道虚掩的小门外，再次确认近处无人后，方一转进入门中。这里是一家小客栈的后院，院子很小，抬头可以看见小楼第二层有一扇窗透着灯光。攸灵来到房间外，反复三次轻而匀缓地扣了三下门。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颀剑眼中露出一抹喜色，将攸灵拉入房中，目光不动声色地四下一掠，复又迅速关上房门。
攸灵走进屋中摘下兜帽，倏然怔住，旋即被一阵狂喜取代。颀剑走过来，微微含笑道：“好些年没见过蓟天了。”
蓟天已走到攸灵跟前，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眼里有由衷的喜悦，叹道：“几年不见，小丫头已经长这么大了。”
这是怎样久违的熟悉的感觉呵！攸灵眼眶一热，一瞬间仿佛还是幼时在慕义府中，蓟天如长兄一般给予她照顾与宠爱。她突然有种漂泊了太久以后骤然回到家的感觉，带着点任性撒娇的滋味，索性一把环住蓟天的腰，将脸埋在蓟天胸前。蓟天的胸膛是那样坚实，隔着单薄的衣衫，攸灵能感觉到他温暖而柔和的温度。
蓟天搂住她的肩，笑着道：“还是小孩子啊……”
攸灵仰头望向蓟天，脸上满满的都是开心的神气，一双笑弯了的眼睛分外明亮。她难得有这般情态，仿佛一下子小了几岁，配上一身鲜丽衣裳，十分俊俏可爱。蓟天的神色不禁一晃：这双眼睛，这样的眼神——这样似曾相识……
细微的恍惚只在刹那间，像骤然暴露在暖阳下的雪尘一闪而逝。蓟天的面容没有分毫变化，连眼角唇边微笑的弧度也与记忆中完全一样。攸灵一面专注地凝视蓟天的双眼，一面回应道：“我已经十七了。”
蓟天轻轻抚一抚她的鬓发，微笑中有身为兄长的欣慰与怜惜：“是了，按人族的计法，攸灵已经成年了呢。” 他为攸灵理了理斗篷的领边，道：“大冷的天，一路找到这里来很辛苦吧。你时间不多，快先坐下。”
三人围着方桌落座。攸灵捧着颀剑倒给他的热茶，问蓟天：“哥哥现在怎样？”
蓟天和颀剑都愣了一下。攸灵立即发觉自己失口，心下也是一惊，从未料到“哥哥”这样的称呼竟会这样自然地脱口而出。心中含了一丝莫名的怯意，她低声又问了一遍：“我是说……主上现在好么？”
蓟天温和一笑：“攸灵本来就是主上的妹妹，那样称呼并没有错啊。主上现在很好。他也很记挂攸灵呢。”
攸灵眨了眨眼，垂下目光：“主上……会记挂我们？”
“我什么时候骗过攸灵呢？攸灵孤身一人待在洛弋身边，比起其他，主上更关心的是攸灵的安危呢。”
攸灵心底有淡淡的欣喜漫出，却还是将信将疑地问：“会吗？”
蓟天笑着看着她：“事实如此。”
攸灵嘴角含了一抹情不自禁的笑意，继而认真地问：“蓟天怎么来了？”
“收到你给的消息后，主上让我负责调查，今天恰好到颀剑那儿歇个脚，就一块儿来看看你。”
攸灵忙问：“那查得怎样了？”
蓟天摇摇头：“还没什么进展。主上那边也在寻找线索，暂时还没有消息过来。在情报方面就靠斥候和你们了。”攸灵点点头。蓟天又赞道：“这次多亏了攸灵。消息虽然模糊，却至关重要。”
攸灵脸色微微一黯，低下头：“有用就好。”
蓟天顿了一下，温和地问：“你呢，还好么？”
攸灵并不抬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蓟天想了想，道：“攸灵，你是慕义家的嫡脉，你希望能有所担当，我们不阻止你。但是，肩负责任，就难免付出意料之外的代价，很多情况下你最先需要征服的恰是自己。你准备好了吗？不仅仅是你想要达到的目的本身，更有随时可能出现在你自身的变化和牺牲。你觉得你真的能胜任吗？”
屋里一片沉寂，只能听见从不远处传来的连绵不绝的炮竹声。颀剑将视线转向攸灵，有担忧，有探寻，复杂的神色在眼底交织。一会儿，攸灵不疾不徐地抬起头来，映在眸心的火苗微微跳动着，反衬出眼中满满的冷寂。
“没什么好准备的。我的目的只是为父亲报仇，为慕义一族的复兴一尽绵力。对此有利的，我便会好好利用；不利的，我会尽我所能将之扫除。仅此而已。”
音量不大，却清冷利落，掷地有声，像是在表明决心，又像是在训诫自己。颀剑无言，眼中有一星黯淡的色泽，伸手覆在攸灵微冷的手背上。一股暖流自颀剑掌心传来，慢慢浸到心里。攸灵反握住他的手，向他投以感激的一笑。
蓟天静静看着攸灵的眼睛：那种隐含的坚毅与冷傲，竟与从前梨织惯有的神情如出一辙。他默默地叹了口气。这时，攸灵转脸看向他，以一种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说道：“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核’是什么东西？”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少女们或在树下兴高采烈地将祈福牌往树上抛，或跪坐在湖边小心放下一盏河灯合手闭目许愿，或三两个凑在一处亲密闲谈，尽是一派和睦风光。攸灵亦将一盏莲灯放入湖中，看着它慢慢飘过拱桥下，飘到远处与其他河灯热热闹闹挤在了一块儿，便起身朝着与来时截然不同的方向出了园子。
再往北面去是青湖主体，繁弦急管，轻歌曼舞，热闹之景远胜这个小角落。攸灵沿着湖岸向西行了一小段，湖上的喧嚣便渐渐离得远了。
一路暗自凝神留意四周情形，一面回忆着颀剑密信中的描述，攸灵很快穿入一条较安静的小巷，走到一道虚掩的小门外，再次确认近处无人后，方一转进入门中。这里是一家小客栈的后院，院子很小，抬头可以看见小楼第二层有一扇窗透着灯光。攸灵来到房间外，反复三次轻而匀缓地扣了三下门。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颀剑眼中露出一抹喜色，将攸灵拉入房中，目光不动声色地四下一掠，复又迅速关上房门。
攸灵走进屋中摘下兜帽，倏然怔住，旋即被一阵狂喜取代。颀剑走过来，微微含笑道：“好些年没见过蓟天了。”
蓟天已走到攸灵跟前，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眼里有由衷的喜悦，叹道：“几年不见，小丫头已经长这么大了。”
这是怎样久违的熟悉的感觉呵！攸灵眼眶一热，一瞬间仿佛还是幼时在慕义府中，蓟天如长兄一般给予她照顾与宠爱。她突然有种漂泊了太久以后骤然回到家的感觉，带着点任性撒娇的滋味，索性一把环住蓟天的腰，将脸埋在蓟天胸前。蓟天的胸膛是那样坚实，隔着单薄的衣衫，攸灵能感觉到他温暖而柔和的温度。
蓟天搂住她的肩，笑着道：“还是小孩子啊……”
攸灵仰头望向蓟天，脸上满满的都是开心的神气，一双笑弯了的眼睛分外明亮。她难得有这般情态，仿佛一下子小了几岁，配上一身鲜丽衣裳，十分俊俏可爱。蓟天的神色不禁一晃：这双眼睛，这样的眼神——这样似曾相识……
细微的恍惚只在刹那间，像骤然暴露在暖阳下的雪尘一闪而逝。蓟天的面容没有分毫变化，连眼角唇边微笑的弧度也与记忆中完全一样。攸灵一面专注地凝视蓟天的双眼，一面回应道：“我已经十七了。”
蓟天轻轻抚一抚她的鬓发，微笑中有身为兄长的欣慰与怜惜：“是了，按人族的计法，攸灵已经成年了呢。” 他为攸灵理了理斗篷的领边，道：“大冷的天，一路找到这里来很辛苦吧。你时间不多，快先坐下。”
三人围着方桌落座。攸灵捧着颀剑倒给他的热茶，问蓟天：“哥哥现在怎样？”
蓟天和颀剑都愣了一下。攸灵立即发觉自己失口，心下也是一惊，从未料到“哥哥”这样的称呼竟会这样自然地脱口而出。心中含了一丝莫名的怯意，她低声又问了一遍：“我是说……主上现在好么？”
蓟天温和一笑：“攸灵本来就是主上的妹妹，那样称呼并没有错啊。主上现在很好。他也很记挂攸灵呢。”
攸灵眨了眨眼，垂下目光：“主上……会记挂我们？”
“我什么时候骗过攸灵呢？攸灵孤身一人待在洛弋身边，比起其他，主上更关心的是攸灵的安危呢。”
攸灵心底有淡淡的欣喜漫出，却还是将信将疑地问：“会吗？”
蓟天笑着看着她：“事实如此。”
攸灵嘴角含了一抹情不自禁的笑意，继而认真地问：“蓟天怎么来了？”
“收到你给的消息后，主上让我负责调查，今天恰好到颀剑那儿歇个脚，就一块儿来看看你。”
攸灵忙问：“那查得怎样了？”
蓟天摇摇头：“还没什么进展。主上那边也在寻找线索，暂时还没有消息过来。在情报方面就靠斥候和你们了。”攸灵点点头。蓟天又赞道：“这次多亏了攸灵。消息虽然模糊，却至关重要。”
攸灵脸色微微一黯，低下头：“有用就好。”
蓟天顿了一下，温和地问：“你呢，还好么？”
攸灵并不抬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蓟天想了想，道：“攸灵，你是慕义家的嫡脉，你希望能有所担当，我们不阻止你。但是，肩负责任，就难免付出意料之外的代价，很多情况下你最先需要征服的恰是自己。你准备好了吗？不仅仅是你想要达到的目的本身，更有随时可能出现在你自身的变化和牺牲。你觉得你真的能胜任吗？”
屋里一片沉寂，只能听见从不远处传来的连绵不绝的炮竹声。颀剑将视线转向攸灵，有担忧，有探寻，复杂的神色在眼底交织。一会儿，攸灵不疾不徐地抬起头来，映在眸心的火苗微微跳动着，反衬出眼中满满的冷寂。
“没什么好准备的。我的目的只是为父亲报仇，为慕义一族的复兴一尽绵力。对此有利的，我便会好好利用；不利的，我会尽我所能将之扫除。仅此而已。”
音量不大，却清冷利落，掷地有声，像是在表明决心，又像是在训诫自己。颀剑无言，眼中有一星黯淡的色泽，伸手覆在攸灵微冷的手背上。一股暖流自颀剑掌心传来，慢慢浸到心里。攸灵反握住他的手，向他投以感激的一笑。
蓟天静静看着攸灵的眼睛：那种隐含的坚毅与冷傲，竟与从前梨织惯有的神情如出一辙。他默默地叹了口气。这时，攸灵转脸看向他，以一种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说道：“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核’是什么东西？”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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