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次日天明，真知被请往冥月宫中接见两位北来觐见的州君。攸灵一个人吃过早饭，摇了铃，便坐到窗下书案前，拿起前晚写的东西又看了一遍。
形式是最寻常不过的见闻札记，而记述的内容对于普通人族来说可能是一生也无缘的奇妙经历。即便是人族中具有灵根的“术士”之流，也鲜少能有机会在灵族的地界长居深游。
因此，对于怀容来说，这些更是值得记录与珍藏的文字，毫无争议。
攸灵刚将这页纸笺放进书橱下面的屉子里，就听见侍女走进厅中。她回到书案旁，正望见红苏在隔扇外朝她略行了一礼，她也立即欠身还礼。
红苏在饭桌旁单膝蹲下，开始收拾餐具。攸灵心思微动，对着她的侧影打量了片刻，然后轻步行至隔扇旁，和声和气地问：“听说在谷主身边当差的，即便是仆婢也有不少人出身大家。红苏姐姐能在凌府近身侍奉谷主，想来出身也不寻常？”
红苏有些意外地看向攸灵，继而微微一笑，笑容中颇有自矜：“姑娘虽非我族，知道的倒不少。奴婢家虽算不上什么望族，但家父跟在上将军麾下多年，家兄在上将军府上任府卫统领一职，也还算有点头面罢。”
她说罢只管手头忙活，丝毫不掩傲慢之气。攸灵也不恼，浅浅一笑，道：“原来姐姐是将门之女。怀容失礼了。”
红苏飞快瞥了她一眼：“将门之女又怎样？姑娘被我们这些将门子女伺候，才是旁人想不来的福气呢。”
她说话间手中已拾掇妥当，言毕朝攸灵草草行了一礼便兀自扬长而去。攸灵静静地目送她出了庭院，方转身又坐到书案旁，从桌面右上角抽出一张崭新的纸笺放在面前。
待时近晌午，攸灵拿着一本谱稿来到乐师的居处。正值沁儿等方演习完毕，众人坐在院子里说笑。幽妆从攸灵手中接过谱稿，笑着问：“姑娘都抄好了？”
攸灵点一点头：“多谢了。改明儿还得来请教你呢。”
幽妆亲热地回道：“姑娘客气。随时欢迎！”
攸灵淡淡笑笑，又道：“今天下午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来教我练剑吧。我按你的吩咐每天练习，自觉熟练了许多。今天就请师父来检查功课，看看徒儿到底练得像不像。”
幽妆笑着应了。攸灵又与沁儿等人闲话了几句，便告辞离去。雉儿凑到幽妆身边翻看那谱稿，好奇地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雉儿怎么都看不懂。”
幽妆搂一搂雉儿的肩，笑道：“这是专用来记琴谱的，你沁儿姐姐也未必认得，更何况你？”说罢，她将谱稿合上，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道：“练了一上午有些乏了，我回屋歇歇去。”
于是，众人或是回屋，或是结伴往外面园子去，也都散了。幽妆回房放好琴，合上门，又放出神识往四周扫了一回，方往榻上一坐，从谱稿中翻出一张对叠的纸笺来。她将谱稿搁在一旁，展开纸笺，只见纸面上白白净净的一个字也没有。
幽妆再次扫视周围，确定无人后，她将右手悬于纸笺上方，凝神片刻，掌心下渐渐汇出一个拳头大小、形状变换不定、须臾还开始冒出热气的水球。幽妆将手轻轻压向纸笺，水球溃散，纸笺立即被热水浸湿。
幽妆两手分别拈住纸笺的两个对角，小心拿在眼前细细分辨。纸上被浸透的部分颜色变成了略深的鹅黄色，细看之下方能注意到，有极细少的部分没有变色，使攸灵所留的文字隐约浮现出来。
幽妆将纸上的暗文认真阅过一遍后，将纸笺小心放在膝上，右掌一翻取出一枚符信捏在手中，眼睛依然凝视着纸面，手中的符信则泛起荧荧红光。良久，红光消失，符信在幽妆指尖一转，化成了一枚钱币的模样。
简单的幻术。不过，通常很实用。
攸灵午休起来不多会儿，幽妆便依约而至。她将钱币放进攸灵手心里，道：“小姐大大方方地把这个交给陌水就行了，可比偷偷塞那小竹管方便多了。”
攸灵指尖摩挲着钱币，道：“只要瞒得住外人耳目，麻烦点也认了。”
幽妆颔首道：“也是。反正不论用哪种法子，通信的次数总是越少越安全。”
攸灵叹了口气：“到现在我统共就送出过三次信，颀剑那边也只来过一回。如果不是有你在府里，平日间那感觉大概也跟风筝断了线差不多。”她转眼看着幽妆。“说起来，最近府里这个越来越张狂，一日间有大半日都在想方设法地窥视；到外面又总有人跟得死死的。虽然看起来比以前的人毛躁，但盯得这样紧，真让人有些厌烦。”
幽妆想了想，略压低了声音问：“外面的就罢了。府里这个总归太碍事，小姐可有什么打算？”
攸灵顿了一顿，道：“见机行事吧。我看她这两日越发没顾忌，真知在的时候她还敢偷偷来走两趟，再这么下去，兴许用不着我们动手，她自己就该露出马脚了。”
幽妆抿嘴一笑：“她要能自己冒失暴露出来自然好，但咱们若有机会也可以助她一臂之力，何乐而不为呢？”
“看时机吧。”攸灵微微低头，“这几个倒还好对付些，就不知我们没发现的又有哪些呢。”
幽妆静了一静，道：“咱们自己多长些心眼就是。”她转而又一笑。“姑娘还要跟奴婢学剑吗？”
攸灵莞尔：“自然要。这可是主上亲允的。”
说着，她起身从内室取了寒星出来。幽妆也站起身，打趣道：“主上特地给您削了一只木剑也没见您用过，可怜了主上的一片心意。”
攸灵淡淡一笑：“木剑哪有这个称手？”
说话间，两人携手走出厅门，沿着外廊绕到后院。恰好红苏执着一根笤帚从前院门走了进来，看着二人的身影并肩消失在拐角，她眼珠子转了两转，便贴着靠墙的灌木丛轻步移至屋侧廊下，借着茂密树丛的掩映悄悄注视着后院。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形式是最寻常不过的见闻札记，而记述的内容对于普通人族来说可能是一生也无缘的奇妙经历。即便是人族中具有灵根的“术士”之流，也鲜少能有机会在灵族的地界长居深游。
因此，对于怀容来说，这些更是值得记录与珍藏的文字，毫无争议。
攸灵刚将这页纸笺放进书橱下面的屉子里，就听见侍女走进厅中。她回到书案旁，正望见红苏在隔扇外朝她略行了一礼，她也立即欠身还礼。
红苏在饭桌旁单膝蹲下，开始收拾餐具。攸灵心思微动，对着她的侧影打量了片刻，然后轻步行至隔扇旁，和声和气地问：“听说在谷主身边当差的，即便是仆婢也有不少人出身大家。红苏姐姐能在凌府近身侍奉谷主，想来出身也不寻常？”
红苏有些意外地看向攸灵，继而微微一笑，笑容中颇有自矜：“姑娘虽非我族，知道的倒不少。奴婢家虽算不上什么望族，但家父跟在上将军麾下多年，家兄在上将军府上任府卫统领一职，也还算有点头面罢。”
她说罢只管手头忙活，丝毫不掩傲慢之气。攸灵也不恼，浅浅一笑，道：“原来姐姐是将门之女。怀容失礼了。”
红苏飞快瞥了她一眼：“将门之女又怎样？姑娘被我们这些将门子女伺候，才是旁人想不来的福气呢。”
她说话间手中已拾掇妥当，言毕朝攸灵草草行了一礼便兀自扬长而去。攸灵静静地目送她出了庭院，方转身又坐到书案旁，从桌面右上角抽出一张崭新的纸笺放在面前。
待时近晌午，攸灵拿着一本谱稿来到乐师的居处。正值沁儿等方演习完毕，众人坐在院子里说笑。幽妆从攸灵手中接过谱稿，笑着问：“姑娘都抄好了？”
攸灵点一点头：“多谢了。改明儿还得来请教你呢。”
幽妆亲热地回道：“姑娘客气。随时欢迎！”
攸灵淡淡笑笑，又道：“今天下午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来教我练剑吧。我按你的吩咐每天练习，自觉熟练了许多。今天就请师父来检查功课，看看徒儿到底练得像不像。”
幽妆笑着应了。攸灵又与沁儿等人闲话了几句，便告辞离去。雉儿凑到幽妆身边翻看那谱稿，好奇地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雉儿怎么都看不懂。”
幽妆搂一搂雉儿的肩，笑道：“这是专用来记琴谱的，你沁儿姐姐也未必认得，更何况你？”说罢，她将谱稿合上，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道：“练了一上午有些乏了，我回屋歇歇去。”
于是，众人或是回屋，或是结伴往外面园子去，也都散了。幽妆回房放好琴，合上门，又放出神识往四周扫了一回，方往榻上一坐，从谱稿中翻出一张对叠的纸笺来。她将谱稿搁在一旁，展开纸笺，只见纸面上白白净净的一个字也没有。
幽妆再次扫视周围，确定无人后，她将右手悬于纸笺上方，凝神片刻，掌心下渐渐汇出一个拳头大小、形状变换不定、须臾还开始冒出热气的水球。幽妆将手轻轻压向纸笺，水球溃散，纸笺立即被热水浸湿。
幽妆两手分别拈住纸笺的两个对角，小心拿在眼前细细分辨。纸上被浸透的部分颜色变成了略深的鹅黄色，细看之下方能注意到，有极细少的部分没有变色，使攸灵所留的文字隐约浮现出来。
幽妆将纸上的暗文认真阅过一遍后，将纸笺小心放在膝上，右掌一翻取出一枚符信捏在手中，眼睛依然凝视着纸面，手中的符信则泛起荧荧红光。良久，红光消失，符信在幽妆指尖一转，化成了一枚钱币的模样。
简单的幻术。不过，通常很实用。
攸灵午休起来不多会儿，幽妆便依约而至。她将钱币放进攸灵手心里，道：“小姐大大方方地把这个交给陌水就行了，可比偷偷塞那小竹管方便多了。”
攸灵指尖摩挲着钱币，道：“只要瞒得住外人耳目，麻烦点也认了。”
幽妆颔首道：“也是。反正不论用哪种法子，通信的次数总是越少越安全。”
攸灵叹了口气：“到现在我统共就送出过三次信，颀剑那边也只来过一回。如果不是有你在府里，平日间那感觉大概也跟风筝断了线差不多。”她转眼看着幽妆。“说起来，最近府里这个越来越张狂，一日间有大半日都在想方设法地窥视；到外面又总有人跟得死死的。虽然看起来比以前的人毛躁，但盯得这样紧，真让人有些厌烦。”
幽妆想了想，略压低了声音问：“外面的就罢了。府里这个总归太碍事，小姐可有什么打算？”
攸灵顿了一顿，道：“见机行事吧。我看她这两日越发没顾忌，真知在的时候她还敢偷偷来走两趟，再这么下去，兴许用不着我们动手，她自己就该露出马脚了。”
幽妆抿嘴一笑：“她要能自己冒失暴露出来自然好，但咱们若有机会也可以助她一臂之力，何乐而不为呢？”
“看时机吧。”攸灵微微低头，“这几个倒还好对付些，就不知我们没发现的又有哪些呢。”
幽妆静了一静，道：“咱们自己多长些心眼就是。”她转而又一笑。“姑娘还要跟奴婢学剑吗？”
攸灵莞尔：“自然要。这可是主上亲允的。”
说着，她起身从内室取了寒星出来。幽妆也站起身，打趣道：“主上特地给您削了一只木剑也没见您用过，可怜了主上的一片心意。”
攸灵淡淡一笑：“木剑哪有这个称手？”
说话间，两人携手走出厅门，沿着外廊绕到后院。恰好红苏执着一根笤帚从前院门走了进来，看着二人的身影并肩消失在拐角，她眼珠子转了两转，便贴着靠墙的灌木丛轻步移至屋侧廊下，借着茂密树丛的掩映悄悄注视着后院。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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