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真知这次闭关比预期提早了近半月。彼时凌府湖畔亭旁的一片鸢尾才初初露出几点蓝紫色，待他旬日后再回凌府时，花儿已开得一派蓬勃了。
这日春风和煦，晴朗的阳光照得人的心也明朗起来。攸灵坐在院中一张榻上悠然阅读。柔和的金色阳光铺洒下来，披在身上暖融融的，直欲催人入眠。
时光静好，攸灵懒懒地半卧在榻上，合上双目，以书覆面，昏昏然中思绪也悠悠荡开，恍惚间又回到了那片竹林茅舍中，亦是有温柔的金辉从层层树叶的缝隙间泻下来，落在脸上有奇异的温柔的触感。她的头枕着颀剑的衣角，柔软的面料上一丝一缕都是颀剑的气息，无限的安宁将她紧紧包裹。偶尔睁开双目，眯着眼睛漫然看向倚着树干坐在身旁的颀剑，他亦是双目轻闭，俊美的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温和细腻的亮边。在这个侧面仰视的角度下，他偏于瘦削的下巴线条分外明晰和动人。再往上是高大繁茂的翠绿竹叶与蔚蓝高远的天空，偶有一两片浮云荡悠悠地飘过。
有少女轻盈的脚步走近，悄然停驻在攸灵身后。攸灵只做不觉，继续养神。身后的身影沉默半晌，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你倒是挺悠闲。”
攸灵诧异睁眼，连忙起身下榻，握书的双手自然垂在身前，面朝小禾恭敬地欠身轻唤：“禾小姐。”
小禾也不答，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在攸灵脸上，仿佛极力想要探出些什么。攸灵垂首默立，神情自若。小禾心里一阵莫名的气结，撇了撇嘴道：“你不用做出一副谦恭的样子。现在凌府上下谁敢不把你当半个主子待！”
攸灵语气恭顺：“怀容出身微贱，蒙谷主垂怜得以在府里栖身已属万幸，怎敢得寸进尺以主人自居？禾小姐这话可要折煞我了。”
小禾皱起眉头轻轻一哼，很是不以为然，继而微微扬起头：“你打算让我就这么站在院子里么？莫非这是你的待客之道？”
攸灵淡淡一笑：“禾小姐与谷主是青梅竹马，论身份您才真的是凌府的半个主人，哪里轮得上让怀容以主客之礼相待？只希望禾小姐念及怀容微末之身，倘有礼数不周之处多多包涵。”说罢，她侧退开一步，做了个延请的手势。
这番话小禾显然非常受用，眼角眉梢都不禁飞上几分得意之色，小嘴一抿将笑意抑制在一抹矜持中，先一步在攸灵前面走进了厅中。攸灵守着礼为小禾斟上一盏茶，便盈盈立在一旁。小禾皱了皱眉，脆生生道：“你坐。”攸灵方在她下首坐下。
小禾抿了几口茶，面上尚有几许和悦的神色未敛去，手里轻轻拨弄着茶盏，仿佛在迟疑着什么，一时无话。攸灵也不急，只饶有兴趣地看着小禾不经意间的各种小动作，颇觉娇俏可爱。
小禾察觉到攸灵的目光，略略一窘，旋即抬了抬小巧的下巴，话语间却不觉带了几分酸意：“好个贤淑通达的美人，难怪真知那么喜欢你。”
攸灵忍住心底浅浅漫开的笑意，面上仍是低眉顺目：“禾小姐谬赞。怀容出身低微，只知安分守己罢了，怎谈得上贤淑通达。”
小禾不置可否，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微微咬了咬唇，故作随意地说道：“听说你经历坎坷，出身地位在你们中也不高，却能这么知书识礼，又懂琴棋，倒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真是难得。”
攸灵微微垂目：“禾小姐有所不知，像怀容这种出身的女子，都多多少少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除了歌舞声乐亦需通些诗文，不然如何能附庸风雅，抬高身价呢？怀容不过略学过些琴书，在原来那个地方是最寻常的，不值一提。禾小姐与我非同类，又出身高贵，难怪会有些误解了。”
攸灵说罢，只侧首望着一旁不语。小禾察觉到她轻微却明显的冷淡态度，只当是触到了她的痛处引她不悦，心下有些歉疚，掩饰着低头饮了口茶。须臾，她似无话找话一般，又问：“你跟真知——主上是怎么认识的？”
攸灵少不得将那一番前因后果给她讲了一遍。小禾听得倒是仔细，前前后后问了不少问题，攸灵都一一回答。待小禾似乎问无可问了，屋中便又陷入了让人略觉尴尬的沉默。攸灵心下正暗思小禾如何突然屈尊降贵关心起她的前事了，又听小禾忽然问了一句：“你平日里常喜欢习字么？”
攸灵抬头，只见小禾正凝视着她，眼底掩藏不住那种小心试探的神色。攸灵心中一动，神色如常地回道：“说不上喜欢。只是闲来无事，偶尔会写写字打发辰光。”
小禾的目光直直逼进攸灵的眼中，然而终究是缺了些机锋，远不如她的叔叔那般凛厉深透。攸灵心下微觉抵触，仍坦然与她对视。小禾大概也觉得自己问得突兀，往书房望了一眼，道：“我见你书案上总是摆着纸笔，所以好奇多问两句。你的字一定写得很好吧？”
攸灵语态谦然：“粗陋得很，见不得人的。”
小禾眨了眨眼，垂首盯着手中的茶盏，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杯身上的纹路，慢声细气地说：“你虽然自谦，可猜也猜得到，你的字必定不差。我虽也识字，但一向懒怠练习，那字才真是上不得台面。”
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攸灵也不接话，只冷眼等待下文。小禾抬起头，仿佛随口一问：“说起来，你身世孤苦，不需要与人通书信，我们又不兴舞文弄墨的，你一手好字派不上用场，岂不是白白辜负了？”
攸灵心下又明了了两分，泰然回答：“写字原就是凑合着用来打发漫漫长日而已。不是会点什么就必定能有用武之地的，尤其像怀容这种微贱之人，以前学来是为了取悦那些客人，现在不过图个自娱自乐、怡情怡性罢了，哪里说得上辜负不辜负。”
攸灵语气中的淡漠之意未加掩饰。小禾的脸微红，蹙着眉咬了咬唇，正欲再开口，一转眼却见真知走了进来。真知有些意外看着小禾，问：“你怎么来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这日春风和煦，晴朗的阳光照得人的心也明朗起来。攸灵坐在院中一张榻上悠然阅读。柔和的金色阳光铺洒下来，披在身上暖融融的，直欲催人入眠。
时光静好，攸灵懒懒地半卧在榻上，合上双目，以书覆面，昏昏然中思绪也悠悠荡开，恍惚间又回到了那片竹林茅舍中，亦是有温柔的金辉从层层树叶的缝隙间泻下来，落在脸上有奇异的温柔的触感。她的头枕着颀剑的衣角，柔软的面料上一丝一缕都是颀剑的气息，无限的安宁将她紧紧包裹。偶尔睁开双目，眯着眼睛漫然看向倚着树干坐在身旁的颀剑，他亦是双目轻闭，俊美的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温和细腻的亮边。在这个侧面仰视的角度下，他偏于瘦削的下巴线条分外明晰和动人。再往上是高大繁茂的翠绿竹叶与蔚蓝高远的天空，偶有一两片浮云荡悠悠地飘过。
有少女轻盈的脚步走近，悄然停驻在攸灵身后。攸灵只做不觉，继续养神。身后的身影沉默半晌，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你倒是挺悠闲。”
攸灵诧异睁眼，连忙起身下榻，握书的双手自然垂在身前，面朝小禾恭敬地欠身轻唤：“禾小姐。”
小禾也不答，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在攸灵脸上，仿佛极力想要探出些什么。攸灵垂首默立，神情自若。小禾心里一阵莫名的气结，撇了撇嘴道：“你不用做出一副谦恭的样子。现在凌府上下谁敢不把你当半个主子待！”
攸灵语气恭顺：“怀容出身微贱，蒙谷主垂怜得以在府里栖身已属万幸，怎敢得寸进尺以主人自居？禾小姐这话可要折煞我了。”
小禾皱起眉头轻轻一哼，很是不以为然，继而微微扬起头：“你打算让我就这么站在院子里么？莫非这是你的待客之道？”
攸灵淡淡一笑：“禾小姐与谷主是青梅竹马，论身份您才真的是凌府的半个主人，哪里轮得上让怀容以主客之礼相待？只希望禾小姐念及怀容微末之身，倘有礼数不周之处多多包涵。”说罢，她侧退开一步，做了个延请的手势。
这番话小禾显然非常受用，眼角眉梢都不禁飞上几分得意之色，小嘴一抿将笑意抑制在一抹矜持中，先一步在攸灵前面走进了厅中。攸灵守着礼为小禾斟上一盏茶，便盈盈立在一旁。小禾皱了皱眉，脆生生道：“你坐。”攸灵方在她下首坐下。
小禾抿了几口茶，面上尚有几许和悦的神色未敛去，手里轻轻拨弄着茶盏，仿佛在迟疑着什么，一时无话。攸灵也不急，只饶有兴趣地看着小禾不经意间的各种小动作，颇觉娇俏可爱。
小禾察觉到攸灵的目光，略略一窘，旋即抬了抬小巧的下巴，话语间却不觉带了几分酸意：“好个贤淑通达的美人，难怪真知那么喜欢你。”
攸灵忍住心底浅浅漫开的笑意，面上仍是低眉顺目：“禾小姐谬赞。怀容出身低微，只知安分守己罢了，怎谈得上贤淑通达。”
小禾不置可否，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微微咬了咬唇，故作随意地说道：“听说你经历坎坷，出身地位在你们中也不高，却能这么知书识礼，又懂琴棋，倒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真是难得。”
攸灵微微垂目：“禾小姐有所不知，像怀容这种出身的女子，都多多少少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除了歌舞声乐亦需通些诗文，不然如何能附庸风雅，抬高身价呢？怀容不过略学过些琴书，在原来那个地方是最寻常的，不值一提。禾小姐与我非同类，又出身高贵，难怪会有些误解了。”
攸灵说罢，只侧首望着一旁不语。小禾察觉到她轻微却明显的冷淡态度，只当是触到了她的痛处引她不悦，心下有些歉疚，掩饰着低头饮了口茶。须臾，她似无话找话一般，又问：“你跟真知——主上是怎么认识的？”
攸灵少不得将那一番前因后果给她讲了一遍。小禾听得倒是仔细，前前后后问了不少问题，攸灵都一一回答。待小禾似乎问无可问了，屋中便又陷入了让人略觉尴尬的沉默。攸灵心下正暗思小禾如何突然屈尊降贵关心起她的前事了，又听小禾忽然问了一句：“你平日里常喜欢习字么？”
攸灵抬头，只见小禾正凝视着她，眼底掩藏不住那种小心试探的神色。攸灵心中一动，神色如常地回道：“说不上喜欢。只是闲来无事，偶尔会写写字打发辰光。”
小禾的目光直直逼进攸灵的眼中，然而终究是缺了些机锋，远不如她的叔叔那般凛厉深透。攸灵心下微觉抵触，仍坦然与她对视。小禾大概也觉得自己问得突兀，往书房望了一眼，道：“我见你书案上总是摆着纸笔，所以好奇多问两句。你的字一定写得很好吧？”
攸灵语态谦然：“粗陋得很，见不得人的。”
小禾眨了眨眼，垂首盯着手中的茶盏，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杯身上的纹路，慢声细气地说：“你虽然自谦，可猜也猜得到，你的字必定不差。我虽也识字，但一向懒怠练习，那字才真是上不得台面。”
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攸灵也不接话，只冷眼等待下文。小禾抬起头，仿佛随口一问：“说起来，你身世孤苦，不需要与人通书信，我们又不兴舞文弄墨的，你一手好字派不上用场，岂不是白白辜负了？”
攸灵心下又明了了两分，泰然回答：“写字原就是凑合着用来打发漫漫长日而已。不是会点什么就必定能有用武之地的，尤其像怀容这种微贱之人，以前学来是为了取悦那些客人，现在不过图个自娱自乐、怡情怡性罢了，哪里说得上辜负不辜负。”
攸灵语气中的淡漠之意未加掩饰。小禾的脸微红，蹙着眉咬了咬唇，正欲再开口，一转眼却见真知走了进来。真知有些意外看着小禾，问：“你怎么来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如果您中途有事离开，请按CTRL+D键保存当前页面至收藏夹，以便以后接着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