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小禾满脸狐疑：“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我凭什么信你的话！”
攸灵温和微笑：“我自答我的。若禾小姐实在不信，怀容也无法。”
小禾目光尖锐地死盯着攸灵，似要将攸灵刺透一般。攸灵只含着一缕淡淡的柔和笑意，毫不畏缩地迎着她审视的目光。
“你到底是谁？从哪儿来的？”
“怀容。安国人。”攸灵顿了顿，又补充。“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来自这个叫冥月谷的地方。”
小禾立即紧接，一丝空隙也没留：“你那一身功夫跟谁学的？”
攸灵面容和静，不疾不徐：“幼时在战乱中习得过一点逃生的技能，加上学舞时练过些基本功，近来又跟着幽妆学了一点剑术，所以看起来有模有样。其实，说到底只摸到点皮毛，称不上‘一身功夫’。”
小禾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难道你们人族个个都能靠着逃乱练就那般好身手？”
攸灵含了一丝冷漠的意味盯住小禾双眸：“禾小姐可曾见过被战争蹂躏的土地？我还年幼时，便亲眼看见家园沦陷在入侵者的铁骑下。那些人，挥舞屠刀，不分老弱妇幼地杀人。我身边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许多许多人都倒在血泊中。那些人，踩着我亲族的鲜血和尸体闯进我的家。曾经宁和的土地，转眼就化为血河地狱……”攸灵以迫视的眼神锁住小禾微微惊愕的目光。“禾小姐认为，在那样的炼狱里，弱者该如何生存？刀剑无眼，刚刚挥剑保护弱者的人可能下一刻就成了一具死尸……”
小禾看见攸灵自眼底喷薄而出的愤恨，一时竟生出错觉，仿佛自己就身处在攸灵口中那个血流成河仿若炼狱的家园。
“禾小姐以为，弱者该如何在刀剑与铁骑下求取生机？在那个时候，任何来自他人的护佑都是脆弱的，甚至还有人趁乱作孽。禾小姐以为，怀容愿意学那些苟且逃生的伎俩？不需要有人刻意教授，想要活下去，有些东西你不得不学。否则，禾小姐真以为，怀容这种从屠杀中苟活下来的人，会全无半点防身的本事？”
小禾垂首片刻，又问：“既然你有这防身的本事，又怎么会落到……落到……”
“青楼？”攸灵脸上露出自嘲之色，“禾小姐是不了解人贩子的能耐。在乱世中捞财的人，哪个是好对付的？那些人贩，有组织有网络，一环扣一环。我因为年幼，同难者肯护一护，才能用些躲躲闪闪的伎俩在兵乱中逃生。但那些手持兵铁的人贩子分毫不逊于外敌，他们比军队还可怕。因为军队并不真正把手无寸铁的百姓放在眼中，逃过了也就逃过了，而人贩子要抓的就是逃难的小孩和女人。我们终究都是些幼弱，怎么跟他们相抗？”
小禾细细回忆了一会儿，眼中又浮出疑色：“不对！你动作那样敏捷，分明就有些年的功夫了，不可能仅靠幼年那点经历便能做到！”
攸灵轻轻一笑：“不是说了吗，怀容自入倚翠楼起便开始习舞，多年苦练方能做到如此轻盈灵巧之态。舞中许多技巧可与武相通，听说初学武之人所修基本功便与舞有诸多相类。凭这么些年积攒的功夫，应付禾小姐的攻势倒还不算勉强。当然，怀容也知道，若禾小姐真心要下狠手，想取怀容的命那是易如反掌。”
攸灵所述，部分源于己身亲历，部分借鉴母亲身世。真假参半往往更易使人信服，不知这次用在小禾身上效果如何。她静静留意小禾的神色，等着小禾发话。小禾轻轻一哼，把头扭向一边，但认真的眼神表露出她此刻的思索。
半晌，小禾转过脸来，挑着眉道：“就这么简单？你是能歌善舞，难道你们那儿的人个个都学舞学得一身好功夫，连我上将军府的侍卫都不是对手？”
攸灵不解其意。小禾冷笑一声：“你以前的那位女老板身边有不世出的高手呢，你该知道吧？”
攸灵微微蹙眉：“妈妈手下确实有不少能打的奴才，专门来对付闹事的，但顶多也就是会点拳脚功夫，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你们？”
小禾斜眼睨过去：“你当真不知？”
攸灵神色坦然地摇摇头。
“呵，果真？”小禾用力盯住攸灵，慢悠悠地说。“听闻人族中不乏灵力强大者，被你们叫做——术士？那些术士聚集成宗派，喜欢占据钟灵之地来修行，因此与我族也颇有交集。不知道容姑娘以前在冥月谷都跟哪些灵族打过交道呢？”
攸灵摇头道：“我只知道安国王都有个辰宫，供各方来的术士居住修炼，并不晓得其他什么术士宗派。”
“哦，不晓得么？我们打听到一个叫护灵宗的地方，去探访后带回一些有意思的消息，容姑娘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攸灵是真的疑惑了：“护灵宗？”
小禾将攸灵茫然的神情收在眼底，心下一时也没有把握，极力斟酌着言辞。攸灵倒是来了兴趣：“怀容当真不知什么护灵宗。禾小姐有什么趣话，怀容愿意一听。”
小禾的目光一动不动地锁住攸灵的眼睛：“你那位妈妈跟护灵宗的关系密切得很呐。听说青楼那种地方最是各等秘密消息汇集之地，倚翠楼便是替护灵宗搜集各路情报的联络点。你是你们那儿红极一时的人物，总不会毫不知情吧？”
攸灵一面听着，一面心里默默计较：护灵宗什么的她的确一无所知，不过，这个护灵宗明显把小禾对翠姨身份的猜测引上了一个不正确的方向，对于小禾手下在调查翠姨过程中几乎全部覆没的事情也算有了个站得住脚的解释。攸灵知道，颀剑为保全她预留了多种方案以应对不同的可能状况，而为了尽量减少被人识出破绽的机会，攸灵自己只对必要的情况有所把握。护灵宗这一桩，想来就是颀剑布置的一重掩护了。
所以这会儿，攸灵只需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无知。她摇一摇头：“怀容当真毫不知情。以前只隐约听闻妈妈同京城里某位大人物有联系，却从没听说过什么护灵宗。”
“京城里的大人物？”
“据传可能是个什么王族，反正听起来跟神裔没什么干系。”
小禾将信将疑：“当真不知情？”
攸灵轻轻叹了口气：“禾小姐既然派了手下去那个地方查，想来也查了个水落石出。怀容对那些宗派确实毫不知情。”
小禾默然片刻，又拿眼细细地上下打量攸灵，似是极力想寻出些端倪。忽然，她的目光被攸灵腰间的挂饰吸引。
“那枚凌氏玉玦，是真知给你的吧？”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攸灵温和微笑：“我自答我的。若禾小姐实在不信，怀容也无法。”
小禾目光尖锐地死盯着攸灵，似要将攸灵刺透一般。攸灵只含着一缕淡淡的柔和笑意，毫不畏缩地迎着她审视的目光。
“你到底是谁？从哪儿来的？”
“怀容。安国人。”攸灵顿了顿，又补充。“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来自这个叫冥月谷的地方。”
小禾立即紧接，一丝空隙也没留：“你那一身功夫跟谁学的？”
攸灵面容和静，不疾不徐：“幼时在战乱中习得过一点逃生的技能，加上学舞时练过些基本功，近来又跟着幽妆学了一点剑术，所以看起来有模有样。其实，说到底只摸到点皮毛，称不上‘一身功夫’。”
小禾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难道你们人族个个都能靠着逃乱练就那般好身手？”
攸灵含了一丝冷漠的意味盯住小禾双眸：“禾小姐可曾见过被战争蹂躏的土地？我还年幼时，便亲眼看见家园沦陷在入侵者的铁骑下。那些人，挥舞屠刀，不分老弱妇幼地杀人。我身边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许多许多人都倒在血泊中。那些人，踩着我亲族的鲜血和尸体闯进我的家。曾经宁和的土地，转眼就化为血河地狱……”攸灵以迫视的眼神锁住小禾微微惊愕的目光。“禾小姐认为，在那样的炼狱里，弱者该如何生存？刀剑无眼，刚刚挥剑保护弱者的人可能下一刻就成了一具死尸……”
小禾看见攸灵自眼底喷薄而出的愤恨，一时竟生出错觉，仿佛自己就身处在攸灵口中那个血流成河仿若炼狱的家园。
“禾小姐以为，弱者该如何在刀剑与铁骑下求取生机？在那个时候，任何来自他人的护佑都是脆弱的，甚至还有人趁乱作孽。禾小姐以为，怀容愿意学那些苟且逃生的伎俩？不需要有人刻意教授，想要活下去，有些东西你不得不学。否则，禾小姐真以为，怀容这种从屠杀中苟活下来的人，会全无半点防身的本事？”
小禾垂首片刻，又问：“既然你有这防身的本事，又怎么会落到……落到……”
“青楼？”攸灵脸上露出自嘲之色，“禾小姐是不了解人贩子的能耐。在乱世中捞财的人，哪个是好对付的？那些人贩，有组织有网络，一环扣一环。我因为年幼，同难者肯护一护，才能用些躲躲闪闪的伎俩在兵乱中逃生。但那些手持兵铁的人贩子分毫不逊于外敌，他们比军队还可怕。因为军队并不真正把手无寸铁的百姓放在眼中，逃过了也就逃过了，而人贩子要抓的就是逃难的小孩和女人。我们终究都是些幼弱，怎么跟他们相抗？”
小禾细细回忆了一会儿，眼中又浮出疑色：“不对！你动作那样敏捷，分明就有些年的功夫了，不可能仅靠幼年那点经历便能做到！”
攸灵轻轻一笑：“不是说了吗，怀容自入倚翠楼起便开始习舞，多年苦练方能做到如此轻盈灵巧之态。舞中许多技巧可与武相通，听说初学武之人所修基本功便与舞有诸多相类。凭这么些年积攒的功夫，应付禾小姐的攻势倒还不算勉强。当然，怀容也知道，若禾小姐真心要下狠手，想取怀容的命那是易如反掌。”
攸灵所述，部分源于己身亲历，部分借鉴母亲身世。真假参半往往更易使人信服，不知这次用在小禾身上效果如何。她静静留意小禾的神色，等着小禾发话。小禾轻轻一哼，把头扭向一边，但认真的眼神表露出她此刻的思索。
半晌，小禾转过脸来，挑着眉道：“就这么简单？你是能歌善舞，难道你们那儿的人个个都学舞学得一身好功夫，连我上将军府的侍卫都不是对手？”
攸灵不解其意。小禾冷笑一声：“你以前的那位女老板身边有不世出的高手呢，你该知道吧？”
攸灵微微蹙眉：“妈妈手下确实有不少能打的奴才，专门来对付闹事的，但顶多也就是会点拳脚功夫，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你们？”
小禾斜眼睨过去：“你当真不知？”
攸灵神色坦然地摇摇头。
“呵，果真？”小禾用力盯住攸灵，慢悠悠地说。“听闻人族中不乏灵力强大者，被你们叫做——术士？那些术士聚集成宗派，喜欢占据钟灵之地来修行，因此与我族也颇有交集。不知道容姑娘以前在冥月谷都跟哪些灵族打过交道呢？”
攸灵摇头道：“我只知道安国王都有个辰宫，供各方来的术士居住修炼，并不晓得其他什么术士宗派。”
“哦，不晓得么？我们打听到一个叫护灵宗的地方，去探访后带回一些有意思的消息，容姑娘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攸灵是真的疑惑了：“护灵宗？”
小禾将攸灵茫然的神情收在眼底，心下一时也没有把握，极力斟酌着言辞。攸灵倒是来了兴趣：“怀容当真不知什么护灵宗。禾小姐有什么趣话，怀容愿意一听。”
小禾的目光一动不动地锁住攸灵的眼睛：“你那位妈妈跟护灵宗的关系密切得很呐。听说青楼那种地方最是各等秘密消息汇集之地，倚翠楼便是替护灵宗搜集各路情报的联络点。你是你们那儿红极一时的人物，总不会毫不知情吧？”
攸灵一面听着，一面心里默默计较：护灵宗什么的她的确一无所知，不过，这个护灵宗明显把小禾对翠姨身份的猜测引上了一个不正确的方向，对于小禾手下在调查翠姨过程中几乎全部覆没的事情也算有了个站得住脚的解释。攸灵知道，颀剑为保全她预留了多种方案以应对不同的可能状况，而为了尽量减少被人识出破绽的机会，攸灵自己只对必要的情况有所把握。护灵宗这一桩，想来就是颀剑布置的一重掩护了。
所以这会儿，攸灵只需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无知。她摇一摇头：“怀容当真毫不知情。以前只隐约听闻妈妈同京城里某位大人物有联系，却从没听说过什么护灵宗。”
“京城里的大人物？”
“据传可能是个什么王族，反正听起来跟神裔没什么干系。”
小禾将信将疑：“当真不知情？”
攸灵轻轻叹了口气：“禾小姐既然派了手下去那个地方查，想来也查了个水落石出。怀容对那些宗派确实毫不知情。”
小禾默然片刻，又拿眼细细地上下打量攸灵，似是极力想寻出些端倪。忽然，她的目光被攸灵腰间的挂饰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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