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临别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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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牧非回望身后的卫嗍,心中捉摸不定,他们如今,已经走出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途,而卫嗍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就是卫嗍!”牧非怯生生的问着,他心中却知道,卫嗍,就是那个人,爷爷口中曾经讲到过的那个人,那个剑客。

    “嗯”,卫嗍冷冷的应了一声,那声音冰冷,连月儿也忍不住的往牧非身侧靠。

    “那你一定认识我爷爷咯!”牧非却不经意,继续问着。

    卫嗍一怔,手中的剑不经意间握的更紧了,他迟疑不答,目光在重叠的山脊间深深的瞭望,那些远去的回忆不经意间泛起,令他心底微微颤抖,目光变得越来越寒。

    “你知道你爷爷一生最担心的是什么吗?”淡起的声音,在空气中不起一丝一毫涟漪,牧非不由一窒,目光复杂,看着卫嗍,伟岸的背影,在眼光下显得刺眼,他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卫嗍回身:“你!”

    牧非愣住,心中忽而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是不安。

    目光转向卫嗍脸上,急促道:“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卫嗍木然,冷冰冰的将目光移开:“秦国!”

    “秦国?”牧非的心一凉,为什么,他要去秦国,也没有理由,去秦国。

    “为什么要去秦国,我不去,我要回去找爷爷!”

    拉起月儿,转身要走。

    卫嗍不拦他,冰冷的声音传来:“你若是现在不走,就辜负了你爷爷的一番苦心了!”

    牧非一怔,那个时候,公子穆告诉自己,爷爷是去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

    牧非自信自己当时没有听错,可是,如今,面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他的话,那么不可思议,由始至终,想不透,不明白卫嗍的这番话,究竟在向他暗示着什么。

    看着卫嗍,他陷入沉思,公子穆前日的表情古古怪怪的,分明就是在隐瞒一些什么,那么,爷爷便不是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一定是一直追杀自己的那些人找了过来,而这次,爷爷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支开,一定为了自己,为了使自己不受伤害,那么,说明的便是,这次追杀的人,爷爷不能独立应付,所以才将自己支开,他心中想到这些,突然起了大大的恐惧:爷爷一定是出事了,一定出事了,我一定要回去找他!

    抬头的时候,卫嗍正将目光朝自己身上移开,牧非一愣,想起爷爷曾经不少次提到过这个男子,那时,他不是很厉害的就,破了魏武兵阵。

    忽而有了一种想法,眼前的人,不正是一个很好的帮手,何况,爷爷还曾许多次提到过他,那么,他一定便是爷爷的朋友了:“我要回去找爷爷,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卫嗍冷漠的神情为之一动,可是,该如何去回答,那时,分明,牧礼自杀在自己的面前,换来的是眼前少年的平安。

    沉默间,又想起,那时,许下的诺言,可是,该如何去面对,这个或许在未来,或许会长久牵绊他的少年?

    一时,看着,牧非纯真的面孔,心中涟漪,却不由得在心中,怀念起那些很久很久了的记忆,突兀之中,他慢慢将目光望向很远的山脉,脱口而道:“好,我答应你!”

    牧非欣喜,抬头间,沉默的一刻,望着那远去,快要消失的背影,落寞沧桑,却突然有了一种错觉,这个男人,太孤单了!

    距历下城东南方向几里,有一处水域,平日里,都有渔民划舟捕鱼,但是,自从秦军围城的消息传开以后,已经少有渔民在此捕鱼,他们不少的听过,秦军的残暴,那里敢迟疑半刻,早已搬离。

    那时,水域的范围内,所能目见的,只有萧瑟一片的湖水。

    三天后,秦军驻扎,水域之内,又迎来了新的生机。

    连绵数里的营帐,在水域下游十里的地方,一个紧挨一个,连成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密布的壮阔,山河裂开的气势,本身,自然有着吞噬天地的企图,恍惚间,便要将这苍穹,撕开一道鲜红的口子。

    一直蔓延过去,那水域之上,绕行空阔的大道,延伸进去,便是通往历下城的路途。

    一辆马车,从大道东面,一路奔来,丝毫不停顿,掠过一阔无际的平原,伴随延伸,是无边无际的萧条荒芜。

    视域中,无法企及,能够,触摸点滴的生气。

    马车上,是卫嗍,牧非,李月。

    “卫大叔,这条路,好像不是去城里的路啊?”

    牧非拔开车帘,朝着窗外看去,一望无际的荒芜,无穷之势,满满涌来。

    卫嗍充耳不闻,将手中的马鞭奋力地抽在马背上,马车驮着越来越多的荒芜,速度越来越快,那时,这遍地的荒芜,随着马车,飞快,蔓延,速度愈来愈快,数量,也愈来愈多。

    牧非有些狐疑,从另一边,撩起帘子,看去,那时的苍穹,将远处的山脉,挤压,渐渐的显得矮小,显得遥远。

    心中一惊,不由得想明白了,卫嗍并不是要回到历下,反而,由着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驰,肯定,他一开始,便没有回到历下的想法,肯定,他一直都在骗着自己。

    “怪人,你赶快停下,我要下去!”

    牧非心中着急,感觉这马车的突兀,一点一点脱离心中的牵绊,一时再也不能自制,顾不得卫嗍的身份,他只知道,只确定,卫嗍骗了自己,便配不上他的礼数,他的尊重。

    卫嗍继续充耳不闻,马鞭抽在马身上,赶马的速度又快了好多,牧非终于失去耐心,从马车上站起,掀开车帘,手伸出,便要去抢卫嗍手中的缰绳。

    卫嗍身子动也不动,只是轻微的在牧非的手背上一弹,马车之速,加之卫嗍之力,牧非身不由己的往后退去。

    在站稳之后,心中不甘,咬咬牙,又从卫嗍身后抢过来,卫嗍先时并不动作,在牧非右手握住缰绳之后,忽而出手了,不经意间,牧非只觉着手心一股酥麻,再有一股大力推开自己,看向卫嗍的时候,那身侧的佩剑微微的震动一下,牧非便一把坐在马车的座位上。

    李月悄悄靠近,拉住牧非的手掌,不知是安慰,还是惧怕。

    牧非看看小李月,目光复杂,哀怨,穿梭在脑海的阵阵虚无中,慢慢溢出的回忆,霎时占据了他心中的理智,松开李月的小手,在那一瞬间,突兀而出的那道剑光,将那无尽荒芜都消融得干干净净。

    “你若不马上停下,我……我就杀了你!”

    银色的剑光将卫嗍的脸映得雪亮,那神色依旧的面庞,一贯的冷峻,却微微的多了一丝笑意:“你……不会的!”

    牧非握剑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却不愿如此的妥协,仍旧将剑锋抵在卫嗍的颈上,进逼下,两人就此僵持了下来。

    马车速,风陡然,一时,升起寒意!

    不胫而走的冷意,让牧非的心顿时清醒了许多,那依旧的萧条,还是一如先时的速度,往着马车里汹涌过来,它们并不担心着什么,也不在乎一些什么,所以,无惧无畏,才会让,那速度越来越快。

    “牧哥哥,我怕!”

    李月突然依偎到牧非的身侧,身子瑟瑟的发抖,她是怎样的害怕,看见剑的寒光,在她的脸庞映着一丝光亮,清澈时,心寒冷,她,从未离开那温暖的家半步,离开爹娘,从未一人独自的对着这冷寂的死沉如此之久。

    低头,目光沉淀,去安慰李月,可是,那时,真的好难去安静,反而,在心中一颤,直至现在,他突然明白过来,如卫嗍的话,手中的剑锋是定然不会割下去的,他却还在一直僵持,心中的担忧与哀怨也越来越盛。

    卫嗍却不在意,轻轻的,手指夹住剑尖,慢慢的移开一边,身子依旧背着牧非,沉重而安稳的声音:“跟我去秦国,我会保护你!”

    慌忙迷乱间,牧非抬头,看着卫嗍的的背影,如同爷爷给自己一样的感觉,踏实而安逸,沉着而实在,然则,他在心中如何能高兴起来,自己与爷爷的感情怎能如此的便被淡漠、被忘却了呢。

    多年,不间断的逃逸,在瞬间的记忆联络起来,他们虽然复杂,或许,有时,未必能够连续,可是,它们并不势利,反而在存在的无数的情怀中挣扎,脱离那一刻,便回到那个当初,要决定的时候。

    “我要回去!”

    牧非抬头,那深色的季节,失去了稍有的生机,绝望而压抑的扑来。

    卫嗍叹息:“你同他,有着一样的性情,可是,当年,究竟是我的错,还是他的错?“

    一愣,敏锐时,牧非听出卫嗍声音有异,小心翼翼:“你是愿意让我回去了?”

    “如若你不随我去秦国,不如让我一剑杀了你!”

    转而冷峻的声音,在牧非原本存有一线希冀的心中,破开一道殷红的口子,鲜血不住的流出,随着那古老的禁忌,变得冰冷起来,它们不会在乎许多的事情,仅仅在乎的只是那个已然许下的承诺。

    他,卫嗍,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

    牧非忽而一笑:“一诺千金,这就是爷爷口中的你吗?”

    卫嗍一窒,不明所以,沉吟,才知道,牧非说的便是,方才他的善意谎言,谎称回到历下的善意。

    一时,惊愕,在片刻之后,那神情却忽而变得惊讶起来,疑惑,不肯定,转而严肃……

    看着卫嗍的表情,丰富复杂,那时,牧非的心却不禁的沉重起来,眼前的这人,似乎,便是,喜怒无常,要从他手中脱逃,当真是难。

    却,在这时,卫嗍将手中的缰绳忽而扔掉,速度极快的转身,牧非没有来得及反抗,被卫嗍一把抓住,同样的厄运,发生在李月的身上。

    来不及挣扎,还有牧非等待的破口大骂,忽而,在远处,似乎,就是苍穹的尽头,阵阵的轰鸣传来,遥遥的声音,似雷声滚滚,几欲将山川震裂。

    牧非忽而想到,营地中司马遽的那番话:一个时辰之后,沂水水淹秦军,便是复兴魏国的第一步!

    突兀间,才想起,这,便是营地里,魏国残兵酝酿的阴谋,一骇的瞬间,那翻涌着无数白沫的大水从远处滚滚而来,轰鸣的声音,更加的震耳欲聋,汹涌澎湃,便是那遍野萧条荒芜,也被纷纷吞没。

    一路直下,稍大的阻碍,却也经不住那水流的冲击,它们孤绝,在一路辽阔下任意妄为,所带来的,除了残暴,便是比深秋更加浓烈的绝望。

    卫嗍抱紧两人,对那汹涌而至的水流充耳不闻,从马车上轻轻跃起的瞬间,那汹涌的水流转瞬即至,牧非看见沦为滔滔水流的马车,听见惨烈的马匹哀嚎悲鸣,转瞬湮没在奔流的汹涌中。

    东去的时候,除了悲凉,还是悲凉!

    牧非心中,在那时,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想法,他抬起头,看去,卫嗍的侧脸,透露的自信,以及坚毅,让他心底轻微的一叹,他心中清楚的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子,确实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

    然则,于牧非来讲,他却不能在乎这些,以及卫嗍的许诺,更加在乎的,反而是爷爷,记得,与爷爷多年的漂泊,那样的一种情怀,就是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的,以致他坚毅的认为,如今,这样的一个机会,便是他恰恰等待的——去摆脱卫嗍的手心。

    便如此,决定了,坚毅而决绝的挣开了卫嗍的手臂,那轻微的松裂,佐证的便是,如此的不可隔绝的一种情怀,也许,不会有人来理解,却在牧非的心中荡起了阵阵的欣慰,与安定,这样,无悔,才是自己真正的决定。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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