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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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清晨露霜微重,天还未大亮,已有不少地方边城来的才子带着贴身小厮行走在街道上,偶有阁里妙龄女子领着丫鬟步行于街口,若是平日,这街上哪里有这般热闹?热情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站在城头眺望帝都,满满的尽是路人,从南边小湖花园排成一条长龙,两座精致石狮立于花园门口左右,一排手执刀箭身着近卫军服的侍卫守在大门前,将那涌动的人群隔在外围,只因花会开始的时辰还未至。

    破天面施淡妆,身穿一席米黄色曳地流水长裙,腰系一条素色镶十二颗白玉锦带,黑发未梳成暨,用条银色沙绸简单竖在脑后,只余两戳边发从额头两边分别垂在肩头,彩儿迈着小步子手中提着破天裙角,小脑袋左顾右盼,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街上人来人往,莫飞带着人皮面具立于破天左侧,护着破天免被那人群伤着,一行三人在人流中缓慢移动。

    “啧啧,这场面,比皇帝出巡还要夸张。”破天撇着嘴,袖口轻掩鼻息,她本想穿男装前来,哪里想到,自家额娘居然不允,硬是把房内所有长衫长袍拿走,甚至捧着女裙一脸委屈非要自己穿上,还说什么为了安王府的颜面,不得在外太过随性,破天侧目看了眼几步外画了个大浓妆,一身大红旗袍,脖子上挂着眼花缭乱的项链的哪家不知名小姐,再看看自己一身素色,心底倒是平衡了不少,还好,还好自家额娘没有把自己弄成棵圣诞树。

    一穿着颇像总管服饰的中年男子从花园内走出,手里拿着个大大的铜锣,嗡地一声炸响下,整个场地愣是安安静静,无人再发出半点声响,那总管轻咳一声,颇为正式地说道,“现在请持有花会帖子的人陆续进园。”

    人流分成两拔,持有帖子的人排成一队,那些围观的人退至一边翘首张望,破天不急不慢的排在队伍中,有一乱窜的丫鬟不小心一脚踩在了长裙上,破天眉头微皱却也没有说什么,倒是那彩儿龇牙咧嘴朝那丫鬟瞪了好几眼,破天轻笑,弯曲的食指敲在彩儿脑门。

    “你呀,人家也是无意,你较个什么真?”

    彩儿吐了吐舌头,弯腰将那印记拭去,倒是那后方丫鬟的主子目光灼灼盯着破天,破天收敛了笑回头看去,这女子她自是不认得,只是那人的目光似乎并不太友好?破天也不在意,端着礼貌的笑朝那女子点了点头,遂即收了视线。

    整整一个多时辰这参加花会的人才算是全数进了场,先是检查帖子,然后在一个小太监处写下名字换取号码牌,破天拿到的是十四号,算是靠前,这院内景致倒是让人神往,若非皇室子弟只有等举办花会时才向百姓开放,破天走到挂着十四名号的桃木椅子上坐下,这位置倒也不错,背靠小湖,几株长柳挺拔,垂下的枝桠徐徐在空中飘动,场地呈正方形,中心围着一团花圃,用翠色竹子做成的篱笆墙圈在外围,湖上停着辆扁舟,偶有鸟儿从空中飞下停滞于湖面,溅起阵阵水花。

    待到参赛众人全数落座,才有四个颇似主考官的礼部大臣走上高台,那总管举着铜锣又是两声猛敲,刺耳的锣声让破天连连皱眉,“花会第一场,诗画,请诸位在一个时辰内绘出最为拿手的画卷,并附上诗词,不得徇私舞弊,不得超过时辰,若有违规定,即刻夺取参赛资格。”

    一阵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响起,大概谁都没有料到,这不过预赛,竟考了画与诗两样,与以往大不相同,有太监给各个参赛人送上文房四宝,破天不急,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却是没有看到君念奴或者丞相府的人出现,眉头微皱,这丞相究竟意欲何为?

    身边不少人已开始提笔作画,破天索性不去想,反正走一步算一步,而且,不管这丞相打的是什么主意,既然她答应阿玛参加,便定要夺了那头魁,这般想着,将宣纸在桌上一滩,微压长裙袖口,便埋头专注的作起画来。

    耳边小鸟叽喳,偶有鱼群从湖面窜出,天上挂着轮红日,赛场内一片安静,只有那毛笔在纸上摩擦的细小声响,那总管看了看沙漏,等到最后几颗沙粒流逝干净才敲响铜锣,有几个未来得及画完的少年被近卫军压着出了场,破天早已停笔,右手撑着头左手顺着边发一路下滑,彩儿倒是知趣,小心地将桌上笔墨还未彻底干净的画捧好交给一旁的小太监,太监捧着锦盒将画卷收好再扣上锁,才退到一边,这第一场算是完成,至于谁人通过,要到下午才会有人贴出皇榜。

    监考官慢悠悠地站起来宣布预赛结束,让众人回去歇着等候皇榜招贴,第二场定于晚上,在帝都一皇家别院进行,考琴艺与棋艺,说完,起身就走,众人纷纷行礼,破天领着彩儿和莫飞朝门口晃去,步子不急,视线始终在那池清湖上打着转。

    “世凰公主,当真是信心百倍,莫不是这预选只是走个过场?这名字早已提名金榜之中?”身后传来的是一陌生声音,破天停下步子挥手制止了正欲出言教训的彩儿,眼前这女人便是刚才在门口与自己对过眼的人儿,一身桃色旗袍,头发挽成髻,长相清秀,倒有点邻家妹妹的相貌,只是这话刺耳得紧,破天轻笑。

    “请问,我与你认识吗?”

    话音刚落,这妙龄少女明显愣了,眼神更是不善,身后跟着的小丫鬟面露凶相,若不是顾及破天的身份,只怕早就出口教训,不待这人回话,破天接着道,“抱歉,在本公主的印象中,似乎与小姐你,并不相识,至于小姐口中这没有缘由的指责,本公主相信清者自清。”

    那少女被破天一张嘴堵得无语,指着破天半响吐不出话,此时,院内人影已寥寥无几,破天懒得管这女人究竟发什么疯,转身就走,彩儿面带怒色瞪了那少女一眼,嘴里冷哼一声亦是跟了上去,只余那女子瑟瑟站在原地。

    破天自是不知,这少女乃丞相表亲,自幼与君念奴青梅竹马,已是芳心暗许,本来两人是无话不谈,可自从那君念奴对破天一见钟情在大殿再见后,竟日日夜夜把自己关在书房作画,让这青梅好生嫉妒,更莫提破天那日当众甩了君念奴的面子,让念奴黯然神伤憔悴不已,这才有了方才这出戏。

    时间尚早,破天遣了彩儿回府,带着莫飞走到一偏僻大宅,莫飞上前在隐有落漆的门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有一身材娇小的小儿开门,贼溜溜的眼睛在看到破天后立马老实,恭敬的迎了两人进去。

    “小六,近来可好?”破天走在最前头,那小儿站在身后,莫飞立于右侧,三人在这落叶遍布的长廊上慢行,小六摸摸后脑勺憨笑道,“好着呢,就是许久未见主子,心里头想念得很。”

    “去,就你嘴甜。”破天笑骂,手掌使劲在小六头上揉了揉,小六嘿嘿笑着,大宅后院一片空旷,百多名十岁左右的少年儿郎身穿统一黑衫,袖口卷至手肘,成十排站好,每人面前都有一结实木桩,上面已有无数刮痕印记,每人手中拿着一把破旧匕首,动作整齐对着木桩一顿猛砍。

    小六从破天身侧窜出小跑到队伍最前头,双手轻拍,众人停下动作立马站好,脚下动作有序没有丝毫杂乱,小六食指朝破天站的地方指了指,百多人竟同时单膝跪地,头颅低垂,“见过主子!”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破天亦是被那齐声弄得耳膜阵痛,面上笑容倒是愈发灿烂,自己有内功护体,这帮小子竟能已音破了自己的功力,虽未伤到分毫,却也算是不错,右手轻抬,一股柔和的内力竟将这百多人强行托起。

    “你们都是这三年来莫飞等人从各地寻来的乞儿,我虽未日日巡视,却也知,你们的进步颇大。”

    站在第一排似是这百人中头头的男子看着破天,眼里满是尊敬,开口说道,“是主子在我们没有饭吃的时候给了我们一口饭,是主子给了我们一个能安生的地方,为了主子,别说是这小小的训练,就算是要我们立即去死,我们也不会皱下眉头。”

    破天轻笑,步子缓缓移到这男子身边,素手在那被汗水打湿的肩头轻拍,道,“我不否认当初寻你们的动机不纯,就像第一次见面我说过的,跟着我,只要我有一口饭,必不会少了你们。”松开手,走到那被匕首划得坑坑洼洼的木桩前,指尖探索,似想起了三年前,想要建立一支专属于自己的军队,人数不必太多,却必须能以一敌百,命莫飞莫语莫忘三人在奉天找寻那孤苦无依,三餐不继的乞儿,以现代军队式训练将他们安置在山头,直至今年才将他们送回帝都。

    见破天神色恍惚,众人皆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打扰,半响,破天才抿唇笑开,看着立于身边密密麻麻的人儿说道,“你们自己选,选出五个身手最好的人出来,我有事宣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朝后退了半步,不多会,便有五个男子站在队伍最前头,没有什么不甘,没有多余的虚荣,你比我强,是事实,凤眼闪过几丝暖意,这百多人倒是团结,“你们各自挑选人数,所有人分为五队,你们五人就是队长,一队去东城,二队去南城,三队去西城,四队去北城,记住,我只给你们五年,五年时间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要在东南西北四城军营扎根,懂了吗?”

    “懂了!”百多人齐声应答。

    “至于五队,只留十人随我留在帝都,保护安王府。”破天手指从面前五人身上一一指过,“你们五人随我姓氏,尚一,尚二,尚三,尚四,尚五,从此刻开始,你们是我尚破天的兵,名为破天骑!”

    “是!!!”五个分队队长面带激动,双眼泛红单膝跪地虔诚地看着面前一席曳地长裙,面容精细,凤眼深邃的破天答道。

    莫飞心头一紧,望向破天的眼神亦是复杂,有尊敬,有惧怕,亦有惶恐,主子虽年少,却智慧无双,早年便暗地部署,这东西南北四座边城,一旦被破天掌控,这奉天皇帝便是手无兵权,帝位岌岌可危,届时,主子可真会推翻帝权?这念头在心底一起,瞬间被推翻,不,绝对不会,只要皇帝不妄动安王一家,主子定会保这奉天安然。

    不管莫飞心头如何想,破天吩咐尚五点了十人回了府,皆是隐藏在暗处,舒云拉着刚回府的破天坐下用饭,不住地询问着清晨花会的赛况,破天连连点头,架不住舒云连番询问,只差没拍胸口保证必要夺得头魁光耀王府,舒云这才放下心。

    晌午刚过不久,皇宫门口便贴出了皇榜,预赛四十多人竟只有十五名通过,彩儿欢天喜地的从外头跑回来,满头大汗,“王……妃,公主……公主通过了……”

    【嘶】正在刺绣的舒云一个激灵,银针竟刺破了手指,小竹惊呼连忙取来膏药,王府又是一阵混乱,破天回房不到半个时辰,又被面含热泪的舒云拽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天儿一定行的……”

    破天嘴角一抽,不过一个花会,额娘这副模样至于么?她哪里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舒云虽是知道破天肚子里文墨颇多,可谁家为娘的不希望看见自己孩子出人头地?与地位无关,与身份无关。

    破天耐住性子,一边哄着激动的舒云,一边给她顺着气,“额娘,您还不知自家女儿的本事?若您这般高兴,女儿为娘拿个头彩可好?”

    “哈哈哈哈,天儿志气不小啊。”下朝回来的安王刚进门,便听到破天这话,心头一热,高兴得很,舒云掩了掩眼角起身行礼,安王握住舒云的手也不松开,弄得这舒云是脸颊绯红,伺候丫鬟在一旁偷笑。

    “啧啧,阿玛,女儿知道你和额娘感情好,可也不用这般形态,女儿还未出阁,你这不是存心教坏女儿吗?”破天心情甚好,眉毛轻挑,瞅着舒云那双被安王死死握在掌心的手,倜傥道。

    “哈哈哈,天儿这张嘴,本王可是说不过,云儿,你瞧,这当女儿的还嫌弃起我们来了,欸,只怕这日后有了夫君,哪里还有我们俩的位置哟。”

    破天对着横梁翻了个白眼,对安王偶尔抽风的话语已然习惯,倒是小竹竟险些笑出了声,一番谈笑过去,安王拉着舒云坐在上位,面儿上倒是显了几分认真,“天儿,你真想入朝为官?”

    破天一愣,随手端起圆桌上的茶杯在掌心转动,垂下的眸子复杂,入朝?她哪里想为那皇帝卖命,可阿玛官衔摆在那里,手中兵权已成了皇帝心头刺,若她没有实力,如何能在这皇权下护父母安稳?就算是那追随的众人,她想要调来身边,若没有光明正大的名头,势必会引起皇帝猜疑,这入朝夺得官衔已是势在必行,可这皇帝会轻易放她入朝?想来也不太可能。

    安王见破天面露迟疑,神色不定,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知子莫若父,他如何不知破天心中想法?可奈何那人是他亲兄弟,也是这奉天的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可怜自己这妻女,不知那人何时能清醒,看到他这片忠心。

    “阿玛,女儿势必会入朝为官,而这花会头彩,亦是一次机会,只是女儿摸不准丞相大人究竟……?”

    “天儿,你多虑了。”安王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安抚道,“我看那丞相公子并无太多考虑,实乃一片真心,这花会比试一向公正,若你当真学富五车,旁人又会多言闲话?”

    也对,这第二场笔试是由礼部与工部联合裁定,最后一场虽由皇帝亲自召见过问,却也有几位老臣作陪,那丞相自是参合不了,若那皇帝想要故意为难,怕那几位老臣亦是无法苟同,这样想,破天心里倒是松了不少,若能借由这次花会入朝,她定要扎住根,护住安王府,只等四座边城掌握,那皇帝更是奈何不了安王,如此想来倒也算是良策。

    “女儿定尽全力,夺得头彩,阿玛额娘且看着。”

    我定要这天遮不住我的眼,我定要那皇帝如箭抵咽喉,我定要此生守护之人,平安白头。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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