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时至九月初，天微晴，皇宫大殿外，皇帝着九爪龙袍，高束皇冠，珠玉帘子颗颗遮挡于面上，百步云梯下方，上千近卫军戎装束身排列开来，群臣跪地，黑压压一片，御合门前停皇帝銮驾马车，通体镶金片子，车轮覆白玉珠子围成玉龙样式，宫女太监齐齐高举奉天旗帜，空地插五彩飘扬短旗，仗驾宏大，一眼望不到头，绵延悠长，九转长廊前摆放玉帛板香，摆一青铜器皿香案，皇帝举三柱冥紫焚香，朝天三拜，呼：“天佑奉天。”
群臣附和，皇帝起身，总管太监接香插于案上，香火袅袅消于天际，大手龙袍一挥，群臣站立，携皇后与两位贵妃慢步下了云梯，身后宫女轻抬曳地袍子随行，上了銮驾，方才有太监尖声道：“圣上起驾，行车。”
阵势滔天，前端安王带百名近卫军开路，皇帝銮驾位于正中，车轮滚滚，皇子马车位居后方，此番秋猎，带后妃三人，皇子四人，丞相安王携各携家眷同往，二品以上官员纷纷伴架，太后年迈坐镇后宫，朝堂只留一众老臣把持，洵亲王代为监国，行官道，帝都百姓远远瞧见行架匍匐跪地三呼万岁，不敢直视车列，破天着一身奉天第一公主大红正袍，绣银中带金白鹤，宽袖长纱曳地，腰覆沙绸缎子，头束少女云髻，面施素妆，抹淡粉腮红，英眉乌黑，朱砂点唇，陪舒云坐于后方马车，车子颠簸，车帘漂浮波动。
“哈。”绣金丝边角的衣袖遮住薄唇，懒懒打了个哈欠，眼角隐有水光，眼袋泛青色，舒云瞧着破天这副没睡醒的模样，连连摇头，“你啊，昨儿个又熬夜了？”
“哪有，看书晚了些时辰，又起了个大早，脑子总有些不清醒的。”破天拉着舒云的手，撒娇道，“额娘又不是不知，这公主出行是要好生打扮，我原是想简单着装就好，可彩儿不依，硬是早早拉我起来洗漱上妆。”
舒云伸出食指在破天额上点了点，一脸的怒其不争，“哪家闺女像你这般？梳妆打扮是女儿家的事儿，你倒好，偏不爱红妆，这次随驾秋猎，你可记得自个儿的身份，莫要平白误了这第一公主的名头。”
破天嘴角一瘪，凤眼峥峥，“女儿哪里敢，额娘瞧我这身珠花玉石，旁人来看只会说贵气逼人，若直视，只怕闪瞎了他们的眼。”破天就烦这公主服，若非三品御史不够资格随驾秋猎，她哪里会穿这么身招摇裙子过世？耳坠挂翡翠耳环，脖子挂一串白玉主子，头上还插着珠熠熠生辉的银白珠花，脚踩高脚后跟瓶口鞋，这走起路来是叮当叮当响个不停。
“你呀，就会说些不合礼数的浑话儿，此番去那南边围场，你可得切记祸从口出，朝阳使臣前来，小心行事，莫要引人注意，你这性子，额娘是放不下心的。”舒云在破天脸颊上狠狠揪了一把，直把破天弄得嘴里连连讨饶。
“是是是，额娘放心，女儿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呆在那公主营帐中，若非必要绝不踏出帐子一步。”破天只差没有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舒云这才安心不少，母女俩吃着软塌上的茶点，说着贴心话儿。
除一众女眷，丞相几个文官自是坐于马车内，安王乃武将，带着几个军机大臣骑马呼銮驾两侧，近卫军是徒步随行，一路旗帜飘飘，已至九月初，天虽高挂红日，却不觉燥热，行于官道两日半，总算到了南边围场，皇帝吩咐下来准备搭营，此番出行破天带了彩儿随行伺候，扶着舒云下了马车，眼前不觉一亮。
早有才子赞颂南边围场浩瀚，土地丰硕草原连绵于山脉之间，如今亲眼瞧着，倒是名副其实，天空纯蓝如海，油绿地毯蔓蔓无边，有栅栏围成四方，偶有羊群团团追逐于地，偶有白鹭弛搏于天，大树央央成林，花团彩彩簇裹，凉风过耳空气清新，直叫人心旷神怡，破天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头脑清明，凤眼毫不掩饰惊艳，直直道：“美轮美奂，如此良景若错过，只怕叫我后悔一生。”
舒云瞧着破天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模样，是乐得盈盈发笑，本就身如习柳，面如桃花，此番眉目如画，如何不叫人赏心悦目？破天整了整面上的惊艳之色，搀着舒云往一旁的空地行去，方便近卫军与众宫人搭建帐篷，扶着舒云于一块大石边，掏出方帕铺在石头面上，小心搀额娘落座，双手交叉叠于腹部，偶有凉风轻抚，吹动几戳润发，压了压鬓发，回望这漫山遍野的原生态草原，赞不绝口，面上的笑添了几分真实，“额娘，您瞧这围场，浑然天成，碧草蓝天，连这空气也比帝都更为香甜。”
“你是头一遭来这儿，自然瞧什么都新奇。”舒云掩嘴笑开，打趣儿道。
“那是，我最喜这原生态的地儿，每每见了只叹大自然的巧夺天工。”破天自是见过草原，不过那时只不过是堪虞逃命，只恨这草原野兽成群，如今换了个身份换了个心态再瞧，却看出了不同，唇角笑意一僵，隐含苦涩，转瞬又恢复方才的愉悦，仿佛思绪从未被扰乱，又指着几处地儿唤额娘介绍，闲聊间，营帐已搭好，大大小小的帐子，官臣家眷安置于左右两方，后宫妃子于皇帝营帐后侧，明黄帐子插着奉天旗帜立于正中，洋洋洒洒围了好大一块地儿，彩儿小跑寻着破天而来，躬身行礼道：“主子，王妃，营帐已搭好了，两位还请移驾。”
“行，你且带路便是。”破天扶着舒云起身，跟在彩儿身后，尚有近卫军正忙活着从随行物品中搬出软物，不少太监伺候着各家主子回帐营歇息，初来头一天，却井然有序，各忙各事，不显混乱。
彩儿在前头，伸手挑开帐帘引两人入内，营内只摆一软塌，铺浅蓝单子，破天瞧着眉头稍皱，舒云侧目看去，伸手在破天手背安抚拍着，笑道：“时辰尚早，还有些细软未搁置，你且坐着等会儿便是。”
“女儿省得。”破天颔首应下，舒云在公主帐中小坐了一会儿便往安王那处去了，有太监抬着矮几，梳妆屉子入内，破天指了指软塌旁的空地，道：“搁那儿便是。”言罢，又摸了锭碎银打赏，太监欢喜收下，彩儿扶着破天手臂移到铜镜边，打理着云髻，将几撮落下的润发固好，又从屉子取出红纱，破天忙按住，摇头拒绝道：“你知我素来厌烦这胭脂水粉。”
彩儿咬唇，颇感为难，凑在破天耳边轻言道：“主子，晚上皇上可是要设宴的，若不盛装打扮，恐王妃不喜啊。”
“罢了，你且弄个淡妆就成。”破天终是软了，闭眼任彩儿拿着眉笔勾在眉上，又捻起朱笔填了唇色，压袖取下髻上的白玉簪子，换成暖色玛瑙发钗，吊两条金色碎帘，更增几分尊容。
“公主可在里头？”有小太监躬身在外轻唤，破天睁眼，正巧制住了彩儿欲往云髻上插另一根发簪的手，朗声道：“在的，公公进来便是。”
小太监撩开帘子，身后少年刚步入帐中，小脸红通，忙打千行礼，破天展颜，从凳上起身，“君公子。”
“公……公主……”君念奴平日哪里见过破天妆容？如今一瞧，心尖小鹿乱撞，低头不敢直视，望着脚尖，双手揪紧衣角，声音淡得可怜，“我……我就想……想问问……你可还缺什么……”
“倒也不缺，这出门在外自然没府中周到，不过大致上还是满意的，公子请坐。”破天余光一扫，彩儿极有眼色搬了把小凳放在软塌边，破天一身大公主红袍，踏莲花小步行于榻上坐下，指甲染红，眼线顺凤眼描长于眼角，平添几分媚色，君念奴耳廓泛红，忙挥手让随行太监将礼物奉上，破天瞧着跟前儿这白玉茶罐，模样分外讨巧，椭圆罐子通体白皙且刻小竹，素手接过，摘开罐头，放置鼻下一闻，立有清香铺面，茶叶形如细针，通身含绿，惊喜道：“千岛银针？”
“嗯，我知……公主素喜绿茶……便派人寻了几两……”
破天好生欢喜，将茶罐捧于掌心细细看了会儿，才温言道：“君公子有心了。”
“你……你喜欢就好……”
破天得了份儿好礼自是欢喜，只觉这君念奴心思通透，观察细腻，不觉对其高看了几分，“若公子尚无要事，不妨在此小坐尝尝破天的茶艺，权当是破天回礼了。”
念奴断不可能拒绝，连声说好，破天轻笑，彩儿自是从细软中拿出一套茶具，又端来矮几，放在上边儿，破天抵着红袍宽袖抚着紫砂茶具，彩儿捧着烧炭炉子正举着蒲扇烧水，待到水沸第一响，破天忙执水勺舀水入茶盏，轻轻晃动遂又倒出，执起银筷夹了少许银针茶叶放入茶壶，水沸高涨，素手提壶热水高落于茶壶之中，银针绿叶于壶内漂浮打转，水位适当，又取了茶盖盖住茶壶，约莫半刻，估摸着茶已泡好，才提着茶壶抵住紫砂茶盏沿口，倾倒而出，立有香气袅袅，执了一杯递给君念奴，食指顺着茶盏轻抚，凤眼灼灼盯着正捧茶入唇细品的君念奴，轻声道：“味道如何？”
“嗯，入口浓郁，齿颊留香，回味甘醇，方才闻着茶香，却觉香气淡雅。”君念奴阖眼朗声道，语音珠润，煞是好听，睁眼，瞧着破天一脸诧异，面上一红，手中茶盏晃了几下，竟洒了一半，忙伸手去擦水渍，咬唇道：“抱歉……我……我并非有意……”
“无妨，”破天倒不是小气的人，这君念奴着实有趣得紧，一双汪汪大眼带自责，欲哭无泪，似受惊吓的红眼兔子，倒是可爱，伸手在袖中取出一方锦帕递给君念奴，这人接过一看，双颊更红，抓着方帕的手指是陷得深，指甲隐约泛白，破天眉梢一挑，素手拍了下额头，恍然道：“我怎的拿了你上回送我的锦帕给你拭手。”言罢，忙递了个眼色给彩儿，彩儿掏出锦帕，交给君念奴，“君公子还是用这块吧。”
“好。”君念奴是羞得不敢瞧人，将方帕交还于破天，垂目擦着手背，破天拿回锦帕收入袖中，捧着紫砂茶盏润唇，半响，君念奴低声道：“那锦帕……你贴身带着……？”
“唔，”破天模糊应了声，低眼一看，瞧着这君念奴面上含羞，左手轻拍脑门，沉声道：“可是不妥？”
“不……不是……”君念奴连连摇头，心头喜得很，只觉双颊发烫，破天一双凤眼搁在自个儿身上，怎么瞧怎么着迷，羞怒于自个儿的心思，哪里还敢久留，忙起身告辞，那步子如若窜逃，更引破天畅快轻笑，行出营帐，听着里头银铃笑声，心跳砰砰，脸上红通一片，桃色央央，捂着胸口，迎风站于帐外，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群臣附和，皇帝起身，总管太监接香插于案上，香火袅袅消于天际，大手龙袍一挥，群臣站立，携皇后与两位贵妃慢步下了云梯，身后宫女轻抬曳地袍子随行，上了銮驾，方才有太监尖声道：“圣上起驾，行车。”
阵势滔天，前端安王带百名近卫军开路，皇帝銮驾位于正中，车轮滚滚，皇子马车位居后方，此番秋猎，带后妃三人，皇子四人，丞相安王携各携家眷同往，二品以上官员纷纷伴架，太后年迈坐镇后宫，朝堂只留一众老臣把持，洵亲王代为监国，行官道，帝都百姓远远瞧见行架匍匐跪地三呼万岁，不敢直视车列，破天着一身奉天第一公主大红正袍，绣银中带金白鹤，宽袖长纱曳地，腰覆沙绸缎子，头束少女云髻，面施素妆，抹淡粉腮红，英眉乌黑，朱砂点唇，陪舒云坐于后方马车，车子颠簸，车帘漂浮波动。
“哈。”绣金丝边角的衣袖遮住薄唇，懒懒打了个哈欠，眼角隐有水光，眼袋泛青色，舒云瞧着破天这副没睡醒的模样，连连摇头，“你啊，昨儿个又熬夜了？”
“哪有，看书晚了些时辰，又起了个大早，脑子总有些不清醒的。”破天拉着舒云的手，撒娇道，“额娘又不是不知，这公主出行是要好生打扮，我原是想简单着装就好，可彩儿不依，硬是早早拉我起来洗漱上妆。”
舒云伸出食指在破天额上点了点，一脸的怒其不争，“哪家闺女像你这般？梳妆打扮是女儿家的事儿，你倒好，偏不爱红妆，这次随驾秋猎，你可记得自个儿的身份，莫要平白误了这第一公主的名头。”
破天嘴角一瘪，凤眼峥峥，“女儿哪里敢，额娘瞧我这身珠花玉石，旁人来看只会说贵气逼人，若直视，只怕闪瞎了他们的眼。”破天就烦这公主服，若非三品御史不够资格随驾秋猎，她哪里会穿这么身招摇裙子过世？耳坠挂翡翠耳环，脖子挂一串白玉主子，头上还插着珠熠熠生辉的银白珠花，脚踩高脚后跟瓶口鞋，这走起路来是叮当叮当响个不停。
“你呀，就会说些不合礼数的浑话儿，此番去那南边围场，你可得切记祸从口出，朝阳使臣前来，小心行事，莫要引人注意，你这性子，额娘是放不下心的。”舒云在破天脸颊上狠狠揪了一把，直把破天弄得嘴里连连讨饶。
“是是是，额娘放心，女儿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呆在那公主营帐中，若非必要绝不踏出帐子一步。”破天只差没有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舒云这才安心不少，母女俩吃着软塌上的茶点，说着贴心话儿。
除一众女眷，丞相几个文官自是坐于马车内，安王乃武将，带着几个军机大臣骑马呼銮驾两侧，近卫军是徒步随行，一路旗帜飘飘，已至九月初，天虽高挂红日，却不觉燥热，行于官道两日半，总算到了南边围场，皇帝吩咐下来准备搭营，此番出行破天带了彩儿随行伺候，扶着舒云下了马车，眼前不觉一亮。
早有才子赞颂南边围场浩瀚，土地丰硕草原连绵于山脉之间，如今亲眼瞧着，倒是名副其实，天空纯蓝如海，油绿地毯蔓蔓无边，有栅栏围成四方，偶有羊群团团追逐于地，偶有白鹭弛搏于天，大树央央成林，花团彩彩簇裹，凉风过耳空气清新，直叫人心旷神怡，破天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头脑清明，凤眼毫不掩饰惊艳，直直道：“美轮美奂，如此良景若错过，只怕叫我后悔一生。”
舒云瞧着破天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模样，是乐得盈盈发笑，本就身如习柳，面如桃花，此番眉目如画，如何不叫人赏心悦目？破天整了整面上的惊艳之色，搀着舒云往一旁的空地行去，方便近卫军与众宫人搭建帐篷，扶着舒云于一块大石边，掏出方帕铺在石头面上，小心搀额娘落座，双手交叉叠于腹部，偶有凉风轻抚，吹动几戳润发，压了压鬓发，回望这漫山遍野的原生态草原，赞不绝口，面上的笑添了几分真实，“额娘，您瞧这围场，浑然天成，碧草蓝天，连这空气也比帝都更为香甜。”
“你是头一遭来这儿，自然瞧什么都新奇。”舒云掩嘴笑开，打趣儿道。
“那是，我最喜这原生态的地儿，每每见了只叹大自然的巧夺天工。”破天自是见过草原，不过那时只不过是堪虞逃命，只恨这草原野兽成群，如今换了个身份换了个心态再瞧，却看出了不同，唇角笑意一僵，隐含苦涩，转瞬又恢复方才的愉悦，仿佛思绪从未被扰乱，又指着几处地儿唤额娘介绍，闲聊间，营帐已搭好，大大小小的帐子，官臣家眷安置于左右两方，后宫妃子于皇帝营帐后侧，明黄帐子插着奉天旗帜立于正中，洋洋洒洒围了好大一块地儿，彩儿小跑寻着破天而来，躬身行礼道：“主子，王妃，营帐已搭好了，两位还请移驾。”
“行，你且带路便是。”破天扶着舒云起身，跟在彩儿身后，尚有近卫军正忙活着从随行物品中搬出软物，不少太监伺候着各家主子回帐营歇息，初来头一天，却井然有序，各忙各事，不显混乱。
彩儿在前头，伸手挑开帐帘引两人入内，营内只摆一软塌，铺浅蓝单子，破天瞧着眉头稍皱，舒云侧目看去，伸手在破天手背安抚拍着，笑道：“时辰尚早，还有些细软未搁置，你且坐着等会儿便是。”
“女儿省得。”破天颔首应下，舒云在公主帐中小坐了一会儿便往安王那处去了，有太监抬着矮几，梳妆屉子入内，破天指了指软塌旁的空地，道：“搁那儿便是。”言罢，又摸了锭碎银打赏，太监欢喜收下，彩儿扶着破天手臂移到铜镜边，打理着云髻，将几撮落下的润发固好，又从屉子取出红纱，破天忙按住，摇头拒绝道：“你知我素来厌烦这胭脂水粉。”
彩儿咬唇，颇感为难，凑在破天耳边轻言道：“主子，晚上皇上可是要设宴的，若不盛装打扮，恐王妃不喜啊。”
“罢了，你且弄个淡妆就成。”破天终是软了，闭眼任彩儿拿着眉笔勾在眉上，又捻起朱笔填了唇色，压袖取下髻上的白玉簪子，换成暖色玛瑙发钗，吊两条金色碎帘，更增几分尊容。
“公主可在里头？”有小太监躬身在外轻唤，破天睁眼，正巧制住了彩儿欲往云髻上插另一根发簪的手，朗声道：“在的，公公进来便是。”
小太监撩开帘子，身后少年刚步入帐中，小脸红通，忙打千行礼，破天展颜，从凳上起身，“君公子。”
“公……公主……”君念奴平日哪里见过破天妆容？如今一瞧，心尖小鹿乱撞，低头不敢直视，望着脚尖，双手揪紧衣角，声音淡得可怜，“我……我就想……想问问……你可还缺什么……”
“倒也不缺，这出门在外自然没府中周到，不过大致上还是满意的，公子请坐。”破天余光一扫，彩儿极有眼色搬了把小凳放在软塌边，破天一身大公主红袍，踏莲花小步行于榻上坐下，指甲染红，眼线顺凤眼描长于眼角，平添几分媚色，君念奴耳廓泛红，忙挥手让随行太监将礼物奉上，破天瞧着跟前儿这白玉茶罐，模样分外讨巧，椭圆罐子通体白皙且刻小竹，素手接过，摘开罐头，放置鼻下一闻，立有清香铺面，茶叶形如细针，通身含绿，惊喜道：“千岛银针？”
“嗯，我知……公主素喜绿茶……便派人寻了几两……”
破天好生欢喜，将茶罐捧于掌心细细看了会儿，才温言道：“君公子有心了。”
“你……你喜欢就好……”
破天得了份儿好礼自是欢喜，只觉这君念奴心思通透，观察细腻，不觉对其高看了几分，“若公子尚无要事，不妨在此小坐尝尝破天的茶艺，权当是破天回礼了。”
念奴断不可能拒绝，连声说好，破天轻笑，彩儿自是从细软中拿出一套茶具，又端来矮几，放在上边儿，破天抵着红袍宽袖抚着紫砂茶具，彩儿捧着烧炭炉子正举着蒲扇烧水，待到水沸第一响，破天忙执水勺舀水入茶盏，轻轻晃动遂又倒出，执起银筷夹了少许银针茶叶放入茶壶，水沸高涨，素手提壶热水高落于茶壶之中，银针绿叶于壶内漂浮打转，水位适当，又取了茶盖盖住茶壶，约莫半刻，估摸着茶已泡好，才提着茶壶抵住紫砂茶盏沿口，倾倒而出，立有香气袅袅，执了一杯递给君念奴，食指顺着茶盏轻抚，凤眼灼灼盯着正捧茶入唇细品的君念奴，轻声道：“味道如何？”
“嗯，入口浓郁，齿颊留香，回味甘醇，方才闻着茶香，却觉香气淡雅。”君念奴阖眼朗声道，语音珠润，煞是好听，睁眼，瞧着破天一脸诧异，面上一红，手中茶盏晃了几下，竟洒了一半，忙伸手去擦水渍，咬唇道：“抱歉……我……我并非有意……”
“无妨，”破天倒不是小气的人，这君念奴着实有趣得紧，一双汪汪大眼带自责，欲哭无泪，似受惊吓的红眼兔子，倒是可爱，伸手在袖中取出一方锦帕递给君念奴，这人接过一看，双颊更红，抓着方帕的手指是陷得深，指甲隐约泛白，破天眉梢一挑，素手拍了下额头，恍然道：“我怎的拿了你上回送我的锦帕给你拭手。”言罢，忙递了个眼色给彩儿，彩儿掏出锦帕，交给君念奴，“君公子还是用这块吧。”
“好。”君念奴是羞得不敢瞧人，将方帕交还于破天，垂目擦着手背，破天拿回锦帕收入袖中，捧着紫砂茶盏润唇，半响，君念奴低声道：“那锦帕……你贴身带着……？”
“唔，”破天模糊应了声，低眼一看，瞧着这君念奴面上含羞，左手轻拍脑门，沉声道：“可是不妥？”
“不……不是……”君念奴连连摇头，心头喜得很，只觉双颊发烫，破天一双凤眼搁在自个儿身上，怎么瞧怎么着迷，羞怒于自个儿的心思，哪里还敢久留，忙起身告辞，那步子如若窜逃，更引破天畅快轻笑，行出营帐，听着里头银铃笑声，心跳砰砰，脸上红通一片，桃色央央，捂着胸口，迎风站于帐外，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如果您中途有事离开，请按CTRL+D键保存当前页面至收藏夹，以便以后接着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