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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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夜色深深,清凉弯月轮空,营地灯火通明,各方帐内亮着油灯,清风微凉,舒云披着深色轻裘带着彩儿正站于栅栏前,双手揉搓垫脚眺望围场。

    “王妃,天凉还是回帐中等公主吧。”彩儿只着了件粉色宫装,这天凉地寒,鼻尖被冻得通红,又恐舒云染上风寒,忙出声道。

    “不必,我定要第一眼瞧见天儿安妥,”舒云罢手,午膳时分有人通报破天与朝阳王爷狩猎未归,皇帝惊怒,遣了近卫军由安王、朝阳武将、以及丞相府二公子各带三路人马于围场搜寻,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暗,仍不见破天的身影回来,舒云是急红了眼,一日未进膳食,只干巴巴守在栅栏前,望穿秋水。

    彩儿见着舒云执意,也不多劝,陪在一边,蓦然,围场丛林处,有明红火把跳窜,长排成龙,因隔得远,只能模糊瞧见黑色影子成群,近了些,彩儿惊呼,指着亮光最前方的大红身影,道:“王妃快看,公主回来了。”

    “天儿。”舒云眼眶窜红,小跑上前,站得久了双腿有些发麻,一个踉跄,若非彩儿扶着,定要跌倒,轻裘脱落于草地之上,身影狼狈,脚下步子却不停,直到行至破天跟前,泪眼婆娑。

    “额娘。”破天好生心疼,伸手握住舒云的手掌,阵阵冰凉,怕是在这凉夜下等了许久,心中又愧又涩,捻起大红袖摆给舒云擦着脸上的泪珠,“让额娘操心了,天儿该罚。”

    “天儿……”舒云瞧着破天一身大红骑装袖摆破碎,露出的手肘更是伤痕道道,哪里还顾得上责骂?豆大泪珠顺脸颊落个不停,宽袖遮嘴竟哽咽起来,呜咽声断断续续,纤细手掌抚着破天的面颊,一下比一下轻柔。

    破天心头发酸,哪里还顾得旁人在场,握住舒云的手,自责道:“额娘莫哭,女儿无事的,您瞧,女儿这不是安生站在您面前吗,再这么哭下去,只怕阿玛见了,又该心疼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舒云一边拭着面,一边抽泣说道,又见破天衣衫褴褛,忙伸手将轻裘从彩儿手中取过,披在破天肩头,母女俩掌心交叠,缓了缓外露的情绪,这才瞧见有众多旁人在场,忙端出笑,对着不言不语的独孤月行礼,低眉顺目,半弯了腰,“让朝阳王爷见笑了。”

    独孤月展颜,脸上自是妖娆,伸手虚扶一把,温言道:“无妨,王妃与公主母女情深,如今不过真情流露,何来见笑一说?”

    舒云温柔笑着,与破天并肩而站,只那双紧握的手始终未曾分开,独孤眸子一沉,心头情绪复杂,说不清的羡慕嫉妒,君念奴恭敬站在一旁,先是遣了围观的军士各自回去盯梢,而后,安静地等破天母女俩叙完情,才低声唤道:“公主,王爷。”

    破天挑眉,应了声,君念奴不好久待,行礼先行离去回禀圣上此事,瞧着这小公子渐行渐远,青衣裹身,身形单薄,破天抿唇,盯着君念奴的背影神色有些恍惚,独孤月抬袖轻咳一声,引得破天侧目,凤眼流转浓黑如墨,自有一番风情万种,心中一跳,转瞬又稳住心绪,笑言:“如此,本王也不便久留,这就回营地,此番各人劳心劳力,本王亦是惭愧,待到梳洗后便往奉天皇上处负荆请罪。”

    “王爷所言甚是,想来皇上定心中焦急,过会儿本公主便与王爷一道前去圣上帐营。”两人擒笑对视,一个魅如妖,一个淡如菊,眉目皆露生疏之意,似白日的并肩退敌,河岸的谈笑风生从未存在过,端得是云淡风轻。

    辞了独孤月,扶着舒云一路慢行往帐营走去,营地外戎装士兵挺身于凉风中,握着刀戬把守各方,暮色深沉,只一轮弯月撒着冷清微光,彩儿行在前头素手挑开帐帘,又唤了个小太监吩咐打水,这才进了帐,掏出火折将火炉点好,不多会儿,帐内便暖如初春。

    “额娘请坐。”破天搀着舒云坐于床榻,亲手执起茶壶倒了杯热茶,袅袅热气袭面,递到舒云手中,弯身蹲在地上,如瀑黑发及地,柔顺光亮,手背托着下巴,关切言道:“额娘且饮点热茶暖胃,这天寒地冻也不知额娘等了多久,一会儿女儿差太医来给额娘瞧瞧,莫要落下什么病根才是。”

    “你啊,”舒云捧着白玉茶盏抿了小口,热水过喉,去了体内寒气,只觉舒适不少,右手轻扣破天脑门,想来破天这番话儿定是说进了她的心坎,哪里还狠得下心斥责破天?终是化做一声长叹,“若你少出几回事儿,额娘也就阿弥陀佛了。”

    破天不语,只低头盯着舒云花鞋脚尖,心中自责不已,儿女在外,做父母的如何能不操心?自家额娘本就柔弱如翠柳,闻得自个儿于围场失踪,定是惊慌失措,未曾打骂,不过是舍不得,额娘越是这样,她心中的愧疚就愈发多了起来,心中一热,竟砰的一声笔挺跪于地面,深深朝榻上舒云拜了一拜,匍匐埋头于地,痛心疾首,“女儿不孝。”

    “你这是做什么。”舒云忙把手中茶盏往矮几一放,三步并两步下了软塌想要将破天扶起,奈何这破天是半点不动,凤眼微红,却无泪,袖摆被舒云死死拽着,抬起额头望入舒云眼底,心中情绪颇多,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是固执行跪拜大礼,仍舒云如何拉扯亦不肯动分毫。

    “额娘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对女儿掏心掏肺,从不曾有半分亏待,日日更是为女儿操心衣食担忧身体,牵肠挂肚,女儿无以为报,如今更让额娘在冷风中苦等,大悲大痛,女儿不孝,愧对父母。”

    舒云闻听破天这番话,感动于心,泪珠滚落打在地上,嘴角却扬着安慰的笑,明媚如花,摸出袖中锦帕拭过眼角,手掌抚着破天那一头黑发,动作温柔,如捧珍宝,“天下为人父母者,以夫为天,以子为命,天儿,额娘能听见你这番话儿,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额娘。”背上温暖手掌轻抚,每一下似穿过衣衫透入血液,破天眯着眼,将翻滚的涩意强行压下,哆嗦的嘴唇扯出笑,母女俩终是于营帐中相拥,血浓于水,柔情万丈,一直站在帐帘边的彩儿悄悄抹去眼角的水珠,不觉放慢了呼吸,就恐惊扰了这一室温情。

    “好了,知心话儿说也说过了,你是不是该告诉额娘,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就使了踪迹?还有这一身破碎衣衫,莫不是遇到不测?”舒云拍打着破天后背,伸出手想要将破天从冰凉地面拉起。

    “哪有什么不测,”破天如何肯说出实情,搀着舒云右手起身,扶坐于榻上,心中自有妙计万千,伸手掀开锦被搭在舒云膝上,有小太监端着盛温水的银盆进来,彩儿侵湿了帕子递给破天,一边儿洗着面,一边儿瓮声说道,“不过是围猎时在树林深处碰见了几只畜生,额娘也知晓林中动物凶猛,女儿与那畜生苦斗,狼狈至此,朝阳王爷巧合路过,出手搭救女儿,又于林中迷了路,这才有了失踪一说。”

    “如此就好。”只寥寥几言舒云便听得眉头死皱,看着破天换下身上褴褛的大红骑装,只觉凶险万分,纤手拍着胸口,舒缓着心中的紧张,又瞧着破天手臂上道道伤痕,虽未见骨,却也是皮开肉绽,纵横交错甚是骇人,忙起身托起玉璧来来回回看着,心痛得眼泪直掉。

    彩儿捧着大公主长纱站在一边,破天只着了件素白亵衣,舒云颤抖的手指卷起袖口,露出琥珀色的肌肤,彩儿见着破天手上的伤口捂唇冷嘶,手指在还未结痂的伤口上缓慢划着,破天皱眉,有水珠滴落于肌肤上,又凉又冰。

    这伤是她急于逃命从斜坡滚下时造成,看在眼中其实未伤及筋骨,不过是破了表皮,虽痛却仍在她忍受范围之内,“额娘莫要担心,不过是被石子绊倒弄出的小伤,过几日就会愈合。”

    舒云不语,只觉那道道伤疤似藏了剑,条条刺入胸腔,索性撇开眼不再去看,背过身伸袖擦着眼,破天见状松了口气,她就怕额娘小题大做,忙卷下袖口,彩儿拿着暗红曳地宽摆长纱流裙伺候破天换上,一头黑发未梳成髻,只简单用一根银丝栓于身后固成一束,不施粉黛,不染朱唇,素面朝天,却别有一番风情。

    “额娘可还气女儿?”破天穿扮完后,见舒云仍背对自个儿,轻叹口气,挥手止了捧着发带正要为自己系上的彩儿,踩着大红边线镶金的碎花鞋,行于舒云跟前,摆出讨好的笑,扯着衣袖轻轻摇晃,这副小女儿撒娇姿态如何不引得舒云眉开眼笑?

    纤长食指弯曲成勾,刮了刮破天的鼻梁,细眉细眼好看的弯出弧度,“你啊,这么大个人了,还和额娘撒娇,也不害臊。”

    “嘿嘿,在额娘面前,女儿永远都是长不大的。”破天咧开嘴乐呵笑着,直把舒云逗得是浅笑盈盈,捻起袖摆遮住朱唇,银铃笑声从唇缝划出,哪里还有方才的气闷之色?半响,止了面上的笑,视线在破天的右手手臂不着痕迹轻扫而过,侧身对彩儿吩咐道,“待会记得宣太医来为公主整治。”

    “是,彩儿记下了。”彩儿屈膝应下,破天嘴角一抽,忙扯着舒云的衣角,腻声道:“额娘,不过是小伤,哪里需要劳烦太医。”

    “小伤?”闻言,舒云面露责备,伸手在破天脑门狠狠点了几下,听得破天夸张地吃痛声,才觉气顺不少,端起矮几上半凉的清茶送入口中抿了口,又沉声说道:“女儿家身上留些伤疤总归是不好的,太医那儿有的是外敷膏药,定能让这疤痕消去。”

    破天见自家额娘主意已定,也不再拒绝,左右是件小事,若能叫额娘安心,也是好的,想及此,忙赔着笑,坐于软塌边,母女俩手拉着手说着闺房话,彩儿蹲在一旁拨弄着火炉,细声浅语,盈笑连连,倒是一幅似水柔情画卷。

    “公主,公主。”约莫小半个时辰,有小太监行于公主帐营外低声唤着,破天与舒云各自停了话儿,彩儿挑开帘子,板着脸呵斥:“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你有几个脑袋,敢惊扰主子?”

    那太监一慌,面上灰白灰白,忙弯腰告罪,破天在帐营内听着这小丫头虚张声势,自觉好笑,又听那太监是真怕了,遂出声道:“进来吧。”

    彩儿冷哼,撩开帘子进帐,小太监摸了摸额上冷汗,几乎是一路跪行进来,于营帐中匍匐叩拜,“参见公主,参见王妃。”

    “恩。”舒云低声应了,也不叫起,只漫不经心执着茶盖一下没一下地划动盏中清茶,垂下的眼帘看不清神色,也不知是喜是怒。

    小太监埋首跪于地面,背脊冷汗直冒,悄悄吞了口唾沫,只觉这帐中气氛骇人,软塌之上的两位贵人不言不语更是撩得他慌怕,哪里还敢抬头。

    “好了,你且说说深夜来此到底所谓何事?”破天瞧着这架子拿捏得差不多,也懒得再为难这太监,轻声问着。

    “是……是二公子差奴才前来唤公主往皇上帐营去,说是皇上有请。”破天闻言眉头一皱,她倒是忘了这事儿了,这君念奴倒是心细,又见这小太监脸上惨白,只怕吓得不轻,颔首应下,遣了彩儿取来一件上等玉石赐下,这才起身,朝舒云轻言道:“额娘还是先行回帐,莫要久等,女儿且去面见圣上。”

    “恩,正事要紧。”舒云与破天并肩行出帐营,而后分道,破天瞧着舒云一人独行回了帐,才转身吩咐彩儿留守,一人拖着曳地长纱顶着冷清月光,慢步往皇帝明黄帐子行去。

    身后,得了赏的小太监是喜笑颜开,也不怕彩儿板着的脸,从怀中取出一青瓷红帽药瓶,递给彩儿,勾着腰献媚道:“还劳彩儿姑娘转交公主,这药乃我家公子特意求来,每日早午晚外敷三次,消痕去疤疗效甚好,公主冰清玉骨,不消七日,定能无痕。”

    彩儿不敢应下,只将药瓶收好,待到破天回来交与破天便是,小太监也是不欲久留,四下看了看,才打千退下。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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