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理还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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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破天行出后院儿,还未穿过长廊,便见老鸨急急过来,停下步子,问道,“怎的这般匆忙?”

    “赶巧了,我正想寻天少,这不就碰见了。”老鸨揣着一粉色丝绢掩唇,低低笑着,面上敷了层厚粉,嘴角一扯,竟合成团,皱纹一道一道,瞥见破天询问之色,又言,“今儿来了位贵人,在二楼房内,说是天少至交,唤我来叫天少入屋呢。”

    贵人?破天记起方才刘旭所言,已知是谁,折扇轻拍手心,颔首让老鸨带路,她倒要看看这独孤月打的什么算盘。

    领着莫飞一路行至二楼,楼中惹人羞红的呻吟断断续续从各房间传出,破天微微皱了下眉,没说什么,大厅席中所剩之人寥寥无几,只一些个下人正打扫着散宴,老鸨引了破天至客房门前,轻咳一声,破天擒笑推开房门,立有淡淡香气席面而来,老鸨知趣退下,莫飞守于门外。

    房内有一男人背对屋门坐着,红衫如血身影如竹,披肩黑发如瀑,弯曲的手指正一搭没一搭敲着四方桌子,桌面搁一酒壶,摆两杯盏,左侧有一画娇娘戏水图的屏风,隐约能瞧见后面有一抚琴人,右侧是一粉色香帐,屋内摆设多已陶瓷为主,窗柩立一碎花瓷瓶,插一株开得正艳的红梅,琴声优雅盘旋于耳际。

    破天轻笑,手中折扇唰地一声展开,背坐的男子闻声转目,一双桃花眼熠熠,面如冠玉,唇带妖娆,指着身侧矮凳,揣着喑哑嗓音,道,“坐。”

    破天当即撩袍落座,宽袖轻抚桌面,托着腮帮,斜睨正擒酒杯独酌的独孤月,脑中清明想着这人究竟是无意中到此,还是有别的谋算,要知道,刘旭掌下花楼皆是收集天下消息之处,若说独孤月不知,她第一个不信,可偏生也太巧,二人竟能在此撞见,且独处。

    “怎么如此沉默寡言?不像你的性子。”独孤月执着酒壶给破天满了一杯,绕着鬓发倜傥道,眸子秋波滚滚,一个低头,一个侧目,竟生生被这人弄出几分魅惑。

    左侧琴音仍继续淌着,清音袅袅,从破天这处自然能看见屏风上倒影的女子身影,素手点了点唇,笑道,“孤独兄还是这般喜醉于美人膝,偶来帝都,却寻窑子下塌,若让府中妻妾见着,只怕徒增伤怀。”

    这人,方才还说她沉默寡言,这不一逮着机会便明朝暗讽,独孤月笑得甚是愉悦,搁下酒杯,双手交叠托住下巴,只一双眼灼灼瞧着破天的面,“你这是在吃醋?”言语暧昧,长长睫毛上下扑闪。

    尼玛你也焖自作多情了,尼玛老娘吃醋个毛啊,破天定了定神,只觉脑子里有一万匹神兽草泥马飞奔,不怒反笑,“独孤兄素来吃鱼不吃鱼头,不知我猜得可对?”

    “对。”独孤月朗声应道,见破天眸底兴味连连,也起了兴致,顺了她的意,只等下言,破天端起杯盏轻轻摇晃,又道,“果然。”

    “何意?”

    “无意。”想起日前夜伴府宅中独孤月的言词,破天立马回道,吃亏可不是她的个性,这不,让她逮着机会,便回敬了一茬,独孤月自然也是记起那日,眉目一展,笑得甚是夺目。

    待到这人笑够了,破天又语,“我还是建议你多吃鱼头的好。”

    “为何?”

    举着盛了清酒的杯盏入唇,冰凉酒水入喉,不辣且带着几丝香甜,破天抿唇一笑,瞅着跟前儿这艳如妖孽的独孤月道,“补脑。”说得是郑重其事,而后,竟含笑点头,又添几分真挚,独孤月愣了好久,嘴唇半张,迟迟吐不出话。

    定力不够,破天暗叹,轻晃着脑袋也不开口,任他神游,素手持酒壶又饮了两杯,独孤月才堪堪回神,只嘴角不断抽动,一阵无语,须倪,收了脸上失礼之色,宽袖遮唇,轻咳一声,眸子一转盯着破天,似有华光闪烁。

    有些人只需安静坐在一处,便是一处风景,独孤月如是,破天亦如是,两人无言,只举杯轻碰,含酒入肚,屋内烧着暖炉,满室暖阳,约莫是酒气起了,破天觉得有些热,便伸手想要解下肩上轻裘。

    岂料手臂刚举,便见独孤月半个身子倾过四方桌子,白皙手指移到颈下,垂目一看,这人指骨根根分明,玉葱纤细修长,于颈下黑结上轻轻一勾,解了结,袖臂伸过,取下破天肩上轻裘折于臂肘,极其自然行于一旁小架,轻抚裘上毡毛,一下一下甚是温柔。

    而后又整齐挂好,破天瞧着独孤月的背影咬唇,眸中似有波纹荡漾,半响,瞧着这人转身,忙合了眼,举着酒杯仰头饮尽杯中清酒,动作颇大似欲盖弥彰。

    清凉薄酒入肚,瞬间便压下了方才心头起的涟漪,再睁眼时已是冷清一片,“独孤兄唤我来此,就为了饮几杯水酒?”

    “不可?”独孤月笑着反问,提了提衣摆翻身落座,身子微侧,立有睥睨之势,又言,“相请不如偶遇,你又何需细想?”

    “怕只怕偶遇是假,特意才是真。”破天冷了脸,面上再无笑色,一双凤眼峥峥,隐有暗光,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与独孤月对持相视,论气势,不妨多让,好生不饶人。

    【铮——】

    屏风后一声断弦之音,生生掐断了两人的间的暗流,双双提了眸子转至后侧,抚琴女子盈盈起身,绕过屏风,一身丝绸锦料裹身,貌美如花,身若习柳,低眸道,“奴家无意扰了两位爷的兴致,还望两位爷莫要怪罪。”

    破天不语,眉梢微微挑起,倒是收敛了面上的寒色,丢了个趣味儿的眼神给独孤月,独孤月绕发笑开,眉目生花,两道鹰眉弯成两撇,红衣宽摆纤手微伸,将这女子的手掌握入掌心,细细抚着,面上的笑愈发妖媚,棕色眸子轻倪,低声道,“如此娇人,我又怎会怪罪?”说着,缓缓起身抚上女子脸颊,动作轻柔暧昧,怜儿面颊泛红,低眼不敢再瞧,便也错过了独孤月眸底冷光。

    破天轻笑,只觉非礼勿视,这两人竟在她跟前演上了戏,仰头将杯中酒水喝尽,笑道,“既然独孤兄有娇娘再怀,我也不便久留,二位早些安置。”

    “呵,”独孤月浅笑出声,将怜儿揽入怀,五指撩着怜儿一席扑闪润发,根根顺指滑落,只眸子透过发丝搁在破天身上,“在下不便相送,好走。”

    屋门开了又关,破天连裘衣亦未取,便出了屋子,面上无色淡漠得吓人,周身泛寒,莫飞见着破天衣衫单薄,忙伸手取下身上披风给破天搭上,两人结伴出了花楼,天色已沉,街上自是安静,有冷风瑟瑟吹拂,衣摆扑哧,割在面上刺得人生疼。

    暮色之下,两人慢行回了府,破天不信独孤月会无事出现在刘旭的花楼,只是不知,这人究竟为何来此,猜不透,独孤月心思缜密,绝不是轻浮之人,拽着披风一角的手暴起青筋,面上却端得冷静。

    御史宅高门前寒风萧瑟,卷起青石路上的落叶,两尊石狮于夜幕下威严万分,四方灰墙伫立,破天二人揣着小步,迎风而来。

    因着破天未归,下人便在门前屋檐上挂了两个红通灯笼照明,不敢闭门,还未入府,远远便瞧见闪烁光亮的灯笼,破天轻笑,赞了句贴心,步子倒是快了,刚绕过台阶石狮,便见屋檐下方,大门边侧伫着一人影,身子单薄只着了身衫子,于寒风中打着哆嗦。

    “你怎还未离去?”破天提气张口问道,那人闻声立马回头行礼,原是双儿,也不知等了多久,双颊苍白唇瓣更是乌青,僵硬着四肢行的礼更是不伦不类,破天挥手唤起,英眉微蹙,“不是让你回丞相府,怎还在这里?”

    双儿抬着青色眼帘,眼睛肿得老大,瞧着破天哆嗦着说不出话,有守门小厮闻得门外声响提着灯笼过来,听闻破天问话,忙打千道,“主子,奴才早早就吩咐丞相府的人将这人送了回去,可不知怎的,天沉时分,这人又来了,奴才告知他主子不在府中,他执意要等主子回府,奴才拦也拦不住,只能由他在府外等。”

    破天头也没回,只身后袖袍一挥,这下人立马安静站于旁边,清风骤起,吹得屋檐灯笼摇晃,双儿见破天不语,膝盖一软竟砰地一声跪在冰凉地上,声响甚大,破天死皱着眉,呵道,“你这是做什么?”

    “求公主……去见见我家公子。”只一句,双儿便朝破天哭叩,约莫是在这冷风中吹了很久,话语带着浓浓的鼻气,嗓音沙哑,破天退了半步,一张脸是崩得紧,微弱光线洒在面上,跟照得脸上晦暗不明,黑眸深沉无光,“我若不去,你当如何?”

    双儿打了个寒颤,随着破天的话背脊股股凉气窜上心尖,终是害怕,却又抵不过自家公子一声祈求,今日回府,公子仍是不言不语只捧着画卷,药煎了一次又一次,却一口未用,任丞相如何打骂,始终倔强,后来还是自个儿说了来求公主前去一事,公子闻后竟生生咳出了血,面容铁青,却死拽着衣摆,道,“再……,再去一次……”想及公子那时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双儿心疼,欲哭无泪,只能于破天跟前叩拜,求破天慈悲,“公主若不去,双儿便长跪不起。”

    破天无可奈何,却也不会明知故犯,要知道,若她今日一去,只怕还未进丞相府便被赶了出来,哪怕进了府,这天子脚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让皇帝知道,又要起多少事儿?安王一脉与丞相一脉有所往来,且还是女儿与儿子。

    想及此,就算心中不忍之意滔滔,终是合了眸子,叹了句,“随你。”便转身入了府,红漆府门缓缓合上,隔了那双绝望的眼,亦隔了那些如烟过往,破天乏了,简单洗漱后便入了卧房,一日疲惫,刚躺在八仙床上便沉沉睡了过去,一夜无梦。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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