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君念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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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短短两日,唇红齿白的清秀公子却如斯憔悴,下巴削尖双颊内凹,软软躺在深蓝纱帐后,身若无骨,昔日水汪汪的清澈大眼只余死灰,血丝曼曼,锦被之上搁着一卷装裱精致的卷画,少女垂目抚琴,小歇凉亭,曳地长衫素白,三千青丝一笔一笔垂洒,少女眉目风采依旧英气飒爽,手指一点一点小心翼翼抚上画中女子的两道细眉,颓败的大眼含情脉脉,却又极致痛苦,爱怨交织,闭眼又记起那日少女凉薄淡漠的黑眸,无情无欲,心中一痛。

    “咳咳咳咳。”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流出纱帐,丞相亲手端着药碗踏进房中,一屋浓郁药味不散,心下长叹,闻得爱子咳嗽,赶忙将手中瓷碗往矮几上一放,挑开帐子,将瘦弱的少年扶起,拍打着背为其顺气,“念奴,念奴。”

    这是他疼了十多年的孩子,是他放在心尖不愿世俗玷污的孩子,如今竟为了个女人,竟为了个敌对的女人狼狈如斯,他想骂,可责骂之词往往到了喉咙又咽了回去,他想罚,可伤在儿身,痛在他心。

    “阿……阿玛。”风寒入体,久病不愈,少年清如流水的嗓音更是薄弱,淡得可怜。

    “念奴乖,听阿玛的话,把药喝了。”丞相端过药,摇了一勺,轻轻吹气,递到君念奴嘴边,奈何少年固执,闭目靠塌就是不张嘴,环抱画卷在怀,似天地间只此一物能勾他心绪,丞相蹙眉,心中怒气滔天,执着勺子的手剧烈颤抖,却仍安奈着柔声道,“念奴,就当阿玛求你,你就乖乖把药喝了吧。”

    悄无声息,得不到回答的丞相终是盛怒,撩袍起身,手中瓷碗掷地,摔得粉碎,黑色药汤冒热气溅湿了靴子,“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茶饭不思,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丞相府二公子的气势?和闺中怨妇有何两样?”丞相高声吼着,门外下人是吓得哆嗦,君念奴不语,睁眼与暴怒如虎的丞相对峙,贝齿咬着乌青唇瓣,眸子固执得叫人心疼。

    半响,丞相柔了面上怒色,退让,千万心绪终化作不忍,“念奴,你这般作践自己,是在用刀一刀一刀割阿玛的心啊。”

    红木攥白鹤样式的房门大开,忽而有风呼啸窜入,冷冽萧瑟,吹动纱帐扑扑,君念奴抬起玉手,全身软无力气,只拽着丞相的长衫衣角,口中喘着气,胸膛上下起伏,神情激动。

    “慢点慢点。”丞相看得心疼,忙弯腰给君念奴拍背舒气,待到喘息声回复平静,君念奴半抬着头,青丝堆肩,眸底希翼之光荡漾,“阿玛,我想见她。”

    “你——”丞相气极,指着君念奴的鼻尖,下颚紧绷,鼻息一下比一下重,盯着跟前羸弱的爱子,想骂,骂不出,想打,下不了手,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踏着沉重步子甩袍离去,门外下人绷紧了皮,就怕祸及自身,红木大门在背后缓缓合上。

    暮色无月,浩瀚天空如泼墨,丞相吩咐管家再煎一副药给二公子送去,步子阑珊,只着了件薄衫负手于前院榕树旁,冷风割面,鬓发苍白如雪,面露倦色,想起房中不肯喝药的爱子,又怒又怜,而后,终是拦下了提着烛灯笼正往伙房行去的府邸管家,踌躇半响,颓败道,“你去御史宅请尚大人过府一叙。”

    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

    御史宅

    破天卷着锦被于软塌上睡得正香,浅息展眉,侧身背对房门,房内安静只桃木矮几上点着一柄火烛小灯,套银白为底,绘梅竹墨画的灯罩,烛光蚕食,惹得红泪滚滚,一室散着淡淡的郁金香味,幽静安然,。

    【扣扣】

    “主子!主子!”彩儿提着金线灯笼,拍响房门,屋内,破天嘤咛一声睁眼,揉着太阳穴,摇晃着脑袋下了地,披上貂毛裘衣,凤眼微微眯起,眉目间尽是倦色,开门,立有寒风窜进,硬生生吹散了睡意。

    “这才什么时辰,扰人清梦。”素手遮唇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抬眸眺望漆黑如墨的天空,距离上朝最少还有两个时辰,又侧目瞧着踱步不安的彩儿。

    彩儿轻道:“主子,丞相府又来人了!”

    又来人了?英眉一蹙,甚是不耐,亵衣袖摆在空中小弧度挥了几下,“来人是谁?”

    “是丞相府的管家,说是相爷唤主子过府一叙。”

    破天不语,只眼底的睡意尽数褪去,清明如月,食指挑着下巴反复摩擦,周遭无声偶能闻见如啸凉风,红通灯笼微亮,印在破天面上晦暗不明。

    彩儿恐来人在府外久等,见破天只垂目沉思,遂又低低唤了声,“主子?”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替我更衣,我且随他走这一遭。”

    约莫小半个时辰,卧房房门大开,破天身着轻柔白纱雪纺锦裙,裙摆之上绣纷扬海蓝花瓣,曳地长摆被彩儿提在手心,润发梳成少女云髻,朱唇点红炭笔描眉,手腕系一圈金色丝带,带银质镶琥珀宝石的指环于拇指,踏三寸素白花鞋,顾盼之间举手投足端得尊贵又隐露飘渺,步子生风,缓行踏出府邸。

    管家领着已从地上起身的双儿弯腰伫于府外,台阶下方空地,两尊石狮中央停一马车,车檐高挂红通灯笼,车帘绣丞相府白鹤样式,展翅昂首栩栩如生,朗空如墨,静谧无声,忽而天际下起白毛小雪,雪花片片迎风舞动挥洒盘旋落下,黑白交错于天地间。

    瞧见府内有人影行出,二人提气凝神,行近了,忙打千行礼,破天抬手唤起,眸子淡淡于丞相府管家身上扫过,府中小厮端矮凳放于马车下方,管家侧身伺候破天上车,男女有别,不敢随意碰触,眼睛始终低垂未曾直视尊颜,待到破天进了车,放下帘子翻身坐于马车外,扬鞭挥下,马儿嘶叫一声,疾奔入了暮色。

    破天阖眼轻靠车内软枕之上,右手无意识转动着拇指指环,眉目微凝,夜半更深丞相邀安王之女过府一叙,公主盛装前往,不知这奉天的九五之尊得知此事该做何感想?转念,又记起那清秀的少年公子,曾经的交心以对终是在如今参了权谋利益,再不覆坦然。

    “公主,请下车。”在破天分神的时候,马车已行到了丞相府,有下人恭敬立于车外,踮着脚压袖口挑开车帘,破天睁眼便觉视线亮得紧,起身踏着下方下人的背脊缓缓下了马车,玉足沾地,飞禽图文宅邸,门口挂烫金牌匾,龙飞凤舞的苍劲大字,四座石狮吐珠,房檐高挂照明灯笼长排成龙,不绝于眼。

    好生大气的宅子,破天暗叹收回了目光,管家侧身迎破天进府,府内灯火通明,天际飘素雪,绕过前院,行过小湖矮桥,破天收敛着视线只放在前头引路人身上,不顾这府邸迂回九转,不顾周遭精致独具天成,任你千般变化,她仍是不偏不倚,端得架势十足。

    “公主请独身前行,老爷在前边久候多时了。”管家引破天停于一处小院外边,灰墙红瓦,墙口开月洞拱门,于院外翘首,可见院中楼台高耸,破天应了声,纤手抵袖,踏步行进。

    院内大树成林如海,繁花簇簇,姹紫嫣红片片,楼中光线倾洒,一院生辉,白雪压枝头,青苔染高阶,丞相着了一身薄衫立于榕树旁,双肩染雪,破天噙着笑,慢悠悠顺着青石小道踏了过去,行至丞相身后,垂目行礼,“君相。”

    “尚大人不必多礼。”丞相转身,虚扶了破天一把,眉目疲惫,面上道道纹路深邃,素来精光连连的眸子,颓败无色,扫过旁边小楼,又是一声长叹,可怜天下父母心,破天不语,只安静立于原地。

    “深夜邀尚大人过府,实乃本相无法之举,扰了尚大人清梦,本相在此告罪了。”说着,丞相便抱拳朝着破天弯腰行礼,破天忙伸手去扶,连称不可,奈何丞相固执,一礼行完,勾着身子继续道,“本相只念奴一子,爱子心切,如今瞧着心头肉日夜为伊人憔悴,心中大痛,请公主念我儿痴心一片与之相见,好生劝诫,本相万谢公主。”

    向宿敌之女低头,可想而知他心中该有多苦,有父如此,当子大幸,破天终是不忍这与阿玛同龄的长辈如此,伸手扶起丞相,“君相的苦心,本公主懂的。”

    得到答复的丞相侧身让步,感怀言谢后步履蹒跚朝院外行去,举步维艰,伛偻而行迟迟垂暮,天寒地冻,空中飞舞的小雪轻如鹅毛,落在老人的身上却仿若千金重,破天收回视线,心中一叹,眺望园中雕栏玉砌的楼宇,须倪,掩了眸中复杂,慢步踏上台阶,楼门紧闭,门边缝隙传出少年病重的咳嗽声,素手推开大门,鼻息嗅得满屋子的苦涩药味,英眉微蹙,眸子轻转,与病榻之上的少年遥遥对视。

    寒风入室,少女迎风站于门前,长纱于灯火明光下似烫了金,隐有流光,容颜柔和倾世绝美,顾盼风情万种,君念奴展颜,唇角无意识勾出璀璨笑容,笑靥如花暖如春桃,心尖情意荡漾,沉寂的眸子熠熠生花,虚弱倚靠在病榻之上,“你终于肯来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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