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辞别



苦读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只若初识之初源末泯第二十五章 辞别
(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皇帝见初离未再否认,轻勾嘴角,长叹一息道:“不记得无妨,那一年,你才三岁。”他眼含笑意淡淡续道:“十三年前,引城边郊,一八岁男童偷跑出门,他迷了路又扭伤了脚,正为难间,见一奇异女童,她满脸笑意得看着男童,道是可为他治好脚伤,交换条件便是要他为她摘下树上的栀子花。”

    “起初男童并不信她,却是从未见得如她一般的双眸,清澈得毫无杂质。她待他不设防,她是除娘亲之外唯一待他不设防之人。随后,女童仅以手掌抚上男童的脚踝,伤处竟是顿时痊愈。作为回报,男童为女童摘下了她要的栀子花。”

    初离深提一息,眼中逐渐清亮起来。她抬眼凝向皇帝,接口道:“随后,男童为了答谢女童施诊之恩,便送她回家

    。”

    “呵……实则,我不知如何归返才寻了借口随你同行。”皇帝轻笑着解释。

    初离扬了扬嘴角,淡淡道:“可途中并非喜乐,途经几户农家,一群少年说女童是妖怪,他们辱骂她,讥笑她,甚至用石子砸她。”她顿了顿续道:“女童由此发现,男童原是练过武的,他为保护她,便与那些少年争斗。虽是将他们打跑,却被砸伤了头。”

    “由那时起,我便愿意专心习武了呢。”皇帝的语调愈发柔和,“只因我心知,唯有自身强了,才得以护住身旁之人。”他顿了顿,接上道,“随后,女童再要为男童治伤,却是失了异象。她便急急带他去寻她的姥姥,姥姥亦是神人,轻而易举便为他止住血,收了伤口,更是耐心得为他指了路。”

    “男童临走时姥姥对他说,耐心一些,很快便会好的。”初离抬眼,猜道,“之后姥姥只道男童即要出痘。那便是她所谓的‘好’吧?待皇上出痘痊愈,便能安返皇城当太子。”她眨了眨眼,忆起当初皇帝所报名讳,“玉南。”

    “玉南是我的乳名。”皇帝解释道,“玉乃御,南与囝字同音,此名本已意欲——太子。母后乃父皇挚爱之人,父皇生前亲允定要由我继承皇位,便给我起了这乳名。实则,我并非长子,我有一兄长八岁那年死于痘症,更是令皇城中多人受染。为免重蹈覆辙,便将我送出宫去,过了此劫方可名正言顺当上太子……”

    皇帝滔滔不绝语中恳切,以“我”自称而非“朕”。只道太后从前怎样遭受排挤,不为朝中重臣认可。又道他登基以来危机四伏,为旧臣所迫几要窒息,只得韬光养晦假意重色。更甚,他心知确是欲置皇太后于死地……

    初离安静听得,待皇帝终是停了宣泄,淡淡转开话题道:“皇上如何认出民妇?”

    “你我二人之时,只以你我相称为好。”皇帝纠正一句,答道,“最初觉出熟悉是因你的眼神,如初一般清澈不设防,却又……直至如今才可读懂的疏离。为了证实,我多次凑近你的后颈,只因我记得那里有一块烙痕。”

    “原是这样,难怪你说话之时总往离儿颈脖边凑。”初离轻斜皇帝一眼,又似自语道:“亦是难怪,你总是信我。”虽是幼年旧识,却并无倾诉之意,她并未解释那块烙痕是姥姥为她打下的印结,可在她年幼之时封起气息避开黑巫师的袭击。

    皇帝身形一滞,忽的一步上前将初离轻揽入怀:“是的,我信你。”他收紧双臂让她动弹不得,“离儿,你是这世间,除了娘亲以外我唯一所信之人。离儿……”他将她更拥紧一些,身形轻颤:“我心中惧怕,害怕辜负了父皇与母后的苦心,怕无法担负起这天下重任,我惧怕这样孤单。”

    “离儿……”皇帝几是颤不成声:“你可愿……当我的皇后?”

    “什么?”初离一惊,使出气力挣出怀抱,“请皇上莫与民妇这般逗乐,民妇已有夫家。”

    皇帝眼中一滞,叹道:“你以为仅以夫妻之名便可瞒骗于我?尽管你二人眉目间甚是默契,可是……”他顿了一顿,自嘲道:“我知你仍是处子,这些年伪装好色之徒,倒也学到了这个本事。”

    “离儿,当我的皇后,看我怎样造福这天下黎明。我不怕成为众矢之的,那些权臣官商勾结,罔顾法纪,终有一日,我定将这些人铲除干净!”皇帝双眼炯炯泛光,不觉间已非征求之意。

    “皇上想置民妇于死地么?”初离不顾皇帝眼中疑虑,“民妇揭下皇榜入宫,众人皆知民妇乃莫词之妻。皇上愿让民妇背上不洁弃妇的罪名当这皇后,如同太后娘娘当初一般遭人排挤,亦或昭告天下民妇罪犯欺君?”她字字珠玑狠绝,心知此刻抬出皇后便是最有力的拒词。

    不出所料,皇帝面容一滞,沉思良久,双眸逐渐黯然:“嗯,莫夫人思虑周全,是朕疏忽了。”他转身背向初离道,“天色已晚,莫夫人退下吧。几日后,朕自会遣人送去赏金,准你二人离开。”

    初离回到偏殿之时见末子正在作画,几缕青丝散落于脸颊边,使他显得更冷峻几分。

    “离儿回来了。”初离走到画桌前,见末子笔下的图画有些凌乱,他落笔很用力,以至于干燥的笔尖散开。“嗯。”他顿了顿动作,并未抬眼。

    “皇上寻你所为何事?”末子语中平淡,手中却是更为用力得随意涂抹。

    “离儿与皇上单独言谈甚久,相公不乐?”末子冷淡不语,初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笔取下,“没有离儿在侧,连墨都懒得蘸?”

    “并不算久,不过一个时辰。”末子转身踱向餐桌,为自己斟满一杯酒饮下。

    “莫非,相公吃醋了?”初离于他身侧坐下,为自己取了酒杯,却发现酒壶已空,“独自饮酒,不知为离儿留一口。”她一脸娇嗔得伸手戳了戳末子的肩头。

    “你并无逗乐之意,莫要勉强为好。”末子瞥了她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怨怼,“不早了,歇息吧。”

    初离此刻确是未有逗趣之心,恍然与皇帝成了故交,一幕幕重现儿时之事,让她心绪繁杂。忆起儿时所遇“玉南”,他眼中饱含炎凉却又仍是清澈见底,生于帝王家,背负这般复杂的家室于背景,定是辛苦。十三年前他愿挺身救她,十三年后,他又将无人可诉的心事吐露无遗,更似求助一般。她心中愿助他一臂之力,而他立后之意又让她惊心,不得已急急逃开。眼前末子冷凝的语调又让她失了倾诉的兴致,直直躺倒不愿再想。

    末子同是于初离身侧躺下,心中真是有些动气——这孩子竟是对方才之事未置一词。留下那二人单独言谈的一刻,他几要召唤探灵只为听得所言。而他尊重她,更是信她对他从未隐瞒。只眼下……她真是长大了,不再是那对他毫无隐秘的幼童,或许终有一日她会独自背起满腹心事只对他循礼微笑?亦或许,有一日她会寻得心中所恋,与那人双宿双飞,徒留自己孤单一人?

    待末子觉出自己微微蹙眉是因着心里轻微的憋闷,而憋闷……却又为何?他心中苦笑:或许世间所有父亲面对长成的女儿,皆是有这一关要过。

    “相公睡吧,离儿没事。”初离觉出末子的呼吸有些紊乱,伸手搂上他的腰间,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似是呓语,“离儿已非幼童,懂得避离凶险,相公莫要忧心。”末子身形一颤,只觉由她拥着,绷紧的心弦似是有了一瞬的松懈。“嗯,离儿长大了。”他轻声肯定。

    次日晨,皇帝赏赐已至。除却皇榜上应允的十万两黄金,另有一些纯金打造的降妖器物。皇帝命人将黄金以初离之名存入金号,分为厚厚一叠币值不一的银票交予他二人手中,向来他已考虑周全任他二人远行。

    末子与初离之间有些僵持,二人仍是相处和睦,只是眉眼间少了些许欢畅。初离常是独自抚琴,末子由她弹奏的韵律中更为确信她心下思虑凝重。她不说,他便不问。末子偶尔拿出竹箫与她和音,她仍会抬眼与他相视而笑,而那笑容,却再不似无忧无虑的模样。

    几日后,初离见皇帝仍未下令准他二人离开,终是止不住道:“相公,你我去向皇上请辞可好?”

    “好。”末子向初离深凝片刻,仍是不愿追问。

    再如主殿,皇帝依旧是高高在座,神情慵懒:“美人这就要走?”

    初离跪叩道:“承蒙皇上厚待,宫中之事既已平息,民妇理应随夫君离开。”

    沉默半晌,皇帝终是开口道:“嗯,准了。”初离不用抬眼便可觉出他落下的复杂眼神,那勉强压抑的不舍让她心口一紧,只得又一深叩。

    末子并未言语,却分明觉出初离与皇帝之间漾截然不同的氛围,心中闷了几日的不快又沉重了几分。

    皇帝竟是亲自同车远送,即要出宫,末子勾了勾嘴角,先行下了马车。

    “离儿心意已定?”皇帝淡淡开口。

    “嗯。谢皇上成全。”

    “我说过未有旁人之时可以你我相称。”皇帝的语气重了一些,复又缓和下来,“离儿与我,是朋友。可对?”

    初离抬眼凝向那双又澄澈起来的双眸,满是抓牢最后一弦一般的期许,她扬起一抹笑意掩去心中轻痛:“嗯,是朋友。离儿定会谨记,有一挚友,将成为史上最伟大的皇帝。”

    皇帝一震,深深吸纳一口,强压下心中的颤动。“这个,离儿收好,日后若有所需,随时带着它来寻我。”他由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交予初离手中,晶莹透润。初离并未推辞,谢恩离去。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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