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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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师父方才为何那样笑?”初离与末子并肩行远,突然开口。

    “嗯?”末子轻声疑问,没有那一声“相公”,忽的觉出别扭。原只为了掩盖身份,不想却成了习惯。

    “师父下马车前,那一抹玩味到近乎讽刺的笑容,为何?”初离停下脚步仰起脸认真问道。

    末子身形一滞,凝向初离探究的双眸,掠过一丝窘意:“离儿想多了。”原以为她并未注意自己,此刻却生出被拆穿心事的尴尬,他移开双眼转身道:“走吧,先找个客栈安顿一下。”

    末子继续前行,却只觉初离的双眼如锋芒在背。他轻轻摇头——为何?他又怎能说清?亦是不知从何时起,他与初离之间似是存了阻隔,再不相诚以待。

    “掌柜,两间厢房。”末子进入一家规模不大的客栈简单的说。

    “一间,上房。”初离尾随而至,亲昵得挽上末子的手臂,“莫非相公要与离儿分房睡?”店家的眼神于他二人之间游离了一瞬,似是了然,热情得按着初离所言唤人准备起来。末子的手臂一紧,有些不可置信得凝向初离自然的表情,心下却不知为何掠过一丝雀跃。

    “离儿,出了皇城,你我可不以夫妻相称。”入了上房,末子淡淡得坐于桌前饮茶。

    “离儿知道,只如此相称便于你我修炼。”初离站立于门前并不靠近,同是淡淡得解释,“过些日子寻一家合适的民宅租住吧,住客栈总不是长久之计。”

    “嗯。”末子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她竟是打算久留,再未提起随他上山的计划。虽说早已料到如此,却仍是有些失望。

    随后的日子,末子与初离白日里寻访农宅,夜间打坐修习,之间的交流依旧很少。初离仍是会在集市上看中新奇的玩意儿,眼里却总少了分透亮。不久,他二人终是寻得一间满意的宅子租下,位于繁市边缘的农舍,两间屋子,一个简约的厅堂,外围是一片不小的农院,原先的住户在此圈养鸡鸭种植蔬菜。屋内摆设倒是一应俱全,有灶头与织布机。末子四下打量一圈,不易察觉得扬了扬嘴角,想着或许可以在院子养一只狗,怎奈初离似乎并无那份心思。

    积压于末子心中的疑惑愈发沉重。他恨这般分明每日喜笑颜开却心中憋闷,恨如此反复猜度却不得解答,他再无法忍受与初离之间横亘的疏漠,正决定非要一探究竟时,皇城中传出一个消息——太后病危。

    “果然,他们又下手了。”末子与初离立于帮贴之前轻声耳语。

    “回去。”初离迷茫了这些日子的眼神恍然如炬,“回去!皇上不能失去娘亲!”她急急凝向末子的眼中带着近乎哀求的决然。未待末子缓过神来,初离已然向着皇城的方向疾步而去。

    末子定立良久,凝向初离远他而去的身影,嘴角扬起一阵酸涩的苦笑——长大了的孩子总有一日会那样头也不回得背向双亲远去。只这一日怎来得这样突然?或许是时候任她独自闯荡?可心中另一个念头却翻江倒海得涌出——跟上去,跟上去!

    最终末子仍是以必须保护初离而说服了自己,随她一同立于宫门外。初离扬起一块玉佩,待众人看清楚那是何物,竟是个个眼中惊惶,急急放行入内。皇城内洋溢着诡异的氛围,静默异常,却危机四伏。初离与末子施展疾步向太后宫赶去,途中却遭侍卫拦截:“何人?!胆敢擅闯皇城!”

    “我们要见太后。”初离再无心拘礼。

    “又是你们?”侍卫手臂一扬,四周出现几个黑衣人,由气息上觉出个个身手不凡。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太后宫,违令者,杀无赦。”侍卫的眼中透着阴寒的光芒,四周杀气肆意。

    “看来有人垄断医诊,不愿让太后病愈。”末子轻声提醒。初离一手已然探入外衣捏起符咒,欲要召唤恶灵,却觉出末子周身气息陡转,竟是透出比那黑衣人更深的内力来。此刻的他眼神凌烈,嘴角冷冷勾起,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再入眼,这感觉,更像是一个嗜血的杀手。

    “上!”侍卫一声令下,四周的黑衣人断然出招,却见末子形如鬼魅左击右挡,初离催动灵力才得以看清他的招式。她一直知道末子学过武,却从未想过他在武学上竟是这样一个高手。只见他果断得在第一个黑衣人袭来之时一个反手扭臂,夺下他手中的刀顺势将他击倒,随即转身架住身后另一势来袭,抬腿、回旋、格挡,每一招都干净利落。最后一名黑衣人袭来之时,末子反手一挥,刀刀相撞的一瞬,他催动内力由刀中冲散而出,两人震停片刻之后,黑衣人握刀的手臂竟是筋脉尽断。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末子已然回到初离身侧。初离满眼惊诧,始终被置于无限震撼中无法动弹,却是分毫未损得见那一个又一个黑衣人倒地不起。

    “现下,可以去见太后娘娘了么?”末子一手握刀斜垂向地面,打斗令他额前的黑发更多落下了几缕,他略微垂首,凝向侍卫的双眼满是威胁。

    对峙,良久。整个皇城轰然响起雷动般的钟声——太后崩。

    “哈哈……哈哈哈哈哈……”侍卫仰天长笑,举起手中的刀,毅然抹向自己的颈脖,“现下你们可以去见太后了。”顿时血流满地。

    皇帝只身由太后宫内缓行而出,朝中众臣跪叩一路,初离与末子立于尽头与他遥遥对望,不过小半个月的功夫,他竟是憔悴至此。他的眼神于初离身上停留良久,眼中绝望得仿佛一切都已湮灭。见她伏叩而下,终是漠然转开。

    “皇上有令,不见任何人。”太后的灵柩已被转入祠堂,皇帝独自守夜,将初离隔于门外。

    初离一福身淡淡道:“有劳公公替民妇传话,民妇在此守候。”又回头向末子,“相公先回去吧。”

    末子心中闪过一丝痛楚,未有反驳,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转眼已是三更。祠堂内终是有了动静,是皇帝打开了门,“进来吧。”

    初离循礼于太后的灵柩前叩拜,又到佛堂前为她上香。随后便静静得凝向皇帝憔悴的面容。

    “为何要回来。”皇帝于祠堂一侧的红木椅上坐下,语调平静,“分明已选择离开,为何还要回来?”他仰起脸,眼中是轻微的责怨,却不知是责怨她的离开,还是她的回来。

    “我……对不起。”初离跪下叩拜,“未能治好太后娘娘的病,对不起。”又一叩拜,“未能及时赶到救回太后娘娘,对不起。”

    “你有何错?”皇帝的眼中迷茫,像散不开的浓雾,“太后已然去了,你也回罢。”

    初离仰起脸正视皇帝绝望的双眸:“我,担心你。”

    “朕,不需要。”皇帝疲惫得合上双眼,一手抵住额头,“平身吧。”

    初离见皇帝自称“朕”,轻叹一息,又一叩首道:“谢皇上,民妇告退。”她立起身来,这样近的距离使她大逆不道得向皇帝居高临下。她垂首深凝,双眼倔强得凝向眼前分明已是哀伤至极却又拒她于千里的男子。半晌,见皇帝仍是未有动弹,再叹一息转身向门外行去。

    “你果然,仍是要离开。”皇帝的语声于身后响起,带着低迷的怒意与失落,“你连这些耐性都没有么?”

    “玉南。”初离转过身平静得凝向这心绪矛盾的男子,他眼中强强压制的“不要走”让她心中一痛,“我不走,玉南。我不走。”她扬起一抹宽慰的笑意:“若是不愿见我,我便守于门外。”

    她唤他“玉南”,皇帝听得次唤,周身猛地一颤,冷漠的深的再掩不住眼中的哀痛。“离儿,你过来。”初离缓缓靠近,立于皇帝身前,直到他刚好可以伸手将她拥住。“离儿,离儿……”他语声轻颤哽咽,双手狠狠攥紧初离的外衣连声低唤。

    “是,玉南。我在这里。”初离抬手抚上皇帝的肩背轻轻摩挲,“若是难受,便哭出来吧。请不要连娘亲去世这样的悲痛亦尽数掩埋,请不要除了坚强便不信任何。”

    皇帝的脸紧紧埋入初离的腰间,强忍克制的凝噎使得他的身子更为剧烈的颤动。一股热流缓缓渗入进初离的衣衫,她丝毫未有动弹,轻轻拥着眼前无助饮泣的男子。此刻的他,不是一个帝王,只是一个痛失双亲的孩子。

    “玉南这个名字,只有父皇与母后,还有离儿三人知道。”皇帝匀整了呼吸,语调中仍带着浓浓的鼻音,“自此,便只有离儿一个了。”

    “嗯。”初离低应一声表示她正听着。

    “自幼,我便知母后是父皇最疼爱的女人,却是整个皇城中的众矢之的。”皇帝缓缓坐正,眼神愣愣地凝向太后的灵柩,“母后是极好的女子,她从未想为自己赚取任何。她甚至并不愿意我当皇帝。”“她总是对我说,做人要懂得知足。在她受了欺辱之时,她仍是对我说,切莫去恨。”“她说帝王的专宠乃天下最难得之事,而她得到了。她得到了世上至高无上的幸福,理应付出一些代价。面对那代价,她甘之如饴。”

    初离就着皇帝的位置,于他脚边缓缓坐下倾听。

    “父皇忙于朝政,他总是不够时间陪伴母后,而母后从无怨言。”“自幼,父皇的子嗣皆由奶娘带大,唯独我,是由母后亲自喂大的。”“她说我是她的心肝宝贝,怎舍得我的成长假手他人。”皇帝深吸一口气,压下语音中的颤动,“后来我才知,那是为了护我周全。”“母后是父皇唯一未有朝臣背景的女人,当初立她为后已是用尽了心思。而我的存在,必会令所有垂涎帝位之人感到危机。”

    皇帝抬手放上初离的肩,“离儿知道么,其实皇兄,并非死于痘症,而是遭人陷害。”他的手收紧一些,“这亦是后来我才得知,了然母后为何愿意送我出宫到远处出痘。”“即便亲生骨肉遭到谋害,即便行每一步皆被算计,母后仍是那样心无旁骛得坚守她的爱。”“她爱父皇,也爱我。年幼之时我便知道,母后是唯一信任我,也值得我信任之人。而如今,她去了。”

    皇帝的手缓缓松开,长叹一息:“她曾对我说,‘南儿,你若是女子该有多好,我便不用担心那朝臣争斗。实则,我并不愿由你来当太子,而你父皇认为那是最好的宠爱,我不忍拒绝。南儿,答应我,将来无论你成为怎样的帝王,无论如今受了如何待遇,切莫仇恨与报复。因为那是你父皇愿意重用之人,你父皇不愿这天下纷争四起。南儿,我希望你拥有完满的幸福。如若将来你爱上何人而她同样爱你,定要真心待她,像你的父皇待我这般。”

    皇帝说完这一句,轻轻将初离掺起,双眼深深凝入她的心底:“可惜,母后从未告诉我,当我爱上一个人,而那人却不爱我,该如何做。”

    初离一震,急急侧脸避开他的眼神:“对不起。”

    “离儿。”皇帝将初离拥入怀中,“爱我,可好?”他凑近她的耳侧颤抖成声,带着近乎无望的祈求:“母后去了,倘若这皇城中再无可信之人,我该如何?离儿,不要离开我,可好?”

    初离本能得想要再一次将皇帝推开,念及他此刻的悲伤与脆弱,却又不忍。

    “南儿。”初离抬臂回应他的拥抱,柔声道:“总有一日会出现一人,你愿爱她,而她亦深爱你。她会不畏艰难与你同道,看着你一步步成为出色的帝王,即便面对满地荆棘亦是甘之如饴。总有一日……”

    “我只愿那人是你。”皇帝的双臂更搂紧了一些,语中透出些许慌乱。

    初离身形一滞,终是有了勇气缓缓挣出怀抱,她深深凝向他的双眸,语中柔和却带偶一丝决绝:“离儿愿做南儿一生的知己,却不能当皇后。”见皇帝眼中忽的一黯,她按下心中轻痛续道:“南儿,太后娘娘未及告诉你,既已成为帝王,必要承受这高处不胜寒。你定要独自站立的勇气,才得以成为顶天立地的皇帝。”感受到皇帝轻微的震动,初离的语调更为柔和,她扬起一抹轻柔的笑意:“可南儿绝非孤独,离儿愿当你的朋友,愿意陪着你,直到——你得到真正的幸福。”

    皇帝身形一滞,眼中却是绝处逢生一般:“当知己,便可将离儿留于身侧,可对?”初离一愣,心中狠狠一抽,顺势拥住皇帝,轻轻拍打他的背部,轻哄道:“是。离儿愿意陪在你身侧,南儿莫怕。南儿会强大起来,一定会的。”

    皇帝的身形猛然一紧,复又放松下来——面前这女子,只三岁之时便能令他心安,如今,仿佛只要她在,便可无所畏惧。即便她不爱他,亦是……不愿放手。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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