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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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方府门庭若市。为了迎接皇帝两个月后的亲临,欲要扩建一座可容纳近千人的殿堂来,名为“迎御殿”。府内原有的琴乐歌舞师根本不够,当下贴出聘辞,招募舞女百名,精良乐师数名,更是悬赏黄金千两征用大型歌舞编制。

    初离定了定神思,想来柳文胜定是无事便于方府四周兜转,才即刻得此讯息。

    “你,去那边的队伍!”一官差模样的小卒见门前徘徊的初离,将她推搡向几乎长至街尾的一列女子队末,见着眼前衣着各异、交头接耳的年轻女子,她不禁轻声呢喃:“还是海选呢。”

    “我乃应征乐师。”初离走回那小卒眼前,淡淡补充道,“或许,编制也可一试。”

    小卒眼神一惊,上下打量着眼前素弱的女子:“你?”随即抬手指向另一侧队列:“去那边吧。”

    这一列队伍相对那群女子,几是寥寥。队中以男子居多,手中各持乐器。初离低头轻笑——这场景,怎与当初广招门徒时这样相像?随即心头便是一震,“初末门”的建立已近一年光景,不知那些弟子们现下如何。还有……师父……

    “到你了。”恍然已来到一张几案前,伏案的差役并未抬头,递过纸笔:“记下名号住址便可回去,一个月后来此与所有应征之人比试。”

    “为何要一月之久?”

    “此次招募乃是向着全天下,区区一个临峰,怎能寻的最精良之人?”那人未抬头,语气不耐。

    “需得待全天下之人聚齐了才比试么?”

    “那是自然,何来这多问?快写,后头还有人等着呢!”

    “皇上御临只两月之后,比试便要一月之后才得以开始,岂不白白浪费时日?”初离心中生起一念。

    “哼,妇道人家懂何!”那人抬眼,一脸不屑。身后排队之人开始不耐催促,顿时乱了秩序。

    “发生何事?怎这样吵闹!”喧嚷之声引来一看似官位略高的官差。

    初离抬眼正视来人,淡淡道:“既然来人已然备了乐器,何不当下演奏一曲,直接选拔?”

    “仅这些人,怎可选出最适之人?此乃御前演绎,你以为平常奏一曲了事?”

    “关于甄选,我倒是另有法子,不如官爷听听可不可取?”见那官差似是来了兴致,初离合眼深提一息,搜索心念中关于“海选”的隐约认知,又合上现状,扬起一抹笑意:“先遣人以最快的速度传令向各个城镇,若是分站传达,仅需一日便可将讯息遍布全国。各城镇内任命可信之人于当地第一轮甄选;小城中入选之人至邻近大城汇总,进行第二轮甄选;二度入选之人再汇集于临峰,参与终选。这样一来,除去路途所耗,其余比试几可同时进行,省去大半时日,余下更多时间便于最终入选之人相互磨合演练。”

    官差眼中一亮,沉吟片刻,向身边的小卒轻声下令:“暂且让应征之人留下,我去去便回。”

    片刻之后,方府之内行出一官员,由方才的官差领向初离眼前,面色倒是亲和:“那主意,是你所提?”

    “是。”初离一福身,恭顺答道。

    “嗯。”片刻注视之后,他侧身道:“可否入府详谈?”

    官员名曹毅,原是此次甄选的总责,听得初离的提议,再见得她的相貌,心下微震。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曹毅命人奉茶,示意初离落座。

    “栀香。”初离心念一动,“初末门”已然于临峰之内风声顶鹤,这“初”姓是不便再用,便随口道出一个称谓,眼前却又浮现皇帝的脸——春末的微风中,他随手摘下一株栀子花蕾,捻出一抹香气,“对我而言,这便是离儿的味道。”

    “栀香姑娘的提议我已听得,已然按着姑娘的法子遣人拟下令书传往各城。不知姑娘可有别的才艺演奏些许?若是可以,本官即刻征你为编制。”曹毅显是为初离的心思折服。初离轻轻勾起嘴角,想来心中那不知由何而来的记忆片段还是有些用处。

    抚上铮弦,初离却是轻轻凝眉,吟出那一世的曲子,一共也仅两次,每每皆是心念至极有感而吟,现下……心中顿然一亮——“穿越必点歌曲啊!”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词曲一出,曹毅的眼中果不其然闪出光来。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初离十指于弦上轻舞,口中随之吟唱。心中却是乱成一片——“穿越”?是那斗转时空的故事么?多为回到……古代?!这样说来,自己所在的世间,倒真是与那个世界的古代有些相似……

    于曹毅一片惊诧的眼神中,初离顺利被定任为御前演绎的编制之一,即刻安排了府中招待贵客的卧房入住。坐于桌侧,心中仍未平息,她抬手轻抚眉角——难道自己成了穿越故事中的主角?分明是有着出生与成长的清晰记忆,却是……再忆起梦中的画面,这多世记忆的堆叠,几要让她不堪重负。

    初离轻叹一息,不免忆起离开柳宅前,秦前烨眼中无望的黯然。想来,他以定是如此遭受着两世双重记忆折磨之苦。自己待他那般生冷,是否……有些过分?

    “我只这一颗心,又怎能让人人都满意?”初离暗自轻叹,手中不知何时又握上了皇帝的护身玉:“南儿……”

    既已成为编制,初离于人选定下之前便有了些闲暇。曹毅应允她可自由出入方府,只需于规定时日之前制定合适的歌舞。她轻轻合眼——大型歌舞剧啊,脑中的画面层出不穷,执笔一一画下。由舞台布景知服装扮相,为心念所系,愈发得心应手。不断于脑中跃出的舞蹈名称……国标、探戈、芭蕾、肚皮舞、斗牛舞……

    ——空旷的房间,四面围着镜子与把杆,身后一列整齐的队伍跟着口中的节奏律动:“一哒哒二哒哒旋转……再来一次……”门边一男子依墙而立,看不清面容,眼中满是欣赏。“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大家回去以后把今天的几个动作再练几遍,找找感觉。”

    男子走近,递上毛巾与水杯,语调柔和:“下班了?今天想吃什么?”

    初离睁开双眼,心中一阵凌乱的律动——自己曾是舞蹈老师?那又是何人,为何他靠近的一刻心中所觉……与末子如此相似?

    方府门前的列队已然缩短了不少,初离估摸着,再一日,临峰城内的入选名单应是得以定下。推算而下,别处城镇至多再一两日时间亦可完成初步甄选。算上路程所耗,至多半个月,参演者名单应能到手。初离已然有了主意,嘴角轻轻勾起:“南儿,这场演出,便当成离儿为你备的贺礼吧。”

    城区内仍是热闹熙攘,初离念及曾应允皇帝,无论去到何处皆会捎些小礼,四处兜转。她提了提灵觉,虽是并未觉出秦前烨的气息,却仍是刻意避开了柳宅。

    黄昏,终是于一家玉器店中寻得合适的物品。那是一枚紫玉佩,雕琢大小与皇帝的护身玉倒是有些相似。初离一见便定了心思纳入囊中,想着皇帝欢喜的模样,心中也随之雀跃起来。

    “离儿。”

    初离一转身,见秦前烨正立于身后,心下诧异——他竟是将灵息隐匿至此,以至于全然戒备的灵觉亦是未曾觉出分毫。

    “前烨。”她轻声回答,靠近一些:“敛儿可好?”

    “嗯……他很好,只是,想娘了呢。”秦前烨扬起一丝讨好的笑意,眼中却是苦涩。

    初离心中轻轻一收,带起嘴角:“离儿现下成了编制,不得闲呢。相公代离儿好好照看敛儿,也请栁大娘与文胜放宽心,事情一完离儿便回去,可好?”

    只一声“相公”,便让秦前烨心中猛的一颤,眼眶竟是微红,他止不住上前将初离带入怀中:“娘子……”

    初离任他将自己越圈越紧,并未反抗,心中却是怅然——若是可以,我愿将一切全数奉上,只愿,不再伤害任何人。

    当初离将描画好的服饰交予曹毅手中,他眼中的惊诧更甚几分——这女子心中竟是有这样多的主意,眼前的服饰更是自己见所未见,将女子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却又适度。

    初离见曹毅的眼神,明了他已采纳,扯起一抹笑意——她取了洋服、汉服、小礼服的式样,自是这世间未见,本想试用芭蕾的装扮,又怕太过裸露,况且芭蕾那样的舞蹈需得深厚的功底,绝非一朝一夕能练成。

    曹毅即刻命人按初离给出的图样定制服饰,并定下一日之后出样,若是可以,便按需赶制。

    定下服饰,初离又加紧编制舞蹈与曲目。这世间的乐器不外乎笛、萧、筝、琵琶、古琴、胡琴、鼓……她暗自思忖,欲凑成一台交响乐并无可能,却可借用它的思路。

    转眼已是夜深,初离忽觉心头一阵躁意——清蕴的气息又于四下升起。她轻抚眉心……他还真是喜欢偷窥啊。复又一阵疑惑,自灵觉提升之后,结界的细密亦是随之增长,他竟轻易便越了进来,分明上次见面,觉出他体内的灵息微弱,不似有这般能耐。

    初离心头一滞,长久以来被忽略的疑虑浮上心间——为何秦前烨的灵息如此起伏不定?忽而微弱,忽而淳厚,那感觉,并非刻意掩饰可及。心念一动,她一提息加固结界将清蕴摒除于外,甩出一张唤灵符。

    良久,唤出一抹气息细弱的死魂来。这样的死魂初离曾见过许多,年幼时为练习灵术,吸取它们的灵气为以己用,那之后它们便是这般模样。

    “何人吸取了你的灵气?”眼前的灵体微弱得几近湮灭。

    “……银发……恶魔……”灵体低垂着脸,发出浑浊不清的语声。初离却是心头一震。果真如此,清蕴需得定期汲取灵气才得以保存自身的灵息,只是……她神思一聚——是因曾加筑于秦前烨身上的封印?

    初离只觉心间陡然一阵颤意,若真如此,清蕴对末子的仇恨,绝非仅因他乃清泽之徒,亦非嫉妒,而是——末子的封印让他失了自成灵息之能!初离几是不敢设想,凛野与清蕴曾经所为她有所耳闻,最可怖莫过于生生吸纳灵者的修为,莫非……清蕴欲将末子的修为占为己有?!

    随后的时日,初离假借思念秦敛为名,频繁得往来于方府与柳宅之间。秦前烨自是欢喜,全然未觉出她心中更甚于往昔的戒备——以清蕴的能耐,不宜安置探灵,只好亲自监视。只一念之差,仿似又回到最初离开皇城的时日,一面忧虑,一面思念,却又小心掩饰。对于眼前已然为夫的男子,心中胀满愤恨与不忍。此刻却又多了那一场剧目的重任,只觉不堪重负。

    幸而来自别个世界的记忆于初离的索求中愈发鲜明,逐渐得以控制自如,只取所需,排除异想。夜夜入梦亦非尽然是黯然神伤之景,倒是更多了明快的调调,只是每每于梦中经历那缠绵爱恋,醒转后仍是隐隐作痛,更深系起末子来,总似那些人皆是他一般。

    数日之后,歌舞初步定下。曹毅对初离的能耐已是全然安心,待她的提议务须更多思量便全力协作。工匠已就着图纸上所描画的舞台布景开起工来,除了传统的高台幕布,按初离的念头,更是于房梁之上悬下大型烛架,一架便可点上近百支细烛,烛架顶端向着舞台中央镶上斜侧的铜镜,按她的话来说,是利用“反射”作用将光亮投向舞台;又于舞台正上方悬一稍小的烛架,顶端扣圆弧铜镜,并不固定,设一滑索可前后移动,那是她口中的“追光灯”。

    搭台那几日,初离当起了“监工”,眼见那些“灯光效果”于她的苦思下终是有了些眉目,她嘴角轻轻扬起,眼神却是有些疲惫。曹毅告知,再过三日,候选人员便可齐集临峰,竟是比预想更早了两日。

    “曹大人可知此时何处的栀子花开得最胜?”初离估摸着时日,道出最后所求。

    “应是……离京都不远的豪远城,怎的?栀香姑娘又有何主意?”曹毅早已习惯初离不着边际的念头。

    初离淡淡一笑,“那便劳烦大人托人尽多得捎上些来。”

    天色正好,初离扬起脸凝望一片淡蓝——再一月余,便可见面。心中暗暗浮起期许,那一年内,仅他独自为自己谋划各式惊喜,而她如此牵动心念,面面俱到得为与他的相遇而筹谋,却是第一次。一直以来,她以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为由,从未敢正视他的给予。此刻却不愿再恪守心中的距离,即便还不了爱情,却可还以真心。

    “我看见天空很蓝,就像你在我身边的温暖,生命有太多遗憾,人越成长越觉得孤单,我很想飞多远都不会累,才明白爱的越深心就会越痛,我只想飞在我的天空飞,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初离于一片明朗的日光下仰面躺倒,口中轻轻哼唱。

    “回忆的画面记录的语言,爱始终是你手中长长的线,载着我的想念飞过了地平线,你温暖的笑脸还一如从前……”心中浮起曾与皇帝相处的一幕幕,初见时他眼中的清明、重遇时他故作的色相、相认时他坚定的信任、次次守候,次次挽留……

    “回忆的画面记录的语言,你说要我学着勇敢一点,偶尔哭红双眼你一定会了解,眼泪是我心中另一种完美……”最伤心那一刻,亦是第一时间到他身边哭诉,怎又能如此轻易,便割舍那份情谊?

    初离的思绪凝结于那一张容颜,未曾觉出周身淡淡扬起的一声轻叹,秦前烨并非未曾觉出初离于他身侧时的警惕,这多半载以来,她的灵觉更是从未松懈。此刻的她,这般惬意得于阳光下低吟浅唱,嘴角柔和得勾起,他的心间却是一阵轻痛——她很久,未曾这般轻松喜乐了呢。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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