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天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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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一曲终,初离起身凝向皇帝双眼,见他身子前倾几欲冲将而下。她轻扬一抹笑意,福身谢幕而下。

    整台戏目顺利完成,台后一阵欢欣鼓舞,热闹非凡。“栀香姑娘,未想你还留着这样一手。”“是啊,那是何曲子?真好听。”“那真是剑式或只是舞?栀香姑娘练过武么?”……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女子之间倒是熟络起来。见得初离的舞曲,皆是一惊,七嘴八舌。曹毅激动得迎上前来,一脸景仰:“栀香姑娘真是神人,此次戏目,必能让皇上永世铭记啊!”

    初离只淡淡地笑着,面对满满的吹捧并不答话。她要的,又怎是区区一台歌舞的成功?

    “栀香姑娘,皇上传召。”毫无意外得听得传禀,初离轻轻勾起嘴角,在众人惊异至极的眼神中兀自轻道:“劳烦大人转告皇上,我在府后山林等他。”顾不得传禀之人惊得几要跌倒的身形,转身离去。

    片刻。身后传来一阵熟悉却略带粗重的呼吸——他来了,只身一人。

    “栀……香……” 皇帝深深吸纳一口,轻颤出声。

    初离心中轻轻一颤,心中胀开一片暖意。她忽的回身,扬起明快的笑意:“皇上,你来了。”

    皇帝见了她的面容,周身猛地一滞,眼中纠葛着强烈的愧疚与感动。

    初离并未急着靠近,细细打量那半载未见的熟悉面容。方才远远望着,只觉出苍凉,现下近观,倒是更苍劲了几分。“那台戏是离儿所赠的贺礼,南儿可还喜欢?”她扬起柔和的笑意,心中却是一阵轻痛——这一对白,他可还记得?

    皇帝眼神一滞,粗重得吐纳一息,一步上前将初离带入怀中:“离儿……对不起……”

    初离任他用力拥着,呼吸间觉出他身上特有的清淡如雨后初晨一般的香气,心中轻动——这怀抱,真是离了好久啊。

    “南儿……”良久的沉默之后,初离于皇帝怀中轻道:“离儿的干儿女长得与你真像。”

    皇帝的手臂又圈紧一些,“离儿果真明白。”

    “嗯。”初离只觉心头一紧,忆起坊间关于皇帝自她离去之后的寥落传言,眼中湿热,带着鼻音道:“该道歉的是离儿才是。南儿,我也……很挂念你。”

    “南儿,离儿已为人妻,你可介意?”深埋于皇帝胸前的初离忽的没头没脑得蹦出一句。

    “说何傻话!”皇帝抬手轻轻拍打她的头顶,又将下颌贴合上去,柔和的语声响起:“这些日子,我总算明了。我待你,早已越过男女情爱。未再想占有你,只愿,一生皆可这般全无杂念地拥你入怀。”

    “这便是第四种情感啊!”初离仰起脸来,额前的发蹭过皇帝的下颌,甜甜笑起。

    “嗯?那又是何说法?”皇帝的眼神轻落而下,化不开的宠溺。

    “第四种情感,男女之间凌驾于亲情、爱情、友情之上的情感。更深层的相知、信赖与默契,超越时间与距离的极至,坦坦荡荡,不成夫妻,也可……天长地久。”初离眼中漾起浓浓的笑意。

    “天长,地久……”皇帝心中剧烈颤动——那便是他们之间的情感,便是她所吟唱的……蓝颜知己?“离儿,随我回去,伴我身侧。”他轻叹一息,语气平静,却是掩不住的请求。

    “南儿……”初离挣出他的怀抱,兀自于草地上坐定,凝向夜空中那一轮正要当圆的月,深深提息,张开结界。

    “离儿不幸福,离儿嫁予前烨是有苦衷。”初离轻一合眼,压下语中的颤意,“只那一年,与师父,与南儿在一起的日子,才是幸福。”

    皇帝于她身侧轻轻坐下,心知她有话要说,安静倾听。

    “前烨,很可怖。当初的离儿无力抗衡,若是不从,他会伤了师父,甚至南儿。”——再不愿有所藏匿,既为知己,何须秘密?

    初离只觉心中掩埋已久的苦楚,急需一个出口,一经开口,再止不住那冗长的叙述。由爹娘的惨死,至黎府的生活;由末子的身份,至清泽与茉年的关系;由凛野的纠缠,至清蕴的仇恨。甚至那梦中的“前世”,凌乱的画面,奇异的措辞……

    天色微亮,皇帝平静而认真得听着,心中除却惊诧,更多怜惜。待初离终是轻吐一息,收了话匣,皇帝掩去止不住的心疼,轻松道:“难怪离儿能想出这样离奇的点子,唱出这样奇怪的曲来。”

    初离侧脸,一脸茫然得凝向他眼中的柔和——再无别问?这样奇异的过往,未曾怀疑?四伏的危机,不知避忌么?心中某一处柔软被一再触动,灌入满满的暖意。

    “对了!”良久沉默之后,初离轻提鼻息,由怀中取出紫玉佩来:“此乃小礼。与南儿那块护身玉相似呢。离儿下了护身咒,南儿可要随身收好,便似离儿随于身侧。”她调皮一笑:“至于南儿的玉坠,离儿便不还了。”

    皇帝接过玉来,手中感知来自她的体温,心中一阵暖意。却又觉出她语中用意:“离儿仍是不愿随我回去?”

    初离扬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离儿再不愿让重要之人涉险。”见皇帝欲要反驳,她眼中扬起一丝决绝:“南儿莫急,终有一日,离儿可回你身侧。”

    皇帝心念轻动,知她心中倔强与恐惧,不再勉强。“方才我心绪太乱,离儿那一曲未曾听清,再唱一次可好?”

    初离轻轻一笑,扬声吟唱……

    方茹芝独自卧于榻上,辗转难眠。由皇帝的眼中分明读出那女子的身份——那便是他近日来神色恍惚的心结所系,那个……国相。她心中轻轻扯过一丝痛意,虽说身为皇帝的妻室,必然要忍受夫君成群的妾室。而自己即已得了皇后的殊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当满足,却是……从未见他待人这样用心,若他生来无心倒也罢了,怎奈分明有心,却全然交予他人。

    直至天色亮起,皇帝才回了寝宫。他步伐轻快,于那半载间相较,几是换了个人一般。口中竟轻哼着方才那最后一曲的调子。方茹芝心中怅然,滑下泪来又悄然拭去——随了皇帝,又怎能奢望那帝王之爱?当初入宫,也不只为光大门楣?

    “皇上。”见皇帝小憩片刻便已醒转,心情似是极好,任丫鬟为他梳洗摆弄,方茹芝压下心中妄念,柔声道:“降儿的侯位……”

    “嗯,朕记着呢。”皇帝已然身着微服,捋平腰间束带,于铜镜中照了照,口中漫不经心道:“待朕于临峰之内巡查一番,自会定夺。”说完便已行出门去。

    见初离已于方府门前等候,皇帝加快了步伐。应她之邀,只道去见一人。

    柳文胜听得叩门,打开门来见初离与一陌生男子,眼中有些诧异:“秦夫人……”

    “唤离儿便可。”初离见皇帝听得那一唤微微蹙眉,出言打断,复又邀皇帝落座,关起门来张开结界,正色道:“文胜,此乃……当今天子。有何冤情,皇上自会为你作主。”

    柳文胜听得眼前人的身份,猛的一惊,险些载倒在地,顺势跪倒叩首:“皇……皇上……万岁……万万岁!”随即抬眼略带惊恐得四下寻觅,手足无措。

    “文胜,莫再依赖你娘。今日便于天子眼前,亲口道出你的仇怨。”初离蹲下身去,轻拍柳文胜的肩背:“说吧,离儿在这里,皇上是我知己,莫怕。”

    皇帝闻言神思一怔——长久以来,她从于旁人眼前道出他们的关系。现下,却是这般坚定地……公布于众。

    “皇上……”柳文胜深深伏叩,身形颤动。

    “起来说话。”皇帝语声平静,眼神示意初离扶他坐下。

    柳文胜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起初极为凌乱,逐渐顺言,只一双眼中闪出愈发浓烈的恨意。

    皇帝听罢,神色凝重愤然:“真有此事?那方克降竟是此等恶人!”他一抬手重重击向桌面,“你且安心,朕自会还你公道。”

    “来人,将方克降给朕押上殿来!”方茹芝见皇帝一回方府便一脸怒意,提及自己的堂弟,竟是道“押”,心中陡然慌乱起来。再看她身侧的女子一脸坦然,显是知其原由——莫非,是她从中作梗?

    方克降很快被带到皇帝眼前,伏跪叩首:“皇上,小民犯下何错?”

    “犯错?!”皇帝眼神冷冽:“仅是犯错?你可记得三年前被你糟蹋的陆子燕?”

    方克降身形猛得一颤,急急叩首:“小民不知,皇上明察!”

    “皇上莫要听得市井蜚语。”方茹芝见状开口:“降儿为人一向守礼,又怎会做出那苟且之事?”

    “哼!”皇帝冷哼一声,眼神定定俯视眼前伏跪的方克降,久久未语。大殿之间霎时针落可闻,方克降周身止不住的颤动,只觉皇帝的目光如冷箭一般直直刺来,心中恐惧万分。

    初离见皇帝这般模样,倒是忆起那次在暗室中的场景——这天子的威严果真与生俱来,分明一脸平静,却是透出无人能敌的威慑,四下的空气一并升起一丝冷意。若非亲见,真是无法想象,于她眼前向来温柔的皇帝,竟有这般不怒自威的震慑。

    “皇上……”方克降终是受不住那冰冷的审视,伏地哀求:“小民冤枉……”

    “冤枉?可需劳烦离儿唤出陆子燕的魂魄来对峙?看是她冤还是你冤?”

    初离听得皇帝所言,心下了然,凝了凝神轻道:“不仅陆子燕,更有李媚、王心仪、陆琪、许青芬……”她由方克降的心念中寻出那些遭了罪的女子名号,一一道出。

    “够了!”方茹芝眼神一凌,“皇上面前,岂容你妄言?”

    初离一惊——不愧是皇家风范啊。却是毫无意外得听得皇帝开口打断:“皇后,离儿乃朕的知己,岂是你可训斥?”那一语,分明是清淡的语调,却是冷的足以将空气冻结。四下之人皆是一阵颤意,唯有初离心中掠过一丝暖意。

    “来人,拟旨。”皇帝轻吐一息,亲和得瞥了初离一眼,兀自出言:“即刻,赐初离,胜一品亲御,免其一切礼数。赐,御前干政之权;赐,施刑处决之权;必要时可……代朕监国。任何人等,见她如同见朕,轻慢者,斩。”

    “老大,有没有搞错啊!”初离闻言,惊得目瞪口呆,忽的一句奇语脱口而出,她急急捂住口唇,略带尴尬却更是惊疑的瞥向皇帝。

    皇帝倒是坦然——她曾坦言,心绪过激之时会不经意道出别个世界的言语来。他轻抚眉角,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样的她,倒是更易察觉心中所动。

    随行的旨官一面拟旨,一面惶恐得轻颤。一旨拟完向皇帝呈上,见他坚定得盖了玉玺,更是瞠目结舌——古往今来,女子得以干政的圣旨只见过一道,乃先帝赐予先皇后之誉。而那时,皇后已然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现下……当今天子,竟是要将更甚于先皇后的殊荣赐予那全无关联之人!

    方茹芝早已惊得失了气力,心中绝望——这样辛苦得当上皇后,只一道旨,便让他人轻易凌驾于上。

    “离儿,接旨。”皇帝见初离呆愣得瞪着已然呈于面前的圣旨一动未动,柔声道:“你是我的红颜,自当与我荣辱与共。”

    初离抬眼,见他一脸诚恳。他于外人前向她自称“我”。他笃定得坐于高台之上,仿佛只做了一件筹谋已久之事,绝非一时冲动。

    “谢皇上。”初离接过旨幅,仿似有千斤重,又……很温暖。她心中轻轻扯动——“离儿,你是我唯一信任之人。”

    ——这一刻起,我再不拒绝你的任何用心,即便无法回应,即便它们太过贵重。而我……愿意相信,在你心中,你的给予,我受之无愧。

    “那,便由离儿为方克降定罪吧。”皇帝回转眼神,落向伏轨在地的男子。

    “皇上!!”方茹芝仿似受了重击,再无法抑制得放声哀道:“降儿……乃臣妾的堂弟啊!”

    皇帝未曾看她一眼,冷冷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莫非,你要朕徇私?”

    方茹芝心知再无可回转,不再言语。心中涌起恨意——情爱已然不可得,难道连家……亦要因她而败么?她原本并不恨那女子,甚至怀有身孕时因她的看顾而心存感激,而现下……那曾守护自己的女子,为何偏要毁去她的一切?

    初离听得皇帝所言,心下掠过无数刑罚,轻转眼神,见方茹芝一脸无望凄苦,却又不忍。“赐死吧,方家其余人等,皆可不受牵连。”

    方克降顿时瘫软在地,良久无力起身。复又狠狠抬起眼来,紧咬唇齿挤出声来:“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初离顿时哑然失笑,掠过一丝念头:“白痴啊,不知道老娘干啥吃的?”却见皇帝眼神一凌,她急急开止住他欲要说出的话:“皇上,不必为他动怒。”她眼中掠过一丝冷意,嘴角玩味得勾起,轻描淡写得,甩出一张符去。

    方克降顿时哀号连连,来回翻滚,双手用力撕扯胸前的衣物,直至露出皮肉,满布——月牙形烙印。

    “痛苦么?”初离冷冷道:“这便是你加注于他人的苦……之一,余下的,便到地狱偿还吧。”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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