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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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末子于睡梦中惊醒,忽的心中一阵抽动——又逢新月。自与初离相好,安然度过两次,本以为不会再受折磨,却仍是在这正月气盛之时觉出了痛意。

    初离觉出异样随之醒转,看了看天色道:“老公……怎这样早醒?”

    “离儿……”末子侧身紧拥,梦呓一般:“不要离开我。”

    初离心中一动,抬手抚上末子的肩背:“怎了?离儿自然不离开,又做噩梦了?”

    末子于初离怀间摇了摇头,心间又一阵痛意袭来,他蹙眉咬了咬下唇,未置一词。

    “老公再睡片刻,离儿去备早膳可好?”见末子撒娇一般拥着自己不愿放手,初离无奈得推了推他的手臂。

    “不……”末子的手臂更圈紧一些:“离儿不要走。”

    “好好好……离儿不走。”初离扯了扯嘴角,轻轻拍打末子的肩背:“老公乖,再睡一会儿。”凝向末子微微蹙眉的睡颜,不知——他又忆起何事?

    直至辰中,末子才又醒转,他讪讪笑着为初离揉了揉被他枕麻的肩膀,心中扬起一阵暖意。

    “幸好你不流口水啊……”初离瞥了末子一眼道:“离儿听说有坊间有一‘高人’,专为人看命,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能耐倒是不逊。你我前去问问可好?”

    “离儿……天檐之内有能人士已多半收纳门内,又何来‘高人’?”末子一脸无奈得看着病急乱投医的初离:“况且,这世间又有几人胜于你我?”

    “去见见也好啊!或许那人有偏方呢。”初离起身穿戴整齐,坐于铜镜之前绾起发来。

    “咳……”末子面露难色:“明日可好?今日……我不想出门。”

    “为何?”初离不解道:“老公今日有何要事?若是真不愿请教民间命相,离儿独去便可。”

    “我未有此意,离儿……”末子沉吟片刻,念及入夜尚早,“好吧,你我速去速回。”

    四方打听之下,得知那“高人”,竟是姓高名仁,故曰“高仁”,所谓见首不见尾,不过时常给人断错了命,怕人索回钱款四处躲避而已。

    初离悻悻而归,见着末子一脸好笑的神色,更是恼羞,干脆将他置于房内,只身出了门去。

    “傻女人,这么急着脱离他的视线,是不是想我了?”初离入了膳房准备午膳,剑灵噗得现出形来。

    “谁要想你……”初离撇他一眼,忽的眼中闪出光来:“小红可知解蛊的法子?”

    “咳……”男童高傲得翻了翻眼珠:“现在知道问我了,你不是不想我么?”

    “好好……离儿想你,离儿最想你了!”初离急急道:“若是你有法子,快告诉离儿!”

    “解蛊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是很痛苦也很危险,非一般人能承受啊!”男童见初离一脸恳切,撇了撇嘴道:“和炼药一样,先把药材按照炼制顺序分次吃下去,两个小时之内进入血池浸泡,十分钟之后蛊毒就解了。只是这血池……岩浆啊!常人的肉体怎么受得住?别说十分钟了,碰一下都要烫死!”

    初离心中一颤,“当真只有这个法子么?”

    “嗯,其实如果意志够坚定还是有希望的,浸入岩浆之后能保持意识越久成功的几率就越大。十分钟足够把蛊虫都杀死,出来之后如果神魂还有能力恢复清醒回到肉身,配合回身咒就没问题。”

    初离忆起自己复生时曾受烈火焚身之苦,不住叹道:“怎这世间处处皆有涅槃之说。”

    “是啊……”男童忽的转了语气:“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还有空研究这些没用的。你真是打算和那疯子一起唤醒湮衍?”

    初离听得末子被称“疯子”,嗤笑出声:“才不是呢,离儿自有策略。”

    “还策略呢,光拖延世间有什么用啊!”男童不屑道:“湮衍的魔性可是一天天在增大,也会影响到他,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初离神色一凝:“离儿知道。这不是做些暖心护肺之食么,今夜又是新月,他……已然不适了呢。”

    “原来你知道啊!”男童撇了撇嘴:“这里的月亮还真是奇怪啊,都正月初八了才新月,到十五又能圆月,难道这个时空地球转得比较快?”

    初离心中一怔——若非剑灵提醒,还真是觉不出区别来。

    “小红真是仔细,可惜离儿未曾当过天文学家啊!”她轻轻捋了捋男童的发:“这里向来如此呢,或许是时空距离不同,成像亦是不同罢。”

    忽的觉出一阵异息,转眼,男童身侧竟是出现一女童,她与男童一般年纪,一身素白,双眼灵动,更是清秀可人的模样。

    “喂,你总算现身了,干嘛藏那么隐秘,害我好找!”女童向男童嗔道。

    “我当然在赤……血玉剑里,你怎么会来?”男童语气不耐,眼中却是有些欣喜。

    “咳……”初离轻咳一声打断道:“她是……小白?”

    男童瞥了一眼初离,急急将女童带出膳房,直至确认初离听不得他们的语声才又发问:“你来这里干嘛?”

    女童怨道:“干嘛不能当着泯儿的面说?冥王派我来这里,就是要带他们回去。”

    “什么?回去?!”男童诧异道:“那他们不是又要被拆散?冥王到底在想什么,那老头不是说了允许他们永远不再回去么?”

    女童撇了撇嘴,眼中同是不解道:“我也不清楚啊,冥王和我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什么千劫之毒,什么世间大劫,什么天降魔魇,还说什么考验过不了就算了。看他的样子真是很紧张,总之就是一句话——在他们被整死之前带他们回去!”

    “不行!”男童断然道:“他们这么努力才有机会永远在一起,怎么能轻易放弃?你回去告诉冥王,他们的考验一定能过!关于那个魔魇,我也会想办法制止,他们一定能成功。”

    “赤泯,你疯了?”女童急急道:“难道你不希望他们回去么?你不怀念以前的日子?”

    “可是……”男童忽的沉静下来,眼中竟是露出一片苍茫:“泯儿的幸福不在那里,她在那里,不快乐。”

    “小红!为何躲着我?”初离寻得剑灵,一脸嗔怨:“有何秘密隐瞒于我?”

    女童一见初离,迎上前去:“泯……”却被男童一把拦住轻道:“雪儿,求你,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怎了?”初离满眼不解,弯下腰去凑近男童的眼,“小红,她是小白么?”

    男童忽的抬臂按上初离的双肩,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诚恳:“离儿,什么都不要问。问了,就没有幸福了。”

    初离只觉那一瞬的凝视几是摄魂,将满是疑惑的内心深深震慑。她茫然片刻,不由自主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再未看那二人一眼。

    白衣剑灵见初离竟是这样便善罢甘休,重重叹了一息道:“你怎么回事啊,就算回了冥界,老冥王已经飞升,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啊!只要不告诉外人,不生孩子,有什么不可以?”

    男童回转神思,轻轻摇了摇头道:“那不一样,他们经历那么多坎坷,不是为了退回原点偷鸡摸狗得在一起。他们应该得到众人的祝福,有盛大的婚礼,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在明媚的阳光下幸福生活。”

    “可是那也得活着啊!”女童忽然抬高音量,“留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在这里死撑下去,万一湮灭怎么办?就算他们运气好,留住了灵魂,可我不希望他们像我们一样永远只能睡在冰冷的器物里,感受不到温暖!”

    男童神思一震,缓缓转向几欲落泪的女童,双眼惶惑:“雪儿,我以为……你喜欢这样的生活,无生无灭,永不分离……”

    女童猛地撞入男童怀中,啜泣道:“我喜欢,我喜欢永远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们相爱却感受不到彼此的温度,听不到彼此的心跳,我们永远是孩子,一千年一万年,都感受不到真正的生活!”

    “雪儿乖……”男童宠溺得捋着女童的发,眼神却凝向远处的空茫:“生活,我也想啊……”沉默片刻,复又放松了语调:“不如我们一起努力,帮他们度过最后的考验,到时候或许可以向冥王讨赏,赏我们投胎,好不好?”

    “投胎?”女童猛地抬头,眼中闪出灼灼的期许,很快又黯然:“那,喝了孟婆汤我们就没有记忆了,要是我找不到你怎么办……要是你爱上别人怎么办……”

    “傻瓜……”男童轻笑着将女童按回怀中:“我们的灵魂相处这么久,早已同根同源,再浓的孟婆汤也夺不走心底的思念,我不会爱上别人,你不需要找我,在原地等我就好。”

    初离带着满心的疑惑将午膳端入房内,远远便听得末子吹奏的笛音,心中一滞,那是——生辰那夜她为他所唱的曲子。本以为他全然没了印象,不想却可完整吹奏出来。

    “老公记得这曲子?”初离笑意盈盈得将膳食搁下,“只听一次便可吹奏出来,真了不得。”

    末子放下玉笛,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果真是离儿所唱……”他扯了扯嘴角:“可不止听了一次,那次新月过后,常在梦中听得,又掠过许多不知是往昔亦或仅是梦境之事……”

    “嗯?老公梦见何事,说来听听?”初离心头一动,神色却是如常。

    “呵……记不清呢。”末子轻笑着摇了摇头,似是不愿再提,他抬眼深深凝向初离,似是欲言又止,片刻便已回转神思:“往昔已矣,不管也罢。用膳吧。”

    “嗯。”初离扬起一抹轻柔的笑意,将座椅移近一些落座,提起竹筷,片刻便已将末子碗中填满:“老公今日可要多吃一些,若是有何不适,定要告诉离儿。”

    末子眼神一滞:“离儿你……”

    初离扯起一抹笑容道:“何事瞒得住离儿?老公莫怕,此刻起,离儿在你身侧,半步也不离开。”

    “……嗯。”末子心中一暖,眼含笑意凝向初离的双眸,良久,提起竹筷开始用膳。

    傍晚临近,初离唤人备了清淡的吃食送入房内,早早得将末子安置上榻,端起碗来欲要喂食,末子按下心中隐隐绞痛,扯起一抹无奈的笑意:“离儿……我并无患病,自行用膳之力仍有……”

    “嘘……”初离按下末子欲要接过碗盏的手,一脸严肃道:“不得多言,你正是病患啊!今日便乖乖卧病于榻,由离儿服侍你。”

    末子不易察觉得扬了扬嘴角,就着初离尧起的米粥一口饮下。双眼始终凝向她每一细微的动作,心中却因无可抑制的动容而更频繁得抽痛了几分。

    入夜,初离守于榻边寸步不离,双眼毫不移转得观察末子的神色,更是提极了灵觉。他的每一痛楚她皆感同身受,即便他仍是堪堪得笑着。她心中狠狠翻搅,恨不能代他承受这非人的折磨。

    子时,末子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更是再无法维持亲和惬意的面容。初离为他轻轻拭去那一片湿凉,轻颤出声:“若是痛便喊出来吧,莫要强忍。”

    “咳……”末子闷哼一声拧起眉来,终是抑不住心间翻搅的痛楚,他由半卧的姿势转为侧躺,复又弓起了身子,秫秫战栗。

    初离噙住眼中的湿意,抬手轻轻拂过他的肩背,口中低喃:“没事了,没事了,就快过去了……”

    子时正,末子终是丧失了意识,口中胡乱低喃:“离儿……我……很痛……离儿!杀我!杀了我!!”

    初离越上榻去,将他紧紧圈入怀内,柔声重复:“就快过去了,就快过去了……离儿在这里,离儿不杀你,离儿保护你……”

    忽的忆起末子方才所吹奏的曲子,他说——曾在梦中听得。初离合下双眼,幽幽吟起——

    “脆弱修补不了明天,在习习的夜里,那些痛啊,那些不舍与欠缺。那曾经经历也一度坠落的誓言,在我们的心上系了一个死结,当爱情离开冬天来临之前,我们不要伤心了。”

    “抱着你抱着你让我再抱一下你,让那些瞬间的温柔停在指尖,让我用过去的挫折剥落你的疲惫,让无心犯的错误得到救赎……”

    “我们还是会小心翼翼,我们也还有拥抱的能力,仍然会守护彼此不会提前离席,若你决定把梦一次摇醒,我们将不再感到可惜,我们不要伤心了……”

    听得曲声的一刻,末子躁动的身形忽的静谧,紧锁的双眉亦是平展了些许。初离见状,心下稍稍松了一息,反复吟唱。

    ——那渐行渐远的白衣女子是谁,为何分明想要唤住她,却死咬着口唇不愿开口。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不要……再见她?为何要这样说,分明见着她离去的背影,心痛如绞。

    ——换了颜面,仍是她么?这女子怎如此泼辣,她向自己泼来的棕色液体是何物?她仍是走了,仍是想要将她唤回,却如骾在喉。

    ——容颜渐老,心中情动却未曾变更。怎又再度别离,她说:“离婚。”那又是何意思?这街上来回穿梭形体怪异的是何物?心间再度无可抑制的抽痛,她是谁?是谁?!

    床榻上昏睡的末子猛然惊醒:“离儿!!”他大喊出声,双眼瞪起却是空洞茫然。

    初离一惊,抚上末子的脸颊轻道:“离儿在这里,在这里……”末子仍未醒转,却渐渐松缓下紧绷的身形,片刻便又缓缓合上双眼。

    再次睡去之前,他心中轻声念叨:“她们不是离儿,离儿正在身侧……”只为何那气息与失爱之痛,如此相似?

    初离见末子又是一阵抽搐,不住缠动的身子更紧得蜷缩了几分,心中万箭锥凿一般,如骾在喉再难吟唱出声。她用力将末子拥入怀中,凝噎道:“要怎样才可免去你的痛楚,你告诉离儿……”

    忽的瞥见置于墙角的雪玉剑竟是散出淡淡荧光,初离忆起白日里见那白衣女童,应是雪玉剑之灵。正思索着,那女童便现了身形,几是同时,男童亦是现出身来。

    “你要干嘛?”男童扯了扯女童的衣袖低声道。

    “要我眼看着他受苦,我怎么忍心?”女童甩开手臂一步跃至初离面前:“泯……咳……离儿,快让他握住剑柄。”

    初离神思一动,很快了然。她轻轻得将末子扶靠上枕,取来雪玉剑送入他的掌心。女童噗得回到剑中,剑身复又散出淡淡荧光。

    末子似是觉出暖意,眉宇舒缓了分毫,本能得挪了挪身子与初离凑近一些。初离见状再度将他扶靠入怀,复又吟唱出声。

    梦中景致陡转——黑幕,浓障,那又是在何处?那熟悉的曲调似是漂浮于空中,若隐若现。

    “哥哥,求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源,我要见他!”——那是何人,喊得如此撕心裂肺。

    “源……源……”眼前的女子俨然是……她的面容:“我不要忘记你,不要与你分开!”

    止不住将她拥入怀中:“……泯儿,没有人能将你我分开,相信我!等我救你出来!”

    “可是……冥父不会再给我们机会,他……要将我们的记忆封印啊!”

    “不会的,泯儿……”为何分明是初离的相貌,却偏偏唤她……泯儿?“我去求哥哥,他一定会放了我们,等你出来了,我们再另想办法,我们……私奔。”

    “好,源……”怀中的女子忽的安静下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人间,在地狱,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砰——四周景致瞬间转换,似又回到……初末宅。

    眼前向自己举剑而出的……是她,是初离!她眼中绝望的决绝是为何?她竟是向自己施了定身咒!

    “不!不!!”眼看着她挽起……清藴的手臂双双远去,心中几要声嘶力竭,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声来。

    她正是这样,便离自己而去?她曾说:“为了保护重要过生命之人,再多失控亦不惜。”而那,令她不惜一切提剑保护之人,竟是……清藴!

    “不!……”心中灭顶的抽痛让末子身形猛地一颤再度醒转,他抬眼焦急得搜寻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终是发现自己正枕与她的双腿。而手中……何时握起了剑?

    “你醒了?”她亲和的笑意渐渐映入眼中,她……在。

    末子猛地放开剑柄,抓住初离抚向他脸颊的手,紧紧得抓着,只觉梦中带起的怒痛瞬间消散,而在那之前的迷离梦境,却又再度恍惚浮现。

    “离儿……”末子低语,大半夜的痛楚让他语声嘶哑:“我梦见……离别。离儿……我的心,很痛。”他将初离的手掌贴合上脸颊,轻轻吻上,似是要确认她真的存在:“离儿……我可有醒来?”

    初离心头狠狠一痛,几要落下泪来,连声答道:“你醒了,醒了,离儿是真的,离儿在这里,未曾离开。亦是永远,都不离开。”

    “嗯……”末子神色一松,微微扬了扬嘴角复又合上双眼,紧握着初离的手却未放松。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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