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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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点上一支烟,思绪渐行渐远,飘渺,到一个不想触碰的地方。太原,伤心之城!……

    列车停靠,苦难开始,悄然的铺开的一张网,看不见边沿,却带着尖锐的风声席卷而来。

    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小四自己到太原的事情,妮子说自己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在这里,简单的电话对白之后,对方告诉她说自己在忻州,那是个离太原不远的地方。

    “去还是不去?”

    “我尊重你的选择。”

    事实上,我们也没得选择,因为在下火车的时候,我们丢掉了身上的钱包!当理想拿金钱来换算的时候,它很可能一文不值,在那段岁月里,妮子将自己的眼泪变成了一种抚平伤口的药物,只有在哭过之后,才会安静下来,才会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妮子告诉我,在她露宿街头的那十二天里,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黑夜中,我拍打着她的肩头,像一个慈祥的妈妈哄孩子睡觉一样,我哄着妮子进入梦乡,至少在梦里,她不会再害怕,不会再忍受屈辱。忻州,仿似宿命中安放在那里的一个等待的结果,很久以后有人问起这件事情,我都会安静的笑一笑,然后说那些都只是道听途说,是别人夸大其词的阐述让一个很朴实的事情变了味道,是他们故意给给它披上了屈辱或者怜悯的外衣。

    说完这些之后,心口会隐隐作痛。

    我还是会想起那只玩具小熊和自己丢失的笔记,想起妮子抱着小熊睡在榻榻米上在半明半暗的夜里哭泣的样子,我的小熊流泪了,彻夜不眠的泪水,冰凉的绝望。

    我会想起自己抱着妮子时她颤抖的肩膀,想起她说出“逃”这个字,想起她说欺骗,包括后来我的离开,妮子一个人被留在了那里,忍受着身体和心理的摧残,她没有逃出那命中注定的牢笼,我想起这些,会疼痛的几近昏厥。

    车子在黄昏的时候开进了忻州,人民公园的门前,两个好看的女孩笑着向我们走了过来,妮子看见了她们,一个阔别已久的拥抱。

    “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时候的一个朋友,巫小裴,这是我朋友,栗木。”

    彼此小心的寒暄之后,小裴给我们递过来一支烟,我微笑着拒绝,妮子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彼此一个简单的对视,我无语的拒绝了那种莫须有的施舍。

    透过小裴手里升起的烟雾,我看到了她荒芜的眼神,莫名的感到恐慌,那是在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就是一双被金钱灼伤的眼睛。很多人都有的眼睛。

    小裴领我们去了一个至今难忘的地方,长长的一条街,我沉默着走过,当时很冷,空气被冻结成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划过我们无知无畏的面庞。

    小裴说再走不远的一段路途就到了,当时就想,不远,到底有多远?一步?一米?还是一个一辈子都走不到尽头的句号一般的重复?

    生硬的铁门,拉开,黑色扑面而来,让人窒息般绝望,呛人的烟味像是一群越狱的囚犯,从每一个可能出逃的缝隙中涌出,面前的一切让我和妮子都似乎已经明白了接下来要出场的剧情,不大的一点水平空间里,坐满了形形色色的男女,榻榻米上堆着厚厚的一叠扑克牌。那些人麻木的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就继续开始做自己手里的“工作”。

    我和妮子不约而同的看了一下对方,我知道,她肯定也是在看到了那些人的眼睛之后想对我说些什么。

    那是一双双兽类的眼睛,贪婪,冰凉,和起初我见到小裴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妮子,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需要什么,你可千万不要生分,尽管对我说。”

    “小裴,说吧,想让我们做些什么?”

    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沉默,然后是人性中最丑恶的交易,小裴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享受的抽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房间中慢慢的飘升。

    “大家都是为了钱,请你不要怪我,我是迫不得已。”

    “我们怎么样才能离开。”

    妮子直直的看着小裴的眼睛,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你给我金子,我给你自由。”

    金子的“金”,不是偏旁,赤裸裸的被说了出来,闪着让人眩晕的光芒,她没有说钱,没有委婉和含蓄,那么直接,那么果决。

    我热衷的东西,现在让我看到了肮脏的面容,我听到了一枚硬币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发出的清脆的响声,它没有碎掉,它怎么那么坚韧。自由是不是和理想有关?

    那么它是不是可以等同于理想?

    如果可以,是不是刚才小裴的哪句话就可以换成你给我金子,我给你理想,理想可以杠杆金钱吗?

    假设可以,那它到底值多少钱?

    他的分量有多重?

    一克拉钻石?

    一个玻璃球?

    没有过害怕,妮子说她不后悔,我安静的将妮子的手放在掌心,慢慢的握起来。

    “对不起。”

    “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如果不是我跟着你来到太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妮子,这是一个必然要经历的过程。”

    黑色的河流中,溺水的孩子努力的将头伸出水面,他挥动着双手,拼命的呼喊,想起苦海,想起忍耐,想起淹没。

    苦海,忻州。

    挨打几乎是常事,那些人变着各种手段的逼我们向家里要钱,妮子通常会不屑的将头别过去,然后就看见她的头发被揪起来,脸上,落上响亮的巴掌声。

    清晰的红色印记,五指分明。

    “如果我要是想和家里要钱的话,就不用来这里了。”

    “你想要也得要,不想要也得要。”

    妮子被带到了另一间屋子,我疼痛的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中,拉着她,钢管冰凉的敲在我的胳膊上,生硬的痛楚。忽然感到脖根处有被钝器击到,五彩的星星在眼前丰盛的打转,接下来天黑了,我一无所知的倒在榻榻米上。

    醒来的时候脖子痉挛般的难受,妮子满脸泪痕的睡在我的怀里,她的衣服上,有被撕裂的破碎的痕迹,一条条,一道道。一如没有风吹过的经幡一般,安静的蛰伏在她的身上。

    “栗木,我想死。”

    我麻木的抚着妮子的头发,一切的语言变得那么的苍白,我想给予她安慰,可是却总是感觉有一些东西梗在喉间,压制的声音无法从思想中救赎。

    苍凉的一轮圆月挂在天上,皓白的月光,从钉着铁条的窗户上投射了进来,放肆的渲染着这屋子里满满的悲伤。

    妮子抱着我的小熊,疼痛的将头抵在我的怀里,自言自语般叙述。

    “他们强占了我的身体。那些畜生,他们挥霍着最原始的欲望,给我的人生一次彻底的淫掠。浩劫。他们不是人。”

    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小熊的身体,毛绒绒的皮肤,有潮湿的温暖,妮子的眼泪大把大把的在那些温暖的地方洒开,扩散。

    那一夜,我的小熊学会了哭泣。不懂得叙述,所以经常的将一些故事说的平淡无奇,伤口发炎的那些日子里,妮子坐在我的身旁不愿有片刻的离开,高烧不退,没有药物来治疗,那些人手里拿着厚厚的扑克,懂得牌术的人一本正经的在那里算命,我不知道他们算到的结果,只知道那是一些和金钱有关的事件,既然和金钱有关,就一定是一个九天十地的牌局。

    想起了董蓝和安雨他们,恍惚中看见蓝拿着一块透明厚实的冰块,孤独的从荒草连天的田野中走来,他对着我寂寞的笑,栗木,将这些冰块敷在头上,就不会那么热了。

    我又看见了那个吸毒的女孩,她将一个针管刺进我的胳膊里,慢慢的将一些液体推入。这些东西,会让你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

    妮子将自己被强暴的事情告诉了我之后,在那个有着皓白月光的夜晚,我把杵在墙角的钢管砸在了那个沉睡的男人头上,血液狂乱的溅出,沉闷的洒在了我的身体上,他没有死,大声的喊叫,惊起的人们将我压在地上,所有可以用的工具雨点般落在了身上,脊背是火辣辣的痛楚,接下来就失去了感觉,妮子趴在了我的身体上,用自己的背替我分担了这些痛楚。

    我听到有人说算了,还指望他们给我们挣钱呢。

    短暂的喧闹,一切又归于寂静。

    我们被绑在了厕所的一根水管上,背靠着背,血液肆意的从我们背部相挨的地方逃逸,妮子说“逃”,我努力的试着用自己的手去触摸她的手,只想就那么静静的拉着,静静的分担。“逃?”怎么逃?我们已经被囚禁在这个世界里,无路可逃。

    又一次见到小裴,她挽着一个猪头的胳膊,笑靥如花的走进那扇铁门,冰凉的回音在屋子里碰撞。

    她看见了我们,没有说话。

    猪头将一叠钞票扔在了地上,头上裹着纱布的男人狗一般的点头哈腰,我看到了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眼睛忽然就感到一阵阵的酸疼。这就是我一直以来追逐的那个带有金字偏旁的东西吗,它的分量怎么那么轻,落在了地上,就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牙齿开始打架,我讨厌这种感觉,就像是亲兄弟之间的战役。

    背上的伤口一直在发炎,妮子用自己的内衣擦掉那些化成脓水的肮脏的东西,她抚着我站起来,在地面上来回的走动,右腿已经严重的违背了大脑的指挥意愿,在快要载到的时候,我扑在了妮子的怀里。

    “妮子,我们一定要活着走出去。为了我们的理想,为了天国,也要活着走出去。”

    “天国?天国在哪里?在你说的脚下?那为什么我们现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天国的主不来救赎。”

    “天国里没有主。”

    “那主在哪里?”

    “在我们的心里。”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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