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7诗画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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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安定抬起手拍了一巴掌,笑道:“好!想不到四年之后,姑射山出了一位绝世雅人,必定是吴道子大师复出无疑!”

    安氏兄妹省亲游玩刚到,在寻问木子因人在何处时,就已听表弟和表妹等人说起过,因为对子因的所作所为好奇,所以特地让易心缘领路,看一看他在后山如何写景绘画。

    安定其人与文无缘,并不了解诗画渊源和名家掌故,但头脑灵活且精擅武术,吴道子的笔法大名,也是刚从表弟妹的口中听说,就像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一般令人敬仰。

    “见笑见笑,安兄谬赞,小弟在此不过是由衷惊慕姑射山的景致,以笔墨记载神秘传闻,胡乱几笔冒充风雅而已。”

    “木师兄不必和我等门外人客气,九妹今天打扰清修,师兄不会见怪吧!”

    九姑娘比以前更加大方多了,省却了乳名而以九妹自称,或是为了更加亲近,她小时候就曾将罗浮山、姑射山的小一辈合在一起数,自己最小排行正好第九。

    “九姑这是说哪里话,大家都是自己人,何来见怪不怪之说?木某当年不得已,差一点误入歧途,所幸后来随师父学点诗画文章,倘若爹娘佑护将来赴京赶考,弄个一官半职,也算是了却父母九泉之下的宏愿。”

    表兄妹三人听木子因的一番话,全没有半点调笑的意味,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九姑娘更是大奇,打趣笑问:“九姑抢先后门挂号,木师兄将来考取状元郎做了宰相,可否安排九妹择一女官,也让安静从此名扬东京!”

    安静说罢向右甩头,随意与兄长和表姐嬉戏说道:“大哥,你呢就不必了,反正你志在武林,只消名动江湖足矣!表姐你呢?对做官可有兴趣……”

    说笑到这里,九姑发觉不妙连忙收口,原来东京乃是中原新立王朝大周的首府,易心缘是契丹人,怎么会去做汉人的官,气氛顿时显得尴尬。

    “九姑难道不知道吗?我爹早就说过,不许易家男女在朝为官,我只管好好呆在姑射山便是……”易心缘不冷不热说道。

    多年来由于母亲的提醒,易心缘总是小心翼翼,平日里木子因不是诵读四书五经,便是潜心琴音水墨,偶尔空闲方与师妹、师兄几个,一起畅论琴棋六艺之类。

    尽管心缘因儿时的误会,尽力化解与木师兄的隔阂,相处时总是倍加小心,皆因木子因一心习文,所以三人在一起时,绝口不提武功。而今表妹安静口不择言,木师兄并无责怪之意,自己总觉得厚此薄彼,难免心中不快,她不知木子因年岁既长,思想心态亦不同于、少年时的激烈执着。

    罗浮山安氏兄妹、并不清楚其中缘故,也不知道木子因何时弃武从文,并因此较少与师兄妹沟通,但眼见木子因吟诗弄画纵情山水,内心自然以为多半、与年少时的争论有关。

    今见气氛陡转,安静急中生智,伸手指着木子因的画作说道:“木师哥,这山水奇作可是半日功夫点化而成,这番春意盎然的美景,师兄可否当作见面之礼送予九姑。”

    “这幅画已描摹了两日,还需小半日方可完工,九姑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木子因因逢远方来客,多年不见惊喜未尽,心情舒畅几乎是脱口应承。

    “还是九姑娘的面子大啊!我几乎讨要了两年多,木师兄可是半幅画也不曾相送,当真是远香近臭,哎!都是我不好,一朝得罪人一辈子也会被瞧不起……”易心缘口不择言,酸溜溜的一通难过话,直白的让安氏兄妹难以想象,尴尬更是无言以对,两男两女场面气氛急转。

    这些话倒是让木子因顿时感悟,一步一步沉稳走过来,凝视易心缘眼睛神情郑重肃穆,直到易心缘低下眉头,方才略带遗憾说道:

    “易师妹,我确实没想到,你竟误会到这么深,过去的事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倒是两年前你向我索要画作,我并非吝啬清高,而是木某随师父入门不久,手法生疏稚嫩、灵感难以捕捉,多是苍白无力的涂鸦之作。我若不知羞耻送与师妹,万一让有心的外人瞧见,不免讥笑姑射山的淑女假充斯文,传出去岂不是贻笑红尘。直到半年前的拙作《云飞听泉阁》,得师父指点一二,方才有点谱,即便今日看来,也只算是初窥门径,断不可四处张扬,易师妹若不嫌弃,那幅《云飞听泉阁》、就当是我迟到的歉意!”

    木子因惭愧解释,不得已道出实情,易心缘见木子因直盯着自己,不知什么原因,嫩脸一下子飞红大半,根本没在意他都说了些什么,匆忙低下头寻思:

    “这眼神怎么与八年前,在后院习武调笑时的决断一模一样,难道他还像刚来时那样喜欢我……”

    这眼神,分明与山崖之下、翡翠潭的春水毫无二致,波光粼粼之中流动、六分直白三分迷人一份狡黠,这与众不同的自信,使他这块普通的木头,有了一些楠木的气味和质感。

    易心缘梦想似乎回到了过去,仿佛又听到木子因打赌说的那一句:‘想睡在木床上,行!……我是吃定了你们俩……’

    那语气那神情,让易心缘不由大羞,失声说道:“不!不行……”

    木子因闻声愕然,他没想到自己真心相送画作,师妹竟会断然拒绝,不禁有些失望继而凄怆,他那幅《云飞听泉阁》,实是自己第一次值得记忆的作品。虽然整幅貌似写实,但更多的是表达自由纯净、融入自然的心境,原本想将这幅满载喜悦的创意画送与师妹,其中多少暗含一份感激和爱意。

    他怎么也不能忘记,想起八年前自己躺在木床上,易师妹一口一口地喂红枣粥,木子因眼角有些模糊。以至于一向聪明伶俐、善于思辩的他,陡然失去语言机变敏捷的能力,木子因黯然神伤地离开,画笔颜料等工具,俱抛掷一边置之不理。

    直到木子因转身离开,易心缘这才醒悟,抬头意外发现,罗浮山的表兄妹神色有异,易心缘尚不知缘由,也不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便试问了一下表妹,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却见九姑没有回答她,而是忽然莫名其妙追向木子因,连声在喊:“木师哥,表姐她不是这个意思……”

    安定却在一边帮助收拾画作,一边问心缘:“表妹,子因刚刚欲将习作《云飞听泉阁》送与你,为何你拒不接受?”

    “啊!木师兄果真要送画给我?我当真说过不要了吗?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易心缘大急神色惶恐,她刚从羞涩懵懂的回忆中全部转了出来。

    “算了,回去我再和木师弟解释一下,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易心缘心烦意乱、不知所措地点点头,跟在表哥身后紧咬红唇,一副懊恼不已的表情。

    次日,木子因手拿一册《文选》翻阅,正半躺在床上仰望寻思,听到外面有人清声问话,子因随即快语应答,而后见易心缘和安氏兄妹、相继推门进屋,木子因赶紧放下书卷起身相迎。

    易心缘支支吾吾说:“木师兄,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你要是讨厌我……我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了!”

    易心缘说完后、依旧有些惶恐紧张,木子因哑然一笑,随即神色一转说道:“易师妹,我一时失态你别介意,这么多年,都怪我耽于诗情画意,以至于疏远你和师兄们了,你切不可因此妄自菲薄。你与师父、师叔于我俱有情同再造之恩,子因怎么敢心生嫌弃,师父数年教诲的礼义廉耻,历历在目清晰不灭。”

    木子因微微停顿一下而后抬头,指着画室正中悬挂的一幅画,接着道:“这幅《云飞听泉阁》,就当我赠与你做个纪念吧。”

    “心缘谢过木师兄,只是以后……我还可以常来这里么?”

    “当然!”木子听着因有些奇怪。

    “我时常会说错话做错事,师兄你会……瞧不起我么?”

    木子因摇摇头说:“怎么会呢!易师妹,你想太多了。”

    安静在一旁忍不住了:“表姐,木师哥雅量之人,可不是你那般小心眼哦!”

    易心缘白了表妹一眼,送她一句:“就你多嘴,你总是取笑我……你坏得很!”

    “哈!你还说我坏?昨天还忧眉似慽,转身就把恩人给忘了……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怎么说来也是你表姐,你竟敢当面骂我,看我不揍扁你的嘴巴、打掉你的牙……”

    说完两人在房里你推我拉,假意拳脚往来,耍弄起各自的门派招式。

    安定见两人嬉闹不已,挥手说:“你们没事出去磨嘴斗气,此地乃是雅室不许胡闹,我与木师弟有话要谈……”

    “不行!哥,木师哥说过,要将那幅《春生翡翠潭》送与我的,可表姐后来先得,而我现在还没拿上手呢,再说你们一南一北一武一文,道不同怎相通,又能有什么悄悄话,教我和表姐不能听呢?”

    安静絮叨不停手脚不耽,一心二用游刃有余,武艺修为显然比易心缘在上,乘隙折转避开表姐的招式,闪身挡在哥哥前面毫不相让。

    “也好,待我将《春生翡翠潭》再细描修饰一下,不然九妹断不会让我等自由……”木子因与安定一边说笑,一边将《云飞听泉阁》轻轻取下,然后卷缠好交予易心缘。

    易心缘欢喜接过画卷,刻意地靠在脸颊抚摸一气,稍后摆放在案几之上,怯生生问道:“木师兄,我想过些日子,请你为我画一幅肖像画,不知行不行?”

    木子因一愣随即坦然道:“前辈们的人物工笔画,我领悟不多,师父指点的一些名家仕女图,我也是浅尝辄止学艺不精,易师妹若是不怕木某丑化玉容,子因无有不遵,正好以此素材练笔,倘有出格之处,师妹务必包涵。”

    木子因哪里知道,师妹所交代的画像,不过是女孩子家、春心萌动的另类想法,易心缘自小就被木子因神奇的测算,和藐视一切的神情震撼并吸引。虽说后来发生一场争吵,然亲近之情不曾稍减,一种又爱又气、又怕又恨的无奈始终困扰她,而今冰释前嫌,不免有更进一步的牢固之念。

    易心缘所谓画像之想,无非是情窦初开心有所爱,希望木师兄能多看、细看自己几眼,尽管有表妹搀和其中,然数年方得一次相见,除了武功、易心缘自认比表妹长相在上,九姑也未必就能改变什么。

    再说木师兄一向不喜欢习武之人,九姑武功虽高却算不上是优点长处,所以当木子因答应后,心缘如释重负坐在木椅之上,手背斜支着下巴,略微倾伏在画桌边,似乎很惬意地望着、木子因的一举一动,而子因此时正在润色赠予九姑的画作。

    木子因提笔凝神片刻,东两划西三笔稍稍加以点缀,又在翡翠潭水周边渐重色调,而后换笔在画的右上角落款,并以行书题了一首七绝:

    翡翠清柔春一泓,岚倾菇射暗香萌。

    千年神话溪流远,五彩连天续故荣。

    子因题写完毕,九姑随即念了一遍,唯安定听完大呼:“好诗!妙!”

    九姑扭头望着兄长,惊奇地笑起来,她知道哥哥的学问不多,因此故意问道:“哥哥,木师兄这首绝句妙在何处?说来听听。”

    这可是将了安定一军,安定随其父精于武功,于诗词之道几乎不通,他是从木子因的神态、姿势,以及意蕴、气度中判断得出结论,故而红着脸对几人说道:

    “九姑,读书之时难道你不知道,先生曾说诗词美学之境,可意会不可言传,对吧!你怎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我说的不准,瞧瞧木师弟龙飞凤舞的手法笔迹,这诗怎能不妙?”

    九姑大笑拍手说:“哥,你真行,木师哥的绝句固然是妙,可你的解释,确是比他写的更妙!”

    九姑娘的一席戏笑之言,也让易心缘产生兴趣,并稍微坐直了起来,双手一并托住下巴收住笑意,望着安定意含肯定地说道:“表哥并未说错,我倒是很佩服表哥的眼力……”

    这一来安定更带劲了,嚷嚷道:“怎么样,你们这是不打自招了吧!九姑直说木师弟大书绝句,看看!既然是绝句能不妙吗?这和武功上的招式并无二致,既是绝招当然也是妙招,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木子因点点头应道:“安师兄类比之言,虽然有些石破天惊,却是别开生面,小弟今日方知文武之道,虽说一张一弛却是殊途同归,木某当真受益匪浅,日后若得闲暇,一定请安兄详解武学之道。”

    “唉!木师弟……这是你说的,本来我也想索要一幅墨宝,但今日你已被两位小妹洗劫一空,我就不敢再趁火打劫了,武林中最讲究的就是德和义。安定既是武林中人,自然不能破例,否则传将出去,江湖上哪有安某的立足之地,木师弟既然于武学有点兴趣,那我们就平等相待,谁都不欠谁、岂不妙哉!”

    安定说着,伸出两只手指轻轻划动,其意表明已经约成俗定。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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