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徒(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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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雨还在下,天地茫茫的似乎都是雨。路灯昏黄的光在雨幕笼罩下朦胧起来,我靠在路灯杆上,没有撑伞。夜雨顺着脖颈流进衣领,连脊梁都在发寒。

    把所有人打发回去,自己偷偷跑出来的结果就是浑身都冷,跟在北方冰原上被人恶作剧往衣领里塞碎冰似的。恶作剧的是沈子期手下一个叫帅戈的冰系异能者,在北方基地用冰水洗澡的时候觉醒异能,后来,直到战争结束我也没再见过他。也许已经回到家乡,也许他就在我某段尘封的记忆力死去了。

    这种事,谁知道呢。

    我抹了把雨水,它们流进眼睛里,刺痛我睁不开的眼。黑框眼镜取下来挂在衣领,在没什么封印我的灵感。街面上没有人,也没有鬼,淡蓝色的水气从云端流泻到地上,整个世界都发着一种圆润的淡光。而淡光之中就只有我一人,呃,其实还有一个家伙,

    阿乐挎着伞坐在围墙上,垂眼看一眼我狼狈的样子,“你加固了我的封印。”“显而易见。”我又抹了把雨水。身后就是中平街43号,没有亮灯,没有尖叫,玻璃没有碎,门还是完整的,一切都好好的,就像一处民居的模样。

    围墙上的人转下伞,几滴雨水甩到我身上。“你就不能不闹腾。”我浑身早已湿透,不需要抬手抹掉。“解开。”蠢搭档明显不乐意,“你让我看见你跟个凡人一样淋着雨有意思?你故意的。”

    我确实是故意的,谁会没事把扇给别人自己来这里淋雨守夜。

    封印这种东西,我从来不陌生,只要活着我就在和封印共存。曾经有一段时间,我都认为自己是靠法器辅助提升体质的类术士,但事实是,养大我的人骗了我,那个所谓的辅助法器和我衣领上的眼镜一样,这种经历导致我和墙上的蠢搭档不一样,他作为全系能力者出生,而我认为我作为一个与常人没两样的能者出生,一旦被封印他浑身不舒服,而我只想告诉他,不是所有人认为封印没价值,至少它们让我不受体质所害活到现在。

    “阿嚏!”我打了个喷嚏。

    “噗,傻的。”阿乐很不给面子地笑喷,乐不可支地拍打围墙,笑得前俯后仰,笑了一阵子看我没反应又停下把伞扔给我,雨水落下来打在围墙街面,单单绕过他,“白瑛跟我说你把花综给莫小默了。白泽之后,上古异兽,你舍得?”

    “有没说给她,”我撑了伞,看不见那家伙乱晃的木屐,“少听那只蠢鹦鹉嚼舌,人话不会说,鸟语倒挺溜,我一生气煮了他哟。”

    “喂喂,鸟本来就不会说人话,别那么霸道好不好。”阿乐笑道,“你不觉得有点静么?听不到大人心跳声就算了,小孩子的也听不见。”

    “多久了?”我问他。

    “刚刚好三十秒。”阿乐跳下围墙,轻巧落地没溅起一点水花,“我说,还记得罗玛法师是怎么死的吗?那个老家伙躲在一个地下室里,四周浇上铁汁……”

    “闷死的。”

    “不是,你画了一条下水道通进他的屋子,然后我,”阿乐笑眯眯地抬起脚对准外门,“扭断他的脖子。”话落,大门轰然倒下。

    咔,静像结界破裂,真实的中平街43号出现在我们眼前,没有亮灯,没有尖叫,玻璃没有碎,门还是完整的,一切都好好的,唯一的变化就是,谁来告诉我屋顶上那东西是什么?沾满粘液的绿色异形生物,张着十六只妖冶复眼凝视着我们,腐蚀性的唾液滴在仿古瓦片,湿漉漉的新生翅扇了两扇,仿佛在试力。

    屋顶的另一边,独角巨兽鹿面虎身,周身四爪绕着苍火,银白皮毛在暗夜里敛着流樱般的淡光。巨兽咽喉压抑着低吼和异形对峙,蓬如松鼠的长尾卷住穿淡青色睡衣的小孩,护崽似的放在身后。

    阿乐慢腾腾踱进外门,回头问我,“弄死哪只?”

    我想想,对他说,“随便你。”

    异形浑身一震,下一刻虫肢着地蓄力向我们一跃,那姿势,说是扑食还不如说是泪奔求安慰,至于对象,确切来说是……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异形在半空中扬起的粘液,心说要是蠢搭档猜错的话,我就就着一身粘液血液什么的很热情地给他一拳好了,令人遗憾的是,扑来的异形过了某道不明屏障之后,身影扭曲一晃成我熟悉的有着白泽血统的荒兽,长尾卷着熟睡的莫小默稳稳落到我身后,大脑袋顾不得我浑身雨水安心地在我身上蹭了再蹭。

    幻像消散,原先荒兽的位置赫然是那头淌着粘液的异形,皱巴巴的翅展开来,迎风扇了两扇,像是要飞。阿乐皱着眉五指朝我摊开,“你不会让我空手吧,好恶心的。”我把放在花综额头安抚的手收回来,道,“你再这么胆小,下次化形就不是白鼠是虫子了。”

    “喂喂,无视我是怎样。”阿乐嚷嚷。

    “我现在是普通人,我谢谢你体谅一下普通人不能把凶器用术式封印上皮表,也不能塞进任何一个随身域界的心情。普通人!普通人好伐,不是大型移动仓库。”我冷冷吐槽。

    “我把命都交给你了,你就给老子这样做后勤?”阿乐摆出副吃惊的蠢样,接着很没诚意地用哄小猫口气道,“好啦好啦,把封印解开给我把西瓜刀。”

    “……”我实在不想告诉他我听见昆虫那种振翅声了,声音大得跟架武装直升机一样,蠢搭档你在这里和我扯皮真的没关系?转身拍拍荒兽的侧肋,花综会意,伏低身用虎爪托我坐上他的脊梁。微微揪住银白皮毛中一道颜色稍暗的虎纹,这是可以走的意思。

    荒兽仰头长啸一声,四肢蓄力跃上对街房子的瓦顶,轻盈得像一片飘羽。我隔着一条街远远朝蠢搭档挥挥手,那家伙不知何时已经踩上屋顶一个漂亮的横扫轻松击扁异形的脑袋,粘液四溅。至于我的挥手,早就进状态的人理所应当没看见。

    只要我在他身边,他家伙永远以指使我做事为乐而不是专心任务,所以在北方即使是搭档,历任上司都没有做过让我和他一起出任务的决定。

    他上战场,我做后勤。

    虽然不想回忆,但这种事情确实在北方战场上就决定了。

    我拍拍荒兽花综的背脊,“走啦,离得这么近,砸到怎么办。”话音没落,一滴黄绿粘液飞到的脸上,啪一声闷响。下一秒异形虫兽轰然擦身而过下落在身旁瓦顶,激起碎瓦烟尘无数。花综避开碎瓦跳过三个屋顶。

    雨还在下,我撑着油纸伞,抬眼看伞面一尾墨色鲤鱼。脸上站到粘液的地方有点发痒,我抬手用衣袖抹掉,伸到雨帘外冲洗。花综和阿乐一样对雨水免疫,雨落到近处只剩一层薄雾。卷着莫小默的长尾却好像忘记这一点,使劲把莫小默往我伞下塞。

    “做得好花综,”我小心环住莫小默的双腋,拥她入怀,“可我不怎么会抱孩子。”

    “没人一开始什么都会。”荒兽笑道,嗓音低沉,“老大,你的搭档把那女的肚子划开了。”

    “随他……还有一般这种情况应该说‘雌性’。”我抬眼隔着雨帘看阿乐空手撕开虫兽胸腹,绿色粘液喷溅一地,常人无缘的高频虫鸣瞬间贯穿我的耳膜,“呃,好吵,等等!你有白泽血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古书记载,神兽白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遍识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千五百二十种,皆能知之。

    花综甩甩脑袋,答得有点漫不经心,“是女的,没错。”

    好吧,我把莫小默塞回尾巴里,腾出手擒住荒兽的虎纹,深吸一口气对某个残虐起兴正在肢解的搭档大喊,“住手!那是堕徒!”花综一跃而起,落在阿乐身后。那家伙咂咂嘴,随手扔掉一段虫类节肢,被开腹的虫兽鸣泣着挥下镰刀状胫节,阿乐漫不经心地举手格挡,两相碰撞发出金属撞击声,火花四溅。

    “蝼蚁。”阿乐看看毫发无损的手背,评价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那是堕徒。”我爬下兽脊,撑着伞跑到支离的虫兽前,雨点打在它暗红的内脏上,晕染出红绿汁液流满半个瓦顶。从内脏看来,有属于人类的形态,特别是胃袋,看起来里面有一只人类的头颅,“连人形都保留不了,看样子是催生灵力,让常人蜕变为能力者的禁药。药剂没有完成,失败了。”

    “不见得,”阿乐踹了异形一脚,“这东西有再生能力,洗髓禁药不会特地给失败品再生能力吧。”“也许是巧合?失败品嘛,出现什么功能都不确定的,哇,你干什么?”

    阿乐扯着我的领子往后一甩,“退后!”

    虫兽腹腔发出滋滋声,伤口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愈合,被扯掉的节肢再生,锋利异常,而原先可以振翅的翅膀变成两个丑陋的肉团。新生的虫兽悲鸣一声,迅速从屋顶滑下去,消失在雨夜中。阿乐朝我摊开手,有薄茧的五指沾了不明绿液,“西瓜刀。”

    “那是人。”

    “谁在乎。”阿乐耸耸肩,“人的头我就没开过吗?”见我不说话又把手收回去,“我们说过战场上听我的,忘记了吗?”

    “这儿不是北方,这里是我某个邻居的屋顶。”[www.kaNshu.com]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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