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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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贵不可言?是秘密暴露的风险直线上升吧。

    聆堂内沉默了一会,我果断转移话题,道刚刚那人是怎么回事。唐彬彬只说那三角眼冲进来说活不下去便要自杀,还没来得及问拉扯间就出事了。好吧,是小意外,略过不提,我转而问他见闻录是怎样管理的。唐彬彬答道,“聆官手录,存于聆堂,除非呈给天子,不然是封存的,钥匙一分为三分别在同知、知事和聆官手上。”

    “那就怪了。”

    燕堂聆官死在家里,见闻录又怎么会泄露,又不是带回家里。等等,或者说那位聆官违反规定带回家里了?要不然就是直接在燕堂失窃,但听邹游口气两件事的联系很紧密,不能是两件独立的事,应该是有人违规。

    神官违规泄露信众信息啊,以后还有人来找聆官吗?这算是丑闻了吧。

    我摇摇头决定别太想太多,伸手将搀了唐彬彬一把,“走,先去处理伤口。”“大,大人,我自己来就行。”唐彬彬推拒了一下,“您快点去休息吧,明天的住堂礼你不能沾血腥。”

    “闭嘴。祝稍问过我了吗?我没答应。”我推开他的手,用力搀住他,“还有你,为一个没落了的职业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不值得吧。”况且,就算神宫宗教性不强,我也不想在里面担任高位,这和看不起与否,信仰冲突与否,一直以来的坚持正确与否的这些小问题无关,只关于立场,即使我最后被青宗除名,也不想站在世界上唯一亲人的对立面。

    “大人,”唐彬彬摇摇头,“没有值不值的说法,你不理解我,就像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在我看来,青门宗是个在南洋控制违禁药品军火人口买卖的大邪教,如今覆灭,神宫已经连续三个月没在南洋行省探查到他们的活动,下个月就要公开已经宣布青门宗为邪教。按照大人你自己说的经历,您只是在小时候接触青宗吧,您只是几个月或者几年而已,即使青门宗覆灭,您依旧信仰着,而我从出生就在神宫了,怎么可能背弃它。”

    我一时语塞。

    禧堂竹林,永元法师祝稍的小屋子门开着。我要找的人站在小竹凳上踮起脚尖去够青色立柜上的顶箱,一下,够不着,两下,也够不着,三下,还是够不着。我默默捂脸,这货真的是糖饼口中那个永元法师,怎么看怎么挫。

    “你不会拿张高一点的凳子吗?”我问他。

    “小有良,我不是神明,没有椅子的话,变不出来的。”祝稍从容跳下凳子对我说,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种名为和蔼的情绪。

    我环顾竹屋,确实,除了竹榻和顶箱立柜外,就只有放着书和茶具的书架,在没多一张桌子一把凳子,不过,“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有良,”祝稍取出茶具,扭头问我,“喝什么?”

    “不用了。”我忽然间有点头大,“你怎么知道‘有良’的。”那是可我在青宗的代号……不知为何,忽然间有点什么都被看穿的惊悚感。“你们都知道?”

    “那是你父亲取的,你的叔叔不会让你叫别的名字,我也不会。”祝稍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经书,“神宫和青宗并不是真正的水火不相容,青宗的青经在明光堂也有人看,骊国在大约一千前的武仁之战中亡国后,骊人术士充入神宫的不少见,现在的国师一派就有骊人血统,不过相当稀薄了,近乎与常人无异了。更加厚重的是在清流。”

    “你果然知道。”

    “不可说,不可说。”祝稍摆了摆手,用手小心抹去经书上并不存在的粉尘,“小有良,藏起一片叶子最好的方法是把她放在森林里,即使那是片金叶子,别人也会以为是森林里某棵金树不小心掉下。至于我是怎么知道那片金叶子的来处,那不重要。”

    所以,就要把我藏进清流里?可,“为什么是我?”

    祝稍将经书递给我,明明是二十岁的年轻模样,眼神却平静深邃得让人不明白,“故人之子,或者说恩人之子,这个理由小有良觉得如何?”

    “不止吧。”我没有去接那本经书,只是看他。

    “这个啊,确实。莫昉觉得,他的次女应该有平凡人的生活,如果要是我收你为徒,阎傅盛那边他会帮说服,但作为交换,你没出师前不能纳徒。”祝稍说得平静,“我写了一封信给阎傅盛,但寄给莫昉,他会代阅同意。”

    “所以,莫昉才说那封信是给他而不是老头子。”我哭笑不得,我的情况可不止骊人后裔那点事。就拿最近的三年来说,北方司令部就缺一系列为这场战争内情公诸于世时的替罪羊,他们会有一个同样的名字叫战犯,不管是不是真的战犯,“老头子不会同意的。你要是真的想教我,我来南都八个月里你就该动手。”然后,给我个逃回北方的理由,“而不是等到我下定决心收一个叫莫小默的学生后。”

    祝稍摇头,将经书送进我手里,“如果你觉得,教那个孩子对那孩子完全没有危险,你不用在南都等上八个月。如果我觉得,教你对你完全没危险,我不用等上比你更久的时间,直到我们见面,直到明光堂那边点头,直到能摆平阎老哥的人出现,也直到你自己说想听我的教导,你知道的,我吓得碗掉。”

    “我以为是寺司这个词吓到你。”我低头看手中的经书,看起来有点破烂的线装本,手抄的,字体和上任寺相的字迹一样。

    “怎么可能。”祝稍笑笑,“活到这个岁数,很少有东西可以吓到我了。”

    “哈哈哈,早点睡吧,小有良,明天有得忙。”

    “你就不能把那个小字去掉?”

    “那,有良?”

    “嗯,老,老师。”我试着叫了一下,果然有够变扭。

    次日,天没亮的时候就飘起雨。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开始下雨的时间,无他,因为我那时就被人从被窝里扯出来,梳洗完毕,套上法服。早早在雨廊下看启明星,然后,天就开始下雨了。我伸出手去接,雨落不到我手心,在某个距离忽然消失了。

    反复试了几次,还是这样。

    我除下眼镜检查,符文术式完好,封印未松动。疑惑间,眼角闪过一抹雪白。我以为是狗,然而不是。雪白的小狮子犬坐在雨廊的阴影里,睁着烟气氤氲的眸子看我,粉色鼻头湿漉漉的,脖颈上系着个黄铜铃铛,尾巴晃来晃去套着一个小玉筒。

    白狮歪歪头,用肉垫揉揉眼睛,似乎没睡醒的样子,“又见面了,殿下,右牙很想念你。”

    我一怔,“右牙?”右牙在这里的话,那左牙?我四处找了找,没看见记忆另外一头小白狮,右牙从阴影里踱出来,轻轻靠在我脚边,“殿下,左牙在正门,这里的小鬼比胥川多,我们要轮流守着。”声音渐渐弱下,最后居然打起小呼噜。

    脚步声忽然停住,来找我的白晓洁一顿,“那是右师大人?”

    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白晓洁会意,轻声靠近,和我一样蹲下来,“我还以为看错了。昨日迎神礼结束后,左师和左师大人忽然出现,盘踞上正堂顶上的身姿很威严呢,今天却这么小。”

    “他不叫右师。”

    “当然,神使的真名不会轻易告诉凡人的,大人。”白晓洁板着脸道,一边偷偷趁我不注意去摸右牙的头,嘀咕,“那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我看到了。”我冷冷吐槽。

    “哎呀,大人你就稍微活得轻松一下嘛。”白晓洁装正经的脸瞬间崩掉,浮出两团可疑的粉红,身子扭动起来,“啊啊,怎么能这么可爱,就算大人不给工资我也不想走了呢!”

    “你到底来叫我干嘛的?”我忍不住提醒她。

    “哦,对哦,”白晓洁恢复正常,继续板着脸,“大人,该去正堂了。”

    殿门关着。正堂还是那副样子,神台上摆着神位牌。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森森而立,一眼望去让人觉得似乎供奉了百万神明。正面是红木牌位,东面是乌木牌位,而西面是各种材质的牌位杂放在一起。而正面最高的地方,多了一个神龛。它放得太高了,即使很高大,也需要跪下才能见到。那里面就是府君的神位了。

    而且,在这里看到右牙的话,该是和天君分庭抗礼的那位。青宗的信仰的主神千陶神,是那位的幼子。还记不得事的时候,青宗总坛,我被扔在神前一夜,寄给这位当寄子,现在在南洋之外,遇到地神阴差,总能听到殿下二字。

    “起——”梁长丰在一旁司仪,声音很清亮,“授经。”

    我跪在蒲团上直起身,站在我正右方的祝稍从段文博托着的木盘里捧起一本经书,也许是为了利于传道的缘故,不是神宫的线装书风格,而是硬皮书的样子,青色封面,烫金字,只有巴掌大,却足够厚实。祝稍把它递给我,我接了,很重。

    梁长丰又道,“授衣。”

    祝稍便从崔德康手上接过木托盘,上面整齐叠着一套法服,制式和糖饼的低阶神官法服无二,只是颜色更加深沉,正青色。祝稍把它递给我,“南元一派的主色的青色,木气,生生不息。”我接过,“你选的?”祝稍点头,“这样你会不会不那么别扭?”我沉默了,青宗的主色,也是青色。

    司仪的梁长丰低低咳几声,打断我们说话,“授名。”

    祝稍对知事的认真有些无奈,双手从一脸没睡醒的里丞闵斯微手里接过一本磨损比较严重的青色硬皮书,巴掌大,厚实,里面夹了一张黄符,“你就叫有良了。”说着,笑着躬身在神前的火盆里燃了符纸,又抚着我的发心道,“这是摸顶。”

    司仪又咳了几声,小声道,“您真心急我还没说呢,算了,下一项,受戒。”

    祝稍从糖饼的托盘里拿起一把小刀,“意思意思。”[www.kaNshu.com]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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