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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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太初元年的时候,我在南都建邺康然坊接手母亲留下来的一处私产,虽然正门开在商业街,但绝对不是商铺这种普通私产。那是一座室堂。正门外立着座单门石牌楼,镇守两尊闭一目的石狮,出了牌楼地上埋着界石,刻“天字二十七号,禧堂”字样。

    界石之外,是康然坊最热闹的商业街。界石之内,是寺相说了算的神域。

    当年六月,禧堂后院建起一座竹庐道场。说是道场,但形制上前部就是处水榭,四面贯通,只半垂竹帘充当门窗,又无隔断,地上铺竹席,设三百三方竹矮几。后部为内堂,建筑上为回字形,六十六小室环绕,围着中央三间石室。又因为是取了后院中的青竹围着后院一口古井建造的,咋一看和后院三千三百万竿竹子几乎分不出来。每次禧堂的仓曹容萱和知事梁长丰总在为这个吵。

    一个道,“都说不可能是三千三百万啦,后院一小块地方怎么可能这么多。”

    另一个就道,“不想和你说话。”

    好吧,是容萱单方面在吵。

    后院有三千三百万竿竹子这件事,就像鬼神之说,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不信的人你怎么说也只当你是疯子。

    至于我,是信的。六月初的时候,我因魔气侵染高烧不退,在初建好的道场里修养过。无聊时候数过竹子,一竿竿数过去,数到八万的时候停下来,问老师佛家纳须弥于芥子的典故。永元老师煎水煮茶,但笑不语。

    六月中,知事差人在道场下挖了渠塘,放养锦鲤。又取青幔绣上经文在水榭内悬挂及地,有风吹入倒有羽化登仙之感。至于青幔上绣的经文是什么,问永元老师,他还是没说。不过亲笔写了南元道场的木牌搁在正门界石上。

    任谁都明白,禧堂弄一个南元道场只是借着清流的势脱离室堂建制而已,对于一处私产,只要脱出去了谁管,远在天边的清流可管不了。

    反对的人的一大堆,但没用。南元道场正式成立了。之后室卿徐仲离上门来过一趟,说是道贺,话没说多少茶煮了五六种,走时候笑着。隔天万堂寺相,皱皮脸万洪就着人递了帖子请我过府一叙。

    去吗?当然不去,所以我生病了。而且这一拖就到了七月。

    七月的天气还热,静室连着水榭的拉门大大咧咧开到极致,偶尔有几丝风熏进来也是暖的。墙上贴满各种草稿,潦草的水墨画,演算方程式般的术式,还有近日魏祯那小子拜托的订单。泫雅站在矮几上,低头啄啄瓷碗中的冰块,偏头看堂神蹲在墙角,一手端着瓷碟,一手执笔,兴致勃勃地给三只寒鸦染色。

    在这么下去禧堂没有正常乌鸦了喂。

    我扶额,伸手挠挠泫雅的喙,泫雅毛羽五月来渐渐变浅,到了七月显出青色,然后禧堂的鸦群一夜之间半数变成青鸦。信众皆道神迹,一时间禧堂参拜人数暴增。不过说到神迹,也确实是神迹。瞟了眼角落里的堂神,这也算是神明的手笔吧。

    容萱一拍矮几,震得泫雅扑翅,“大人,我说的话你要认真听么?”

    我习惯性地点头,“嗯,我可以不用装病了。”

    容萱摇头,“不不不,你要落下病根懂吗,病弱,病弱,而且沉迷于奉神和木工,绘技,还有坊间古物收集,不能自拔。就像那种忽然间‘发现天君道很神奇沉迷求仙的无知青年’和‘最普遍无追求只有怪癖的神官’的结合体。”

    “听起来很难。”

    “不不不,大人你本色出演就好。”容萱兴奋地摆手,“最重要的是,外勤方面要把‘委托制度’建立起来,无论是机关的还是民间的,想要我们做事,破案顾问也好,拔除法事也好,什么都好,一定要填委托单,因为我们是作为独立机构存在的。”

    “听起来不错。”

    “是吧,很不错吧大人。”容萱姑娘的脸颊有些红,“我还帮你建了一个会,里面全是青年神官,高层都是寺相级别,那个会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做‘去死吧,皱皮脸’。”

    为什么不是“去死吧,仲离”?我有点无聊地想。

    容萱没有停,继续向我兜售她的想法,“神官其实是很无聊了,他们活在神宫这个孤老的制度里,神权就那么多,总不能人人都有,总有些不得志的。由于神官的终身制,这部分不得志的人无法转业,有没有追求,只好专注于癖好。所以才有那么人执着于炼丹啊,插花啊,茶道啊这些东西。我们这个会就是要给他们一个志向,比如反抗万堂的剥削!”

    我问,“你做这种事,堂令知道吗?”

    容萱答,“崔叔让我做做看。”

    我说,“那你就去做吧,名字别那么明显。”

    容萱姑娘当着我的面说好,最终的放在我矮几上的文书写的是“安息联盟”。我嘴角抽了抽,还是在上面盖私印,批了预算,具体内容并没有看。我怎么也没想到,七月中她兴冲冲给我一个猎场账号,说是在猎场里面建了公会,入会的人都在里面。

    “这有什么意思吗?”我找了个机会问她。

    “崔叔说让你看起来无能一点,也就更加安全一点。”容萱摊手,一幅‘这个计划不是我点头’的的样子。

    “你知道很危险啊。”

    “知道啊,但是总要有人做。”容萱笑笑,“总不能才百年之后告诉我们的人民,很长一段时期,几乎是千年的时间,我国各种政事决定或多或少都和一个叫神宫的机构有关,或者王权荫蔽神权,或者神权钳制王权,但无论如何人民的命运掌握在一个他们不甚了解的机构,或生或死,掌握在独夫手中。”

    “现在你说这番话会让人觉得你是疯子的。”

    “所以啊,要让人觉得我们没疯,大人,是‘我们’。”容萱说着,将挎包塞给我,“到时间去上课了大人。”

    七月十一二的时候,禧堂收到学政文书一封,说是派人去学校讲生命教育课什么的。因为事先知会过,不能用没准备的理由推掉,没办法只能派人去。不太巧的是,禧堂刚包上一层南元道场的皮,左右无人有空,于是看起来最闲的我就被容萱从静室拖进课室。

    然后,遇到一大堆以前不会正眼看的妖魔鬼怪。[www.kanshu.cOm]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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