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朱家只身救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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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张良谓高祖道:“臣少时得黄石公之书,内有修生之道,臣闲时常习之,能炼气绝力,轻身羽化。与绮里季、东园公、甪里先生、夏黄公为云霞之交。天下纷乱之时,臣以家世相韩之故,不受万金之资,为韩报仇强秦,天下震动。后臣以三寸之舌为陛下出谋划策,幸而成功,封万户,位列候,此乃布衣之极位也,于愿足矣。今天下即定,臣于陛下无益也,愿从赤松子而游,不食五谷,闭门修练,以得拜王公、谒金母。”

    高祖闻之,方知张良当日所说并非戏言,遂劝道:“神鬼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先生何苦自当其罪?”

    张良道:“人各有志,不可免强,请陛下许臣尽此心愿。”高祖素敬张良,不忍逆其本意,只得许之。

    张良遂绝五谷,闭门不出。

    汉王初得天下时,楚将国破,各自逃匿。高祖心记睢水之败时,季布数番追逼,险些丧命,乃以千金求购季布之头,敢有藏匿者,罪夷三族。季布逃至濮阳,藏于故友周氏家中。

    周氏道:“汉求将军甚急,将军今避于吾家,能听吾计,吾才敢一言;若不能听之,愿先自刭,以视吾不买汝。”

    季布许之,听其计,乃削发为奴,着布衣,并周氏家僮数十人,卖至鲁地朱家为仆。朱家世居鲁地,颇俱侠义之心,视其举知,知为亡楚之将,遂暗问之,季布实言相告。

    朱家道:“鄙久知将军贤名,当力为将军解难。”

    遂谓其子道:“田地之事,皆听此奴,必与之同食,勿要轻薄。”乃买田舍为资,往洛阳往见滕公夏候婴。

    夏候婴久知朱家大侠,遂见之,留饮数日。

    朱家谓夏候婴道:“季布何罪,皇上求之甚急?”

    夏候婴道:“季布为项氏之将,数窘皇上,皇上怨恨,必欲得之。”

    朱家道:“君视季布何如人也?”

    夏候婴道:“季布文武双全,贤人也。”

    朱家道:“昔两国交战,人臣各为其主,乃为将之职也。项氏为天下之伯,文武众多,岂可尽行诛杀?今皇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怨追杀一人,反向天下示其非容人之君。况且以季布之智勇,若为朝中苦逼,使其非北走投胡,便是南走从越,于汉有害无利。夫忌壮士以资助敌国,不智之举。君何不寻机进言皇上,赦其之过,使汉得一贤臣也。”

    夏候婴知其大义,料必匿季布其所,乃许道:“愿从公之意。”

    时逢高祖迁都,事物繁杂,夏候婴不便即言。后高祖因长安破旧,令工匠日夜修筑,自与群臣先往栎阳住下,稍得闲暇,夏候婴遂入见高祖道:“臣已得季布所在,陛下欲诛否?”

    高祖大喜道:“彭城之战,若非将军全力救助,朕已丧季布之手,今不诛之,何以泄怨?”

    夏候婴道:“两国交战,各为其主,此至忠至贤之举,陛下岂不闻舜犬吠尧之事乎?今既得天下,楚亡之贤者甚多,若陛下能赦季布之罪,任用其能,必使贤者如雨而至,如此汉室可兴,天下可安也。”高祖然之,乃传诏赦免季布,招季布来见。

    季布应诏入关,见高祖谢罪。高祖道:“忠于主上,乃为将之道,请将军勿复疑心,朕非量窄之人。”遂拜为郎中。

    季布遂举其弟季心,高祖亦令招入关中为将。夏候婴复言朱家之义,高祖乃取重金谢之。

    朱家分文不纳,径回鲁地,世人闻之,莫不言朱家侠名者。

    时季布母弟丁固逃匿于吴中,闻季布降汉得安,心想季布几番追杀高祖,尚且为官,自己曾于彭城西放过高祖一马,高祖岂能无回报?遂往关中来见高祖。不料高祖一见丁固,即喝令武士推出斩之。

    丁固大喊道:“无罪!”

    高祖道:“公为项王之臣,临阵纵敌,于主上不忠也。使项王失天下者,乃汝丁公也!”丁固闻言,默然无言。

    诸将劝道:“丁公虽有过于项王,然若斩之,恐降者人人自危,望陛下恕其罪过。”

    高祖道:“朕所以必斩之,为使后世人臣无效丁公者!卿等勿为说情,朕意已决!”于是武士将丁固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高祖斩杀丁固,天下悸动,时项王降将利几为颖川候,闻此消息,颇为自危,欲设计自保。自思高祖所封诸候中,燕王藏荼功劳最小,又非本心从汉,可以相结为友,共议后事。遂修书一封,令人传往燕都蓟城。

    藏荼得书,启封视之,书略云:“足下弑韩广以得燕地,功不足为一方之王,所以安稳至今,多因亲附项王之故。汉帝畔楚,用人之时,故拢为盟友,共除项王。今汉帝已得天下,属下多功而不能尽封,必寻机以削足下之权。韩信建举世之功不能王于齐,而丁公曾于汉帝有功,却因地不尽封为汉帝假义所杀,此二事足见汉主之妒功记怨,臣深为足下怀忧。危机已近,若不诀择,事至燃眉,悔之晚矣!

    藏荼阅毕,心甚疑之,遂与亲信相商对策。将军李述道:“刘季起身草莽,性多猜忌,必不能主理天下。不如乘汉方立,民心未定之时,大王亲提一旅之师,借口朝觐,径入关中,诱刘季出城点兵,趁机杀之,大事可定。”

    藏荼道:“此计虽合我意,只是苦无入关之由。”

    李述道:“刘季新都长安,正好入朝为贺,彼焉能疑我?时不宜迟,当断则断也!”藏荼大喜,即从李述之计,欲起兵西来。

    时大司马温疥有病,正在家中休养,闻藏荼欲发兵弑汉帝,急扶病来见藏荼道:“燕弱汉强,国力差之甚远,计稍不成,遗害无穷也。大王若凭一时义气,冒然结怨,国之将危!”

    藏荼反心已定,乃怒斥温疥道:“汝敢有二心!”欲令武士斩之,众官劝免。

    温疥回到家中,夜不能寐,心思燕终不得敌汉,留之乃取祸之道,不如急投关中,告发藏荼,以为进取之道。

    遂引随从数人,连夜由小路而逃,径往关中去了。次日,有人报于藏荼,藏荼大惊,令人追赶,已是不及。自知机谋泄露,遂不敢发兵。

    大将军孪布谏道:“汉主闻大王告反,必起大军来伐,需早定防范之计。”藏荼乃令李述引兵三万屯守龙脱,自与孪布聚兵五万屯于易下,互成犄角之势,以防汉军来攻。又备钱财珠宝,遣使北貉联合,请其发兵相助。

    温疥来到栎阳,先见夏候婴,具言其事,求其引见。夏候婴大惊,急带温疥入见高祖,使其将藏荼之计尽述。

    高祖闻毕,怒道:“早闻藏荼不义,量其国小兵微,不成大器,故未理睬。今天下方定,即当先谋反,朕必亲率大军伐之。”

    夏候婴道:“此癞癣之疾矣,何劳陛下亲征。不如择一将引军讨伐,量可兵至告捷!”

    高祖道:“不然!天下初定,故楚之豪门英杰,尚怀不安,而藏荼犯天下之大不为,争先举逆,我必亲征,以绝诸候效仿。”当即设朝议事,令曹参佐萧何镇守关中,封傅宽为代齐相镇守齐地,其余将佐,尽随出征。

    颂诏已毕,郦商出班道:“燕乃小国,可用兵处唯龙脱、易下二处。臣请为先锋,先取龙脱,为陛下开道,再与大军会合,共取易下,燕国之乱可定也。”高祖亦以为然,遂以郦商为先锋,领军三万先去了,自引樊哙、周勃、灌婴、陈武诸将并二十八万大军,浩浩荡荡,兵伐燕地而来。

    郦商引军先行,一路不敢懈怠,渡河往北,如风而进。这日正行间,探马回来报道:“前行四十里便至龙脱。藏荼为防我军伐燕,已遣将军李述引兵扼守,未无出兵来战之迹象。”

    郦商暗想道:“我军越千里来攻,彼若深沟高壁,坚守不出,拖延时日,恐于我军甚为不利。不如诱敌出战,纵奇兵击之,先夺龙脱,以离散敌军之心。”乃令部将单究虚打先锋之旗,往城下挑战,自引偏将元顷分兵埋伏。

    燕将李述奉藏荼之命,据守龙脱,知不可力战,乃分兵坚守四门,欲固守以待其变。忽守城军士下城报道:“城下一军,打‘先锋郦商’旗号,正在骂阵。”

    李述久闻郦商之名,不敢轻敌,遂下令道:“将校各居其所,坚守勿战。”

    单究在城下望见燕兵不出,乃令数百士兵,袒胸赤背,尽往城下大骂。李述闻报大怒,亲登城头望之,只见汉军旗甲纷乱,队伍不整,乃指城下与左右部将道:“如此之军,怎敢嚣张!”

    遂点炮出兵,引军杀出城外,大喊道:“郦商快出来决战!”

    单究收回人马,列成阵势,出马大叫道:“反贼早降!”李述以为是郦商,也不答话,挥刀接战。

    二人交马,战不数合,单究大败,拨马便走。李述笑道:“此贼原来是徒有虚名!”乃挥军从后掩杀。

    追约二十里地,忽闻一棒鼓响,伏兵四出,李述领兵疾战,正遇汉将元顷,两个交手,未及十合,单究引军翻回,双战李述。

    李述正战间,后军来报道:“方才见一支汉军乘虚往取龙脱,请将军回兵救之!”

    李述大惊道:“我中汉将调虎离山之计也!”当下不敢恋战,急忙引军便回。单究、元顷从后追击,夺得马匹、军械无数。

    李述慌慌张张,一路回奔龙脱,忽见前面一军拦住去路,旗幡开处,为首一员猛将:虎髯豹睛,熊腰猿臂,体魄雄伟,气势逼人,坐下黄骠马,手提大砍刀,威风凛凛,立于门旗之下。李述望见,魂飞天外,勒马问道:“来者何人?”

    那将横刀喝道:“某乃汉将军郦商也,汝何不降之?”

    李述惊道:“为何此处又一个郦商!”遂不敢迎战,欲夺路逃走。郦商纵马上前,大喝一声,一刀将李述斩于马下。燕军望见,肝胆尽裂,无不战战兢兢,伏地受降。郦商收降众人,起兵攻下龙脱,差人沿路来报与高祖。

    高祖闻报,随后引军而至,进入城中,厚赏郦商,复聚将商议军情。

    高祖道:“今易下乃蓟城屏障,藏荼亲引大军驻守,势在与我旷日持久,累日对恃。若得定易下,蓟城易取也。”

    卢绾献计道:“藏荼虽有心与陛下一争高下,然属下及民众皆知众寡难敌,各怀犹豫之心。陛下初至燕地,当先收民心,动摇彼之军心,可先使人招降藏荼。藏荼即不降,亦见我爱民之心,再发兵攻之,一战可定。”

    高祖从其言,便问道:“何人可使?”

    言未毕,随何出班道:“臣愿一试。”高祖笑道:“随公若去,料燕地可定也!”

    随何受命而行,至燕营求见燕王。藏荼随汉使至,传令入帐来见。随何步入帐中,先与藏茶答礼,后言汉王之意。

    藏茶闻毕笑道:“此不过刘季假人之举罢了。”

    随何正色道:“燕王背汉反判,以仆观之,非务实之举。今皇帝引数十万大军,携平楚余威,越山填河而来,其势不可遏止,量燕一小国,兵不出万余,将不过百人,焉能当之?为燕之百姓作想,若两军交战,刀戟相见,势必殃及民众,摧毁良田,其害无穷也。今皇上使随何为使,乃怜燕地民众无辜,欲息事宁人,和好如初。故仆以为,以足下如今之势,尚不足与汉一争高下,不如卸甲归降,向汉帝请罪。此仆心腑之言,愿足下熟虑之。”

    藏荼道:“刘季性狭妒功,慢无君礼,岂能为天下之主。遣公前来,不过是收卖人心之举。今我举国上下,同仇敌忾,焉惧区区亭长。汝速叫刘季进兵决战,吾不惧也!”

    随何大笑道:“足下亦为一人之利而使燕之军民皆受屠城之灾乎!”藏荼大怒,欲令斩之,左右皆劝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藏荼怒稍平,令以乱棍将随何打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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