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见诏书韩王投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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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自此匈奴益强,西击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北服浑庚、屈射、丁零、鬲昆、薪梨之国,悉复蒙恬所取之匈奴地,遂成一方大国。匈奴贵人、大臣皆服冒顿能,以其为屠耆,即贤者也。至韩王信治马邑,辖太原,冒顿欺其初立,遂发兵犯之。

    韩王信闻之大怒,令王黄、曼丘臣守城,自起兵八万,出城来战匈奴。方离城五十余里,探马报匈奴兵将至。韩王信遂据险扎下大营,休息一夜。次日,闻得杀声已近,韩王信遂引军出营来会。但见漫山遍野,尽是匈奴骑兵。

    原来匈奴人以游牧为业,其地牛马甚多,男子幼能骑羊,引弓射鸟、鼠,长成则射孤、免,用为食,其族不论卑尊,皆善弓马,故名‘胡骑’,遇战则披甲骑马而出,并无步兵,若野外交兵,势不可挡。韩王信自恃武勇,便将人马摆开,出阵搦战,冒顿亦引诸将出阵来观。

    韩王信手持铁枪,出阵大喝道:“无端番夷,进犯中原,寡人亲至,何不早降!”冒顿大笑道:“中原富庶,应有德者居之,非汝汉家之天下也。”韩王信怒,挺枪冲阵。冒顿令将军木那塔出迎,木那塔使一条狼牙棒,便与韩王信交战。战约二十余合,不分胜负。忽听左边喊声大作,杀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将,手提一对大槌,正是匈奴左贤王延术。韩将赵武拍马接战,不能抵挡,拨马回阵,延术引军横杀过来,韩军大乱。

    韩王信见己兵不敌,心中慌乱,亦敌不住木那塔,急虚晃一枪,败下阵来。欲引军回营,却见营中火光冲天而起,原来匈奴右贤王董木合趁两军交战之时,从后袭了韩营,放火烧帐。匈奴兵四下杀来,喊声不绝。韩王信左冲右突,不能突围。

    正在危机之中,匈奴后军忽乱,一军杀入,正是韩将王黄来接应,大喊道:“夷兵势众,请大王先回城中!”韩王信遂引众将奋力杀开一条血路,引军奔入马邑。匈奴军从后追杀,大获韩军车马重辎。

    韩王信上城,指挥军士四下把守。匈奴军攻打一日,不能攻克,遂尽皆退去。韩王信清点人马,折了六、七成,余者多带重伤,心中烦忧。

    太仆解福道:“匈奴人马精壮,不能力敌,不如降之,割土求安。”

    韩王信连连挥手道:“皇上令我驻守太原,便是以我防匈奴入侵,今虽战之不利,如何能降!”

    解福道:“大王以死拒敌,不过为报汉帝昔日之恩。然汉帝对大王左迁,夺我中原险峻肥沃之地,使大王困守边疆之地,日不得饱食,夜不能安寝,怏怏失志,惶惶终日。此分明是汉帝已对大王心存戒心,不能相容,早晚必来相并。今大王内忧外患,社稷不宁,不如与匈奴为盟,献城修好,互为接应,共敌汉军,以济韩祀。”

    韩王信被说中痛处,半晌方道:“公且休言,吾先遣使者往关中求救。汉兵若来,并力攘夷;若即不来,降之不迟。”当下即作告急文书,令人飞报关中。

    高祖自擒得韩信,一向无事,遂与文武共习叔孙通所制礼仪。至汉七年秋九月末,丞相萧何报长乐宫建成,请高祖入住,高祖遂离栎阳,入都长安。众诸候、群臣皆于十月来朝拜贺,叔孙通遂依高祖之约,行其仪式:先于廷中架设兵器,张挂旗帜,排列骑、步兵及待卫。平明之时,谒者治礼,引众人依次进入殿门等候。

    众人初受此礼,心怀忐忑,皆小心谨慎,不敢造次。待到殿内传令,群臣方敢依次趋入殿中。但见执戟郎中手执兵器,分立阶旁,威风凛凛;大行设九名傧相,以上而下,以传皇帝之言。礼官引导功臣、列候、诸将军、军吏依次排列西方,面东而立;文官自丞相以下排列东方,面西而立。

    一行齐备,请高祖乘鸾入宫上朝,卫官、执戟交声传警。高祖遂由宦臣相拥,太仆护卫,步入宫中,面南坐定,环顾群臣,自然是威不可慑。群臣见之,皆伏地行礼。高祖挥手,示意众人平身,于是执戟引诸候王以下文武百官,依次奉贺皇上万岁。

    高祖亦依所制之礼相还,不过略略欠身而已。群臣礼毕,无不震恐肃静,屏息平视。

    至此,高祖方开口说话道:“今叔孙公所治之礼,简繁得当,易于遵从。自是日起,朝中自朕而下,皆当依礼所行,不得有违。”群臣闻之,皆山呼万岁,伏地受命。高祖大喜,乃令分排筵宴,称之法酒。

    酒宴排罢,高祖就案而饮,余众皆屈身伏首,以尊卑之序起而与高祖庆寿。酒至九行,谒者入言罢酒,御史遂入,若有不如礼仪者,遂引罢席。幸是诸臣熟习之,至饮宴已毕,无敢喧哗失礼者。与昔时群臣争功,拨剑击柱之时,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及大众谢宴散归,高祖亦入内廷,喜道:“我到今日方知为皇帝之贵也!”后魏徵有诗道:“受降临轵道,争长趣鸿门。驱传渭桥上,观兵细柳屯。夜宴经柏谷,朝游出杜原。终藉叔孙礼,方知皇帝尊。”

    散朝之后,高祖即拜叔孙通为奉常,赐金五百斤。叔孙通复进道:“诸弟子、儒生随臣久矣,与臣共为礼仪,愿陛下赐以官爵。”

    高祖从之,悉以授为郎。叔孙通拜谢而出,以五百金尽赐诸生,诸生道:“叔孙公乃圣人,可知当世务也!”

    不说叔孙通如何与弟子同享富贵,且说高祖一连宴庆十日,兴致方尽。诸候朝觐完毕,各自辞去,高祖乃于长安城筑置各诸候宫邸,以为诸候王朝都居所。诸事已毕,高祖自以为天下安定,百事无愁,遂不设朝,终日与姬妾饮酒作乐。诸将各得封赏,自理琐事,亦乐得无拘无束,高枕无忧。

    马邑受攻,韩使到朝,十日见不到皇帝,心中着急,坐卧不宁。这日于驿中闻得街上有官兵吆喝开道,出来观望,原来是御使大夫周昌乘轿路过。使者心中着急,乃挡住轿子,要见周昌。护卫官吏不知何事,皆来驱赶。使者奋力争辩,两下相互推攘。

    周昌闻之,起帘问道:“何事惊扰?”使者慌忙伏地大哭,将急报递予周昌。周昌看毕,大吃一惊,当即令从者伺候使者回府中待候消息,自入长乐宫来见圣驾。

    门卫见周昌至,拦住问道:“大夫何事?”

    周昌道:“有边关急报,需亲见陛下。”

    门卫道:“皇上正在休息,不许客见。”

    周昌道:“事急矣,不能耽误片刻!”门卫再三不肯,周昌大怒,奋力推开门卫,直闯入后宫,人莫敢阻之。

    方进宫门,却见高祖拥着戚姬,言亲情绵。周昌大惊,急抽身还走。

    高祖方在高兴间,乃大喊一声:“周公休走!”

    起身逐来,擒住周昌,掀翻在地,骑于颈上,戏言道:“既来之,何不陪朕饮几盅酒?”周昌素有口吃,急切中不能说话。

    高祖遂执其领,作跃马扬鞭状,问道:“公视朕为何主也?”

    周昌怒道:“陛下即桀、纣之主也?”

    高祖一惊,旋即笑道:“周卿何出此言?”

    周昌道:“陛下方得天下,即享乐不朝,不问政事。今胡人进犯,国人不安,陛下尚沉迷酒色,荒淫无度。桀、纣二者虽是无道,尚以勇武振慑四方,如此视之,陛下尚不能比此二人也!”

    高祖闻之,心尚忌惮,遂释之道:“方才一时兴起,故以戏之,周卿何必在意。今来何事,可奏之。”

    周昌起身整理衣冠已毕,将急书呈上。高祖阅罢大惊,急问周昌道:“此却如何处置?”

    周昌道:“可使戚氏、诸夫人为将,大事可定!”高祖知其尚有余怒,不好责怪,乃令上朝,聚文武议事。

    众公卿、将军久不上朝,闻皇帝急招,皆匆匆赶至殿下,议论纷纷,不知何事。高祖更衣而出,问群臣道:“太原急报:匈奴单于冒顿亲引大军,兵犯太原,已围韩王于马邑,形情甚危,故招众卿商议如何拒敌。”

    言方毕,舞阳候樊哙出班道:“陛下勿忧,臣请十万之兵北伐,料在十余日内,必解马邑之围,取冒顿之头来献!”

    高祖见之笑道:“樊将军若去,朕无忧矣!”

    奉春君刘敬谏道:“樊公勿要轻敌!匈奴世居塞外,以牧猎为生,终日张弓走马,人皆矫健善战,每遇交兵,可以一挡十。将军言引兵十万,料不能胜之。”

    樊哙怒道:“汝敢小视于我?”刘敬道:“非也!将军随皇上南征北战,历经大小数十战,可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头,自是不惧番将之勇。然士卒自征燕归来,皆已懈怠,数月不曾操练,若仓促上阵,料不能挡匈奴之精兵。若非皇上亲引大军数十万,再会齐各处诸候并力,恐不能解马邑之围。”

    樊哙道:“吾不得冒顿首级,便纳下臣之人头!”高祖壮其言。遂令樊哙引十万人马,即日发兵往救韩王信。”

    樊哙兵尚未发,忽细作回报高祖,说韩王信驻兵马邑,粮食已尽,见汉救兵未至,数使使者往匈奴请降,因约未成,虽未即降,但已有二心也。

    高祖大怒道:“竖子背主,朕必责之。”便修书一封,令流星快送交韩王信亲启。使者去半日,陈平巡查食邑方归,闻之急见高祖道:“韩王有难,陛下当急往救之,宜分轻骑先往,以缓围城之急。

    陛下再引大军随后而至,与韩王信共退胡兵,此为全国之策,万万不可以书信责之。韩王被徙河东,已有不平之心,若再见陛下之书,必以自危,反投敌国。今陛下不发其书,韩王尚保国力战;此书若发,太原已不归陛下所有。”高祖深悔,令人追之,不及而回。

    高祖复问后计,陈平道:“陛下可急发兵马邑,若能在韩王信尚未降敌之时赶至,尚可解救。”高祖急收拾人马,兵出临晋关,一路往马邑而来,令樊哙为先锋,引三骑兵先行。

    韩王信为匈奴困于马邑,遣使往关中救求。使者去了十数日,杳无音讯。城中粮尽,兵无战心,韩王信恐慌,无计可驰。

    解福复进谏道:“汉帝既不来,可使人往匈奴求和。”

    韩王信无奈,只得令人往冒顿营中求和,请割边城数县,以解马邑之围。冒顿不从,必要取马邑方退。

    使者回告韩王信,韩王信怒道:“此贼欺人太甚,我一镇诸候,怎堪此辱。”方欲收拾人马与匈奴决战。忽汉使至,呈上高祖书信,韩王信阅之,书云:“专死者不勇,专生者不任,寇攻马邑,君王力不足以坚守乎?如何能存于死亡之地,因此者朕所以责于君王。”

    韩王信以书传示解福,解福道:“汉帝已生怨君之意,必不能相容,或降罪见诛。事已燃眉,当早降匈奴以定后计。”正言间,冒顿使使者至,催促韩王信早降,韩王信遂引众至匈奴营中投之。

    冒顿大喜,出营来迎,杀牛羊以待之。饮宴已毕,韩王信遂献马邑,引军退回晋阳,冒顿自与部下分赐所得。

    韩王信方归晋阳,人报汉先锋樊哙引轻骑数千,已渡蒲坂津而来。

    韩王信道:“此必来图我也。”遂令各处关隘严密防守,勿容樊哙入境。

    樊哙方过平周,韩兵已沿汾水据险布防,樊哙欲攻之,部将靳疆道:“皇上要我等来阻韩王投敌,并非为厮杀。今既不成,不好擅自交战,宜待皇上亲至,再定行止。”樊哙然其理,乃遂快马飞报高祖。

    高祖已行至陉阳地界,闻之欲令发兵攻之,陈平道:“韩王信今降夷蛮,必是惧陛下问罪,不得已而为之。事既如此,当速退兵,以示我并无相逼之意。待事渐平,再通使和解,料可化干戈为玉帛。”

    高祖不悦道:“大军已发,三十万余众,岂能行止如儿戏。今既已至此间,必解韩信归国,方显我军之威。”遂令樊哙攻之。韩军一面据险为守,一面使人飞报韩王信。樊哙军少,不能得手,只得扎下人马,以待大军会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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