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吕后泄怨制人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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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戚夫人在永巷宫,闻得其子无端毙命,知为吕太后所谋,乃指太后之宫大骂不止。有人报知吕太后。吕太后亲至永巷宫来看。戚夫人一见吕太后,乃指其大骂道:“汝害死皇帝,又鸩杀吾儿,蛇蝎之心如此也!吾恨不能喝汝血,食汝心!”

    吕太后大怒道:“贱人,汝死期在即,还敢在此发泼否!”遂叫从人仗鞭痛打。打了两个时辰,直打得戚夫人皮开肉迸,血流满地。戚夫人料难脱难,索性手指吕太后,泼口大骂。

    吕太后道:“我叫你手指!”乃喝人斩断戚夫人双手。戚夫人惨叫一声,昏绝于地。

    吕太后令人以冷水浇醒,冷嘲道:“汝手已断,如何指我?”

    戚夫人道:“吾还有还眼,必看汝一死之日。”

    吕太后大怒,乃使人腕去其眼道:“汝能见我死乎?”

    戚夫人道:“我还有口舌,可以骂你奸妇;还有双耳,可听你死之讯!”

    吕太后恨道:“我一发与你取了。”乃令将戚夫人斩了双足,削去两耳,割了舌头,灌下瘖药,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驱体。

    吕太后笑道:“汝还有何能?”戚夫人眼不能见,耳不动听,除去苦痛挣扎,自然不能如何。

    吕太后乃令投入厕中厕中,命其名为“人彘”,谓宫人道:“汝等须饮食照顾,勿令其即死,我要眼见其受尽苦楚,慢慢受死。”

    吕太后离了永巷宫,忧不觉解恨。过了数日,吕太后自思惠帝未即位前,常为戚夫人所贬,今见此事,必定欢喜。

    乃令宦官召惠帝观“人彘”。惠帝从未听说有“人彘”之物,心思稀罕,便即跟着宦官,出宫往观。

    宦官导入永巷宫,领入厕中,指示惠帝道:“厕内便是‘人彘’也。”惠帝向厕内一望,只见是一个女人之身,无手无足,眼内无珠,只剩了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一张嘴张得很大,却不闻有什么声音。

    惠帝看了,饮食尽吐,乃问宦臣道:“此究竟是何物?”

    宦臣道:“乃戚夫人也。”言方毕,惠帝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众人大惊,急忙来救,半晌方醒,问宦臣道:“此事是否太后所为。”

    宦臣默然不言。惠帝遂大哭道:“好一位狠心的母后,居然如此对待先帝宠姬?”乃泣回寝宫,当夜即病,岁余不能起。

    吕太后闻之,使人来探望病情,惠帝谓来人道:“太后将戚夫人斩手去足,腕眼毁耳,此非人之所为。臣为太后之子,终不能复治天下也!”自此日后,惠帝每日称病不朝,饮酒为淫乐,不听政事。

    数日后,戚夫人不堪折磨,竟死于永后于巷宫中。

    吕太后闻惠帝废事,自后悔不该让惠帝去看“人彘”。又闻戚夫人已死,吕太后转怒诸姬,凡见幸于高祖者,皆幽禁深巷,寻机一个个除了性命。

    唯薄夫人因常不为高祖所宠,先时已随其子刘恒赴代就国,幸免为害。

    吕太后清宫已毕,乃使夏侯婴入宫解劝惠帝。夏侯婴自高祖崩后,还以太仆事惠帝。惠帝、吕太后感夏侯婴之全惠帝、鲁元公主于下邑间,乃赐夏侯婴居宫北第一府弟,赐号“近我”,以尊异之。今吕太后见惠帝颓废,故要夏侯婴劝惠帝设朝听政,勿废国事。

    惠帝谓夏侯婴道:“母后专权,心如毒蝎,朕既不能止,如何治国。”

    夏侯婴道:“先帝创业不易,请陛下惜之。今虽海内安定,居民乐业,然三方四夷,思中原富庶,常有相并之意,不可不防。今长安城宫殿百数,为天下之都。却因前朝之乱,城郭不坚,难经重创,望请修缮。”惠帝闻谏,稍改之,乃发长安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六千人重修长安城墙。

    转眼已至惠帝二年冬十月,齐王刘肥来朝进贡,因刘肥比惠帝年大十余岁,惠帝待以兄礼,邀同入宫,谒见吕太后。却说高祖共有八子,长子便是刘肥,为高祖先妻曹氏所生。

    高祖自纳吕氏,遂以为正妻,曹氏为外妇,故称庶子,不以为祀。天下既定,因刘肥为长,乃将齐地七十城封之;次子即惠帝刘盈也;三子为赵隐王刘如意,戚夫人所生,已死;四子为代王刘恒,薄夫人所生;五子为梁王刘恢;六子为淮阳王刘友,现已徙为赵王;七子为淮南王刘长;少子为燕王刘建,皆为诸姬所生。因不是一母之子,故除刘肥、惠帝之外,余者皆少,年龄相若,多只在二、四岁之间。

    吕太后见惠帝与刘肥来拜谒,乃于宫中设酒相待。惠帝请吕太后坐于上首,刘肥坐于左边,自己坐于右边,如家人之礼。刘肥也不推辞,竟在左边坐下。兄弟二人推杯还盏,喝得甚是惬意。刘肥饮到酣时,渐渐忘了君臣之礼,于是多喊了几声弟弟。

    一旁恼怒了吕太后,暗自道:“此子王齐七十余县,国大慢礼,敢直呼天子为弟,不如杀之泄恨!”当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遂借更衣为名,返入内寝,召过心腹内侍,密嘱数语,然后再出来就席。

    此时惠帝一团和气,方与刘肥乐叙天伦,劝酒畅饮,刘肥也未提防,一连饮了好几盅。须臾,内侍献上酒来。

    吕太后道:“此乃夷方贡酒,数量不多,只酌得两卮,特为王儿接风。”令传予齐王。

    刘肥接得,不敢擅饮,遂起身离座,奉觞先请吕太后道:“儿臣在此谢过太后,请太后满饮此杯,祝太后福高寿高,福寿齐天!”

    吕太后道:“母后量窄,不能复饮,请王儿自饮。”刘肥又请惠帝。惠帝见席上共有两卮,亦起捧起,谓吕太后道:“我兄弟二人共祝母后高寿!”

    方要饮时,吕太后色变,忽地起身,伸手一推,将酒泼于地上,砖皆迸裂。

    惠帝见之,大惊失色。在坐之人,无不惊慌。刘肥见有蹊跷,不敢复饮,放下酒卮,佯称已醉,谢宴而出。

    刘肥返至客邸,使人打听,果然是两卮鸩酒。刘肥暗自庆幸未即遇难,复忧眼下之计,遂招众随从商议道:“我朝靓而来,并未带多少人马,今太后有相害之意,我如何得脱祸于长安?”

    其内史张出献计道:“太后子女独有皇帝与鲁元公主。今大王有七十余城,而鲁元公主只食数城,故太后不平,欲杀大王以夺齐地。若大王能以一郡献予太后,为鲁元公主汤沐之邑,太后必喜,大王自无忧矣。”刘肥从之。

    次日上表吕太后,愿将城阳郡献与鲁元公主。吕太后听了,果然心喜,乃亲自领鲁元公主赴齐王客邸,称是置酒为谢。刘肥接入厅内,请吕太后坐了上席,鲁元公主坐了下席。半晌,不见惠帝车驾来。

    刘肥心中恐惧,坐立不安,唯恐吕太后故计重施,忽然间心生一计,乃拜于吕太后身前道:“臣自幼丧母,幸太后之恩,得以成人,回想往事,感激流涕。今太后万乘之驱,臣不敢屈尊妄呼,愿尊鲁元公主为王太后,事以母礼,以表臣之愚忠。”

    吕太后闻言,转目视鲁元公主。那公主居然大颜不惭,应声而道:“若如此,我亦恭敬不如从命。王儿请起,一旁坐下。”使刘肥坐了末席。

    吕太后大笑为乐,母女俱喜。刘肥暗呼惭愧,乃令摆上酒席,使乐师抚琴,美人伴舞。于是笙簧杂奏,歌舞升平。吕太后悦目赏心,把前日嫌恨齐王的私意,一齐抛却。直饮到日落西山,方才散席。

    刘肥送回銮驾,乘机辞行,吕太后许之。刘肥乃夤夜备集行装,平明即去,驰还齐都,方才松了些气,自此不敢再入长安。

    半年过去,至秋七月,相国萧何病重,惠帝亲自至相府探望病情。见萧何须发皆白,形容削瘦,心甚怜之。

    萧何道:“臣老了,将去也。”

    惠帝见其气若悬丝,语不相继,知不久于人世,乃问道:“君侯即百岁后,谁可代之?”

    萧何道:“知臣莫如主。”

    惠帝忆起高祖遗嘱,便问道:“曹参何如?”

    萧何顿首道:“皇上既得良臣为佐,臣死不遣恨矣!”

    惠帝又安慰数语,方还宫去。过了数日,萧何病重不治,于辛未日辞世,葬于长陵东司马门道之北。惠帝亲自送葬,谥为文终侯,其子萧禄袭其酂侯之位。

    萧何毕生勤慎,不敢稍纵,购置田宅,必在穷乡僻壤之间,墙屋毁损,不令修治。常与家人语道:“后世有贤子孙,当学我俭约,如或不贤,亦勿为豪家所夺!”

    惠帝安顿后事已毕,拜曹参为相,令人奉旨往齐国来招曹参。

    曹参自汉高祖六年受封为齐相国,佐齐王刘肥理事。乃尽召长老、诸生为宾客,问所以安集百姓之计,如齐故俗。后聘蒯彻为门客,礼之甚厚。蒯彻又荐齐处士东郭先生、梁石君诸人,曹参皆以为上宾。于是舍下诸儒数以百计,其言各异,曹参常不能决。

    闻胶西有盖公,善治黄帝、老子之言,乃使人备厚礼请之。既见盖公,盖公道:“治国之法,道贵清静而民自定也!商汤、周文皆以此道而定天下,况齐国一诸候乎。”曹参深服其理,于是避正堂,由盖公主事。所有举措,无不奉教施行,民心悦服。惠帝元年,除诸侯相国法,更以曹参为齐丞相。相齐九年,齐国安定,皆称曹参为贤相。

    及萧何卒,曹参闻之,告舍人急备行装道:“吾将入关为相也。”舍人尚未至信。不数日,使者果来召曹参。曹参遂与齐王刘肥辞行。刘肥以曹参之下,傅宽最贤,又任齐右相五年,乃以傅宽代曹参之位。曹参临行,嘱咐傅宽道:“君请留意狱井之事,慎勿轻扰为要。”

    傅宽不解,问道:“治国何无大于此者之事乎?”

    曹参道:“不然。狱市之责乃惩恶劝善也,所以善恶并存。今君若扰之,奸人无处容身,必致闹事。故我特以此嘱托于足下也。”傅宽用心记了。曹参遂向刘肥告别,随使进入长安,见过惠帝母子,接了相国之印,即位理事。

    曹参始微时,与萧何极善。及各为将相,曹参出生入死,疾战有功,所封反不及萧何,自此有隙。至曹参代萧何为汉相国,人料曹参必有动作,以别于萧何。不料曹参上任月余,举事并无所变更,一并遵萧何约束。众人始服,方知曹参大度。曹参见人心渐定,方才对身边官吏,略为整理。乃择郡国官吏中不善于言辞而重厚之长者,招至相府任以丞相史。而官吏中那些言文刻深、欲务声名之人,辄斥而去之。

    除此之外,无有所动,唯日夜饮醇酒,不事丞相之事。卿大夫已下官吏及宾客,见曹参无所事事,俱欲来谏。凡有来者,曹参及以醇酒待之,使之咸口。若有复来欲有所言者,乃复请饮之,醉而后去,终不能进言,后人渐以为常。即使平日见人之有细过,亦专掩匿覆盖,府中自是无事。

    相府后园官吏之宅相邻,官吏每日饮高歌,相府随从虽恶之,却无法制止,乃请曹参游于园中,以闻官吏醉酒歌呼,欲使相国招歌者来治罪。不料曹参见之大喜,反取酒置座,唤随从坐饮,亦高歌呼嚷,与官宅遥相应和。后苏东坡有诗道:“置酒未逢休沐,便同越北燕南。且复歌呼相加,隔墙知是曹参。”

    惠帝怪相国不治事,以为曹参欺自己年少。时曹参子曹窋为中大夫,惠帝乃谓曹窋道:“汝若归时,寻机问尔父道:‘先帝方弃世,皇帝尚年轻,君候身为相国,如此成日饮酒,无所请事,何以忧天下乎?’。然而不要说是我教你如此。”

    曹窋既洗沐而归,趁着闲时,自从其所,以惠帝之言来谏曹参。曹参闻之大怒,乃笞撘曹窋二百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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