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约‘黄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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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第二年秋末冬初,徽国在西路国与燕国夹击之下被攻破皇都,卿家受到严重打击,大家大业一夜之间支离破碎,老爷子在这沉重的打击之下撒手人寰。卿东漫带着母女二人少许下属逃往郦郡,眼看便要进入城中却在城门边被士兵拦截下来,卿东漫不等士兵上前,暴起出手与下属拼杀出一条道来。将卿蝉母女送走,母女二人带着梅丫头一路回奔穿进树林之中逃避。在荆棘密布的林中找不到行路,只得自己走出一条道来,三人披星戴月向西而去,衣服破烂脸色萎靡,手臂脖子上一条条密布的划痕。最终三人来到甸县下宏元镇,一打听知道卿东漫与下属一人未逃走,都被赶来的将领击杀。卿蝉瞬间晕死过去,洛竹与梅丫头架起母亲恐慌向东南方向而去,正是清竹村的方向。

    两人徒步赶路,又要交换背卿蝉,赶得一天时间才来到清竹村小山之外。这是卿蝉方才醒来,凄然无力道:“竹儿,这是到了何处了?”梅丫头喘喘道:“主子,绕过前面小山便是清竹村了,当年驸马爷故村之地!”说完,偷偷瞧了洛竹一眼,见洛竹眼中失落与爱恋交织,微微叹息。卿蝉从梅丫头背上落下道:“是么?那我们便去看看养育那人的土地吧!”她知女儿带她逃往这的用意,也不点破,率先蹒跚向清竹村走去,两人急忙赶上,搀扶着卿蝉在这无尽思念之路上走去!

    来到清竹村,一切外物都为改变,却是人非了。当年那位柳树下的老者,已经是去世了。当年那小孩已是成婚娶妻,那壮汉却是生出几缕白发来。清竹村地处偏远到未受到战火洗涤,对他们来说,谁统御都无关己事。他们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憩。此时正是午时,各家茅屋顶炊烟袅袅。当初那位壮汉见三位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女子来到村中,诧异之间又觉得其中两位有些眼熟之感,便上前道:“三位是?”梅丫头道:“大哥,十余年前,我跟小姐来拜访过,不记得了么?当时我们穿的男子服装!”那壮汉皱眉良久,突面露惊异大喝一声道:“啊!原来是你们俩位,当初打探古言小子的两位公子,没想到是两位女子乔装的。我正是木讷,未看出来。”洛竹道:“大哥,将下我们三人无路可去,可否借宿?”壮汉脸带尴尬道:“我们贫穷人家,恐没多余房间供你们住。不过古小家到是空着,就是久不住人,尘埃气味甚浓。你们若是不介意的话,收拾收拾到可以住得下你们三人!”

    洛竹心突突乱跳,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她对古言的感情却如那美酒,愈久愈酣甜。那是他以前住过的地方,最后失踪的地方。卿蝉轻轻抚摸洛竹背心,她感觉到女儿心情激动,苦涩一笑道:“多谢大哥了,我们便住古言家吧!”壮汉嘿嘿一笑,回头大声喊道:“老婆子,快出来,帮这三位姑娘把古小家收拾收拾!”一位沧桑面容老妇从茅房出来,不满道:“老头子,古小家多年没人住了,谁要住啊?”洛竹微笑道:“嫂子,我们三人要住!”那妇人望去,见三位女子,一位年纪稍大,但都是相貌出众,气质不凡之人。心中一凛问道:“你们三位是?”壮汉刚欲言,便听洛竹说道:“嫂子,我是古言未婚妻。”说完,洛竹霞飞双颊,羞涩低下头来。那老妇迷茫一阵,忽地道:“你…你是湘平公主!”卿蝉端端道:“大嫂,现今那还有什么公主,我们不过是流落无家之人摆了!”

    夫人激动道:“走走走,我去帮你们将古小家收拾一番,在换上新被子!”几人便忙忙碌碌将古小家收拾起来,直到日落西山才收拾干净,一个家便算有了。晚饭村人热情,在村院中摆上桌子,团团吃了起来,虽然粗茶淡饭,却是洛竹吃得最多最开心的一次。卿蝉见女儿神情,又是开心又是无奈,孽缘啊!

    ……

    人生有来便有去,生命有生便有逝!一位白发麻衣老妇坐在柳树下,抬头望着随春风而动的嫩枝,圆月下飘飞的柳絮似下起了小雪。嘎吱!又一位白发苍苍老妇佝偻着身子至房内出来,一步三停来到树下,将手中布衣披在坐在柳树下石凳上老妇背上,带着无尽沧桑与怜惜道:“小姐,进屋吧,春刚初来,寒气甚重!你身子还缠着病”老妇侧头,虽然已是满头白发,脸面岁月刻下了痕迹,却也掩饰不了老妇美丽的容颜,老妇抬手拉过手弱弱道:“梅丫头,这些多亏你照料了!红儿睡下了么?”梅老妇缓缓坐下挨着道:“小姐,红儿玩累了,他母亲已照顾着休息了!”又见小姐手里拿着当年古言的星玉坠,深情摩挲着。那星玉坠上的红绳已是变了颜色,红绳也已经断了。梅妇人深叹道:“小姐,又在思念驸马爷了么?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了。小姐你这又是何苦?你瞧瞧自己身子!哎!”这二人正是洛竹与梅丫头了,在这四十余年过去了,卿蝉二十年前便因病去世,梅丫头也在来清竹村的第三年嫁给了村中一户姓王的人士。唯独洛竹至今也没成婚唯有病魔着伴,每晚她都会靠在柳树边,思念那远方之人,虽然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却是从未间断,四季不移,风雨无阻!原本挂着脖子上的星玉坠,也因岁月的腐蚀断了红绳。洛竹却不舍得换掉,她将星玉坠用手帕包裹放在怀里,每每想古言之时便摸出来捧在手心里。一阵寒风吹来,柳条轻抚洛竹肩膀,柳絮铺满了白发。咳咳!洛竹掩着嘴,咳嗽起来,心中充满了惆怅,眼中带着不舍与解脱,怕是等不到他回来了吧?

    梅丫头急忙挼搓她背心,隔了好一阵子,咳嗽之声才渐停!洛竹侧首微笑婉如百花,温柔甜言道:“梅儿啊!我日子也不久了,想必母亲也想我了。你回屋里去吧!我在单独待一会!”梅妇人道:“小姐,莫要说这话。我扶你进屋去吧!”洛竹缓慢摇手摇头,那梅妇人也没离去就静静挨着洛竹而坐。“卿姨,娘,红儿吵闹着说要奶奶!”一位微壮男子行过立在洛竹身前,男子与梅丫头有七分相似,是梅丫头儿子王相。洛竹闻言便催促梅丫头回房去,梅丫头无奈摇头。王相扶着佝偻的母亲缓缓进了房门,只听见:“小姐,你早些回房!”

    洛竹甜甜一笑,仰望着圆月。月有阴晴圆缺,她却只有悲与离!值得么?她多少次这样想,心中酸楚想流泪,却没有泪水可以舒缓心中的悲伤,五十余年了,她已哭干了泪水!沧桑的手轻轻扯了下柳枝,喃喃自语:“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呼呼!那风声仿佛都在安慰她一般。将身肩上的衣服紧了紧,撑着石桌缓缓直起细腿来,向那村外小溪路头凝望,良久没有任何人出现,她虽然知道结果,却任然免不了心情失落。正待要转过身去,眼前一花,一位身穿白衣清秀男子出现在他眼前。看着眼前男子,洛竹呆呆凝望了也许,自言自语道:“又出现幻觉了么?不过这次你到是多了许多刚毅了!哎,看来我时日也无几日了!”言毕,伸手便要去触碰男子秀气微黄的脸,却又惊缩了回来,她怕一触碰这一幕便消失了,哪怕是幻觉,能多看些几眼,也满满幸福!手缩回时一颤,星玉坠差点跌落,急忙捂在怀中。

    洛竹凝神望去,见男子眼角两行泪水滴落,心中充满了甜蜜的幸福,忍不住取出粗布的手帕去擦拭男子的泪水。当手指触碰到男子脸颊的一瞬间,洛竹脑子嗡嗡作响,脑袋空空的,定在原地。呼吸急促起来,手臂因激动而颤抖着,又止不住咳嗽起来。男子急忙扶住洛竹,轻轻拍拍后背,片刻洛竹才停止了咳嗽,脸颊羞红低着头,不敢在去看男子!男子怔怔看着洛竹捂在怀中断了绳子、变了颜色的星玉坠,又伸出右手食指抬起洛竹头来,看着风霜侵蚀的娇容,白了满头的头发,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洛竹含羞弱弱道:“你回来了?”男子扶着洛竹坐下,颤音道:“我去了蓬莱,那儿一天这里便是一年,我寻了很久才回来。你怎么这么傻?”来人正是古言,古言进了下界的通道,那通道如横贯在天地之间的金色桥梁。古言顺着金色的路穿过厚云薄烟,落在一块突兀在大海中间的青石上。落地便感觉到凡界灵气稀薄,在这修道的话,进度会非常迟缓。灵气的恢复速度也将大大降低,古言也顾不得许多,身子一纵,腾飞而起,四下打量一番,茫茫大海唯红日与惊涛浪声。古言选定方向,身形如燕快速向西方飞去。这一飞便是三天三夜,从茫茫大海到黄沙满地,从荒无人烟到人山人海。古言体内灵气耗尽,不得已停下来,在翼城中买了几匹马,继续往西赶路。

    沿途之中,也听到不少言论,得知圣国巨变后,天下连连战火不断,偶有歇息,可不到三两年又会发生战争,最苦的莫过于天下百姓,家破的流离,人亡的暴尸。最终天下经过长达四十年之久才形成现在三足鼎立之势,乃是襄国、陈国、燕国!古言知襄国皇都便是当年圣国皇都,如要寻找洛竹去处,那必须从皇宫入手了。一路兼程,半月后古言终于到了天安城。天安城与他离去之时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古言漫步来到一座茶楼点些许糕点,漫不经心对小二道:“伙计,你可知道当年湘平公主去了何处?”小二道:“公子,我这等下人,那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古言道:“那你可知何人知道?”说着将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那小二一喜,悄悄捡起藏在衣袖之中道:“南城百晓阁有位百晓生,他肯定知道湘平公主的事!”古言起身便走,糕点亦不食之。出了茶楼径直向南城行去,凭古言的脚力,片刻便来到南城,随便寻闻路人便知道百晓阁地址。

    古言刚到阁外,金碧辉煌的阁中走出一位红衣佳丽迎来,穿着妩媚大方,齐肩无袖旗袍,旗袍开叉颇高,隐约间能见黑色之物!女子长相甜美,盈盈笑道:“公子请随我来!”古言诧异道:“你认识我?”女子笑容不变道:“不认识,主家让奴婢出来迎接一位贵客,说出来便会遇见。我出门便见了公子,公子器宇不凡,应该不会有错!”古言一惊,这百晓生如此厉害?遂跟女子进了楼阁,阁楼之中珠光宝气,金银闪闪,真乃有钱之人!片刻两人来到二楼上,女子伸手作请势,古言带着疑惑推开格门,见一位年轻潇洒公子盘坐在地上,虽说潇洒,长相嘛就有点差强人意了,背颈插着一把五色羽毛扇,一对八字眉,双眼狭长眼角略微下垂,圆大的鼻子似乎占了一半的面容,上唇厚实下唇纸薄!那人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神看着古言道:“道兄请坐!”古言迈出的步伐定在空中。那人手一挥,房门便关上了。古言明显感觉到灵气的波动,心中明了道:“呵呵,原来是一道之人,真是幸会!不知百晓生道兄为何知道我会来?”那人摇摇头道:“百晓生不过是外号而已,江湖中人抬举!我复姓南宫名天策!道兄称我南宫或天策就可,在下精通推演占卜之数,遂知有贵人到来,却还不知道兄高姓?”

    这人到是有些本事,古言揖手道:“小兄姓古名言!不知南宫兄从何界而来?”南宫天策抽出后颈羽毛扇,轻轻在身前摇晃道:“不可说,不可说也!古兄今日来有何事询问?”古言见其一副自命样子,忍住内心爆揍的冲动道:“南宫兄,我想打听一下湘平公主去处?”南宫天策双眼闭合,晃头晃脑道:“湘平公主经历一番变故后,她最后出现之地是在徽洲郦郡甸县,再后来便如消失一般,到如今亦是没了消息,不知其生死!”

    古言一凝,心中一颤连忙告辞道:“多谢南宫兄告知!需多少银两?”南宫天策摇摇头道:“算是人情,日后你还我便是!”古言心中急切,也不与多辩。匆匆出了百晓阁,在街道上奔跑起来,行到城外于偏僻之地纵身飞起向清竹村而去,昼夜赶路,直到第二天圆月斜空之时才到达清竹村。古言经过灵气锻身,远远便见到一位老人坐在柳树下,那身形虽然佝偻些许,却依然是那么记忆犹新。随即落在老妇面前,正是魂牵梦绕的女子,虽然她已红颜沧桑,青丝白发。古言紧紧将老妇抱在怀里!

    此时洛竹娇羞道:“从爱上你,我便傻了、痴了 、狂了!这一生我都不后悔遇见你,有你才有我的世界!”古言潸然泪下,低头轻轻在洛竹干裂的唇上一吻。洛竹心突突乱跳似小女儿般,心都要跳出胸口了。双眼紧紧闭合着,许久未有过的泪水,顺着眼角划向下颚,这是幸福的泪水。洛竹心中被甜蜜包裹,被幸福笼罩,有你是如此美好!

    咳咳!洛竹急忙用手绢掩住嘴,双眼如月牙儿脉脉看着古言。古言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愤恨,一个花季少女含着一份爱意,便等了自己一生。轻轻拉过洛竹手在唇上一吻,却见那手绢上猩红的血迹。在看洛竹恍若毫不在意,只是片刻不移看着自己,眼中充满柔情。洛竹伸手捧着古言双颊,深情道:“我想为你跳一支舞!”不等古言说话,洛竹撑着身子缓缓而起。古言不忍,却又不想违了她心愿,只得扶着她手臂走向空地上。洛竹仿佛回到五十年前一般,走起路来如少女之时,翩翩若舞。轻轻撒开古言手,洛竹迈着轻盈脚步,扭腰弯臂。粗布长袖飞向长空,在月光下若精灵舞动一般。齐腰白发散落在空中,一丝丝都带着晶莹之色。虽然不如年少时那般动作柔美、那么有劲青春洋溢,却一手一足, 一颦一笑都带着浓浓思念与爱意。洛竹一边翩翩起舞,一边脉脉深情唱起歌来:‘君不见,妾泣涕涟涟;君不见,妾醉消红减;君不见,妾起舞翩翩;君不见,妾鼓瑟绵绵;君不见,妾嫣然一笑醉了容颜;君不见,一缕青丝一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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