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翌日清晨，我早早地便洗漱完在林姐姐的门前候着，想着在古墓的日子也不多了，怎么也该好好陪陪林姐姐，我还未出声，那石门便已自个儿开了，我微有些讶异地看着她笑道：“姐姐当真与我心有灵犀！我才刚到姐姐便开门迎我来啦！”
“我倒不曾事先知晓你在这里，怎么？什么风把咱们梅大小姐给吹来了呀？”她抱了臂倚在那石门边挑了眉看着我如是笑道，见状我便不高兴地垮了脸瘪嘴道：“原是我自作多情了！还以为是姐姐也同我想你这般想着我呢！”
“好了好了！这儿就生气了？你也忒禁不起顽笑了！不过说起来，鬼丫头！今儿个怎么不在你那寒玉床上躺着啦，反倒是跑我这儿来了？”她一边牵了我进了内室一边弯了嘴角如是问道。
“我这不想你的紧么！怎么？我来看你你还不乐意啦？”我嘟了嘴巴状似气恼地微嗔道。
“怎么会？你来我开心尚还不及呢！”她笑开了拍了拍我的脑袋如是说道，闻言我便笑着躲开了她的“魔爪”，四下张望之余，我瞥见了安放在不远处的屏风前那架崭新的桃木古筝，我微微转过了头，欣喜地问她道：“姐姐！你还会弹筝呢！”
“恩！算是会吧！”她踌躇了一会儿便径自向哪儿走了开去，到得那筝前，她又伸出了手，温柔地抚了抚那琴弦，就像是在安抚着一个受了惊的孩子一般，好半晌，直到我欲开口唤她时她这才回过身来微笑着看我如是说道。
“那你教我可好？”我尚未捕捉到她字里行间的甜蜜忧愁，此话便已冲出了口。
“你想学筝？”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反常的事情一般，不住地抽着嘴角诧异地望着我如是问道。
“是呀！先前我托师兄从岛外帮我寻了架上好的古筝来，却发现自己实在愚笨，竟怎么学都学不会！不如姐姐你教我罢！”我带着期冀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如是说道。
“实在愚笨？我瞧着你是实在懒惰吧！”她挑了眉看着我如是说道，闻言我便红了脸低了头心道：林姐姐你就不能不那么直接么，好歹也别那么快就拆穿我啊，想罢我又抬了头对上了她的眸讪讪地干笑道：“林姐姐说的是！我确实懒得很！该罚！”
“好罢！你知道就好！不过这刑罚嘛！还是留着给尊师回岛之后慢慢想罢！”说着她便向我招了手道：“你想学哪一首？”
“额……”我正想着盘算着自己究竟知道几首古筝的曲名却听她蓦地道：“别的我也弹不好，只一首淇奥，虽说不上是绕梁三日却也……”她话还未完，便已被我打断了道：“姐姐你就别谦虚了！淇奥就淇奥吧！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若说姐姐是因了只喜弹淇奥而荒废了那别他的曲子那便是那些个曲子自身的意境还不够好，还不足以能让姐姐想起重阳伯伯来！”见我这般大义凛然颇有些要掐架的气势林姐姐也红了脸笑开了道：“小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倒深的很！不过也是呀！我们小若华，来年就要及笄了！窈窕少女正当妙龄，是否也与常人那般，开始怀春啦？”
“哎呀姐姐！你别岔开话题啊！快教我弹琴！”我扬了头咬着唇字字重音地如是叫道。
“好好好……”
就这样，我们埋着头并着肩在那筝前拨着弦，浑然不知那墓外的世界，只静静地在心里勾勒出那属于淇奥的优美弧线……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她托了腮笑看着我道：“恩！弹得不错！还有那么点模样！看起来我不是该罚，而是该赏了？”闻言我便微扯了扯嘴角道：“赏就别赏了！有空你带我下趟终南吧！师父论完剑了，总不会在这儿呆地太久！我也无甚理由能在这儿一直逗留下去！趁这几天的功夫，也好好好陪陪你呀！”本是作顽笑来讨赏的话如今却被我说得这般伤感女儿态，弄得她听了也是愁绪连连地道：“是呀！你就快要走了！”见状我也赶忙笑开道：“若是往后姐姐想我了，也可与重阳伯伯一起来桃花岛看我呀！”
“也是！瞧我！当真是老了……”话还未完，我便已拉了她手娇嗔道：“哎呀姐姐！咱们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咱们出去玩儿去！”说着我便已拉了她向那墓外去了……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我极为兴奋地四处张望着，山下那车水马龙的景象更是彰显了江南自古以来不曾褪去的富饶和繁华，这是彼时身为江南人的我的骄傲，是哪怕硝烟和战乱，动荡和不安也不能抹灭的骄傲……可彼时的我，却好似忘记了，事实上，终南山，并不属于那个如泡沫一般美好却又脆弱的江南……那时，我好似是全然忘了那历史后续一般，我好似全然忘记了在那个战火四起，朝代更迭，分裂割据的时代之下，那个软弱无能的偏安小朝廷的最终结局……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兴许是我先前从没有过出岛的经历，哪怕是出岛，也是跟在师父身边，总没有在林姐姐身边这般肆意这般自由，我便像是那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地少见多怪，走到哪儿便望到哪儿，且每到一个新的摊子前我总要逗留上好一会儿，这儿摸摸，哪儿摸摸，一会儿瞪大了眼睛盯着那碧绿碧绿的玉镯或是发钗好一阵赞叹，一会儿又摸着下巴瞧着那精美稀罕的锦盒还有那稀奇古怪形状的胭脂水粉……就在我们意兴阑珊地捶着腰，打着哈欠准备回去了的时候，林姐姐突突向那不远处的小摊走了去……见状我便也紧随其后地跟了过去，只见她侧着头，细细地打量起了那摊上的一对玉佩，好一会儿，又探出了手，径直向那玉佩抚了上去……我瞧着那玉也无甚稀奇，反倒是那摊上的其他玉石要比之精美细巧的多，本想开口询问林姐姐缘何就是独独对它情有独钟，却在转瞬间便打消了这念头，这玉本是一对，纹理上虽粗糙，却也不乏些天然去雕饰的味道，更重要的是，这俩玉合在一块儿，分明就是个同心结的模样嘛……
“喜欢啊？喜欢就买呗？你不会是想暗示我买下来给你和重阳伯伯当成婚的贺礼吧？”我挑了眉掩着笑勾了她臂如是戏谑道。
“姑娘真是好眼光！小老儿这摊上没什么别的稀奇物件啦！只这对玉璧对扣还能入入你们这种大户人家的眼儿！她们都说这上面刻的是那什么并蒂双花，小老儿也不懂什么并蒂双花的只觉得好看有意思便给摆了上来！姑娘可要？”闻言便见林姐姐执起了那璧抬起了头问道：“多少银子？”
“哦！也不贵！就五两银子！”那小贩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如是说道，见状林姐姐也只是微微一笑便探出了手向那腰间去取银子，谁知就在这不过弹指的功夫里，便已有人捷足先登地伸出了手将那白花花的银锭给递了过去……
“啊！这真是好巧哇！重阳伯伯！你也散步散到这儿来了？”我摸了摸下巴故作咂舌地看向来人如是问道。
“呀！我突然忘了！我还有事！你们慢聊啊！”说罢我便提了气向前冲了开去，却不想还未冲出人群就已被林姐姐给拦下了道：“你认识回去的路么就跑！”
“哎呀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不认识嘛！好啦好啦！你快回去罢！别让人家久等了那可就功亏一篑了！我走啦！白白再见撒有那拉纳斯卡希瓦！”说罢我便撒腿就跑，也不顾她是怎么个无语词穷就只留给了她个极为戏剧性的后脑勺。
可是很快，我便后悔了！不得不说，在现代自认为方向感极好的我看着那大同小异的市坊集场竟真就辨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兜兜转转地走了许久也还是没能分清那东南西北来就更遑论是找到回去的路了，我叉着腰努着嘴瞧着那川流不息的人潮不禁顿生了一种茫然无措的恐慌感，若换了在现代我定然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找人问路了，可现如今，我却好似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个身负武功且有软胃护体的江湖中人！我便那样呆立在原地忐忑不安地环顾着四周，眼见那天色暗了下去，眼见那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眼见那红云晕染在那上边然后慢慢散开……直到很多年后我都未能明白，那时本应焦躁慌乱的我何以能怀揣着一颗如斯惴惴不安的心这般若无其事地欣赏风景……再后来，无意中与大师哥提起此事之时，我也总是笑说，或许，这便是为什么我不能是小师妹！小师妹能做到的显然我并不能，小师妹得软胃能持之以纵横江湖，我得之，却只能算是暴殄天物了！自然，这，也只能算是后话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吧！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这样的和谐场面终究也还是并未能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终究也还是怯生地不敢轻易与这个时代的生人打照面！来回踱步的十字路仿佛也感召到了我的不安分，被我脚下踢着的石子儿滚着刻着画着，留下了深深浅浅细长不一的划痕……人有时候就是那么的奇怪，初见东邪的时候我没有畏惧；面斥五绝之首的时候我还没有畏惧；到了这儿，我竟生了畏惧！又或者，是茫然……或许不是我不敢问；或许是我压根儿就不想问；又或许，从没有过哪一刻会比上这一刻而更给我以冲击力；或许这是我来这儿以后的头一次的迷惘；也或许，这是我来这儿以后头一次真正地感知到，我本并不属于这里……
不知是否我那期期艾艾的眼神太过明显，正当我负手而立仰天长叹之际，只听得一道轻佻的音色传至我耳里：“姑娘再走一个来回，明日这地就该陷下去了！”玩世不恭的口气略带些故作深沉的假正经却反而让我失了最初的警惕之心。
“阁下盯着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般看了许久！又是何意呢？”我回过头挑了眉毫不客气地如是回敬道。
“哈！好罢！那便算作是在下无礼冒犯了姑娘！在下与姑娘赔不是！姑娘继续散步！在下便不打扰了！”说着他便作势要走，见状我这才有些后怕，犹犹豫豫地出声拦了他道：“哎！”
“怎么？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么？”他转过头侧身俯视我，嘴角一弯，故作惶恐地如是问道，我看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半眯着眼睛，便将那玩味儿的眼神从他那狭长的眸子里丝丝迸发了出来，见状我便有些想笑，那么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却硬是长了双桃花眼，这是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呀！
“敢问少侠！可知终南山怎么走？从这里去到那儿大抵需要多久？”我瞧见他腰间所配的那柄古剑便知对方也是一江湖中人，便将心中疑惑一股脑儿地给倾倒了出来。
“终南山？”闻言便见他蹙了蹙眉继而道：“你要去终南山？”
“恩！”我颇为尴尬地点了点头又带些迟疑地试探着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哦！没有啦！你向哪儿直走，若你脚程快的话，约莫半个时辰便能看到那活死人墓了！”他为我指明了方向又续道：“看姑娘内力，应是也用不着半个时辰的了！”闻言我便扯动了下嘴角向他作揖道谢：“多谢少侠了！小女尚有要事在身，方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少侠能够见谅！”正说着却被腹中冷不防的一阵咕咕声给扰的红了脸，说来也难怪，从上午学琴到如今日落黄昏，我早已饥肠辘辘地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可即便如此，我也依旧为在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面前如此出丑而感到尴尬不已，正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的空当里却听得他爽朗地笑道：“饿着肚皮赶路可不大好！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容在下先带姑娘去醉仙楼吃些东西？”
“额！”还不等我考虑完，人便已被他给拉走了，于是，虽然我没能幸运地如牧之那般却也照旧到了那酒家，喝到了那举世闻名的杏花酒……
“两位客官需要些什么呀？”甫一进楼便见一小二迎了上来如是问道。
“把你们店儿的那三道镇楼之宝统统给我上上来！”身边人一扬袖便豪气干云地如是说道。
“好咧！二位客官且坐着！我这儿就给二位客官上菜去！”闻言我便转过头去看向了那位素未谋面的少年侠客问道：“镇店之宝？是什么？”
“你吃过不就知道了嘛！”说着便见他大步流星地向着那酒楼的正中央行去了，见状我便也只好撇了撇嘴跟上去，不一会儿，那店小二便已托着盘子端上来了道：“二位客官请好咧！”我微笑着向那小二点头示意却不想他竟用着一种极为暧昧的目光看着我与对门的那位年少气盛的少年郎，心里便顿时涌上了股莫名的恶寒……
“踏雪寻梅！獐衔杜若！凤褪铅华！”他摆着手一道搁一道地给我介绍起了菜名儿来，我却托了腮恹恹地听着一心只盯着那鲜艳欲滴的吃食馋涎欲滴地盘算着怎么才能快些填饱肚子走人……
“愣着干嘛啊！你不饿嘛！快吃啊！”他提了筷便已开始开动了起来，见状我便也不再顾忌，与他一齐狼吞虎咽了起来……
“这个好好吃啊！”我指着那道獐衔杜若半吞着口中的食物含含糊糊地如是说道，闻言便见他不置可否地笑笑，随即又看似不经意地指着那道踏雪寻梅道：“我还以为你们女孩子总是会比较喜欢这道踏雪寻梅呢！”闻言我便来了兴致咬着筷子问他道：“这是为何？”
“不为何啊！你们不都应是比较欣赏这种美的化身么？”闻言我便像是噎着了一般赶紧吞下食物道：“便是因为美才不忍心破坏啊！这样的东西摆着看自是极好的！可吃了却又不免浪费！我看着也怪难受的！这不是糟蹋人家辛辛苦苦的设计摆盘嘛！”说着我便又夹了一块獐肉往我嘴里送，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大可能会忘记这滑腻爽口的滋味了！
只是酒足饭饱之后……
“姑娘不是有要事在身么？还不赶快结账走人？”对面人挑了眉一副老地主的架势对着我如是说道，闻言我便是一愣，颇为吃吓地张了张嘴道：“不是应该……”话还未完，便已被对方截了去地道：“你不会想是我帮你结吧！我看上去像是那么个乐善好施的人么？”闻言我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桌子所谓的“镇店之宝”跟着拍了桌子便站起来怒道：“什么！”话音刚落，便见众人都将视线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咳！”他见状便也尴尬地轻咳了声继而又来扯我的袖子道：“你先坐下！”闻言我便也只能鼓着嘴巴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道：“我身无分文！想敲诈勒索嘛？本姑娘我告诉你！在本姑娘这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喂！小姐！你这样也能算是求人的姿势么？”他挑了眉看着我如是问道，言罢又突然笑了出来道：“起码也先说几句好听的嘛！”闻言我便不住地抽着嘴角看着他心道：还以为自己运气好遇到了个侠肝义胆爱好江湖救急的主儿，谁知是个不靠谱的登徒子！我正气结着自己的遇人不淑却听对面人装腔作势地道：“咳！既然姑娘如此好颜面的话！我也只好……”见他作势要走我便忙起身拦了他道：“等等！”
“嘿嘿！我说这位姑娘！那么一顿山珍海味换你几句话！你也不亏不是！”旁边的顾客们开始起哄了，这其中，有人嘲讽，有人鄙夷，也有人同情，我却自始至终都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见我这般他也便坐了下来开口道：“我也没什么意思啦！不过你看在我领着你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份儿上奉承我几句也没什么你说是罢！”闻言我便也略觉失态，颇为不好意思地看了他几眼心道：人家为我指路，又知我腹中空空带我来这儿酒楼品这难得的美食佳肴，我非但不道谢不知感恩图报还给人脸色瞧，这着实也是太过分了些！而方才那些起哄的旁观者们也都纷纷转了头过去个忙个儿的了，见状，我便也软下了声音真心谢他道：“我知道，今日多亏了少侠！要不是少侠……”
“黄克平！我的名字！”他打断了我，一改先前的轻浮态度如是认真道。
“额！是！这次是多亏了黄少侠才……”
“我说姑娘！你不用老是少侠少侠阁下阁下的叫我罢！我并非是什么少侠，也非是什么有名望的大家之后！你可以换个称呼喊我！”
“那我要怎么喊你？我想想！黄公子？黄大哥？黄老弟？”我抽着嘴角看着他的脸色随着那跳跃性较高的称呼慢慢变冷，慢慢变冷……见状我便捂了脸几近抓狂地小声嘟囔道：“靠！就是一黄鼠狼！”
“把中间那字去了！兴许是个不错的称呼！”他颇为悠闲地一边儿捻起了那桌上的茶盅移向了自个儿的唇边轻吹了几口气一边儿用余光扫了我一眼地如是说道。
“把中间那个字去了？黄……狼？” 我撑着头想了想如是说道，却看他挑了眉颇为戏谑玩味儿地看着我，好半晌我才反应过来地看着他吃吓道：“黄郎？”
“恩！乖！”闻言我便更是顿生了一种被人玩弄的感觉便恼火地叫骂道：“你找死！”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在下也无意于此找死下去了！我看我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地找活去罢！”说着便见他起了身欲向那门外行去，见状我便气恼地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如惊鸿一瞥般瞥到了那名正欲往酒楼里来的女子，而那名女子则是先声夺人地冲着那已然站起的男子的背影大喜过望地唤道：“平哥！”闻言我便咬着唇望了那桌上的剩菜残羹一眼，心道：一不做二不休！我看你怎么走！心念一动，我便已瘫软在了身边人的身上用着娇媚的声线拖长了尾音地道：“黄郎！”闻言果见身边人身子一颤，急忙地想要推开我，却被我死死地抓着不放，我整个人就像是要挂在他身上一般了却听他哭天喊地地道：“小姐！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啊！”闻言我便咬牙切齿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道：“你说呢？”闻言便见他颇为萎靡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年头好人果真是做不得的！”说完便将一袋银子丢在了那桌上转身疾步向那楼外跑去了！一边儿跑还一边儿无力地唤着：“筠妹！筠妹！你等等我啊！”
“黄郎！黄郎你当心啊！小心摔着！”我笑得乐开了花儿，见着那人时不时地还回过身来看我的狼狈模样还有那幽怨的小眼神儿我便更觉好笑了，我转过了身抡起了那银袋子掂了两掂颇为鄙夷地道：“那是你应有此报！家有娇妻待归还敢在外拈花惹草，简直自找！”
“小二！结账！”说着我便将那袋银子给尽数丢在了那桌上准备扬长而去了，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了一脸冷峻的师父……
“认得路了？那你自个儿回去罢！”说着只见他一个移步，人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尚还未能回过神来便见另一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道：“哎呀不用担心！这不是有姐姐我呢么！来来来！姐姐我带你回家！”
“沟……沟渠？”我有些惊讶于她的出现却被她的咆哮声给顶了回来道：“叫我云开！”
“额！云姐姐！这个……那个……刚刚是师父他……”我张了张嘴，指了指那楼外空旷无一人的平地又指了指自己微有些语无伦次地如是问道，闻言便见她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是你自己在外不知检点！怪不得黄岛主！要不是我家小姐放心不下你叫我与黄岛主一同出墓来寻你！我估摸着你今天啊！是当真要露宿荒野喽！”
“干什么嘛！我给你家姑爷腾地方！你倒好！还幸灾乐祸起我来了！有你们这样的嘛！当真过河拆桥太没良心了！我不回去了！”我越想越委屈便当真坐了下来趴在那桌子上不动了……
“哎呀好啦！我这不是舍不得你看你来了嘛！再说了！要说没良心也就属你那嫡亲的师父最没良心啦！怎么能就这样丢下他娇嫩可爱的小徒儿不管走了呢？”闻言我便白了她一眼地道：“我傲娇可爱！但不嫩！”
“好啦！你不嫩！你老！行了吧！我说大小姐啊！你就跟我走罢！你再不回去哇！小姐她会砍了我脑袋的！”闻言我这才抬起了头瘪了瘪嘴颇为不情愿地道：“好罢！走啦！”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我倒不曾事先知晓你在这里，怎么？什么风把咱们梅大小姐给吹来了呀？”她抱了臂倚在那石门边挑了眉看着我如是笑道，见状我便不高兴地垮了脸瘪嘴道：“原是我自作多情了！还以为是姐姐也同我想你这般想着我呢！”
“好了好了！这儿就生气了？你也忒禁不起顽笑了！不过说起来，鬼丫头！今儿个怎么不在你那寒玉床上躺着啦，反倒是跑我这儿来了？”她一边牵了我进了内室一边弯了嘴角如是问道。
“我这不想你的紧么！怎么？我来看你你还不乐意啦？”我嘟了嘴巴状似气恼地微嗔道。
“怎么会？你来我开心尚还不及呢！”她笑开了拍了拍我的脑袋如是说道，闻言我便笑着躲开了她的“魔爪”，四下张望之余，我瞥见了安放在不远处的屏风前那架崭新的桃木古筝，我微微转过了头，欣喜地问她道：“姐姐！你还会弹筝呢！”
“恩！算是会吧！”她踌躇了一会儿便径自向哪儿走了开去，到得那筝前，她又伸出了手，温柔地抚了抚那琴弦，就像是在安抚着一个受了惊的孩子一般，好半晌，直到我欲开口唤她时她这才回过身来微笑着看我如是说道。
“那你教我可好？”我尚未捕捉到她字里行间的甜蜜忧愁，此话便已冲出了口。
“你想学筝？”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反常的事情一般，不住地抽着嘴角诧异地望着我如是问道。
“是呀！先前我托师兄从岛外帮我寻了架上好的古筝来，却发现自己实在愚笨，竟怎么学都学不会！不如姐姐你教我罢！”我带着期冀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如是说道。
“实在愚笨？我瞧着你是实在懒惰吧！”她挑了眉看着我如是说道，闻言我便红了脸低了头心道：林姐姐你就不能不那么直接么，好歹也别那么快就拆穿我啊，想罢我又抬了头对上了她的眸讪讪地干笑道：“林姐姐说的是！我确实懒得很！该罚！”
“好罢！你知道就好！不过这刑罚嘛！还是留着给尊师回岛之后慢慢想罢！”说着她便向我招了手道：“你想学哪一首？”
“额……”我正想着盘算着自己究竟知道几首古筝的曲名却听她蓦地道：“别的我也弹不好，只一首淇奥，虽说不上是绕梁三日却也……”她话还未完，便已被我打断了道：“姐姐你就别谦虚了！淇奥就淇奥吧！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若说姐姐是因了只喜弹淇奥而荒废了那别他的曲子那便是那些个曲子自身的意境还不够好，还不足以能让姐姐想起重阳伯伯来！”见我这般大义凛然颇有些要掐架的气势林姐姐也红了脸笑开了道：“小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倒深的很！不过也是呀！我们小若华，来年就要及笄了！窈窕少女正当妙龄，是否也与常人那般，开始怀春啦？”
“哎呀姐姐！你别岔开话题啊！快教我弹琴！”我扬了头咬着唇字字重音地如是叫道。
“好好好……”
就这样，我们埋着头并着肩在那筝前拨着弦，浑然不知那墓外的世界，只静静地在心里勾勒出那属于淇奥的优美弧线……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她托了腮笑看着我道：“恩！弹得不错！还有那么点模样！看起来我不是该罚，而是该赏了？”闻言我便微扯了扯嘴角道：“赏就别赏了！有空你带我下趟终南吧！师父论完剑了，总不会在这儿呆地太久！我也无甚理由能在这儿一直逗留下去！趁这几天的功夫，也好好好陪陪你呀！”本是作顽笑来讨赏的话如今却被我说得这般伤感女儿态，弄得她听了也是愁绪连连地道：“是呀！你就快要走了！”见状我也赶忙笑开道：“若是往后姐姐想我了，也可与重阳伯伯一起来桃花岛看我呀！”
“也是！瞧我！当真是老了……”话还未完，我便已拉了她手娇嗔道：“哎呀姐姐！咱们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咱们出去玩儿去！”说着我便已拉了她向那墓外去了……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我极为兴奋地四处张望着，山下那车水马龙的景象更是彰显了江南自古以来不曾褪去的富饶和繁华，这是彼时身为江南人的我的骄傲，是哪怕硝烟和战乱，动荡和不安也不能抹灭的骄傲……可彼时的我，却好似忘记了，事实上，终南山，并不属于那个如泡沫一般美好却又脆弱的江南……那时，我好似是全然忘了那历史后续一般，我好似全然忘记了在那个战火四起，朝代更迭，分裂割据的时代之下，那个软弱无能的偏安小朝廷的最终结局……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兴许是我先前从没有过出岛的经历，哪怕是出岛，也是跟在师父身边，总没有在林姐姐身边这般肆意这般自由，我便像是那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地少见多怪，走到哪儿便望到哪儿，且每到一个新的摊子前我总要逗留上好一会儿，这儿摸摸，哪儿摸摸，一会儿瞪大了眼睛盯着那碧绿碧绿的玉镯或是发钗好一阵赞叹，一会儿又摸着下巴瞧着那精美稀罕的锦盒还有那稀奇古怪形状的胭脂水粉……就在我们意兴阑珊地捶着腰，打着哈欠准备回去了的时候，林姐姐突突向那不远处的小摊走了去……见状我便也紧随其后地跟了过去，只见她侧着头，细细地打量起了那摊上的一对玉佩，好一会儿，又探出了手，径直向那玉佩抚了上去……我瞧着那玉也无甚稀奇，反倒是那摊上的其他玉石要比之精美细巧的多，本想开口询问林姐姐缘何就是独独对它情有独钟，却在转瞬间便打消了这念头，这玉本是一对，纹理上虽粗糙，却也不乏些天然去雕饰的味道，更重要的是，这俩玉合在一块儿，分明就是个同心结的模样嘛……
“喜欢啊？喜欢就买呗？你不会是想暗示我买下来给你和重阳伯伯当成婚的贺礼吧？”我挑了眉掩着笑勾了她臂如是戏谑道。
“姑娘真是好眼光！小老儿这摊上没什么别的稀奇物件啦！只这对玉璧对扣还能入入你们这种大户人家的眼儿！她们都说这上面刻的是那什么并蒂双花，小老儿也不懂什么并蒂双花的只觉得好看有意思便给摆了上来！姑娘可要？”闻言便见林姐姐执起了那璧抬起了头问道：“多少银子？”
“哦！也不贵！就五两银子！”那小贩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如是说道，见状林姐姐也只是微微一笑便探出了手向那腰间去取银子，谁知就在这不过弹指的功夫里，便已有人捷足先登地伸出了手将那白花花的银锭给递了过去……
“啊！这真是好巧哇！重阳伯伯！你也散步散到这儿来了？”我摸了摸下巴故作咂舌地看向来人如是问道。
“呀！我突然忘了！我还有事！你们慢聊啊！”说罢我便提了气向前冲了开去，却不想还未冲出人群就已被林姐姐给拦下了道：“你认识回去的路么就跑！”
“哎呀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不认识嘛！好啦好啦！你快回去罢！别让人家久等了那可就功亏一篑了！我走啦！白白再见撒有那拉纳斯卡希瓦！”说罢我便撒腿就跑，也不顾她是怎么个无语词穷就只留给了她个极为戏剧性的后脑勺。
可是很快，我便后悔了！不得不说，在现代自认为方向感极好的我看着那大同小异的市坊集场竟真就辨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兜兜转转地走了许久也还是没能分清那东南西北来就更遑论是找到回去的路了，我叉着腰努着嘴瞧着那川流不息的人潮不禁顿生了一种茫然无措的恐慌感，若换了在现代我定然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找人问路了，可现如今，我却好似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个身负武功且有软胃护体的江湖中人！我便那样呆立在原地忐忑不安地环顾着四周，眼见那天色暗了下去，眼见那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眼见那红云晕染在那上边然后慢慢散开……直到很多年后我都未能明白，那时本应焦躁慌乱的我何以能怀揣着一颗如斯惴惴不安的心这般若无其事地欣赏风景……再后来，无意中与大师哥提起此事之时，我也总是笑说，或许，这便是为什么我不能是小师妹！小师妹能做到的显然我并不能，小师妹得软胃能持之以纵横江湖，我得之，却只能算是暴殄天物了！自然，这，也只能算是后话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吧！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这样的和谐场面终究也还是并未能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终究也还是怯生地不敢轻易与这个时代的生人打照面！来回踱步的十字路仿佛也感召到了我的不安分，被我脚下踢着的石子儿滚着刻着画着，留下了深深浅浅细长不一的划痕……人有时候就是那么的奇怪，初见东邪的时候我没有畏惧；面斥五绝之首的时候我还没有畏惧；到了这儿，我竟生了畏惧！又或者，是茫然……或许不是我不敢问；或许是我压根儿就不想问；又或许，从没有过哪一刻会比上这一刻而更给我以冲击力；或许这是我来这儿以后的头一次的迷惘；也或许，这是我来这儿以后头一次真正地感知到，我本并不属于这里……
不知是否我那期期艾艾的眼神太过明显，正当我负手而立仰天长叹之际，只听得一道轻佻的音色传至我耳里：“姑娘再走一个来回，明日这地就该陷下去了！”玩世不恭的口气略带些故作深沉的假正经却反而让我失了最初的警惕之心。
“阁下盯着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般看了许久！又是何意呢？”我回过头挑了眉毫不客气地如是回敬道。
“哈！好罢！那便算作是在下无礼冒犯了姑娘！在下与姑娘赔不是！姑娘继续散步！在下便不打扰了！”说着他便作势要走，见状我这才有些后怕，犹犹豫豫地出声拦了他道：“哎！”
“怎么？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么？”他转过头侧身俯视我，嘴角一弯，故作惶恐地如是问道，我看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半眯着眼睛，便将那玩味儿的眼神从他那狭长的眸子里丝丝迸发了出来，见状我便有些想笑，那么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却硬是长了双桃花眼，这是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呀！
“敢问少侠！可知终南山怎么走？从这里去到那儿大抵需要多久？”我瞧见他腰间所配的那柄古剑便知对方也是一江湖中人，便将心中疑惑一股脑儿地给倾倒了出来。
“终南山？”闻言便见他蹙了蹙眉继而道：“你要去终南山？”
“恩！”我颇为尴尬地点了点头又带些迟疑地试探着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哦！没有啦！你向哪儿直走，若你脚程快的话，约莫半个时辰便能看到那活死人墓了！”他为我指明了方向又续道：“看姑娘内力，应是也用不着半个时辰的了！”闻言我便扯动了下嘴角向他作揖道谢：“多谢少侠了！小女尚有要事在身，方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少侠能够见谅！”正说着却被腹中冷不防的一阵咕咕声给扰的红了脸，说来也难怪，从上午学琴到如今日落黄昏，我早已饥肠辘辘地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可即便如此，我也依旧为在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面前如此出丑而感到尴尬不已，正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的空当里却听得他爽朗地笑道：“饿着肚皮赶路可不大好！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容在下先带姑娘去醉仙楼吃些东西？”
“额！”还不等我考虑完，人便已被他给拉走了，于是，虽然我没能幸运地如牧之那般却也照旧到了那酒家，喝到了那举世闻名的杏花酒……
“两位客官需要些什么呀？”甫一进楼便见一小二迎了上来如是问道。
“把你们店儿的那三道镇楼之宝统统给我上上来！”身边人一扬袖便豪气干云地如是说道。
“好咧！二位客官且坐着！我这儿就给二位客官上菜去！”闻言我便转过头去看向了那位素未谋面的少年侠客问道：“镇店之宝？是什么？”
“你吃过不就知道了嘛！”说着便见他大步流星地向着那酒楼的正中央行去了，见状我便也只好撇了撇嘴跟上去，不一会儿，那店小二便已托着盘子端上来了道：“二位客官请好咧！”我微笑着向那小二点头示意却不想他竟用着一种极为暧昧的目光看着我与对门的那位年少气盛的少年郎，心里便顿时涌上了股莫名的恶寒……
“踏雪寻梅！獐衔杜若！凤褪铅华！”他摆着手一道搁一道地给我介绍起了菜名儿来，我却托了腮恹恹地听着一心只盯着那鲜艳欲滴的吃食馋涎欲滴地盘算着怎么才能快些填饱肚子走人……
“愣着干嘛啊！你不饿嘛！快吃啊！”他提了筷便已开始开动了起来，见状我便也不再顾忌，与他一齐狼吞虎咽了起来……
“这个好好吃啊！”我指着那道獐衔杜若半吞着口中的食物含含糊糊地如是说道，闻言便见他不置可否地笑笑，随即又看似不经意地指着那道踏雪寻梅道：“我还以为你们女孩子总是会比较喜欢这道踏雪寻梅呢！”闻言我便来了兴致咬着筷子问他道：“这是为何？”
“不为何啊！你们不都应是比较欣赏这种美的化身么？”闻言我便像是噎着了一般赶紧吞下食物道：“便是因为美才不忍心破坏啊！这样的东西摆着看自是极好的！可吃了却又不免浪费！我看着也怪难受的！这不是糟蹋人家辛辛苦苦的设计摆盘嘛！”说着我便又夹了一块獐肉往我嘴里送，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大可能会忘记这滑腻爽口的滋味了！
只是酒足饭饱之后……
“姑娘不是有要事在身么？还不赶快结账走人？”对面人挑了眉一副老地主的架势对着我如是说道，闻言我便是一愣，颇为吃吓地张了张嘴道：“不是应该……”话还未完，便已被对方截了去地道：“你不会想是我帮你结吧！我看上去像是那么个乐善好施的人么？”闻言我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桌子所谓的“镇店之宝”跟着拍了桌子便站起来怒道：“什么！”话音刚落，便见众人都将视线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咳！”他见状便也尴尬地轻咳了声继而又来扯我的袖子道：“你先坐下！”闻言我便也只能鼓着嘴巴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道：“我身无分文！想敲诈勒索嘛？本姑娘我告诉你！在本姑娘这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喂！小姐！你这样也能算是求人的姿势么？”他挑了眉看着我如是问道，言罢又突然笑了出来道：“起码也先说几句好听的嘛！”闻言我便不住地抽着嘴角看着他心道：还以为自己运气好遇到了个侠肝义胆爱好江湖救急的主儿，谁知是个不靠谱的登徒子！我正气结着自己的遇人不淑却听对面人装腔作势地道：“咳！既然姑娘如此好颜面的话！我也只好……”见他作势要走我便忙起身拦了他道：“等等！”
“嘿嘿！我说这位姑娘！那么一顿山珍海味换你几句话！你也不亏不是！”旁边的顾客们开始起哄了，这其中，有人嘲讽，有人鄙夷，也有人同情，我却自始至终都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见我这般他也便坐了下来开口道：“我也没什么意思啦！不过你看在我领着你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份儿上奉承我几句也没什么你说是罢！”闻言我便也略觉失态，颇为不好意思地看了他几眼心道：人家为我指路，又知我腹中空空带我来这儿酒楼品这难得的美食佳肴，我非但不道谢不知感恩图报还给人脸色瞧，这着实也是太过分了些！而方才那些起哄的旁观者们也都纷纷转了头过去个忙个儿的了，见状，我便也软下了声音真心谢他道：“我知道，今日多亏了少侠！要不是少侠……”
“黄克平！我的名字！”他打断了我，一改先前的轻浮态度如是认真道。
“额！是！这次是多亏了黄少侠才……”
“我说姑娘！你不用老是少侠少侠阁下阁下的叫我罢！我并非是什么少侠，也非是什么有名望的大家之后！你可以换个称呼喊我！”
“那我要怎么喊你？我想想！黄公子？黄大哥？黄老弟？”我抽着嘴角看着他的脸色随着那跳跃性较高的称呼慢慢变冷，慢慢变冷……见状我便捂了脸几近抓狂地小声嘟囔道：“靠！就是一黄鼠狼！”
“把中间那字去了！兴许是个不错的称呼！”他颇为悠闲地一边儿捻起了那桌上的茶盅移向了自个儿的唇边轻吹了几口气一边儿用余光扫了我一眼地如是说道。
“把中间那个字去了？黄……狼？” 我撑着头想了想如是说道，却看他挑了眉颇为戏谑玩味儿地看着我，好半晌我才反应过来地看着他吃吓道：“黄郎？”
“恩！乖！”闻言我便更是顿生了一种被人玩弄的感觉便恼火地叫骂道：“你找死！”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在下也无意于此找死下去了！我看我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地找活去罢！”说着便见他起了身欲向那门外行去，见状我便气恼地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如惊鸿一瞥般瞥到了那名正欲往酒楼里来的女子，而那名女子则是先声夺人地冲着那已然站起的男子的背影大喜过望地唤道：“平哥！”闻言我便咬着唇望了那桌上的剩菜残羹一眼，心道：一不做二不休！我看你怎么走！心念一动，我便已瘫软在了身边人的身上用着娇媚的声线拖长了尾音地道：“黄郎！”闻言果见身边人身子一颤，急忙地想要推开我，却被我死死地抓着不放，我整个人就像是要挂在他身上一般了却听他哭天喊地地道：“小姐！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啊！”闻言我便咬牙切齿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道：“你说呢？”闻言便见他颇为萎靡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年头好人果真是做不得的！”说完便将一袋银子丢在了那桌上转身疾步向那楼外跑去了！一边儿跑还一边儿无力地唤着：“筠妹！筠妹！你等等我啊！”
“黄郎！黄郎你当心啊！小心摔着！”我笑得乐开了花儿，见着那人时不时地还回过身来看我的狼狈模样还有那幽怨的小眼神儿我便更觉好笑了，我转过了身抡起了那银袋子掂了两掂颇为鄙夷地道：“那是你应有此报！家有娇妻待归还敢在外拈花惹草，简直自找！”
“小二！结账！”说着我便将那袋银子给尽数丢在了那桌上准备扬长而去了，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了一脸冷峻的师父……
“认得路了？那你自个儿回去罢！”说着只见他一个移步，人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尚还未能回过神来便见另一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道：“哎呀不用担心！这不是有姐姐我呢么！来来来！姐姐我带你回家！”
“沟……沟渠？”我有些惊讶于她的出现却被她的咆哮声给顶了回来道：“叫我云开！”
“额！云姐姐！这个……那个……刚刚是师父他……”我张了张嘴，指了指那楼外空旷无一人的平地又指了指自己微有些语无伦次地如是问道，闻言便见她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是你自己在外不知检点！怪不得黄岛主！要不是我家小姐放心不下你叫我与黄岛主一同出墓来寻你！我估摸着你今天啊！是当真要露宿荒野喽！”
“干什么嘛！我给你家姑爷腾地方！你倒好！还幸灾乐祸起我来了！有你们这样的嘛！当真过河拆桥太没良心了！我不回去了！”我越想越委屈便当真坐了下来趴在那桌子上不动了……
“哎呀好啦！我这不是舍不得你看你来了嘛！再说了！要说没良心也就属你那嫡亲的师父最没良心啦！怎么能就这样丢下他娇嫩可爱的小徒儿不管走了呢？”闻言我便白了她一眼地道：“我傲娇可爱！但不嫩！”
“好啦！你不嫩！你老！行了吧！我说大小姐啊！你就跟我走罢！你再不回去哇！小姐她会砍了我脑袋的！”闻言我这才抬起了头瘪了瘪嘴颇为不情愿地道：“好罢！走啦！”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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