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商一棠饶有趣味的看着她，脸上还是不变的微笑；
“哦？年姑娘可说来听听。”
年歌眼神淡淡；
“商公子……应该不是商家人吧。”
商一棠脸上依旧云淡风轻，眼睛却微微眯了眯。
“我家白老头，虽说是神手白及，可除非是知情人，普通百姓是绝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号的。而公子从我们刚到汤国，就能如此轻易察觉，并从一开始就紧跟不放，想必定不是普普通通的纨绔子弟。”
“其二，撇开白老头不说，从最开始的仁心堂门口算起，公子似乎对我师傅那药一直念念不忘。而公子身出商家大户，按理说对我们这种江湖郎中应该是不放在心上的；再者，明明只需要将人传唤到商府，再把药买下来即可。而公子却费尽心思派手下的人乔装打扮，只为将江湖郎中的药骗到手，这样做大概就是想不引人注目吧。可为什么不能引人注目？恕小女子妄加揣测，要么，就是公子不想自己引人耳目，要么……就是公子不想，这药，引人耳目。想来公子抛头露面的次数也算不少，回香阁里的行为也实在太引人注意……所以，这第一种可能便不攻自破了。”
“后来我便得知汤四皇子也在为汤皇寻找灵药，然而一直未果。而老头子却没把那药交给四皇子。我便猜测，这药是否和汤朝皇室有些瓜葛？老头子虽然一直没告诉我关于那药的事情，但想想，便也能知道个大概……”
“商公子，敢问你们商家区区一介商户，为何明明搜得灵药却没有献上？这种能够得到圣上赏识，又不赔本折兵的天大好事，商家的人应该是求之不得吧？”
“又或者说，明明搜得灵药却没有献上的——只是你而已。”
只是你而已。
那个“灼灼其止”的少年。那个随手抛掷发簪的少年。那个“匪报也，永以为好”的少年。那个翩翩无双风花雪月的少年。那个眼眸如海心思玲珑的少年。那个宛如月下海棠花的少年；
那个把自己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却又把自己当做棋子的少年；
偏偏，只是你而已。
……
商一棠静静地看着琅琅出声的少女，一动不动。他的衣摆被夜风温柔地扬起又落下，有那么一瞬间，年歌几乎就要以为他睡着了。
然后，温柔如同夜风的年轻公子轻轻开了口；
“你……从那时起，就开始怀疑我了？”
年歌顿了顿，而后无奈地笑了笑；
“也不是……要说怀疑，更多地——恐怕只是，想感谢的心情吧……”
本来只是想找到救命恩人，然后再当面好好地道个谢，可是后来发生的诸多事情却让年歌不得不好好思考起来。
她是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虽然现代社会人际关系较为疏远，也不像古人所信奉的一命抵一命，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要不是回香阁中他的及时提醒，可能自己早就毒发身亡。而银簪中字条上飘逸俊秀的字迹，让她在心里不知不觉就记住出那人的风度长相。
她一直都想找到商府，想找到他，可是却因为其后的事情一搁再搁。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面，她思考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然后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可她心中还是存着感恩之心——即使是在知道他是骗她药的时候，即使是因为药而被卞流光追杀的时候，即使即使是刚刚在和采篱对峙的时候，即使在知道自己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的时候——她也在下意识地偏袒着他，告诉自己这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都是其他人办事不利……
直到刚刚，他亲口说出的那一番话，让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原来如此不堪一提。
不过这样，也好。
年歌的表情有些无奈，有些惆怅，但更多地——是云开日明之后的蕖蕖清朗。
……
一直在微笑的公子，此时的嘴角似乎有些凝固。
只是……想感谢的心情吗？……
她……竟然只是这样想。
……
晚风温柔，拂过众人脸庞。
远处似有暗香浮动，画舫上隐约传来笙歌迢迢。
商一棠深深地盯着那个不卑不亢的女子，表情模糊，仿佛在酝酿些什么。
他偏头沉吟片刻。
接着，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开口说道：“年姑娘可是想知道，那晚卞流光刺杀姑娘与神手白及，是谁指使的吗？”
这下轮到年歌不解了：这人刚刚不是还剑拔弩张的嘛？怎么突然又愿意和盘托出了？
“是。”
“那么我告诉你，你可会信我？”
“……会。”
“好，我可以告诉你，那人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会到达这里，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在他出现之前，你有两种选择：一，留在这儿，然后把你我之间的对话全都告诉他；二，还是留在这儿，但是今晚所有的事都只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约定，我会给你保护，但凡事都得听从我的安排。”
“除此之外的选择，大概就只有马上连夜奔逃，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世人面前。因为不论是我还是他，现在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要么相信那个人，要么就跟我合作。除此之外，你无路可退。
年歌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一旦做下决定的后果。也许这一脚便踏入万丈深渊，也许从此就将万劫不复——面前的这个风华灼灼的少年想要的东西，绝不仅仅只是一副药而已。就凭他这种步步为营却丝毫不显山露水的行为，就可以推测其目的不简单，而其背后所涉及的阴谋权势，恐怕也是一百个自己都不够死的。
但这个选择并不难做。
虽然他的话不那么好听，但年歌觉得这比刚刚要舒服多了。没有了猜忌和试探，而是把事实明明摆摆地说出来，交由自己判断，相比于之前的一无所知和被蒙在鼓里，年歌觉得，这是种尊重。
不假思索地，年歌立马朗声答道：“我选第二种。商公子，以后麻烦了。”
这下轮到商一棠微微错愕了：刚刚还是一种冷漠疏离的态度，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如此相信于他。自己阅人无数，却发觉面前的这个少女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这到底是一种伪装，还是一种胸怀……
他再次看进少女的眼睛，发现里面豁亮一片，清澈透亮，毫不掩饰。
少女的眼角稍带笑意，她伸出手掌，对他说：“一柱香的时间很短。商公子，我们击掌为誓好了。”
“年姑娘，你……可想好了？”
“嗯，”少女声音清晰而笃定：“不管怎样，公子救过我一命，而他伤过我一次。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一面，我是，相信公子也是。也许我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但那又如何？求同存异不因小失大，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更何况，即使我答应与你合作，我也会有我自己选择和判断。就算你以后反悔，我还不至于落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反正是二选一，就选风险相对较小的那一种吧。”
求同存异不因小失大……她竟然有如此见识。
商一棠静静地打量年歌，目光沉静。少女也笑眼盈盈地任他打量，伸着手掌等着他。
仅过了几秒钟，商一棠便微微一笑，然后也毫不迟疑地抬起手。
两个人同时怀着自己心里的猜疑和对彼此的相信，在空中击下一掌，掌声清脆可闻。
“一棠，必，不负所托。”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哦？年姑娘可说来听听。”
年歌眼神淡淡；
“商公子……应该不是商家人吧。”
商一棠脸上依旧云淡风轻，眼睛却微微眯了眯。
“我家白老头，虽说是神手白及，可除非是知情人，普通百姓是绝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号的。而公子从我们刚到汤国，就能如此轻易察觉，并从一开始就紧跟不放，想必定不是普普通通的纨绔子弟。”
“其二，撇开白老头不说，从最开始的仁心堂门口算起，公子似乎对我师傅那药一直念念不忘。而公子身出商家大户，按理说对我们这种江湖郎中应该是不放在心上的；再者，明明只需要将人传唤到商府，再把药买下来即可。而公子却费尽心思派手下的人乔装打扮，只为将江湖郎中的药骗到手，这样做大概就是想不引人注目吧。可为什么不能引人注目？恕小女子妄加揣测，要么，就是公子不想自己引人耳目，要么……就是公子不想，这药，引人耳目。想来公子抛头露面的次数也算不少，回香阁里的行为也实在太引人注意……所以，这第一种可能便不攻自破了。”
“后来我便得知汤四皇子也在为汤皇寻找灵药，然而一直未果。而老头子却没把那药交给四皇子。我便猜测，这药是否和汤朝皇室有些瓜葛？老头子虽然一直没告诉我关于那药的事情，但想想，便也能知道个大概……”
“商公子，敢问你们商家区区一介商户，为何明明搜得灵药却没有献上？这种能够得到圣上赏识，又不赔本折兵的天大好事，商家的人应该是求之不得吧？”
“又或者说，明明搜得灵药却没有献上的——只是你而已。”
只是你而已。
那个“灼灼其止”的少年。那个随手抛掷发簪的少年。那个“匪报也，永以为好”的少年。那个翩翩无双风花雪月的少年。那个眼眸如海心思玲珑的少年。那个宛如月下海棠花的少年；
那个把自己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却又把自己当做棋子的少年；
偏偏，只是你而已。
……
商一棠静静地看着琅琅出声的少女，一动不动。他的衣摆被夜风温柔地扬起又落下，有那么一瞬间，年歌几乎就要以为他睡着了。
然后，温柔如同夜风的年轻公子轻轻开了口；
“你……从那时起，就开始怀疑我了？”
年歌顿了顿，而后无奈地笑了笑；
“也不是……要说怀疑，更多地——恐怕只是，想感谢的心情吧……”
本来只是想找到救命恩人，然后再当面好好地道个谢，可是后来发生的诸多事情却让年歌不得不好好思考起来。
她是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虽然现代社会人际关系较为疏远，也不像古人所信奉的一命抵一命，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要不是回香阁中他的及时提醒，可能自己早就毒发身亡。而银簪中字条上飘逸俊秀的字迹，让她在心里不知不觉就记住出那人的风度长相。
她一直都想找到商府，想找到他，可是却因为其后的事情一搁再搁。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面，她思考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然后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可她心中还是存着感恩之心——即使是在知道他是骗她药的时候，即使是因为药而被卞流光追杀的时候，即使即使是刚刚在和采篱对峙的时候，即使在知道自己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的时候——她也在下意识地偏袒着他，告诉自己这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都是其他人办事不利……
直到刚刚，他亲口说出的那一番话，让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原来如此不堪一提。
不过这样，也好。
年歌的表情有些无奈，有些惆怅，但更多地——是云开日明之后的蕖蕖清朗。
……
一直在微笑的公子，此时的嘴角似乎有些凝固。
只是……想感谢的心情吗？……
她……竟然只是这样想。
……
晚风温柔，拂过众人脸庞。
远处似有暗香浮动，画舫上隐约传来笙歌迢迢。
商一棠深深地盯着那个不卑不亢的女子，表情模糊，仿佛在酝酿些什么。
他偏头沉吟片刻。
接着，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开口说道：“年姑娘可是想知道，那晚卞流光刺杀姑娘与神手白及，是谁指使的吗？”
这下轮到年歌不解了：这人刚刚不是还剑拔弩张的嘛？怎么突然又愿意和盘托出了？
“是。”
“那么我告诉你，你可会信我？”
“……会。”
“好，我可以告诉你，那人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会到达这里，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在他出现之前，你有两种选择：一，留在这儿，然后把你我之间的对话全都告诉他；二，还是留在这儿，但是今晚所有的事都只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约定，我会给你保护，但凡事都得听从我的安排。”
“除此之外的选择，大概就只有马上连夜奔逃，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世人面前。因为不论是我还是他，现在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要么相信那个人，要么就跟我合作。除此之外，你无路可退。
年歌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一旦做下决定的后果。也许这一脚便踏入万丈深渊，也许从此就将万劫不复——面前的这个风华灼灼的少年想要的东西，绝不仅仅只是一副药而已。就凭他这种步步为营却丝毫不显山露水的行为，就可以推测其目的不简单，而其背后所涉及的阴谋权势，恐怕也是一百个自己都不够死的。
但这个选择并不难做。
虽然他的话不那么好听，但年歌觉得这比刚刚要舒服多了。没有了猜忌和试探，而是把事实明明摆摆地说出来，交由自己判断，相比于之前的一无所知和被蒙在鼓里，年歌觉得，这是种尊重。
不假思索地，年歌立马朗声答道：“我选第二种。商公子，以后麻烦了。”
这下轮到商一棠微微错愕了：刚刚还是一种冷漠疏离的态度，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如此相信于他。自己阅人无数，却发觉面前的这个少女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这到底是一种伪装，还是一种胸怀……
他再次看进少女的眼睛，发现里面豁亮一片，清澈透亮，毫不掩饰。
少女的眼角稍带笑意，她伸出手掌，对他说：“一柱香的时间很短。商公子，我们击掌为誓好了。”
“年姑娘，你……可想好了？”
“嗯，”少女声音清晰而笃定：“不管怎样，公子救过我一命，而他伤过我一次。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一面，我是，相信公子也是。也许我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但那又如何？求同存异不因小失大，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更何况，即使我答应与你合作，我也会有我自己选择和判断。就算你以后反悔，我还不至于落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反正是二选一，就选风险相对较小的那一种吧。”
求同存异不因小失大……她竟然有如此见识。
商一棠静静地打量年歌，目光沉静。少女也笑眼盈盈地任他打量，伸着手掌等着他。
仅过了几秒钟，商一棠便微微一笑，然后也毫不迟疑地抬起手。
两个人同时怀着自己心里的猜疑和对彼此的相信，在空中击下一掌，掌声清脆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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