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娇颜覆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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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恰在两人小声商量之时,背后远远地传来一声传喏:“妍贵人驾到——”

    白及和年歌忙停止了议论,向来人跪身行礼:“给妍贵人请安,妍贵人万福金安——”

    一女子在一群燕红柳绿的丫鬟们的簇拥中徐步走来。年歌跪在地上,眼角余光只能瞟到一袭石榴红的衣裙,妖妖娆娆地拂过自己眼前,仿佛一朵盛开的石榴花儿似的。

    后宫真像是后花园,年歌心想。

    然而再鲜再亮的花一辈子也只有一只蜜蜂来采。大好花期辜负,可惜了。

    那人走到两人跟前,却仿佛没看到他两人似的抬脚就走了过去。

    年歌只得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心里清楚,在这宫里,如果没有得到比自己高位分的人的允许,自己是不能站起来的。虽说白老头原来在太医院当值,但是过了八年,估计新来的人也没几个认识的了。

    然而她在二十一世纪,不跪天不跪地;即便是在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师傅和白及也从来没有让她这样做过。年歌只觉得她这心里,像是被谁逼着吃了一只苍蝇似的难受。

    而令人更可悲的是,这才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不知道要再跪多少的人。

    ……

    那位石榴红的贵人看也不看他们,绕过石台,妖妖娆娆地来到楼阁门前,跟门前候着的婢女低声吩咐了些什么。那婢女对着她褔了一礼,朝帘子里望了一眼,然后就踏进了珠帘。

    见人进去了,那妍贵人便拿出一条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脸上的香汗,丝毫不管还跪着的年歌和白及。

    跪在不远处的年歌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完了,第一天便要跪这样久……

    过了一会儿,先前进去的那位婢女便出来了。妍贵人以为通传到了,抬脚便要迈进那珠帘。没想到那名婢女直接经过她,朝还跪在地上的年歌和白及直直地走来。

    “两位是娘娘故人吧?”那个婢子走到两人跟前行了礼,柔声说道:“安妃娘娘刚醒,才知道两位到了,忙令奴婢带两位进去。二位请随我来。”

    “是,有劳了。”白及回了句,带着年歌走了进去。

    经过那位妍贵人身边的时候,年歌偷偷瞄了一眼那个她的表情:唔,甚是有趣——有怒而不得发,有苦却不能言。一双杏眼瞪得老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进去,偏偏还不能发泄出来。只得把头垂得低低地,让人以为是一副乖巧可怜的模样。

    啧啧,演技不错。

    只是,被比自己地位低的人占了先机,再怎么忍……这种滋味一定很好受。

    风水轮流转,谁让你没眼?

    哼!

    ……

    心里小小得意了一番,年歌便随着白及掀开那幕珠帘。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莫看外面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阁楼,里面却大有洞天!

    主厅宽阔优雅,没有屏风,只层层叠叠遮着好几道金缕纱帐,让人探不清虚实,好似身处缥缈一般;雕栏玲珑有致,辅以巫山紫金漆,既有嫣然妩媚,又不失大气庄严;每十步站一侍女,均着浮云金边百褶宫裙,垂手而立,静如好女。更深处,垂悬两帘天蚕金缕瀑布纱,里面物影朦胧,恍若月上广寒宫。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白及和年歌被带到那道瀑布纱跟前跪下,朝里面的人影叩首行礼:“给皇上请安、安妃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安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礼之后,里面的人影隐隐约约地动了起来。

    接着是衣料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然后,年歌就听到她这一辈子里,听到过最好听的声音;

    “可是白大哥来啦?——来人,快请上座!——”

    那声音柔媚而酥,婉约无骨;只这一声,就叫人浮想翩翩。

    美人。

    绝对的美人。

    年歌跪在地上,头抬也不抬。然而就只凭刚刚这一句话,她就能确定:那帘子里的,一定是位极美极美的人。美人何姣姣,闻声顾影盼——她前世见过不少的美人,听过不少的声音。唯独这个声音,只一句便能让人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这个女人,估计已经美丽到了让人一眼难忘的地步。

    年歌和白及落了座,那个幔帐里的声音又柔柔地吩咐道:“滴夏,看茶——”

    “是,娘娘。”

    一个豆蔻丹唇的碧衣婢子款款地从纱帐里走出,为白及和年歌斟上茶。

    年歌接过茶杯的时候,无意中瞟了一眼——嗬!这位婢女的姿色竟然不在刚刚那位妍贵人之下!连婢子都美到了这样的程度,这位娘娘也不怕皇上起了歹心……

    ……

    这时,那两帘天蚕金丝纱中纤纤地伸出一只莲手,将幔纱掀开。

    然后,提着裙纱,这位娘娘姣姣地走出来。

    现在,年歌才知道,为什么这位娘娘不怕了。

    因为只要有这个女人在的地方,便再也不会有其他女人的存在了。

    本以为是与于师叔差不多年纪的貌美妇人,谁知那皮肤竟然比初生的婴儿还要娇嫩!——明眸滴水,软唇点樱;指如削葱,腰若流纨。头顶骄阳彩凤双飞髻,耳穿祖母翡翠八宝环。一席钩丝琥珀金缕流仙裙飘飘渺渺荡过年歌眼前,仿佛九天云彩从眼前浮过。行到处,有暗香撩人;手起时,伴环佩叮当。一路走来,步步生莲婉转玉含光。

    眼波荡漾如秋水,香耳剔透似琳琅;羞花闭月袅袅步, 流风回雪影长长。

    此般颜色,倾天下可矣。

    ……

    年歌一时间看得呆了。

    那美人在他们对面坐定,看到年歌傻乎乎地模样,忍不住掩了口笑出声来:“好一个灵气的女娃娃——白大哥,你什么时候收了个小药童?”

    白及悄悄警示了年歌一眼,转而歉意回道:“回娘娘的话,这是在下顽徒。第一次进宫,没见过什么世面,还望娘娘多多宽怀。”

    “没事,白大哥,你我之间本不必这么客气,你还是把我当做你的小安就好。”美人娘娘柔声笑了笑,转而又问:“这是白大哥的徒弟?白大哥当年不是说不收徒的么?怎么……”

    “此事说来话长,”白及想了想,觉得没必要瞒着,便说了出来:“当年在无相山偶遇无相尊士,尊士将她托付与我,我见这孩子孤苦无依,便收下了她。如今跟在我身边已经三年了。”

    “无相尊士?”美人娘娘凤目流转,眸色稍沉了一下,又接着转向年歌笑着问道:“如此说来,这女娃娃倒得了你们两位高人的真传,想必有几分真才实学了——诶,却叫什么名字来?”

    年歌刚刚丢了脸,这时心思便转了一圈。她端肃了脸色,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回答道:“小女子年歌。年年繁荣的年,盛世如歌的歌。”

    “年歌……?”美人娘娘美眸又弯了弯,似是听进去了。

    ……

    恰在此时,那瀑布纱里又走出来一个人。他边走边说着:“年年繁荣,盛世如歌?——哈哈真是个好名字!这世上能同时成为无相尊士和白及兄的高足的人,估计也就小姑娘你一个了!白及兄,这么多年,你也终于有个人陪啦!”

    白及忙起身答礼:“皇上哪里的话——不过是个野丫头罢了,半分医术都不会的,让皇上和娘娘见笑了。”

    年歌抬头一看——唔,简直就是一个老年版的汤令煊。

    汤国皇帝汤景瑜,这个以小胜大灭掉前朝卫国的帝王,并没有年歌想象中的高大威猛,也不像白及一样富态。身材适中,穿着一身紫金龙袍端走到紫檀椅上坐下,笑着和白及寒暄着。若是没有这一身龙袍,其实也就是一个长得稍微有点帅的中年大叔罢了。

    但唯一让年歌觉得印象深刻的,就是与汤令煊极像——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汤令煊胜在年轻,所以看起来比汤皇更精神些。而汤景瑜则像是强打精神的迟暮者,端正的面容下早已萎靡不堪。

    他的病到底有多重?

    到底是什么病,能让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年轻君王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

    “诶,白及兄可别这样说。当年无相尊士祝朕夺得天下,还未及朕好好谢谢他,便挥挥衣袖走人了……这么多年,朕也派人暗中寻访过,可都一无所获——诶?白及兄可知尊士去向?”

    “这……”白及面露尴尬,拱手道,“白及不敢欺瞒皇上。三年前,尊士与我相约于汤国无相山,并将歌儿托付于我,除了叮嘱我好生照顾歌儿之外,并无他言。之后尊士在无相山上飞涯而去,足见其行踪诡秘——我这个不懂武学的呆子,又哪里能知道这位神仙的去向……”

    “如此说来,倒真是无处可寻了……”汤景瑜沉吟道。

    那位美人娘娘听了白及的话,思虑一番,似乎又对年歌产生了兴趣:“照这么说……这位小姑娘,倒是与尊士一起生活了数载?”

    年歌听了,马上恭敬回道:“回娘娘话,小女子幸得师恩,在无相山中跟着师傅学习了几年武艺。只是在山中那几年,师傅一直不许我下山,从来都与世隔绝不闻外事。再加上山中草深雾浓,师傅也不喜人惊扰,如果没有懂得山中机密的人带路,恐怕是难以寻上无相山的。不能被人发觉,也在情理之中。”

    “那小姑娘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吧?不然,无相尊士奇谋天下第一,怎会收区区一届无名小辈为徒?”美人娘娘端起茶杯掩着袖口抿了一口,美目却弯弯地盯着年歌,娇盈盈地把她瞧着。

    年歌一听这话,心中惊了一惊:当初师傅收她为徒,却是在她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天。这种隐秘事,该如何遮掩过去……

    ……

    恰好这时,皇帝陛下cha进话来解了年歌的场:“无相尊士行事向来高深叵测,我们妄加猜测也不能推测出些什么。再说这位小姑娘机敏聪慧,灵动活泼,也着实讨喜。今日白及兄前来,本该是多探问探问白及兄的……诶?白及兄,你给我的信中说要来皇宫探望我和安儿,是准备长住还是……”

    白及连连回应:“回皇上,白及是个乡野粗人,本不该挤进这皇宫贵胄之间的。只是听闻陛下近日龙体欠佳,而我又有些许医术在身,所以想为皇上分忧一二。至于长住……这宫里也不少我白及一个,何时把皇上的病治好,白及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诶,白及兄这说的是哪里话!当年朕打下这江山,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而且白及兄医者仁心,术精岐黄,哪里是乡野粗人,宫里又怎么不少你这一个?”汤景瑜闻言又道:“既然白及兄有心,就且先在宫中住下,封从一品,饮膳太医,负责朕的饮食起居;此外,也好时常与我和安儿作伴,如何?”

    “既然这样,白及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白及拱手答道,“只是我这小徒儿……”

    “便封个从六品的医女如何?”

    美人娘娘笑着插了句话进来:“虽说是医女,但职位并不太高,所以不懂得医术也无大碍;再者若没有个一官半职,在这宫中也很难行事。封了阶,白大哥也能放心些。”

    “我的暖栀阁就在东边,若有什么难处,直接来找我——把我当做你的婶子就好。”

    这最后一句,却是朝着年歌说的。

    年歌闻言,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那双凤眸正盈盈地把自己瞧着。于是年歌对着那双眼睛乖乖地笑了笑,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把头低下了。

    ……

    这句话倒把汤皇帝给逗笑了:“婶子?哪有这么年轻的婶子,安儿,还是认你作姐姐吧——哈哈……咳咳咳——”

    汤景瑜笑到一半,突然好像是喉咙里卡住了什么似的剧烈咳嗽起来。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一时间屋内的婢子全都涌了过来。

    “来人!去把那药拿来!——”美人娘娘急声吩咐道。

    白及正想上前去探脉,刚刚那位唤作滴夏的碧衣婢子便不知从哪儿忽然冒了出来,熟练地将一粒药丸塞进汤皇的口中。接着,旁边的美人娘娘奉上一杯茶,递到汤皇嘴边,服侍他喝下。

    药粒入口,不多时,汤皇便缓了过来。他对着周围一拥而入的奴婢们挥挥手,又咽了几口茶,方才无事了。

    白及默默抽回手,与年歌对视一眼,然后回到椅子上坐下。

    “唉……真是让白及兄见笑了。我这病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汤景瑜接过旁边递过来的绢帕,擦了擦嘴巴,对白及无奈地笑了笑。

    “景瑜兄……”白及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刚刚领着他俩进来的那个婢子走了进来,垂首通报到:“启禀皇上、安妃娘娘,皇后娘娘已去了露台,咱们也该起驾了。”

    安妃闻言,转头对汤景瑜娇声道:“陛下,咱们过去吧。不然去迟了,皇后娘娘又要怪臣妾拖着您了。”

    “也好。”汤景瑜点点头:“白及兄,你先去太医院那儿报个到。晚些了过来与我们同进晚宴,如何?”

    “是,有劳陛下多费心了。”白及只好拱手,把刚刚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

    一行人陆陆续续走出房间。这时年歌发现先前等在门外的那位妍贵人已经不见了。兴许是等不及便走了?年歌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和白及两人向太医院走去。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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