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年歌,这是你的衣服和医牌。”
离开大医女之后,年歌从桑陆手里接过来一套浅青色的女官服和一块雕着“从六”的玉牌。
“大医女说了,念在你是新来的,今天晚上就不用帮着做药膳了。”桑陆笑嘻嘻地说:“你可真是好命,我在这里做了这么些年,大医女也没给过我这样的待遇,第一天就让我去膳房帮着做菜……”说着还撇撇嘴,不服气似的。
“正是因为我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用处也没有,大医女才让我别跟着捣乱啊,”年歌笑着回应:“桑妹妹是有能力的,大医女才这样信任你。”
桑陆毕竟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的气性自然高了起来:“年姐姐这话说了我爱听,虽说我桑陆没什么真本事,但能在这宫里混到今天也算不错了。”
年歌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以示欣慰。
……
一番折腾,几近夜晚。年歌自从下午与白老头分开后就再也没回去过。虽说有些不放心,但是心里堵着气,也就没再去见他了。
桑陆和医女局的大部分人都去露台帮着皇后寿宴,眼下只有一些当值的照顾着局子。而自己无所事事,便提上一盏灯笼,坐在医女局大门口的石阶上,安安静静地看起医书来。
她这几年跟着白及四处游历,虽说没学到什么正经本领,却记住了不少民间偏方。只要在医书上找到对应的医理,对付些小病小痛不成问题。
大医女说得对,她是白及的徒弟,不能丢了白老头的脸。
……
正在年歌津津有味地看着医书的时候,突然,一大群宫女奴才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差点撞倒了年歌。
他们一进医女局便四处翻找,把院子里弄得七零八落。其中一个白面的公公走在前面大声喊道:“你们这儿有没有个管事儿的啊!十二皇子受了伤,要是出了什么事,小心皇后娘娘砍你们的头!”
有个领班的过来战战兢兢地接了话:“公公,真是对不住。这……眼下医女局都是些小杂小役,懂医术的人全去了露台。您们还是加紧地把小皇子送到皇后娘娘身边,兴许还来得及……”
“我呸!——”那个白面公公直接一巴掌呼了上去:“情况这么紧急,你说送到露台?——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我护驾不力,我看你是存心要本公公被娘娘责罚不成!?”
“可是我们实在是不懂医术啊。如果您硬要我们治,倒头来责罚的倒是我们……”那个领班的跪在地上,捂着脸哭哭啼啼道。
白面公公还欲发作,扬起手又要赏一巴掌,却听一道利落的女声:“公公且慢——”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门口处站着一其貌不扬的小医女。
“你是何人?”白面公公扬起眉毛,一眼瞥见了年歌腰上系的“从六”医牌,便面露不屑:“嘁——原来才是个从六的医婢。”
年歌迎着他轻蔑的眼神淡淡笑了笑:“从六又如何?我只问公公,想不想要小皇子的伤痊愈,而且,一丁点伤疤都看不出来?”
白面公公一听,心中不免起疑。
他又仔细看了看门槛上站着的这个小女子,但见那一双眸子亮如繁星,透似清泉,丝毫不见犹疑和胆怯,心下便稳了三分。于是他出声问道:“你……你可有什么法子?”
年歌不说话,径自从石阶上走过来。
众人见她,纷纷自觉让开道路。
只见人群之中,围着一个玲珑剔透的小男孩。面如兰玉,唇红齿白。只是他脸上刮着一道鲜红鲜红的爪印,在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格外刺眼。他此时双目紧闭,面色潮红,头顶有些微的冒汗。
“怎么弄的?”年歌问道。
旁边一宫女“扑通”一声跪下了,哭哭啼啼地答道:“都是奴婢的错……今儿个兰嫣郡主来看望小皇子,怕小皇子久居深宫无聊烦闷,便送了一只波斯猫。小皇子瞧着新鲜,便一直逗它。明明郡主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可郡主一走,那畜生便挠了小殿下一爪子……医女姐姐,你可千万要治好小皇子啊,不然、不然皇后娘娘定会剥了奴婢的皮的呜呜呜……”
“行了!没用的东西!”白面公公喝住她,转头问年歌:“怎样?姑娘可有补救的办法?”
年歌微微一笑:“公公不必紧张。好在这道爪印不深。麻烦公公先扶着小皇子,用清水把伤口清理一下。”转而她又唤起先前跪在地上的那位领班:“领班姐姐,麻烦替我取一壶酒来。”
“好。”领班擦干眼泪,爬起来飞快地去寻酒了。
白面公公本有些犹豫,站在原地思索到底该不该信她。年歌见状,便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露台那边,应该开始了吧?……到时候,自己最心爱的皇子却没来给自己祝寿,公公可想好该怎么解释了吗?”
白面公公一听一怔,忙吩咐宫女把人抬去了。
……
不多时,宫女们便抱着小皇子回来了,领班也取来了酒。
年歌接过酒壶,从怀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沾了酒轻轻擦拭在小男孩的伤口上,接着又擦了擦他的额头。
“这……”白面公公一脸担忧:“这能行吗?”
“酒是用来消毒的。”年歌一边擦一边说道:“小皇子的伤口没破皮,不会有感染。他之所以会面色潮红,身体发热,是因为逗猫太久出了汗,却没有及时更换衣物,所以着了凉。用酒擦额头,也能更快地散热。好了,来。”
她收回手帕,转而继续说道:“回去了以后,把新鲜芦荟去皮,敷在伤口上,既能镇定消炎,还能美容护肤。加之小孩子的愈合能力快,要不了几天,这爪印就看不出来了。”
闻此言,众人终于才放下心来。过了一会儿,小皇子脸上的红热慢慢退了,白面公公面色也缓和了下来。
他又仔仔细细地把年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目光里满是欣赏之色:“你这小医女,虽说位品不高,却沉着冷静,大胆果断。今天若不是你,咱家今儿个可能真的吃不了兜着走。这样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回头我找皇后娘娘领赏,绝对少不了你的份。如何?”
年歌微笑着褔了一礼,正要开口拒绝,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心生一计。
“多谢公公赏识,”年歌眯眼笑答道:“小女子桑陆——桑叶的桑,陆地的陆。”
……
直到临走前,白面公公和那群宫女奴才还在对年歌表达感谢之意。终于把那一群人送出了医女局后,年歌才得以歇口气。
正在她抬手擦汗之际,却发现已远去的人群中,有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年歌一惊——
那双眼睛的主人,竟是那个被猫抓伤的小皇子!?
……
露台,草木深处的某处宫闱。
“哦?”幔帐深处传来一声轻吟:“你什么都没套出来?”
“奴、奴婢愚笨……”答者声音有微弱的颤抖:“不、不过,奴婢已经告诉她,这宫里,只有您才是最可信的人……”
“啧……”那声音慵懒高贵,毫不在意的语气之中有一丝不耐:“桑陆啊,你可知道,为何后宫这么多丫头,为何本宫单单选中你?不就是看你机灵、办事靠谱,可眼下,连个小事都办不好……”
“奴婢无能……”跪在地上的宫女战战兢兢,不敢答话。
“罢了……”高贵的声音似是伸了个懒腰:“宴会也快开始了。本宫先去会会那帮嫔妃们,本宫要是不在,指不定又会出什么岔子……欸——滴夏,过来扶着本宫……至于你,先出去吧——要是再探听不出来什么,以后,暖栀宫你也就不用再去了……”
“是,奴婢明白了……”
……
月初之时,露台的高楼上正上演着美人歌舞,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各色宫女奴才端着酒菜吃食鱼贯而出。达官贵人、皇子王妃言笑晏晏,谈笑风生。虽人潮如海,却井然有序。远远看去,露台就好似湖中的一粒珍珠,在浩渺烟波里熠熠发光。
桑陆垂头丧气地走在欢乐的人群之中,脚步沉重,无甚心情。不经意之间,她的衣袖触碰到了旁边矮几上的酒盏。眼看着那酒盏就要跌落下来,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精准无误地接住那酒杯。
桑陆一愣,抬头一看,正对上年歌那双微笑的眼睛。
“年、年姐姐……”桑陆怔在原地。
年歌把酒杯放回矮几上,笑着刮了一下桑陆的鼻子:“你这丫头,走路怎么不看路?”
桑陆尴尬地笑了笑:“额……年姐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年歌把她拉到一边人少的寂静地方,左右看了看没人,才愧疚地说道:“桑妹妹,有件事,我真是对不住你了。”
桑陆一听,耳朵就竖起来了。
在斑驳的树影里,年歌里一边瞧着她脸色一边轻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我刚刚正在医女局看书,谁知有个白面公公带着被猫儿抓伤的十二皇子,领着一帮人冲进医女局,说要是治不好小皇子非得让皇后娘娘砍我们的头。你知道的,眼下医女局的姐姐们都来露台服侍药膳了,哪还有懂得医术的人啊?还好我略懂些医术,便给小皇子弄了些土方。谁曾想,竟然给医好了——”
“那个白面公公非要打赏我,我争执不过。转念一想,到现在,桑妹妹你是帮我最多的。若能得些赏赐,理应直接孝敬桑妹妹的。于是……”
“于是什么?”桑陆急了,拉着年歌的手慌忙问道。
“于是……于是我便报了你的名字,告诉了那白面公公……”年歌垂下头,偷偷瞄着桑陆的神情。
“对不起啊,桑妹妹,”年歌幽幽道:“我当时也是想着报答你才……”
桑陆本以为年歌闯了什么事要告到自己头上来,哪曾想到是这样一件功德事?刚刚还处在被安妃骂了一顿的失落感中的她,现在听年歌一说,立马喜上眉梢:“十二皇子……那、那个白面公公一定是吉公公了!吉公公……那可是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啊!”
“年姐姐!”桑陆兴奋地拉住了年歌的手:“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只要能被吉公公看上,那我还用担心安……额、还用担心有人欺负我吗!?”
年歌笑着摇摇头:“只要桑妹妹别怪我就好。”
……
从之前的情况看来,桑陆应该是安妃那边的人。而年歌之所以故意不告诉白面公公自己的真名,而是以桑陆的名字告知,一是不想居功,毕竟在宫里太过高调不太好,而一直想出风头的桑陆却一定会因为这样的机会感谢自己,此谓化敌为友;二则是年歌欲借此事,探知桑陆到底是不是真正意义上安妃的人,若是货真价实的安妃的眼线,那她一定不会因为这个消息而欢欣喜悦,毕竟一旦被安妃发现,即为背叛,此谓投石问路;三,则是因为皇后娘娘和安妃的关系不明,而在没有调查清楚地情况下,若她草率地加入任意一个阵营,都将意味着一条不归路……
如今这一试,这丫头看来是可以拉入自己的阵营的……
……
曾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如今我欲为刀俎,鱼肉将若何?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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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医女说了,念在你是新来的,今天晚上就不用帮着做药膳了。”桑陆笑嘻嘻地说:“你可真是好命,我在这里做了这么些年,大医女也没给过我这样的待遇,第一天就让我去膳房帮着做菜……”说着还撇撇嘴,不服气似的。
“正是因为我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用处也没有,大医女才让我别跟着捣乱啊,”年歌笑着回应:“桑妹妹是有能力的,大医女才这样信任你。”
桑陆毕竟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的气性自然高了起来:“年姐姐这话说了我爱听,虽说我桑陆没什么真本事,但能在这宫里混到今天也算不错了。”
年歌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以示欣慰。
……
一番折腾,几近夜晚。年歌自从下午与白老头分开后就再也没回去过。虽说有些不放心,但是心里堵着气,也就没再去见他了。
桑陆和医女局的大部分人都去露台帮着皇后寿宴,眼下只有一些当值的照顾着局子。而自己无所事事,便提上一盏灯笼,坐在医女局大门口的石阶上,安安静静地看起医书来。
她这几年跟着白及四处游历,虽说没学到什么正经本领,却记住了不少民间偏方。只要在医书上找到对应的医理,对付些小病小痛不成问题。
大医女说得对,她是白及的徒弟,不能丢了白老头的脸。
……
正在年歌津津有味地看着医书的时候,突然,一大群宫女奴才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差点撞倒了年歌。
他们一进医女局便四处翻找,把院子里弄得七零八落。其中一个白面的公公走在前面大声喊道:“你们这儿有没有个管事儿的啊!十二皇子受了伤,要是出了什么事,小心皇后娘娘砍你们的头!”
有个领班的过来战战兢兢地接了话:“公公,真是对不住。这……眼下医女局都是些小杂小役,懂医术的人全去了露台。您们还是加紧地把小皇子送到皇后娘娘身边,兴许还来得及……”
“我呸!——”那个白面公公直接一巴掌呼了上去:“情况这么紧急,你说送到露台?——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我护驾不力,我看你是存心要本公公被娘娘责罚不成!?”
“可是我们实在是不懂医术啊。如果您硬要我们治,倒头来责罚的倒是我们……”那个领班的跪在地上,捂着脸哭哭啼啼道。
白面公公还欲发作,扬起手又要赏一巴掌,却听一道利落的女声:“公公且慢——”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门口处站着一其貌不扬的小医女。
“你是何人?”白面公公扬起眉毛,一眼瞥见了年歌腰上系的“从六”医牌,便面露不屑:“嘁——原来才是个从六的医婢。”
年歌迎着他轻蔑的眼神淡淡笑了笑:“从六又如何?我只问公公,想不想要小皇子的伤痊愈,而且,一丁点伤疤都看不出来?”
白面公公一听,心中不免起疑。
他又仔细看了看门槛上站着的这个小女子,但见那一双眸子亮如繁星,透似清泉,丝毫不见犹疑和胆怯,心下便稳了三分。于是他出声问道:“你……你可有什么法子?”
年歌不说话,径自从石阶上走过来。
众人见她,纷纷自觉让开道路。
只见人群之中,围着一个玲珑剔透的小男孩。面如兰玉,唇红齿白。只是他脸上刮着一道鲜红鲜红的爪印,在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格外刺眼。他此时双目紧闭,面色潮红,头顶有些微的冒汗。
“怎么弄的?”年歌问道。
旁边一宫女“扑通”一声跪下了,哭哭啼啼地答道:“都是奴婢的错……今儿个兰嫣郡主来看望小皇子,怕小皇子久居深宫无聊烦闷,便送了一只波斯猫。小皇子瞧着新鲜,便一直逗它。明明郡主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可郡主一走,那畜生便挠了小殿下一爪子……医女姐姐,你可千万要治好小皇子啊,不然、不然皇后娘娘定会剥了奴婢的皮的呜呜呜……”
“行了!没用的东西!”白面公公喝住她,转头问年歌:“怎样?姑娘可有补救的办法?”
年歌微微一笑:“公公不必紧张。好在这道爪印不深。麻烦公公先扶着小皇子,用清水把伤口清理一下。”转而她又唤起先前跪在地上的那位领班:“领班姐姐,麻烦替我取一壶酒来。”
“好。”领班擦干眼泪,爬起来飞快地去寻酒了。
白面公公本有些犹豫,站在原地思索到底该不该信她。年歌见状,便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露台那边,应该开始了吧?……到时候,自己最心爱的皇子却没来给自己祝寿,公公可想好该怎么解释了吗?”
白面公公一听一怔,忙吩咐宫女把人抬去了。
……
不多时,宫女们便抱着小皇子回来了,领班也取来了酒。
年歌接过酒壶,从怀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沾了酒轻轻擦拭在小男孩的伤口上,接着又擦了擦他的额头。
“这……”白面公公一脸担忧:“这能行吗?”
“酒是用来消毒的。”年歌一边擦一边说道:“小皇子的伤口没破皮,不会有感染。他之所以会面色潮红,身体发热,是因为逗猫太久出了汗,却没有及时更换衣物,所以着了凉。用酒擦额头,也能更快地散热。好了,来。”
她收回手帕,转而继续说道:“回去了以后,把新鲜芦荟去皮,敷在伤口上,既能镇定消炎,还能美容护肤。加之小孩子的愈合能力快,要不了几天,这爪印就看不出来了。”
闻此言,众人终于才放下心来。过了一会儿,小皇子脸上的红热慢慢退了,白面公公面色也缓和了下来。
他又仔仔细细地把年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目光里满是欣赏之色:“你这小医女,虽说位品不高,却沉着冷静,大胆果断。今天若不是你,咱家今儿个可能真的吃不了兜着走。这样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回头我找皇后娘娘领赏,绝对少不了你的份。如何?”
年歌微笑着褔了一礼,正要开口拒绝,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心生一计。
“多谢公公赏识,”年歌眯眼笑答道:“小女子桑陆——桑叶的桑,陆地的陆。”
……
直到临走前,白面公公和那群宫女奴才还在对年歌表达感谢之意。终于把那一群人送出了医女局后,年歌才得以歇口气。
正在她抬手擦汗之际,却发现已远去的人群中,有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年歌一惊——
那双眼睛的主人,竟是那个被猫抓伤的小皇子!?
……
露台,草木深处的某处宫闱。
“哦?”幔帐深处传来一声轻吟:“你什么都没套出来?”
“奴、奴婢愚笨……”答者声音有微弱的颤抖:“不、不过,奴婢已经告诉她,这宫里,只有您才是最可信的人……”
“啧……”那声音慵懒高贵,毫不在意的语气之中有一丝不耐:“桑陆啊,你可知道,为何后宫这么多丫头,为何本宫单单选中你?不就是看你机灵、办事靠谱,可眼下,连个小事都办不好……”
“奴婢无能……”跪在地上的宫女战战兢兢,不敢答话。
“罢了……”高贵的声音似是伸了个懒腰:“宴会也快开始了。本宫先去会会那帮嫔妃们,本宫要是不在,指不定又会出什么岔子……欸——滴夏,过来扶着本宫……至于你,先出去吧——要是再探听不出来什么,以后,暖栀宫你也就不用再去了……”
“是,奴婢明白了……”
……
月初之时,露台的高楼上正上演着美人歌舞,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各色宫女奴才端着酒菜吃食鱼贯而出。达官贵人、皇子王妃言笑晏晏,谈笑风生。虽人潮如海,却井然有序。远远看去,露台就好似湖中的一粒珍珠,在浩渺烟波里熠熠发光。
桑陆垂头丧气地走在欢乐的人群之中,脚步沉重,无甚心情。不经意之间,她的衣袖触碰到了旁边矮几上的酒盏。眼看着那酒盏就要跌落下来,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精准无误地接住那酒杯。
桑陆一愣,抬头一看,正对上年歌那双微笑的眼睛。
“年、年姐姐……”桑陆怔在原地。
年歌把酒杯放回矮几上,笑着刮了一下桑陆的鼻子:“你这丫头,走路怎么不看路?”
桑陆尴尬地笑了笑:“额……年姐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年歌把她拉到一边人少的寂静地方,左右看了看没人,才愧疚地说道:“桑妹妹,有件事,我真是对不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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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正在医女局看书,谁知有个白面公公带着被猫儿抓伤的十二皇子,领着一帮人冲进医女局,说要是治不好小皇子非得让皇后娘娘砍我们的头。你知道的,眼下医女局的姐姐们都来露台服侍药膳了,哪还有懂得医术的人啊?还好我略懂些医术,便给小皇子弄了些土方。谁曾想,竟然给医好了——”
“那个白面公公非要打赏我,我争执不过。转念一想,到现在,桑妹妹你是帮我最多的。若能得些赏赐,理应直接孝敬桑妹妹的。于是……”
“于是什么?”桑陆急了,拉着年歌的手慌忙问道。
“于是……于是我便报了你的名字,告诉了那白面公公……”年歌垂下头,偷偷瞄着桑陆的神情。
“对不起啊,桑妹妹,”年歌幽幽道:“我当时也是想着报答你才……”
桑陆本以为年歌闯了什么事要告到自己头上来,哪曾想到是这样一件功德事?刚刚还处在被安妃骂了一顿的失落感中的她,现在听年歌一说,立马喜上眉梢:“十二皇子……那、那个白面公公一定是吉公公了!吉公公……那可是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啊!”
“年姐姐!”桑陆兴奋地拉住了年歌的手:“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只要能被吉公公看上,那我还用担心安……额、还用担心有人欺负我吗!?”
年歌笑着摇摇头:“只要桑妹妹别怪我就好。”
……
从之前的情况看来,桑陆应该是安妃那边的人。而年歌之所以故意不告诉白面公公自己的真名,而是以桑陆的名字告知,一是不想居功,毕竟在宫里太过高调不太好,而一直想出风头的桑陆却一定会因为这样的机会感谢自己,此谓化敌为友;二则是年歌欲借此事,探知桑陆到底是不是真正意义上安妃的人,若是货真价实的安妃的眼线,那她一定不会因为这个消息而欢欣喜悦,毕竟一旦被安妃发现,即为背叛,此谓投石问路;三,则是因为皇后娘娘和安妃的关系不明,而在没有调查清楚地情况下,若她草率地加入任意一个阵营,都将意味着一条不归路……
如今这一试,这丫头看来是可以拉入自己的阵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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