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墙角不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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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农历九月一过,天气渐渐就转冷了,大清早还会升起薄薄的雾。年歌系着白及给她的太医院官方白狐围脖,提溜着个药盒子往安妃的暖栀宫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寻思着,自己和白老头都进宫这么久了,也不知于夫人在问心堂过得怎么样了。虽说起芙镇天高皇帝远,但一直都是宫里采买药材的主要来源,想必师叔也会时不时地进宫来的吧?等得闲了,便给她寄封信过去,顺便撒撒娇看师叔能不能来看自己,嘿嘿嘿。

    到了暖栀宫门口,年歌将药盒子交给来接的婢女,就准备回医女局做事。没想到才走了几步路,一个声音拉住了她的脚步:“诶?这不是年姑娘吗?——姑娘请留步!”

    年歌回头一看,原来是安妃身边那个漂亮的婢女,滴夏。

    滴夏高高长长的,疾步走过来却也还是弱柳扶风之态。滴夏美人拉住年歌的手,一双杏眼里感情真挚而饱满:“可算见着姑娘了。娘娘一直念着要看看你,奈何最近后宫诸事烦扰,一直不得闲。今儿个刚好,你自己到暖栀宫来了,快随我进宫去向娘娘请个安吧——”

    年歌不好推辞,只好跟着进了暖栀宫的大殿。

    说是汤朝最受宠的妃子的寝宫,这宫里的装潢还真是对得起这个名头。相比于上次露台的行宫,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年歌这次却没心思去看门面,只顾着埋头往前走,想着安妃这是哪根筋搭错了竟对自己这么感兴趣。

    进了一道黄花梨木芙蓉牡丹镂空门,就看见安妃半卧在软榻上听戏。她身着一袭轻萝软烟湖光秋色涟漪裙,一双裸足娇盈盈地缩在裙角里,手里捧着一个南洋鼻烟壶,凤眸微阖,似听似不听的。

    听见有人进来,安妃懒懒地睁眸一望,看见年歌,眼中一喜,连脸上的妆容也变得楚楚动人起来:“呀!好滴夏,看你把谁给我带来了——”

    年歌在门口行了一礼。滴夏将她引到安妃软塌旁的矮脚凳上坐下,垂首回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刚刚出门领药盒,没成想竟是年姑娘。想着娘娘平日里总说要见见人,便自作主张把年姑娘引进来了。”

    安妃摆摆手,让唱戏的停了。然后轻启凤眸,将年歌仔仔细细地好好瞧了一遍。

    “年……年歌是吧?”美人娘娘容颜如画,声音软糯悦耳:“上次急急忙忙地,没能好好说上话,本宫也一直想把你找来好好聊聊——你知道的,这后宫里啊最是事多,暖栀宫也一直没个清静。今儿个正好没事做,赶巧而你也过来了。要不就在我这儿用午膳吧?”

    年歌连忙推辞医女局事务繁杂。安妃又婉婉道:“本宫肚子不争气,进宫这么久,除了皇上,身边就只有滴夏能解解闷了。从前还有白大哥陪我说话,后来却……不过好在现在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个小家伙——”

    她笑眼盈盈地挥了挥手。宫女也是极有眼力见的,马上端来各种瓜果盘放在年歌手边。“小年啊,尝尝,这是西域进贡的紫果干,你们小孩子应该最喜欢这个了。”安妃亲切道。

    年歌依言尝了几颗,用最近刚刚修炼的甜言蜜语夸赞道:“陛下对娘娘可真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跟娘娘送来,娘娘寂寞了也抽出空来陪娘娘。下官虽说到宫中时间不长,却没见过其他那个嫔妃有这样待遇的。看娘娘这寝宫,想必陛下也是花了大心思的——娘娘真是好福气啊!”

    “瞧你这丫头嘴甜的。”安妃掩嘴笑了起来:“皇帝陛下与本宫都老夫老妻了,这些个表面功夫我本是不愿让陛下破费的。可陛下却执意不肯,我有什么办法呢?——皇上这几年啊,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本宫的心里,也着实为他担心啊……”

    “陛下福泽深厚,想必定会否极泰来龙体安康的,而且又有师傅在旁边照顾,皇帝陛下的病,一定可以尽快恢复的。”

    “哦?”安妃闻言,端起茶盏眨眨眼:“那……白大哥可有说是何病?”

    “这……下官只是个小小的医女,平常也没跟在师傅身边。不过师傅的医术就算在汤国里都是拔尖的,而且皇上福泽深厚,娘娘不必太忧心了。”

    “如此……倒也是了。”安妃轻轻拭了拭嘴角,又道:“本宫与你师傅本是旧识,小时候也曾在一起学过医术。白大哥的能力,本宫自是清楚。当初汤国开国之际,本宫随陛下进了宫,白大哥也领了太医院院正。那时,真是一段好时光啊……”像是陷入了回忆,她的眼神悠远,倒显出一份与往常不同的惆怅和单纯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安妃忙回过神来,问道:“说来,当年陛下战胜卫国,还多亏了无相尊士的指点呢——你曾跟着尊士学过几年功夫,应当是最清楚的吧。”

    “是,下官自小便跟着尊士在无相山中生活。晨起习字,日中学琴,傍晚便在山崖边练习轻功。”年歌回忆起那些美好的往事,嘴角也不知不觉地勾了起来:“那个时候,累了就随地躺下吹吹山风,渴了就央着师傅去帮我打泉水来喝。尊士看起来温和从容,其实是极严厉的。小事上总是纵着我闹,大事上却一直教导我要保持本初,不拘小节。尊士对我多年的恩情,我也一直铭记在心。当年要是没有他,我可能早就冻……”

    话甫出口,年歌心中便警铃大作——糟糕,怎么把这个给说出来了!

    她偷偷拿眼瞧安妃,安妃倒是没有注意到她话中的漏洞,看着年歌,怔怔道:“好时光……那……尊士他,现在何方?”

    “我师傅他……”年歌吞了吞口水:“尊士自从在山上与我告别之后,至今已四年有余。我跟师傅也曾四处找过他,但把四面八方都走遍了,也没找到尊士的行踪。想必是在哪里闭关清修吧。”

    安妃闻言,倒是没再说什么,暗自垂下头去把玩着手中的鼻烟壶。

    年歌看着安妃默默不语的样子,心中纠结万分。这位娘娘,别是看出了些什么吧……

    正当两人相对无言之际,一个婢女从门外垂首踱步进来,垂手走到滴夏身边附耳说了几句。滴夏听了点点头,让她出去了,然后拿起茶壶给安妃的杯里倒满茶,接着在安妃的耳边悄声道了几句。

    安妃这才回过神。她摆摆手,然后摁了摁太阳穴,带着歉意的笑容看向年歌:“小年啊,真是不好意思。本想今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你看,这事儿就喜欢追着我跑——这样吧,滴夏,挑些好吃的瓜果香干给小年装上,哦对了还有三庭里的珊瑚荔枝南疆的血玉葡萄……总之,好吃的好玩的都多装点。小年啊,本宫知道送金银财宝你肯定是用不上的,所以就挑这些个给你当个零嘴——你……不会怪安婶婶小气吧?”

    听到“安婶婶”这三个字,年歌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但她还是咧开嘴笑着回道:“多谢婶婶厚爱!”

    安妃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让滴夏提着大包小包的送年歌出去。

    ……

    将人送走后,安妃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退了。她缓缓打了个哈欠,起身向内室走去。“都下去吧。不管谁来了都说本宫乏了,不见客。等会滴夏回来了,让她来偏房守着。”

    “是,娘娘。“周围婢女从善如流,尽皆退下。

    安妃独自一人步过幔帐深深的内阁回廊,再走过挂着琉璃珠帘的主卧,来到一处偏房门前。房间里日光晦暗不明,窗上全都蒙着厚厚的棕榈色的窗纱。没有灯,也没有烛火,只有一颗夜明珠衬着暧昧的浊色,还有墙壁上摇摇曳曳的杏花临水图。

    安妃笑了笑,扶了扶头上的凤头钗,然后走进去,反手关门,上锁。

    她站在混沌虚无之中,眼中一片萧瑟的春光。

    呼吸之间,一个人从她背后软若游蛇般缠上她的腰肢,叼住她玲珑如玉的耳垂,轻轻呼出龙涎香的一口气,满足道:“可人儿……本宫昨晚可是一夜奔袭,跑死了三匹马……也不知我这般辛苦,有赏赐也没有?”

    安妃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她娇笑着从那人的怀里钻出来,轻轻锤了他一拳,然后捧住那人的脸,娇嗔道:“你这死人,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回来了倒知道卖乖——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你到底有没有千里迢迢万里奔袭,你自己最清楚!”

    男人低头看着安妃胸前的波涛汹涌,暗笑一声。他一把搂起怀中美人,大步跨到矮榻边上坐下:“你堂堂天下第一美人,难道还要吃那一个小医女的醋不成?我只不过是找她谈案子,没别的心思。”

    “嘁,”安妃无所谓地笑了一声:“你跟你老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这包天的色胆,我也是见怪不怪了……反正就算你对她有心思,我也没意见。只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她在他怀中坐直了身体,一边随意拆掉头上的发饰一边说道:“那丫头是白及的徒弟,眼下白及还不知道站在谁的一边,等我再打探打探,你可别漏了马脚。若你到时候精虫上脑坏了我们的大事,我第一个不饶你!”

    “哎哟我的姑奶奶!”男子笑着求饶,伸手去解她的腰带:“我有你这个天下第一美人就够了,那个山野丫头算得上什么。顶多……顶多就那双眼睛,能及得上你一分毫毛。”

    安妃此时已衣衫半解,眼眸中风情万种。她从凌乱不堪的华服里伸出嫩藕一般的胳膊,去拧男人的耳朵:“你个小没良心的,当真还看上她了?”

    “哪能啊……”男人把头埋在女人的胸脯里,狠狠地吸了一口芬芳之气:“好母亲,儿子昨晚赶了那么远的路,你就这么对我?快让我好好疼疼你一番……唔……”

    “嗯……”安妃皱眉嘤咛一声,脸上潮红一片,显然已经情动:“好煊儿,好儿子……这一个多月,可等死我了……”

    窗内莺声浪语,窗外日影斑驳。墙壁上的杏花临水图栩栩如生,珊珊可爱。

    ……

    待到情事方歇,两人躺在床上抱作一团。男人抚摸着身下绸缎般的肌肤,沉声问道:“那药方你可找人解出来了?父皇这病可不能拖太久。”

    女人声音疲惫,却还是好听:“哪能那么快……虽说我跟他师出同门,但白及毕竟是天下第一的医术,整个太医院加起来怕都赶不上他……”

    “还是快些吧,”男人也有些累了:“我总觉得有股势力在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如今我在朝中虽然一呼百应,但商家与郑家似乎并不与我配合。商太傅那个老狐狸精,一副万事不关心的样子,但心里想的什么却一点都套不出来。郑家在朝中虽然没什么地位,却与商家沆瀣一气,现在汤国上下,除了他郑家敢称万贯家财,还能有谁不服?这两家的联盟,我总觉得不妥……”

    “商家与郑家?”安妃闻言笑道:“一个是老学究,一个是钱串子,能对你造成什么威胁?你看她郑静娴,说白了,就是个商贾之女,能有什么德行?不还是被我吃得死死的?不管他们再怎么有能耐,最靠得住的,还是汤国皇帝汤景瑜。把你老子的心抓住了,还用愁别的那些破烂事?”

    男人沉吟,似乎又想再问些什么,终究没有说话。

    “诶?你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可有打听到无相尊士的消息?”女人打了个哈欠,伸出玉葱般的手,对着窗孔渗进来的日光懒懒地瞧着自己凤仙花色的指甲:“无相尊士当年帮你老子打赢了卫国,若是能得到他的帮扶,这大汤国的江山就是铁板钉钉的归你了。”

    “我何尝不知道?”男人皱眉:“可无相尊士都消失了五年之久,汤国境内已无迹可寻。若我能得到他的帮扶,区区汤国皇位,何在话下?——眼下我虽在朝中受宠,但父皇的心思我却看不明白。要说在这么多的皇子中,谁还能比我更适合这东宫之位?可那老头子却迟迟不封,我有何法!……诶,那件事——你应该做的万无一失吧?”

    “好儿子,你就信我吧,”女人娇娇软软地笑骂道:“我的功夫,你难道还不知道?”说着,她伸手摸向男人腿间,轻轻摩擦起来。

    男人被撩得欲火中烧,一时间,房间里又传出了情海浮沉的声音。

    ……

    滴夏守在门外,漂亮的脸蛋上面无表情。

    忽然,她眼角余光敏锐地扫到了屋檐上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她迅速起身,看到那一尾浅青色的衣角之后轻轻止住了脚步。

    滴夏又眯着眼瞧了瞧,直到看清那人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她转过头,确定房中二人并未发觉,于是又蹲下身去,面无表情地守起门来。

    ……

    “年姐姐,你回来了啊?”

    医女局的小医女丹砂抱着个药坛子蹦蹦颠颠地正要去煮药,见年歌从后门口进来,便问了一句:“刚刚桑姐姐还找你来着呢……诶?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年歌脸色青白,敷衍地笑了笑,把手中的大包小包递给她:“我去给暖栀宫的送药膳了,安妃娘娘留我坐了一会……这是娘娘的赏赐,你拿回去给大家分了吧。”

    丹砂腾出一只手接过那些东西,笑眯眯道:“都说安妃和白太医关系好,看来果然是真的呢!——姐姐你要不先歇会儿吧,跑了这么一上午也该累了。”

    年歌随意应付了几句,随即避开众人,走到医女局内院,寻了个隐秘的角落呆坐了下来。

    安妃竟然和汤令煊……

    简直比那晚看见尸体还恶心!

    刚刚从暖栀宫出来以后,她嫌手上拿的东西太多,便在暖栀宫旁找了条隐秘的小巷翻上屋檐,准备从屋顶上飞回去。哪知她刚爬上房檐,就听到了汤令煊的声音从脚下的房间里传来。

    她知道后宫多秘辛,这墙角最是听不得,本想快点离开,可后面发生的事情却生生把她吓在了原地。

    虽说这种事情在现代并不是没有,可她还是没想到,这宫墙之中,竟真有这样肮脏龌蹉的事!——谁能想到,刚刚还在自己面前扮演着和蔼长辈的安妃竟有这般淫态,而一直以来算是自己半个追求者的汤令煊竟然和皇帝的媳妇、自己的后妈有一腿!?他们一个是受尽荣宠的美人嫔妃,一个是大有可为的天之骄子,在人前光鲜亮丽,可私底下却有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回想起汤令煊在自己面前的惺惺作态,她就觉得恶心!

    本以为要夺白老头药方的只有汤令煊一个人,现在看来,其中一定也有安妃的授意!这个蛇蝎美人口口声声白大哥,背地里却存着歹毒心思。如果她利用白老头对她的旧情骗取他的信任,将治好汤皇的办法告诉汤令煊,那么汤皇一定会立汤令煊为太子!到时候,这天下就都是汤令煊的了!

    不,她得告诉白老头!不能让他落入他们的圈套!

    ……

    “年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

    年歌猛然一惊,抬头一看,发现桑陆正朝自己走过来。

    “丹砂说你回来了,脸色不太好——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桑陆疑道。“啊……我……刚刚在安妃娘娘那儿吃了些点心,你知道的,我是个乡野丫头,那些金贵的东西到了我的肚子就闹别扭……”年歌干巴巴地了笑笑:“你找我有事?”

    “也没啥事儿。”桑陆走过来,扶住年歌:“就是各宫要来医女局挑婉侍医女了,我想着得告诉你一声。要不咱们先去前面歇一会儿吧,我去弄点药来给你?”

    “恩……”年歌靠在桑陆身上,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婉侍医女……是什么?”

    “就是专门候在各宫里的医女。”桑陆解释道:“正四品以上的娘娘们宫里,都有一到两个婉侍医女。眼下,安妃娘娘、静妃娘娘、丽妃娘娘、宜妃娘娘宫里都缺人手,她们宫里的掌事宫女都在前厅选人呢。姐姐你要不要去瞧瞧?”

    年歌听完,冷笑着回道:“安妃娘娘与静妃娘娘……呵,桑陆,在你看来,还是安妃娘娘更好些吧?”

    桑陆脸色一白:“姐姐说笑了……”

    年歌本是个不常把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人,如今对桑陆这般冷语相讥,实在是刚才受到了安妃与汤令煊的打击。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便压下心中烦躁,和声道:“安妃与我师父是旧相识,如若我过去了必然也会对我多多照拂。再说了,咱们做奴才的,哪有选择的权利呢?能被挑上便已是福分了。”

    “姐姐说的是。”桑陆点头应道。

    ……

    两人到了前厅,只见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凡是有本事的医女都被叫了出来,不论是竹青色的还是鸦青色的,都在屏风前站成一排,各宫的宫女们在她们面前来来回回地走来来回回地瞧,跟菜市场卖菜似的。年歌在心中冷笑一声,挣开桑陆的手就想往回走。

    “哎呀,这不是今儿早给我们暖栀宫送药膳的年医女嘛!”

    一个镶金边宫裙的圆脸宫女眼尖看见了年歌,一把拉住她:“娘娘说了,若是看见了年丫头可一定得把她拉回去呢——娘娘可念着你呢!等会儿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宫去吧!”

    年歌一听,便知道了这是安妃的人,心中思虑着该怎么委婉地拒绝,这时便听见身边一个紫衣宫女发了话:“虽说安妃娘娘如今协理后宫,可这里毕竟是医女局,再怎么样也得听听郑女官的意见。安妃娘娘想要照顾同门师兄的小徒儿,虽说情有可原,但年医女毕竟曾经救了将乐郡主两命,这份恩情,静妃娘娘也不能视若不见。”说着她转向郑女官:“女官大人,静妃娘娘命奴婢来挑选婉侍医女,看重的就是这份仁义善良之心,还望郑大人成全。”年歌抬眼去看,发现她正是当初在锦合宫遇到的静妃的婢女,阿蚕。

    “你!”圆脸宫女一听急了:“你区区一个睦月宫的婢女也敢跟我们暖栀宫作对!……”

    “妹妹慎言,”阿蚕不卑不亢:“不管怎么说,我阿蚕是睦月宫的掌事宫女;你如此这般没有规矩,莫非安妃娘娘没有教导你如何待人接物谨言慎行?”

    见两人就要吵起来,郑女官连忙出来主持局面:“好了好了,各位都别吵了。年歌是我医女局的人,何去何从自然由我医女局决定;再者,她才刚刚进宫,医术不精,平常端茶送水倒还没问题,若是真要照顾各位娘娘的身体,怕是不妥。”

    “诶,郑大人这是说的哪的话,”一旁康嫔吴嫔的人也来插话:“这年丫头虽然才刚刚进宫,却是极有眼力见的;给咱们各宫跑腿的就属她最勤快,小嘴儿也甜,这几天把主子们哄得可开心了呢!”

    郑女官听了,远远地瞪了年歌一眼。年歌心中委屈,默默低下头。

    “这样吧,”郑女官见众人争执不下,便道:“年歌品级实在太低,无法服侍各位娘娘;却也不是不学无术。就让她在医女局多修炼一段时间,等学有所成,到时候再看安排吧——医女局众女官听命!按品级高低,一品女官服侍一品妃嫔,二品女官服侍二品妃嫔,以此类推,今晚酉时到岗,不得有误!”

    众宫女见分封已下,也不便再说些什么,便各自散了。

    ……

    散后,郑女官把年歌单独拉到一边,问她:“对于今天的事,你有何想法。”

    年歌也是郁闷:“郑女官,我实在没想到各宫娘娘竟然都……”

    “你以为他们是真的想要你?”郑女官眼神犀利,表情露出与平时不同的讥讽来:“亏你师父还夸你聪明,原来都是小聪明罢了。你有白神手给你撑腰,便能跟皇上扯上关系。只要皇上喜欢你,那么你到了任何一位娘娘宫里,皇上必定都会多问上几句——这后宫之中的争宠手段,你当真是眼瞎么?”

    “还有,且不说皇上喜不喜欢你或者有没有白神手给你撑腰,单说无相尊士这一层关系,足以让你在后宫之中站稳脚跟。试问谁不想跟无相尊士沾上点边?当年尊士助汤国以小胜大打败卫国,那可是传奇中的人物。就连你这小小从六品医女,也被宫中某些舌长之辈传得神乎其神。”

    “你现在就是个香饽饽,还是个任人宰割的香饽饽。”

    年歌皱皱眉:“那我干脆就一直待在医女局……”

    “你想得到美!”郑女官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道:“就算你现在是我医女局的人,以后总是要出去的!到那时候,谁来保护你?你别想着你师父,你师父他现在也是伴君如虎自身难保;更别说安妃娘娘——她到底是想护着你还是想吃了你,现在还未可知呢!”

    郑女官说的很轻,却掷地有声。年歌心想,郑女官也是个明白人,看得出安妃对自己不是真心。

    “那依郑女官的意思,年歌应该如何做?”她试探着问道。

    郑女官轻叹一声:“本来,我是不愿管这些个腌臜事儿的。那时在皇后宫中,我没为你说情也是怕皇后娘娘怪罪到医女局的头上。可我答应了白神手,要好好照顾你——你师父人很好,只是太重情,反倒被拖累了。”她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年歌的头:“年歌,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要记住,这世间事本没有个对错,只因为每个人做的选择不同;一个一个选择累积起来,便是每个人不同的路。”

    “我会将你先送到柔贵人的宫中。她原本是安妃的陪嫁丫鬟,被皇上看中,封了答应;后来诞下十二殿下,又被封为贵人。从那之后,便悄无声息的了。你到她宫里,可得多学着点,不要老想着那些勾心斗角,要学些真本事。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就回医女局找我,我都会在的。”

    “好孩子,我能帮你的不多。以后的路,就得你自己走了。”

    年歌安安静静地听她说完,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因文中部分较为露骨,所以只更删减版。完整版见微博:圆灰与尘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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