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秋天的大路两边已不再是青山碧水，一阵阵风吹落金黄的叶子，兄弟俩也无心欣赏美景，匆匆赶路。
他们赶到的时候，细水家已经人头攒动，干活的、看热闹的、讨东西吃的小孩、一片闹烘烘。
夏冰跟去了几里外迎花轿，爹娘在灶上帮忙，夏炎就坐在细水家厅里跟本家们吃东西聊天，太阳当空的时候，听得外面传来锣鼓喇叭声，人们叫到来了来了，大家就都站到门前空地上向村东头望。
一会儿，声音近了，大樟树下转过一个队伍来，人群里面有年轻人哦哦的叫。
大家往后退把细水家门口腾出空地，四人的花轿就到了跟前，夏炎看到弟弟跟着队伍后面抬箱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盖着红布的新娘一身描金红衣，头戴珠冠，鼓着大肚子，由人搀着下了轿子，过了七丫灯，细水自家人就进了厅，新娘仍站在门口。
夏炎看见细水的爹把大门关上，然后就听得菜刀拍门的声音，村里人把这叫打轿煞，驱邪逐鬼之意。一会儿，大门就开了，鞭炮响起、锣鼓齐鸣，新娘就进屋了。
夏炎跟在后面进屋，一进门的地上铺着草席，上面撒了花生、枣子、莲子，新娘一过去就有小孩们上前来抢吃的。
这时听得有人喊了一声：
“细水快出来接老婆儿子了~~”
大家就哄笑，这时有人推细水上前来，夏炎以为他必然手慌脚乱，没想到新郎馆站定了抖抖衣袖，很神气的牵了新娘的手来拜天地，新娘肚子太大，只微微做个倚，拜完天地、祖宗，拜完父母，夫妻对拜。
厅里虽人挤闹得像掀了顶的鸡窝，一切却顺顺当当，也不需要有人吆喝安排，大家对这些事就像插秧锄地一样，再熟悉不过。
新人们进了婚房，人们就都出了屋，屋外的空地上桌子已经摆好，抬轿的、锣鼓队的师傅们已经上了座，开始上酒菜。
细水的爷爷奶奶坐主桌主位，空了几个位置等新人和新人爹娘来坐。
这时娘在夏炎身后踫了碰他的手臂，他转过身来，见娘通红的脸上全是汗，双手端着一个放了四碗红烧肉的木盘，对夏炎说：
“守着冰儿，一定不给酒喝，再喝醉打起来，家里陪不起了。”
夏炎大声答应。
等新郎敬过三回酒后，夏炎见夏冰看着自己，又瞄了一下主桌，就站起来，拿了满怀的酒起身和弟弟走过去。
主人家无论大小都端杯子站起来，等夏冰结结巴巴说完一大堆吉祥话，细水朝夏冰说：
“冰，你不要喝酒了，省得你妈又骂你！”
夏冰笑着说：
“倒底是结了婚的人了，以前可不这么说，哈哈，放心吧，今天这酒我哥替我喝，我喝白水。”
大家一片欢笑中，夏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回沙溪之前，娘把舅妈送来的篾篮里放进一包月饼、糖藕，把那包徽酥又装回去，然后塞了一个瓦罐，把篮子装得满满沉沉，娘说罐里是舅舅喜欢喝的米酒。
俩兄弟俩当天下午回到镇上，夏炎就去了陈蕾家。
刚进院门就听见岳建华在喊陈蕾的名字，夏炎诧异地停下来，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儿？还真是纠缠不休了。
他继续走过去，转过一幢楼房就看到岳建华扶着一辆二八自行车，他也看到了夏炎，又摆出压迫的气势，把那凶狠的目光一直随着夏炎，好像随时要冲上前来拼命似的。
他越是如此，夏炎心里反而越是淡定，他清楚跟前这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小伙子完全凭一腔热血行事，毫无见识。
夏炎笑笑继续走，上了楼。
陈蕾正打开门走出来，夏炎问她干什么，她皱着眉头说：
“岳建华在楼下一直叫我名字，这算什么，不行，我得让他走。”
夏炎拦住她，说：
“这事我来处理，你不管，今天先不理他，看他是否会知难而退，不行我改天找他谈一下。”
陈蕾说：
“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可不想在院子里出名。”
夏炎也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事，但他想总会找到办法的，进了屋，像平日一样让陈蕾把学具拿出来。
以前他总觉得陈蕾妈妈的房间门会突然打开，然后走出一个照片里一样漂亮的女人，这女人一定会仔细打量这个每天都来她们家的男孩，会怀疑是不是对她的女儿有所企图，这多少让他有些纠结，万一陈蕾的妈妈不喜欢他呢？
这一段时间来，他把这件事想通了，人与人的因缘并不需要强求，一切应顺其自然，上天把陈蕾从千里之外送到他面前，必定是有原因的，其他的根本不用担心。
夜里一场风雨，外面雨声繁密，宿舍的窗棂被风刮得咣咣的响，树叶一直窸窸窣窣的。
夏炎的被子不够了，腿脚发凉，他像个婴儿一样倦缩着，紧捂被子，后半夜迷迷糊糊的似醒非醒。
第二天想起弟弟的床的事，就去了一趟包子铺。
在路上遇到了夏冰和老丁的女儿丁媛，夏冰骑一辆新自行车，丁媛坐在前杠上，丁媛确实如舅妈讲的，长得有些姿色，两人很亲密的样子，夏冰低着头贴着她的短发，忽左忽右的来回转方向，把丁媛逗得开怀大笑。
夏炎觉得这情景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想起舅妈讲的换衣服的事来，于是便忧心起来。
来到店里，三五个人在排队等包子，老丁正掀开一屉蒸笼，把包子倒到篾团上，白雾蒸腾而起的时候人都看不见了。
老丁叫夏炎等下带些去学校吃，夏炎猜他并没撞见过自己的女儿和夏冰的亲热举动，不然哪会这么轻快。
他走进弟弟的房间，看到多了一张旧木床，假装问道：
“夏冰不在啊？”
老丁回应说他出去玩了吧，夏冰就说那算了，下次再来，老丁装了些包子他，推辞了一番，夏炎就收下了。
过了十天半月的样子，夏冰到学校找他，说出事了。
夏冰跟几个玩伴晚上在戴家弄的一家人家里玩，其中一个人把烟头丢到人家楼梯下面，把黄纸点着了，大火烧起来，最后烧了半边屋子。
现在人家把在现场的人都告到法院，爹娘闻听急忙赶到了镇上。
夏炎就和弟弟一起去了舅舅家，爹娘已经在了，跟舅舅舅妈一起坐在饭桌上，一家人个个眉头紧锁，爹见了他们俩就直跺脚，咬切骂夏冰。
舅舅拿出一份文件，他说：
“在场所有的人都说，只有那个点火的小子在楼梯下面，他们其他人都在房子外面屋沿下抽烟，包括那个小子自己也承认这一点。”
大家都巴巴地望着他：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法院把所有在场的小孩的监护人全部列为被告了，我当时找了法院的熟人，开庭时候我替姐、姐夫去了，本以来就过个场，没什么事，可是最后法庭出了这份调解书。”
夏炎上前去拿过来看，把关键的条款念了一遍：
“当事人自愿达成协议，被告人之一夏冰的监护人应向原告支付赔偿款两千元人民币，原告即应就本次事故民事问题再无其他争异……”。
娘愁着脸说：
“两千块太多了，能不能少啊，跟法官再申请一下，农村人家几年也存不下这些钱。”
爹一副无奈的表情，一手撑着太阳穴看着娘，有些不自在。这时门外的夏冰从椅子上蹿起来大声嚷着：
“凭什么？！点着火的时候我看都没看见，凭什么要赔钱！”
爹就转过去提高了喉咙骂他：
“你还横？问一下你自己啊，你和什么人在一起玩？玩出火来了，玩出名气来了，全村本家个个都来问你的事！我看不是全村，连全镇子都知道你了，这下你长脸了！你这样还不如跟我回家种地！你们夏家还从来没人上过法庭当过被告！你是第一个！”
娘打了一下爹手臂，气恼地说：“什么叫——你们夏家！说话过一下脑子。”
爹一下窘住了，这时夏炎说：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事来了就来了，只能想办法解决它，法院一定有法院的道理，我看我们赔钱吧，毕竟人家的房子烧掉了。”
舅舅说：
“夏炎讲的有道理，法院那个熟人跟我讲，现在是判决式调解，调解书上说除了点火的那个是民事赔偿，其他的都是人道赔偿，事情出了，总要给受害方一个交待，如果让一家出，肯定是出不起的，所以法院给出这个调解方案，如果不签，调解就失效，人家说了，接下来就是调解式判决，结果是一样的。”
“法院也这么不讲理！娘的X！”夏冰又在外面大叫。
“你给我闭嘴！还好人家消防车来了，不然整条街都被你们烧了！要是那样哪个也陪不起，你就一辈呆在牢房。”
娘骂归骂，口气倒是跟平常一样，对舅舅夫妻俩说：
“这孩子讲话还是冲，野性，口又钝得很，还是要多吃些苦头才行。车有车路，马有马路，各行其道，老大以后能不能当官我倒是没多想，老二要是能安心做包子我就阿弥托佛了。”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舅妈说：“还是破财消灾吧。”
舅舅接着说他们拿一千出来，问夏炎爹娘剩下的有没有办法，舅妈就说：
“一千也是志国半年的工资，确实只能这些了，你们再去村里借些吧。”
夏炎爹娘谦卑的说好的好的，剩下的他们想办法。夏炎在调解书上签了字。
他心里清楚这一签就是一座山压下来，爹娘要挑多少担子，弯多少次腰的劳作才能存得下来这些钱，想着这些，心里不免一阵隐痛。
调解书签好那份给了舅舅，另一份夏炎收好。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他们赶到的时候，细水家已经人头攒动，干活的、看热闹的、讨东西吃的小孩、一片闹烘烘。
夏冰跟去了几里外迎花轿，爹娘在灶上帮忙，夏炎就坐在细水家厅里跟本家们吃东西聊天，太阳当空的时候，听得外面传来锣鼓喇叭声，人们叫到来了来了，大家就都站到门前空地上向村东头望。
一会儿，声音近了，大樟树下转过一个队伍来，人群里面有年轻人哦哦的叫。
大家往后退把细水家门口腾出空地，四人的花轿就到了跟前，夏炎看到弟弟跟着队伍后面抬箱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盖着红布的新娘一身描金红衣，头戴珠冠，鼓着大肚子，由人搀着下了轿子，过了七丫灯，细水自家人就进了厅，新娘仍站在门口。
夏炎看见细水的爹把大门关上，然后就听得菜刀拍门的声音，村里人把这叫打轿煞，驱邪逐鬼之意。一会儿，大门就开了，鞭炮响起、锣鼓齐鸣，新娘就进屋了。
夏炎跟在后面进屋，一进门的地上铺着草席，上面撒了花生、枣子、莲子，新娘一过去就有小孩们上前来抢吃的。
这时听得有人喊了一声：
“细水快出来接老婆儿子了~~”
大家就哄笑，这时有人推细水上前来，夏炎以为他必然手慌脚乱，没想到新郎馆站定了抖抖衣袖，很神气的牵了新娘的手来拜天地，新娘肚子太大，只微微做个倚，拜完天地、祖宗，拜完父母，夫妻对拜。
厅里虽人挤闹得像掀了顶的鸡窝，一切却顺顺当当，也不需要有人吆喝安排，大家对这些事就像插秧锄地一样，再熟悉不过。
新人们进了婚房，人们就都出了屋，屋外的空地上桌子已经摆好，抬轿的、锣鼓队的师傅们已经上了座，开始上酒菜。
细水的爷爷奶奶坐主桌主位，空了几个位置等新人和新人爹娘来坐。
这时娘在夏炎身后踫了碰他的手臂，他转过身来，见娘通红的脸上全是汗，双手端着一个放了四碗红烧肉的木盘，对夏炎说：
“守着冰儿，一定不给酒喝，再喝醉打起来，家里陪不起了。”
夏炎大声答应。
等新郎敬过三回酒后，夏炎见夏冰看着自己，又瞄了一下主桌，就站起来，拿了满怀的酒起身和弟弟走过去。
主人家无论大小都端杯子站起来，等夏冰结结巴巴说完一大堆吉祥话，细水朝夏冰说：
“冰，你不要喝酒了，省得你妈又骂你！”
夏冰笑着说：
“倒底是结了婚的人了，以前可不这么说，哈哈，放心吧，今天这酒我哥替我喝，我喝白水。”
大家一片欢笑中，夏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回沙溪之前，娘把舅妈送来的篾篮里放进一包月饼、糖藕，把那包徽酥又装回去，然后塞了一个瓦罐，把篮子装得满满沉沉，娘说罐里是舅舅喜欢喝的米酒。
俩兄弟俩当天下午回到镇上，夏炎就去了陈蕾家。
刚进院门就听见岳建华在喊陈蕾的名字，夏炎诧异地停下来，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儿？还真是纠缠不休了。
他继续走过去，转过一幢楼房就看到岳建华扶着一辆二八自行车，他也看到了夏炎，又摆出压迫的气势，把那凶狠的目光一直随着夏炎，好像随时要冲上前来拼命似的。
他越是如此，夏炎心里反而越是淡定，他清楚跟前这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小伙子完全凭一腔热血行事，毫无见识。
夏炎笑笑继续走，上了楼。
陈蕾正打开门走出来，夏炎问她干什么，她皱着眉头说：
“岳建华在楼下一直叫我名字，这算什么，不行，我得让他走。”
夏炎拦住她，说：
“这事我来处理，你不管，今天先不理他，看他是否会知难而退，不行我改天找他谈一下。”
陈蕾说：
“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可不想在院子里出名。”
夏炎也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事，但他想总会找到办法的，进了屋，像平日一样让陈蕾把学具拿出来。
以前他总觉得陈蕾妈妈的房间门会突然打开，然后走出一个照片里一样漂亮的女人，这女人一定会仔细打量这个每天都来她们家的男孩，会怀疑是不是对她的女儿有所企图，这多少让他有些纠结，万一陈蕾的妈妈不喜欢他呢？
这一段时间来，他把这件事想通了，人与人的因缘并不需要强求，一切应顺其自然，上天把陈蕾从千里之外送到他面前，必定是有原因的，其他的根本不用担心。
夜里一场风雨，外面雨声繁密，宿舍的窗棂被风刮得咣咣的响，树叶一直窸窸窣窣的。
夏炎的被子不够了，腿脚发凉，他像个婴儿一样倦缩着，紧捂被子，后半夜迷迷糊糊的似醒非醒。
第二天想起弟弟的床的事，就去了一趟包子铺。
在路上遇到了夏冰和老丁的女儿丁媛，夏冰骑一辆新自行车，丁媛坐在前杠上，丁媛确实如舅妈讲的，长得有些姿色，两人很亲密的样子，夏冰低着头贴着她的短发，忽左忽右的来回转方向，把丁媛逗得开怀大笑。
夏炎觉得这情景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想起舅妈讲的换衣服的事来，于是便忧心起来。
来到店里，三五个人在排队等包子，老丁正掀开一屉蒸笼，把包子倒到篾团上，白雾蒸腾而起的时候人都看不见了。
老丁叫夏炎等下带些去学校吃，夏炎猜他并没撞见过自己的女儿和夏冰的亲热举动，不然哪会这么轻快。
他走进弟弟的房间，看到多了一张旧木床，假装问道：
“夏冰不在啊？”
老丁回应说他出去玩了吧，夏冰就说那算了，下次再来，老丁装了些包子他，推辞了一番，夏炎就收下了。
过了十天半月的样子，夏冰到学校找他，说出事了。
夏冰跟几个玩伴晚上在戴家弄的一家人家里玩，其中一个人把烟头丢到人家楼梯下面，把黄纸点着了，大火烧起来，最后烧了半边屋子。
现在人家把在现场的人都告到法院，爹娘闻听急忙赶到了镇上。
夏炎就和弟弟一起去了舅舅家，爹娘已经在了，跟舅舅舅妈一起坐在饭桌上，一家人个个眉头紧锁，爹见了他们俩就直跺脚，咬切骂夏冰。
舅舅拿出一份文件，他说：
“在场所有的人都说，只有那个点火的小子在楼梯下面，他们其他人都在房子外面屋沿下抽烟，包括那个小子自己也承认这一点。”
大家都巴巴地望着他：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法院把所有在场的小孩的监护人全部列为被告了，我当时找了法院的熟人，开庭时候我替姐、姐夫去了，本以来就过个场，没什么事，可是最后法庭出了这份调解书。”
夏炎上前去拿过来看，把关键的条款念了一遍：
“当事人自愿达成协议，被告人之一夏冰的监护人应向原告支付赔偿款两千元人民币，原告即应就本次事故民事问题再无其他争异……”。
娘愁着脸说：
“两千块太多了，能不能少啊，跟法官再申请一下，农村人家几年也存不下这些钱。”
爹一副无奈的表情，一手撑着太阳穴看着娘，有些不自在。这时门外的夏冰从椅子上蹿起来大声嚷着：
“凭什么？！点着火的时候我看都没看见，凭什么要赔钱！”
爹就转过去提高了喉咙骂他：
“你还横？问一下你自己啊，你和什么人在一起玩？玩出火来了，玩出名气来了，全村本家个个都来问你的事！我看不是全村，连全镇子都知道你了，这下你长脸了！你这样还不如跟我回家种地！你们夏家还从来没人上过法庭当过被告！你是第一个！”
娘打了一下爹手臂，气恼地说：“什么叫——你们夏家！说话过一下脑子。”
爹一下窘住了，这时夏炎说：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事来了就来了，只能想办法解决它，法院一定有法院的道理，我看我们赔钱吧，毕竟人家的房子烧掉了。”
舅舅说：
“夏炎讲的有道理，法院那个熟人跟我讲，现在是判决式调解，调解书上说除了点火的那个是民事赔偿，其他的都是人道赔偿，事情出了，总要给受害方一个交待，如果让一家出，肯定是出不起的，所以法院给出这个调解方案，如果不签，调解就失效，人家说了，接下来就是调解式判决，结果是一样的。”
“法院也这么不讲理！娘的X！”夏冰又在外面大叫。
“你给我闭嘴！还好人家消防车来了，不然整条街都被你们烧了！要是那样哪个也陪不起，你就一辈呆在牢房。”
娘骂归骂，口气倒是跟平常一样，对舅舅夫妻俩说：
“这孩子讲话还是冲，野性，口又钝得很，还是要多吃些苦头才行。车有车路，马有马路，各行其道，老大以后能不能当官我倒是没多想，老二要是能安心做包子我就阿弥托佛了。”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舅妈说：“还是破财消灾吧。”
舅舅接着说他们拿一千出来，问夏炎爹娘剩下的有没有办法，舅妈就说：
“一千也是志国半年的工资，确实只能这些了，你们再去村里借些吧。”
夏炎爹娘谦卑的说好的好的，剩下的他们想办法。夏炎在调解书上签了字。
他心里清楚这一签就是一座山压下来，爹娘要挑多少担子，弯多少次腰的劳作才能存得下来这些钱，想着这些，心里不免一阵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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