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城里来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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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第一章 城里来的小姑娘

    秋风凉爽,空气湿润。早晨要穿两件褂子,中午可以光着膀子干活。到了晚上,秋衣也挡不住丝丝凉意。

    一条弯曲的乡村小道上走过来一位姑娘,一会儿快步前行,一会儿停下来四处张望。一会儿跑到田地里,追逐着草丛中的蝴蝶和蚂蚱。一会儿又坐下来歇息,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远处是低缓的丘陵和山包,从海拔来看,几乎没有超过500米高的,相对高度也只有二、三百米。

    山上长满了针松和柞树灌木丛。几棵卧龙松,横卧在石壁中,像一条睡着的青龙。一些年代久远的柞树,不均匀的分布在山上。阵风吹过,树动影晃,传来哗哗的响声。

    整个山几乎全被植被覆盖,像穿上了绿色的战袍。

    布满已经发黄柞树叶子的山顶,像盔甲戴在头上。山上零星点滴孤零零裸露的岩石,既似一尊尊石佛,又像是头盔上的装饰,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山的中间以下部分,是弯弯曲曲的梯田。梯田随着山的凹凸改变着走向,里面种植了玉米、高粱、大豆和地瓜花生。像条条玉带,缠绕在山腰。

    几片长满了果子的果园,结满了红红的、青青的、黄黄的果实。红的是苹果和山楂,青的是还没有上色的苹果和梨,黄的是柿子。

    这儿没有公路,道路是长期行走形成的。路面高低不平,到处是石子和沙砾。长期人车的碾压,路的中间隆起,生长着一些顽强的小草。路的两旁是高高的篙草,杂乱的野花在草丛中争艳斗丽,像在炫耀自己的美丽。

    乡下的空气是那么清新,天空是那么美丽,景色是那么别致。小姑娘在这种田园牧歌式的原野里,嗅着小草的芬芳,感到无比的舒畅和快乐,脚步也加快了。

    “大叔您好!请问赵家庄还有多远?”。小姑娘遇到一位推着独轮车的老农,用清脆带有童音的女声问。

    老农叫赵惠山,村里小一辈的都叫他惠山叔。他转过头,发现问话的是个头上扎着两个刷子的小姑娘。

    “就在前面不远,快到了!”惠山叔说。

    “谢谢您!”。小姑娘有点兴奋,终于快要到达目的地了,脚下也感到轻快了许多。

    “姑娘这是到谁家?”惠山叔边走边随口问了一句。

    “大叔,我是下乡知青,分到赵家庄,是来报到的。”小姑娘边说边晃了一下手中的报到通知书,炫耀似的说。

    “又来一个!”惠山叔像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小姑娘说的。

    “大叔,村里有几个知青啊!”小姑娘感觉这位大叔话里有话。

    “七个,前年来了四个,去年又来了三个,加上你就是八个啦!”惠山叔说完后又跟了一句:“还没个头了!”。

    小姑娘发现眼前这位大叔像是对下乡知青的到来不太欢迎,说:“怎么了大叔?给你们添麻烦了吗?”

    “让这么小的孩子到乡下,父母怎么能不挂心。把你的行李放我车上,我也是赵家庄的。”惠山叔说。

    小姑娘背着背包,手里还提着一个用网兜盛着的花脸盆和一些物品。里面穿着一件白衬衣,外面套一件绿军装。长时间走路,不仅脸上汗珠可见,背包带勒过的地方已经湿透了。

    “谢谢您!我还走得动。”小姑娘倔强地说。

    “别硬撑了,反正我是空车。”惠山叔停下车,不管小姑娘愿不愿意,把背包从小姑娘的背上取下来,又接过网兜一并放在小推车上。

    “真轻松!”身上的东西解脱,小姑娘感到特别的轻松。

    “你是从公 社走过来的吧!”惠山叔边走边问。

    “是啊!他们说不远,我走了两个多小时还没有到。”小姑娘说完,又加了一句:“你们这儿的路真难走!”

    “乡下不比城里,坑坑洼洼的,路就是难走。”惠山叔看出小姑娘是城里人。

    “大叔!这儿为什么没有通汽车呀!”小姑娘问。

    “穷啊!那儿来的钱修路。”惠山叔说。

    “要是通汽车就好了。”小姑娘说。

    “快了,听说今年冬天就要修路。现在坐汽车要到十里多以外的临海或者海北。”惠山叔说的临海和海北一个在北,一个在南,都是公 社所在地。

    说着话就进了村。惠山叔把小姑娘送到村里的知青点,把东西放在门口。

    “知青点应该有人在,你进去就行了。”惠山叔推起车子走了。

    小姑娘推开半掩的门,提着行李进到院子里。

    这是一幢典型的胶 东民居。一个带有门楼的门里是一个院子,正房是四间草房,西厢是小三间,东面是一个草棚子,里面放满了杂草。房子的墙上除了挂有锄头扁担外,还有一串串的玉米棒子和红红的辣椒。

    “请问有人在吗?”小姑娘问了一声。

    “来了!谁啊!”一个围着围裙的姑娘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烧木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出来打狗。

    “我是刚分到这儿的下乡知青,来报到的。”小姑娘说。

    “欢迎!我也是这儿的知青。你先把行李放到西厢房,我一会儿跟你说话”姑娘说着话又急忙跑回了屋里。

    她正在烧火做饭,手里那根木棍是烧火棍。怕锅灶的火烧出来,顾不得招呼刚来的小姑娘。

    小姑娘提着行李自己推门进到西厢房。

    西厢房名义上是三间,每间特别小。进门的一间地上杂乱的摆放着许多物品,还有两个盛满没有洗完衣服的盆。左右两面都辅了火炕,火炕的前脸有一个洞,是烧坑用的。

    北面一间的坑上有两套辅盖,看得出主人睡觉起来并没有叠被子,显得很乱。每个枕头的旁边是一堆书。

    墙上挂了几件女人穿的衣服,还有一把手风琴。在坑的窗台上,放着小镜子、梳子,还有几瓶当时廉价的雪花膏。

    因为不知道自己睡在那儿,小姑娘只好把行李放在地上,来到北屋正间。

    屋里的姑娘正在手忙脚乱地做饭。

    只见她一会儿向炉灶里添加烧草,一会儿拉开锅,把盆里的一些稠稠的东西放在手里,两只手左右倒着,“啪”的一声摔在铁锅的周边。锅里冒出的蒸汽扑到姑娘的脸上,形成了滴滴汗珠。

    “我在糊粑粑。”姑娘边干边说。

    “粑粑?”小姑娘不解地问。

    “就是玉米饼子,这里的人叫粑粑。挺好吃的,又垫饥。”姑娘说。

    小姑娘没有听明白什么叫垫饥,见姑娘忙的手忙脚乱的,没有再问下去。

    垫饥是胶 东方言,意指吃后能耐饿。

    粑粑是胶 东的传统主食之一,由玉米面、黄豆面混和后加入小苏打,贴在锅里与地瓜等食物一起烧熟。

    “粑粑就鱼--家常饭”,是胶 东人的口头禅。这里的“就”是和的意思。

    贴好粑粑盖上锅盖的姑娘又向炉灶里添了一把草,就转向了小姑娘。

    “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焕,烟港市人,51年出生,去年从烟港七中高中毕业下的乡,来这儿正好一年整。”姑娘用抹布擦了擦手,大方地向小姑娘伸出了手。

    “您好!我叫区竹雅,省城人。55年出生,山 大附中初中刚毕业。下乡分到这个知青点。”竹雅握了握张焕的手,打量了着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姐。

    这是一个面目和善亲切大方的胖姑娘,身高估计在一米六二左右。散乱的头发,圆圆的脸庞,浓眉大眼中透着一股豪爽。

    上身一件蓝色的外衣,下身是黑色裤子,脚上蹬了一双猪皮革凉鞋。

    看得出是从床上下来没有梳洗就开始做饭,脸上一点粉黛也没有。

    可能是做饭穿着围裙的缘故,胸前鼓鼓的。

    “噢!欢迎你加入!”张焕听到竹雅是山 大附中的,像是想到什么,也没有再问下去。

    她听省城下乡知青说过,山 大附中官家子弟多,许多是省市级领导的子女。

    “我们这个知青点包括你是八个人,前年来了四个男的,三个省城的,一个烟港的。全是老三届。去年包括我来了三个,一个女的是省城的初中毕业生,我是烟港的,另一位男的也是烟港的,初中毕业。他们都下地了,中午回来就认识了。”张焕把这里的几个人简单介绍了一下。

    “我住哪儿?”区竹雅问。

    “我们女的都住西厢房,正房是他们男的住。做饭由我们女生轮流做,一起在正房吃。西厢房有两辅坑,住我们两个女知青。我俩怕冷,挤在一个坑上。你要是怕冷也可以在一起,只不过会挤一些,睡着暖和。嫌挤的话就自己睡南间,反正冬天可以烧坑,也冻不着。”赵焕说。

    “那我就自己睡南面吧!”竹雅在家时就一个人一个床辅,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起。加之对炕还没有概念,不知道为什么冬天非要生火烧坑。心里还想着屋里烧火有灰尘。

    “那你就自己拾掇一下吧!把行李放好,他们一会儿就回来吃饭了。”张焕说。

    竹雅回到西厢房,解开背包。先用湿抹布把炕席擦了两遍,等干了后,就在中间位置辅了一床带来的褥子,然后辅上床单,再把被子叠好。转身四周看看,没有找到挂衣服的柜子,就胡乱地丢在床上。拿起脸盆和毛巾想洗洗脸,在院子里转了转也没发现水龙头在那儿。

    “张姐,水龙头在哪儿?”竹雅朝屋里问。

    “这儿没有自来水,洗脸水到屋里的水缸里舀。”张焕说。

    回到厢房,发现进门的角落里有一口水缸,水缸上盖着个玉米秸编的帘子,上面扣了一个葫芦瓢。就舀了盆水,端到院子里洗了洗脸。

    她环视四周也没有发现厕所在哪儿。于是又问张焕:“张姐,卫生间在哪儿?”

    “就在院子西南角,那个小木门就是。”张焕答道。

    竹雅疑惑地来到院子西南角木门前。

    刚打开木门,迎面一群苍蝇扑面而来。

    在一个窄窄的空间里,中间是个仅有20公分宽,80公分长的粪池。粪池里的苍蝇蛹蛆翻滚着,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这就是卫生间啊!”竹雅心里想着。顾不得许多,先解决当前要紧。

    她掏出卫生纸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抓着裤子,生怕掉到里面。憋着一口气解决完后,提着裤子就跑了出来。

    “哈哈!”张焕看到竹雅的样子,站在门口笑出了声。

    “刚来都是这样子的。农村没有城里的卫生设施,慢慢习惯就好了。”她怕竹雅不高兴,解释了一下。

    “这儿都是这样吗?”竹雅有些不理解。

    “这里的厕所叫茅厕,一家只有一个,男女合用。记住你上厕所的时候别忘了把那个栓子插上,这样别人想用也拉不开,就知道里面有人了。”张焕说。

    “要是忘了插栓子,别人推门进来,就走光了哟!”张焕可能是为了缓和气氛,开了句玩笑。

    “要是冬天下雪晚上怎么办?”

    “冬天太冷的时候我们就把那个罐子提到屋里,天亮后再提出来。”

    “那屋里不就有味道了嘛!”

    “还管那些,方便就好。”

    “我们洗澡怎么办?”在城里每天都要洗过澡才睡觉,她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洗澡就简单了,我们女生就在屋里脸盆里擦擦,没地方洗澡的。离这儿10里地有个温泉,这儿的人叫汤。不过那有时间去洗,只好这样对付了。”张焕说。

    “天哪!这么艰苦!”竹雅不免感到这里的生活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这还叫艰苦?能下乡到这里是幸运的了。这里是老革 命根据地,民风纯朴,老百姓对我们很好,生活也算是不错的。村里对我们挺照顾的,比边远山区强多了。”张焕好像对这里的生活挺满意的。

    “嗯!我来前听人说过,胶 东人淳朴率真。只不过没想到什么年代了还男女合用一个厕所。”竹雅说。

    “只能说是一种风俗习惯吧,再说条件也不允许一个家里分两个厕所,慢慢适应就习以为常了。”张焕这样安慰竹雅。

    “姐姐,这儿没有床吗?”竹雅问。

    “没有。这儿农村都睡火炕,因为睡床冬天太冷了。”张焕说。

    这里农村住宅,都是坐北面南,为东南向或西南向。

    火炕在山.东半岛和东北地区比较普遍,跟气温寒冷有关。就是把炕与外屋做饭的锅灶相连,生火做饭时,炊烟经炕下入烟道,再顺烟筒而出,炕自然就会热起来。既做饭又取暖。

    火炕上有炕席,是一种用高粱秆编织的类似于凉席的东西。

    睡觉的时候,条件好的家庭要辅一件炕被,当地人叫褥子。条件差的家庭就直接睡在炕席子上。

    这里的人吃饭也在炕上,因为天冷,在地下吃饭一会儿就凉了,而且吃饭的人也冷。 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其乐融融。

    客人来了,要让客人上炕。一般是脱鞋上炕,盘腿而坐。盘腿也有讲究,不能把腿斜着坐,那叫“狗坐”,既不礼貌也不雅观。女人的针线活儿,搓草绳、摘豆角都是在炕上完成的。

    俩人正说着话,从地里回来的知青说着话哼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曲子回来了。

    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姑娘,几个人都收了嘴,直勾勾地盯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

    竹雅确实是个既阳光且漂亮的女孩。

    一米六五的身高,不胖也不瘦。乌黑的秀发扎成两条马尾,长长的睫毛下是两只闪着青春光芒水晶似的眼睛,明亮的像一潭池水。小嘴微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白皙的脸夹上有两个明显的小酒窝,尖尖的下巴。

    穿着合身的草绿色军装上衣,里面衬着一件质地不错的白衬衣。身子骄傲地挺着,明显可以看出胸前鼓鼓刚刚发育起来的丰乳。下身穿一件浅蓝色涤棉裤子,脚蹬一双精美灵巧的女式咖啡色皮鞋。站在那儿,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勺药花,显得高贵,又透着一股伶俐和俏皮。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知青点新来的同事,省城的,今天刚到。”张焕见大家惊奇地站着,从屋里推开门对着大家说。

    “大家好!我叫区竹雅,区就是地区的区字,是刚分到这儿的下乡知青。”竹雅急忙介绍自己。

    “好名字!竹不为花青且雅,兰虽是草秀而香。绝配!”一个戴眼镜细高个子边放锄头边嘀咕了一句。听得出是在赞美竹雅。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区桃啊!”一个有点英俊帅气的高挑稚嫩青年既像是卖弄学问,又似在夸竹雅的美丽。

    区桃是欧阳山小说《三家巷》里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是个美女。广州城一户鞋匠之女,非常漂亮且重情重义。她与小说中的主人公周炳相爱,后来死于1925年沙基惨案中殖民者的子弹下。这部小说虽然是1959年才出版,但轰动很大。当时的青少年尤其是学生几乎都看过,书中的主人翁周炳、区桃、胡杏等许多人熟知。

    “应该是个小妹妹了吧!”一位女知青问。

    “我是55年的,你呢?”竹雅问。

    “你得叫我姐姐了,大你一岁。”女青年说。

    “姐姐好!”竹雅不管她是在调侃还是真心,叫了声姐姐。

    “又一个苦命儿哟!”一个浓眉大眼的男青年说。

    “看来还没个头了,一批一批往乡下赶!”一个矮胖青年说。

    “少胡说了!大家先洗脸!吃过饭还要上山,有事晚上再说。”一位年龄较大的知青瞪了矮胖青年一眼。

    看得出这个年龄大的知青在这儿挺有威信的,他说过后大家都分头洗脸了。竹雅来到正屋,帮着张焕把锅里的饭摆放到正间地一个的方桌上。

    主食是粑粑和重新蒸过以前的馒头,菜是一盆白菜熬粉条,还有一大碗罗卜和很咸的虾酱。

    在竹雅看来,这顿饭糟的没法说了。没有炒菜不说,连汤和稀饭都没有。可大家吃的津津有味。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只听到吃饭的声音,竹雅感到很奇怪。

    这里的家庭有个习惯,即使是家里人吃饭也不许说话。有时小孩子吃着饭说话,大人就会喊一声:“饭稀吗?”。可能是一种规矩,也符合卫生的要求。知青点的人也学会了,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

    饭后那位年龄较大的知青对张焕说:“你下午带小区到大队部把介绍信交了,落一下户,顺便问一下她分在那个队。”见张焕点了点头,又对区竹雅说:“小区先整理一下床辅,让张焕给你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我们晚上开个会互相认识一下。”说完就起身到坑上躺下了。

    中午休息的时间很短,几个知青只是在床上或躺或坐地歇了不大功夫,就纷纷拿着工具上山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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