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只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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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进了宫门又走了盏茶时间过后,朱思冉、张铁生、许明和孙宏四人便到了侯府的正厅。侯府的正厅除了大点和普通人家的客厅没什么区别,传言中侯府的金碧辉煌雕栏玉栋似乎并不存在。

    “寒舍简陋,两位请随意。”朱思冉拉着张铁生直接上了主座,待张铁生坐稳后,朱思冉起身对许明两人说道。

    许明听到朱思冉的话后想了下,穿越前的他也应酬过这种局面,上面领导叫你随便坐的话,如果你真的随便坐那你就完了。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前世学的初中历史,却只是勉强记起大明是以左为尊,想着他又看了一旁的孙宏一眼,只见孙宏眼珠子盯着脚尖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

    “嘿。”许明轻轻撞了一下孙宏,提醒他该找个地方坐。

    孙宏缓慢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侯爷叫我俩找个地方坐。”许明轻声说道。

    “哦。”孙宏木然的转身点头说道,似乎还沉浸在刚才自以为的恐惧当中。点头过后,他便转身向身旁的椅子坐去。

    “唉唉唉,这边。”

    孙宏去的那边是左边,许明想着他们两人怎么算都是卖身给侯府,左尊右卑的话岂不是违礼?于是他连拉带拽的将孙宏拉去右边,随意找了两个椅子坐下。但是他只想着左尊右卑,却忘了在侯府正厅中拉扯本就是失礼之举。

    好在朱思冉对他俩的失礼之举并不在意,他不仅不生气,还饶有兴趣的看着许明和孙宏在那拉拉扯扯。

    “铁生,你这两个属下颇有些‘胆量’。”朱思冉笑道。

    “侯爷见笑了,从难民中招的一些粗鄙之人,除了胆量也是一无所有。”张铁生答道,只是他话中有刺,“胆量”这个词似乎另有所指。

    “许明、孙宏坐近些。”张铁生继续说道:“侯爷要听你们说说招工的事。”

    “额……招工时我染了风寒,诸般事务都是一齐逃难的兄弟帮我办的。”许明魂穿时招工已经招完了,但是如果张铁生问他的话,他也不能直接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不知道。于是,他在来的路上便想好了借口。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许明说到一半时便发现张铁生脸色越来越冷。

    “要不,让孙宏兄弟说……先说?”许明说道,他本来想让孙宏说自己看戏的,但他看着张铁生面色不善似乎不想让他看这出戏,不得不又加了个先字。

    “为何要让孙宏先说?难不成你还怕说出实情侯爷责怪与你?”张铁生追问道。

    “在下那时染了风寒,有些事情记不清了。”

    许明心中一阵无奈,见张铁生追问他就明白张铁生为什么面色发冷,这绝壁是误会他怂了。

    “那就说你记得清的。”

    “好吧。”许明无奈点头,他先在回想了他知道的关于这件事的所有信息,然后开始琢磨怎么把信息里的主角变成他。

    “大概是七八天前,我染了风寒在城外难民营里卧床不起。”许明缓缓说道,七八天前这个时间点是他猜测出来的,说完这句他见朱思冉和张铁生等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便知道猜的差不多。

    许明继续说道:“那几天我病的实在严重,平时吃饭都是托其他人帮我带的。然后有天中午,一个兄弟告诉我说城门处有人招工,招的还正是我曾学过的铁匠,于是我便托那位兄弟替我报了名。”

    许明一边说一边想着自己话里有没有漏洞,他知道编假话要半假半真才最为可信,所以他说的也不全是假话——染了风寒湿真的,不然他也穿越过来。

    “你那位兄弟在哪,叫甚名谁?我派人前去请他。”

    “坊主,我兄弟姓王,单名一个柱字,住在城北难民营里,只是我这位兄弟后来也得了风寒,在三天前已经去世了。”这一段许明说的也是真的,三天前他进侯府时他的确听到城南有个叫王柱的难民病死,至于是不是风寒,貌似在大萌有个头晕脑热都叫风寒来着。

    “这么巧?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朱思冉问道,他沉默着看戏看了半天,一直在想该怎么跟张铁生解释这件事的实情。

    “在下不敢,侯爷不相信的可以派人去查。”

    “我自然会去查,后来呢?”

    “后来我又在难民营里躺了几天,身体刚好些侯府就遣人带我等来侯府听管家训话,训话完了后又去了北大营,从北大营出来便进了炼器坊。”

    “……我真的觉得你在骗我。”朱思冉默摸吐槽,随后对身旁的下人吩咐道:”去叫王管事过来。”

    “王管事?负责招工的那位?”张铁生问道。

    “真是。”

    “新来的?之前我似乎未听说过此人。”

    “京都过来的。”。

    “派来监视侯爷的?”许明突然插了一句,他穿越前看的古装剧有不少这样的剧情,皇帝怕分封的王侯叛乱派人监视什么的。

    “……是的。”朱思冉答道,他瞪了许明一眼,似乎在说人艰不拆。

    “这就是你不管难民死活的原因?”许明忽然来了兴趣,八卦之火轰轰燃起。

    “什么叫不管难民死活,不是我难民连半石陈谷都没。”朱思冉反驳道。

    “小人知道。”许明正欲说话,谁知一旁的孙宏拉了拉他衣角,当他看向孙宏时,只见孙宏缓缓跪下说道:“侯爷为难民所做的事小人都记在心里,实在不敢要求更多。”

    许明一脸懵逼,他不怎么理解孙宏的举动。在他看来作为一个政府许下的诺言,也就是把每个匠人家属应得的半石粮食发放下来本就是朱思冉作为侯爷的本职工作。在发放粮食的过程中粮食被贪污,不管这个过程中有多少内因外因,那都是朱思冉的失职。

    在此之前,孙宏一直怕的要死许明他可以理解,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孙宏又是“民”当中地位最低的匠人。但是当孙宏站出来跪下来的那一刻许明他表示很不理解,男儿膝下有黄金,孙宏向张铁生下跪可以是为了求张铁生主持公道,但是向朱思冉下跪?乞求怜悯?

    “孙宏起来,现在不是你跪的时候。”张铁生喝道,似乎他跟许明英雄所见略同。

    孙宏听见张铁生的话后抬起头,看向了朱思冉。

    “起来说话。”朱思冉说道。

    孙宏缓缓起身,但还是躬腰低头,双手垂地。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会站出来说话,当许明要把他推到台前时他的心中只有惊恐,后来张铁生让许明先说他心中的惊恐又变成了庆幸。然后他就一直看着直到许明说出那句“这就是你不管难民死活的原因?”时,他的庆幸终于变成了恐惧,他不知道京都的人为什么来监视朱思冉,也不知道一代建安侯朱思冉为什么会怂一个管事,他只知道他想活着,所以他跪下了。

    来自后世的许明和身为建安侯兄弟的张铁生不会懂他的想法,就如同太平盛世中的人不会懂乱世中的人对活着的渴望。

    “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问题,待王管事来后我定然给你们一个交代。”朱思冉的声音变得很沉重,他转头看着张铁生继续说道:”但是铁生,我敢向你保证从难民中招出来的匠人已经是最好的一批。”

    “孙宏,跟侯爷说说念榜收费的事情。”

    “这……?”孙宏看向朱思冉。

    “说。”

    “是,小人在城门附近见到军爷们帖的榜时,军爷想着着小人们不识字,从别处请了位先生来帮小人们念榜。”孙宏小心翼翼的说道。

    “是给钱了才有人念榜?”朱思冉问道。

    “不是,要接榜的人才需要给军爷半两银子的‘茶水费’,军爷再把收到的银钱分给念榜先生。”

    “贴榜的军士是何知言的人。”

    “何知言?亏我三天前还以为他是个忠义之士。”张铁生一拍桌子奋身而起,怒骂道。

    “何知言的确是个忠义之人,若不是因为他太过忠义,以他的功勋岂会到建安府来当个指挥使?”

    “侯爷此话何意?”

    “他下面的人手脚不干净。”

    “谁?”

    “几个来镀金的废物而已,不必在意。”朱思冉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许明和孙宏两人,似乎意有所指。张铁生见朱思冉的动作瞬间就明白了朱思冉的意思——许明和孙宏两人可能泄密。

    许明在下面坐着无聊也听懂了朱思冉的意思,毕竟现在的场景在穿越前的电视剧里似曾相识。只不过比较尴尬的,按照现在的剧情貌似他是打酱油的。

    对于朱思冉和张铁生露出来的不够信任他并没有什么感觉,而且他也没觉得自己有表现出什么值得信任的地方,他就在那无聊的坐着发呆,无聊了一会便开始神游天外。

    和许明的轻松自在不同,还在那站着的孙宏一直紧张的要死。作为一个求生欲望很强的人,察言观色和趋炎附势是他的本能,这也是他身为张铁生的属下却一直看朱思冉脸色行事的原因。他知道建安府里谁是天,朱思冉表现出对难民的不屑一顾他就会绝望,朱思冉表现出对匠人的重视他便又有了一丝希望。他和朱思冉、张铁生、许明都不同,他只想活下去,和他的家人一起活下去。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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