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许明上次进建安侯侯府是走的侧门，领路的小厮一路带着他们七拐八绕进的府里，但是他这次跟着张铁生进侯府享受的却是VIP待遇——似乎是有人提前通知了朱思冉正午时分张铁生要来“问罪”，张铁生带着许明和孙宏到侯府时朱思冉已经带人在门口候着。
朱思冉在侯府外苦着脸等了半天等的心烦气躁，旁边的下人在旁小心翼翼陪着罚站，待张铁生等人拐过街角出现朱思冉面前时，朱思冉的苦瓜脸上强行挤出一些笑容，陪在一旁的下人也松了口气。
“铁生，近日可好？”没等张铁生走过来，朱思冉就远远的迎了上去。
“哼。”张铁生并不领情，带着许明两人绕过朱思冉快步进了侯府，侯府门口的下人见闯门的人是张铁生也没人敢阻拦。
“唉，等等我。”朱思冉追在后面喊道。
朱思冉的侯府很大但很冷清。张铁生他们从半月台进去穿过内坪——如果是春天的话内坪会种些花花草草，冬天就除了假山和结了冰的水池外啥都没有，光秃秃的甚是难看。内坪过后是一道宫门，住在宫门里面的便是侯爷朱思冉和他的直系亲属，侯府的下人们住在宫门外的厢房。从半月台到内坪再到宫门张铁生等人走了半柱香时间，但是这半柱香时间里他们连个鬼影都没碰到。
“唉唉唉？铁生你真生气了？”张铁生他们到宫门时朱思冉终于追了上来，当然这是因为张铁生见朱思冉太胖跑的吃亏放慢了脚步。
“张铁生不敢。”张铁生说道。
“铁生你这就见外了，这两位是哪里的才俊，还不快给我介绍一下。”朱思冉听张铁生语气不善，知道他还在生气，便开始转移话题。
张铁生停下脚步，转身双眼直勾勾盯着朱思冉，一直盯到朱思冉浑身发冷。
“铁生，你这是为何？”朱思冉问道。
“从难民招收时匠人是你是怎么答应的？他们的粮食被你府中管事贪了你可知道？”
朱思冉脸色一僵，继续苦笑着说道:“我知道。”
听见朱思冉的话后，张铁生三人的反应各有不同。张铁生是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似乎是不敢相信，孙宏则是面露绝望，虽然刚到建安府不久但建安府谁是主事的他还是明白的，如果连建安府主事的人都不把难民当人看的话，他是真看不到难民的活路。至于许明，他还没完全融入这个时代，并不知道建安侯这个身份代表什么。
朱思冉见张铁生的反应后知道张铁生是起了芥蒂，他连忙解释道：“我也有我的难处，我何尝不想将那些奸人站斩尽杀绝，但现在我不能。
“为何不能？你朱思冉是建安府侯爷，当今圣上的皇叔，建安府还有你不能做的事情？”张铁生气急反笑，反问道。
“我也仅仅是建安府侯爷而已，建安府还有建安卫指挥使，还有知府，还有同知，知府与同知上面还有巡抚和总督。“
“指挥使、巡抚、总督皆是二品大员，会看的上难民这点银子？即便看的上，这件事你府中王管事也参加了吧？莫非你个侯爷连自家管事都管不了？”
“铁生，先听我解释可否？”朱思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你说。”张铁生见朱思冉似乎是真有难处，态度也略微软了一些。
“来人，带两位壮士先去侧厅歇息。”
跟在朱思冉身后的下人见朱思冉和张铁生吵架生怕被殃及躲的远远的，听见朱思冉的呼喊后左推右搡的推了个小厮出来，然而当那小厮出来后还没迈出步子就又被张铁生喝了回去。
“不必，许明和孙宏都是此次所招的匠人，他们必须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张铁生高声喝道。
“你确定？知道的太多对他们没有好处。”
“总比糊涂着死好。”张铁生讽刺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去正厅细说，那谁，迈腿那个，把我的贡茶拿出来泡上。”
建安城李府，谷阳带着几个汉子已经在府外跪了大半个时辰，早上他听谷雨粮食不够后心里一直挂念着此事，待他上山砍了些圆木拖回来过后，便叫了几个汉子来李府借粮。他来之前找许龙问过“九出十三归”知道了这玩意是什么意思和多么坑爹，但是坑爹也没法，不借粮食等待他们七八十号人的结局只有饿死。
谷阳和几个汉子在李府大门前吃了闭门羹。他们到了后谷阳直接去李府大门敲门，敲了半饷后大门开了个门缝，李府的门房从门缝里憋了两眼后又重重的把大门关上了。于是吃了闭门羹的谷阳等人转道旁边的茶肆，在给了茶肆小二一些碎银后小二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去李府大门前跪着。
这一跪就是大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他们跪着一动不动，期间也只有茶肆的老板实在于心不忍，叫厨房里煮了几碗姜汤送来。
“吱呀~”大门开的声音响起，谷阳等人循着声音看去，李府的大门开了半开，从里面出来一个抱着暖炉的门房。
“老爷唤你们进去。”门房对谷阳等人说道。
谷阳等人听见门房的话后缓缓起身，向门房躬身致谢再缓缓向李府走去，不是他们不想快点，而是雪地里跪了大半个时辰冻僵了，若不是茶肆老板施舍的姜汤，谷阳几人当中说不定会有人当场冻死。
谷阳见到李员外是在李府的侧厅，他们进侧厅时李员外正在涮着羊肉火锅。
“怎么？你们在我府外跪着干什么？我看着你们甚是面生，莫不是从南边逃过来的难民？”一口吃完小妾送到嘴边的羊肉后，李员外问道。
“小人姓谷，的确是从陕西过来的难民。”谷阳答道，他们几人进了厅后便低头跪下，待李员外问话才敢抬起头来偷看两眼，当他们看到李员外面前的羊肉火锅时，谷阳很清楚的听到了几个同伴的咽口水声。
“哦，来我府上是有何事？”李员外看到谷阳几人的馋样后轻蔑一笑，挑衅般的撇了几眼后问道。
“小人想向员外借粮。”
“借粮没问题，但我府里的规矩你可知道？”
“小人不知。”谷阳答道。
“阿福，给他们说道说道。”李员外说完后便又涮起了火锅。
“我家老爷仁德，所以我家老爷借粮的规矩也十分简单。，”一个小厮从李员外身后站了出来，小厮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借粮的话要先压上三个人的路引，借出的粮九出十三归，换粮期限一个月。”
“员外，压三个人的路引可以，小人借粮后十五日内便可还清，可否少些利息？”谷阳问道。外地人借粮压路引这是惯例，九出十三归虽然坑爹但是谷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也还可以接受。但是还粮的期限，谷阳想着十天后衙门便会发粮，再预留五天的粮食以防意外后便定在了十五天。
“不可，我家老爷借粮从来都是这个规矩。”阿福直接拒绝了谷阳。
谷阳心中一阵怒火燃起，他知道这个“恐怕”是新订的来欺压他们这些难民，也懂李员外之前的态度为何这么蛮横无理。但是他们刚逃难至建安城犹如无根之浮萍，只能忍了又忍。
“小人知道了，小人想借五石陈粮。”
“这年头谁家还有陈粮。”李员外嗤笑道。
“那就五石新谷吧，这是小人的路引。”谷阳心中的怒火又盛了几分，但是他毫无办法。
阿福接过路引给李员外呈了过去，李员外接过路引后扫了两眼放在一盘，说道：“可以，不过路引需要三人的，五石粮九出十三归就是出四石五斗还六石五斗，还不了的话每天三分息钱，息钱是复利，一月后未连本带利还清则压路引的三人卖身抵债。”
按照李员外所说的来算的话，借五石粮食的实际利息超过接近成，拖欠半月便翻上一倍，这个利息不可谓不高。
“诸般生物我都先于你说清楚，免得你说我欺负你等。”李员外补充说道。
“小人清楚了。”谷阳咬牙答应。
“阿福，去喊府中师爷写契，写完后给这几位按个手印。”
“是。”阿福得了命令一路小跑出了侧厅，过了两柱香时间又带着契子和印泥回来了。他回来后先将契子呈给李员外过目，待李员外看到点头同意后便将契子递给了谷阳。
谷阳接过契子后仔细看了看，想确认契子上面写的内容是否和李员外说的一样，但是他看了半天还是看不懂，无奈叹气后按了手印。
“你这汉子还会识字？”李员外见谷阳认真读着契子时问道，他虽然贪财但也不会在契子上面作假，这可关系他李府的声誉。
“小人年幼时跟着一位少爷读过几天私塾，李员外，小人何时可以取粮？”谷阳见李员外误会决定诈他一诈，自我安慰着李员外不会骗他后问道。
“契子你带回去，再找两个人按了手印，带上按手印两人的路引和契子随时都可来我府上取粮。”
“既然如此，那小人先行告退。”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朱思冉在侯府外苦着脸等了半天等的心烦气躁，旁边的下人在旁小心翼翼陪着罚站，待张铁生等人拐过街角出现朱思冉面前时，朱思冉的苦瓜脸上强行挤出一些笑容，陪在一旁的下人也松了口气。
“铁生，近日可好？”没等张铁生走过来，朱思冉就远远的迎了上去。
“哼。”张铁生并不领情，带着许明两人绕过朱思冉快步进了侯府，侯府门口的下人见闯门的人是张铁生也没人敢阻拦。
“唉，等等我。”朱思冉追在后面喊道。
朱思冉的侯府很大但很冷清。张铁生他们从半月台进去穿过内坪——如果是春天的话内坪会种些花花草草，冬天就除了假山和结了冰的水池外啥都没有，光秃秃的甚是难看。内坪过后是一道宫门，住在宫门里面的便是侯爷朱思冉和他的直系亲属，侯府的下人们住在宫门外的厢房。从半月台到内坪再到宫门张铁生等人走了半柱香时间，但是这半柱香时间里他们连个鬼影都没碰到。
“唉唉唉？铁生你真生气了？”张铁生他们到宫门时朱思冉终于追了上来，当然这是因为张铁生见朱思冉太胖跑的吃亏放慢了脚步。
“张铁生不敢。”张铁生说道。
“铁生你这就见外了，这两位是哪里的才俊，还不快给我介绍一下。”朱思冉听张铁生语气不善，知道他还在生气，便开始转移话题。
张铁生停下脚步，转身双眼直勾勾盯着朱思冉，一直盯到朱思冉浑身发冷。
“铁生，你这是为何？”朱思冉问道。
“从难民招收时匠人是你是怎么答应的？他们的粮食被你府中管事贪了你可知道？”
朱思冉脸色一僵，继续苦笑着说道:“我知道。”
听见朱思冉的话后，张铁生三人的反应各有不同。张铁生是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似乎是不敢相信，孙宏则是面露绝望，虽然刚到建安府不久但建安府谁是主事的他还是明白的，如果连建安府主事的人都不把难民当人看的话，他是真看不到难民的活路。至于许明，他还没完全融入这个时代，并不知道建安侯这个身份代表什么。
朱思冉见张铁生的反应后知道张铁生是起了芥蒂，他连忙解释道：“我也有我的难处，我何尝不想将那些奸人站斩尽杀绝，但现在我不能。
“为何不能？你朱思冉是建安府侯爷，当今圣上的皇叔，建安府还有你不能做的事情？”张铁生气急反笑，反问道。
“我也仅仅是建安府侯爷而已，建安府还有建安卫指挥使，还有知府，还有同知，知府与同知上面还有巡抚和总督。“
“指挥使、巡抚、总督皆是二品大员，会看的上难民这点银子？即便看的上，这件事你府中王管事也参加了吧？莫非你个侯爷连自家管事都管不了？”
“铁生，先听我解释可否？”朱思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你说。”张铁生见朱思冉似乎是真有难处，态度也略微软了一些。
“来人，带两位壮士先去侧厅歇息。”
跟在朱思冉身后的下人见朱思冉和张铁生吵架生怕被殃及躲的远远的，听见朱思冉的呼喊后左推右搡的推了个小厮出来，然而当那小厮出来后还没迈出步子就又被张铁生喝了回去。
“不必，许明和孙宏都是此次所招的匠人，他们必须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张铁生高声喝道。
“你确定？知道的太多对他们没有好处。”
“总比糊涂着死好。”张铁生讽刺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去正厅细说，那谁，迈腿那个，把我的贡茶拿出来泡上。”
建安城李府，谷阳带着几个汉子已经在府外跪了大半个时辰，早上他听谷雨粮食不够后心里一直挂念着此事，待他上山砍了些圆木拖回来过后，便叫了几个汉子来李府借粮。他来之前找许龙问过“九出十三归”知道了这玩意是什么意思和多么坑爹，但是坑爹也没法，不借粮食等待他们七八十号人的结局只有饿死。
谷阳和几个汉子在李府大门前吃了闭门羹。他们到了后谷阳直接去李府大门敲门，敲了半饷后大门开了个门缝，李府的门房从门缝里憋了两眼后又重重的把大门关上了。于是吃了闭门羹的谷阳等人转道旁边的茶肆，在给了茶肆小二一些碎银后小二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去李府大门前跪着。
这一跪就是大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他们跪着一动不动，期间也只有茶肆的老板实在于心不忍，叫厨房里煮了几碗姜汤送来。
“吱呀~”大门开的声音响起，谷阳等人循着声音看去，李府的大门开了半开，从里面出来一个抱着暖炉的门房。
“老爷唤你们进去。”门房对谷阳等人说道。
谷阳等人听见门房的话后缓缓起身，向门房躬身致谢再缓缓向李府走去，不是他们不想快点，而是雪地里跪了大半个时辰冻僵了，若不是茶肆老板施舍的姜汤，谷阳几人当中说不定会有人当场冻死。
谷阳见到李员外是在李府的侧厅，他们进侧厅时李员外正在涮着羊肉火锅。
“怎么？你们在我府外跪着干什么？我看着你们甚是面生，莫不是从南边逃过来的难民？”一口吃完小妾送到嘴边的羊肉后，李员外问道。
“小人姓谷，的确是从陕西过来的难民。”谷阳答道，他们几人进了厅后便低头跪下，待李员外问话才敢抬起头来偷看两眼，当他们看到李员外面前的羊肉火锅时，谷阳很清楚的听到了几个同伴的咽口水声。
“哦，来我府上是有何事？”李员外看到谷阳几人的馋样后轻蔑一笑，挑衅般的撇了几眼后问道。
“小人想向员外借粮。”
“借粮没问题，但我府里的规矩你可知道？”
“小人不知。”谷阳答道。
“阿福，给他们说道说道。”李员外说完后便又涮起了火锅。
“我家老爷仁德，所以我家老爷借粮的规矩也十分简单。，”一个小厮从李员外身后站了出来，小厮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借粮的话要先压上三个人的路引，借出的粮九出十三归，换粮期限一个月。”
“员外，压三个人的路引可以，小人借粮后十五日内便可还清，可否少些利息？”谷阳问道。外地人借粮压路引这是惯例，九出十三归虽然坑爹但是谷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也还可以接受。但是还粮的期限，谷阳想着十天后衙门便会发粮，再预留五天的粮食以防意外后便定在了十五天。
“不可，我家老爷借粮从来都是这个规矩。”阿福直接拒绝了谷阳。
谷阳心中一阵怒火燃起，他知道这个“恐怕”是新订的来欺压他们这些难民，也懂李员外之前的态度为何这么蛮横无理。但是他们刚逃难至建安城犹如无根之浮萍，只能忍了又忍。
“小人知道了，小人想借五石陈粮。”
“这年头谁家还有陈粮。”李员外嗤笑道。
“那就五石新谷吧，这是小人的路引。”谷阳心中的怒火又盛了几分，但是他毫无办法。
阿福接过路引给李员外呈了过去，李员外接过路引后扫了两眼放在一盘，说道：“可以，不过路引需要三人的，五石粮九出十三归就是出四石五斗还六石五斗，还不了的话每天三分息钱，息钱是复利，一月后未连本带利还清则压路引的三人卖身抵债。”
按照李员外所说的来算的话，借五石粮食的实际利息超过接近成，拖欠半月便翻上一倍，这个利息不可谓不高。
“诸般生物我都先于你说清楚，免得你说我欺负你等。”李员外补充说道。
“小人清楚了。”谷阳咬牙答应。
“阿福，去喊府中师爷写契，写完后给这几位按个手印。”
“是。”阿福得了命令一路小跑出了侧厅，过了两柱香时间又带着契子和印泥回来了。他回来后先将契子呈给李员外过目，待李员外看到点头同意后便将契子递给了谷阳。
谷阳接过契子后仔细看了看，想确认契子上面写的内容是否和李员外说的一样，但是他看了半天还是看不懂，无奈叹气后按了手印。
“你这汉子还会识字？”李员外见谷阳认真读着契子时问道，他虽然贪财但也不会在契子上面作假，这可关系他李府的声誉。
“小人年幼时跟着一位少爷读过几天私塾，李员外，小人何时可以取粮？”谷阳见李员外误会决定诈他一诈，自我安慰着李员外不会骗他后问道。
“契子你带回去，再找两个人按了手印，带上按手印两人的路引和契子随时都可来我府上取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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