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旧疾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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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钟玄一蹦一跳的回到府里正堂,这时钟氏已经一脸严肃的叫婢女去书房取来了各样书籍,准备对钟玄开始测试。这钟氏作为童养媳打小就长在钟府是识字的,但是具体哪本书讲的什么却是不太懂。只是拿起一本指着第几页第几行让钟玄背诵,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到《诗经》《孝经》钟玄张口就来,背的是字字不差,让钟氏也是暗暗称奇,表面上还是很严肃但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眼看到了正午时分,钟玄肚子有点咕噜咕噜叫了,知子莫若母钟氏正想吩咐上些吃食,这时那叫作美玉的婢女喊道:“老爷回来了。”

    一位浓眉大眼,面容清瘦,一脸严肃的中年书生走入了正堂,钟玄见了这中年书生马上飞奔过去扑入其怀中,欢快的叫道:“爹爹,你回来啦?玄儿想死你了!”

    这中年书生不是别人,正是这钟府的主人钟羽,钟汝霖。

    “哎!”钟羽先是点着头答应一声,接着一脸溺爱的把钟玄抱了起来问道:“父亲也想玄儿,今天有没有跟孔先生学习功课?”

    钟玄摇了摇头,钟羽有些不解的看了钟氏一眼,钟氏连忙把早晨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钟羽点了点头却是不怎么意外。

    自己这儿子三岁就会书写一百个汉字,到了五岁更是可以快速工整的书写五百字,还是一个错字也无,现在六岁半了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也不奇怪,把钟玄轻轻放下对着钟玄问道:“玄儿是如何懂得这《孝经》意思的?”

    “玄儿都是在书房看了父亲的注解才懂得的。”小胖子钟玄一脸得意的说道。

    “我儿真是神童也。”钟羽先是摸了摸钟玄头顶然后一捋颌下三缕黑须赞了一句。

    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又笑呵呵的轻敲了一下钟玄的脑门:“偷入为父的书房,该打。”

    钟玄捂着额头跳着脚装委屈的说道:“哎吆哎吆,玄儿可不是偷入,玄儿是光明正大开门走进去的。”

    钟羽与夫人眼神一对,顿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钟家治家亲情味很浓,就连管家钟诚、美玉、小环这些婢女男仆因为都是家生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慧儿呢?可回家否?”

    “本来是今日要回来的,只是姐姐想慧儿想的紧,又留在太守府再住上几日。”

    钟羽闻言点了点头,又开始问起家里的杂事。

    一大家正乐融融的说着话,外面美玉、小环等婢女也接过厨房送来的饭菜走了进来,早在钟羽进家前就有仆人去厨房吩咐做饭,这时饭菜也上来了,菜式不多,只有四道小菜分别为“百果什锦”“酱香牛肉”“香酥肥鸡”“油焖河虾”还有一道“羊肉浓汤”有荤有素,有凉有热搭配的很好。

    钟玄早就饿了,扯下一根鸡腿先啃了起来,钟氏轻笑着一边用手绢给钟玄擦着嘴角上的油渍,一边轻声说着:“慢点吃,没人给你抢!”

    “嗯、嗯,爹爹、娘亲你们也吃,这鸡腿真好吃!”钟羽夫妻俩幸福的笑着摇了摇头,可就在这时,钟玄突然白眼一翻,嘴角一阵抽动,把嘴里的鸡肉全部吐了出来,接着整个身子如同木桩一般往后倒了过去。幸亏管家钟诚眼疾手快急行两步一把抱住了钟玄,不然钟玄正后面就是一个尖锐的桌角,后脑一旦磕到那桌角上,性命堪忧。

    钟羽放下碗筷猛的站起跑过来把钟玄接到怀里急声问道:“玄儿,玄儿,你怎么了?”

    “爹爹,玄儿好冷啊,比以前还要冷!”钟羽这时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把钟玄紧紧拥在怀里,一边急声吼道:“来人,速速去取棉衣。”几个婢女急忙往内室奔去。钟氏在旁边吓得直落泪,攥着钟玄好似冰块一般的双手哭道:“怎会如此,怎么如此啊?明明两年都没有发作了,奴家还以为玄儿的怪病早就好了,现在这次看着好严重,怎么办啊官人?”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连普元寺的觉苦大师都说过,玄儿福缘深厚,晴儿且安心。让为夫想一下办法。”

    这时有婢女取来的棉服,钟氏接过紧紧的把钟玄裹好。

    钟羽不停的在正堂里来回踱步想着办法,盏茶后拳掌相击重重叹了口气:“只有再求一次柳神医了,钟诚速速去备车马,咱们去古槐巷。”

    管家钟诚急忙应诺,迈开大步朝马房奔去。半盏茶后,钟府中门打开了,先是六个劲装汉子骑马在前,接着管家钟诚亲自驾着一辆豪华马车出了府门急速的朝着东城奔去。车厢里布置的很是精巧雅致,防蚊的轻纱,防撞的锦毯,除了北车门外其它三面都装有锦缎软座,车厢中间更是有固定的紫颤木桌,上面棋盘、茶具、果盘、冰盒应有尽有。此时钟氏坐在左侧软凳上紧紧的拥着钟玄,钟玄紧闭双眼脸色一阵血红一阵惨白的变换,呼吸非常的急促,一会喊冷要裹紧棉衣,一会又喊热撕扯衣服,急的钟氏不停的擦泪。

    钟羽拨开前窗不停地催促着快些快些,其实一路上有六骑开路,马车行的是畅通无阻已经算是很快了。管家钟诚也是担心小主人的安危焦急万分,这时再听到主人的催促,更是猛摇车铃把车铃铛都摇碎了两只,嗓子也喊哑了,中间更是撞倒了三四个摊子,好在这钟诚是心地淳厚的,每撞到一个摊子就随手丢出一枚碎银子,就这样平时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仅仅用了半个时辰就跑到了。

    在一处满是青砖碧瓦左右两边各有一颗古槐树的巷子前钟诚猛拉马缰停了下来,那两颗古槐特别显眼,每一颗都是枝繁叶茂,树干更是需要五六个壮汉才能合抱,看样子至少也得有千年树龄,古槐巷就是因为有这两颗千年古槐才得名!

    “老爷,古槐巷到了。”

    这古槐巷说是巷子其实跟一条大街也没有什么不同,巷宽足有三丈,马车可以轻松的拐进去,但是巷口挂着一块匾额写着“来人下马,马车禁入”八个大字。

    “不用管那牌匾,直接驾车拐进去,去第十三门。”钟羽吩咐道。

    “是!”

    管家钟诚一抖缰绳,那拉车的黑马嘶鸣一声,一调马头拉着马车拐进了古槐巷中。巷子很长,又跑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才在第十三处人家停了下来,这处院子没有牌匾只有门牌号,跟其他邻居比起来显得有些寒酸,只是门前种了两颗梧桐树比较显眼,待马车停好后钟诚飞身下车走到未上漆原木色的大门前,轻扣了三下门上的铜狮铁环,等了十息没人开门。钟诚把铁环往上抬对着那怒目圆瞪龇牙咧嘴的狮子铜面又使劲敲了三下,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两个三十左右对比鲜明的司阍打开了木门,其中一个矮胖黝黑的司阍一脸怒火的对着钟诚斥道:“干什么的?用这么大力敲门,敲坏了你赔得起吗?”

    “是某失礼了,在下是北城钟府的管家名叫钟诚,这次是来请柳乘风医治本府小公子的。”

    “什么钟府、鼓府的?说详细点。到底是哪家来的!”那胖司阍没好气的问道。

    这话气的钟诚想揍人,深吸了两口压下蹭蹭往上冒的怒火沉声说道:“是北城朝散大夫钟羽大人家。”

    那胖司阍对着另一名面白高瘦的司阍问道:“这朝散大夫是个什么官?怎么没听说过?”高瘦司阍冷笑一声回道:“呵呵,你当然不会听过,是个从五品的散官。”

    “我当是多牛的人家,原来是个有官无职的散官啊!就是这右光禄大夫、梁州太守李治南正二品的高官见我家老祖宗也得等着。还有你竟敢驾马车到这巷子里,你不知道这古槐巷住的全是达官显贵?随便一家说出来就吓死你!”胖司阍嘴角一撇不屑的说道。

    “我家老爷的祖父,乃是太子太师、参知政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观文殿大学士,位极人臣的宰相,还有比官大的吗?哼!就是你说的这梁州太守也是我钟家的姑爷!”

    胖司阍对官职不太敏感还未反应过来,那瘦司阍闻言却是大惊失色,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是梁州钟家三支之一北城钟家!家里有世宗皇帝赐下丹书铁券的钟家。这钟家在梁州可了不起,先不说其祖父钟邵官至宰相,当然就是宰相也是过去了,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但刚刚胖司阍说的梁州太守李治南的的确确是这朝散大夫钟羽的亲姐夫,而且钟家除了在梁州守祖的这一支,还有两支一在京城,一在青州,青州那支还好只是青州太守,京城那支现在可了不得,论辈分是这钟羽堂兄的钟镜现在可是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因为大都督是皇帝陛下担任,左都督钟镜可谓是掌管天下兵马。这钟家可真是惹不起的那种世家,瘦司阍脑子急速转动正在斟酌言辞想圆个场子,那边钟诚又喊上了。

    “哼,狗眼看人低,给某滚开,还有知道我家主人的堂兄是谁吗?”钟诚不耐烦的喊道,右手握紧腰间的横刀刀柄,眼看就要动手。

    钟羽见此赶紧下了马车拦住了要动手的钟诚,又转身对着两位司阍笑道:“两位小兄弟,麻烦进去通禀一声。就说家祖讳邵字博远,其不孝孙钟羽求见柳神医。”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捏着两片金叶子分别递给了两人。

    “还有,这是信物。”钟羽右手自腰间锦囊中掏出半块木牌递给了那胖司阍“相信柳神医见到这信物,一定不会拒绝见钟某。”

    有钱能使鬼推磨,给个台阶就顺着下,更别说还有两片金叶子与木牌信物开路,再加上高瘦司阍知道了钟羽的来历,两人一对视,瘦司阍对着胖司阍使了个眼色又重重点了点头,胖司阍会意赶紧对着钟羽回道:“贵客稍待,小的马上进去禀报。”

    钟羽笑着点了点头。

    胖司阍进去好一会才快速跑了出来,见到钟羽后一边点头哈腰,一边一脸谄媚的打开木门说道:“神医让贵客进去。”钟羽回到车中抱起钟玄,钟氏也下了车,三人与瘦司阍一同进了院子,院内没有任何屋舍,迎面而来的是一大片足有两亩的紫竹林。瘦司阍在前面领路,沿着青石板绕过竹林又穿过一条长达十几丈挂满六角灯笼的走廊来到一处小院外,只见两个抱剑的劲装汉子冷冷的看着钟羽一家。瘦司阍赶紧说道:“侍卫大人,这三位贵客是神医允许进入的。”那两位点了点头,钟羽一家才进了院子。这院子的院门很小,但院内却很大,只是院内除了三间竹屋别无其他,竹屋宽约六丈,高约丈半,看起来很是高大宽敞,并且离地三尺防蚁防潮,只有一小木阶摆着可供踏着上去。

    瘦司阍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钟羽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进入竹屋后,中间屋子是一间会客的厅室,屋内除了一张小床一张圆木桌以及两只小凳外,其余全部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医书,就连竹墙上也挂满了各种穴位图,有的上面还刺着粗细不等的金针、银针。

    听到有人进屋,此时自右侧里屋中走出一位白发白须满脸皱纹身着一袭青色道袍有些消瘦的老者,正是素有天下第一神医之称的柳乘风。

    “钟羽见过柳神医,又来麻烦您老了。”钟羽一脸愧疚的与那老者说道,钟氏在其身后也屈膝福了一福。柳乘风摆了摆手轻声道:“先看病,把孩子放在那床上。”钟羽赶紧依言把钟玄放到一张铺着白色褥单的小木床上,柳乘风上前扒开钟玄的眼皮看了两眼没有说话,接着一改老态龙钟的样子,急速的朝里屋走去。

    不一会柳乘风又走了出来,手中拎着一个有些陈旧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百宝医箱,轻轻的放到小厅内的圆桌上。左手轻摁一下医箱正中的机簧,最上面的盖子自动打开露出第一层,只见上面摆放着十几个大小不同颜色也不同的瓷瓶、玉瓶,除此之外还有针囊、银刀、玉碟、药杵、小药罐等行医的工具。

    柳乘风挑了一个针囊拨出银针看了看,摇了摇头后又放回原处后,接着在百宝医箱的左下侧摁了一下,只听“啪”的一声后,在医箱左侧最下的位置探出一个小抽屉,抽屉里放有一个精致的金质小盒,柳乘风打开盒子取住一根金针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先是在钟玄的头顶轻轻扎了一针,只用了两息钟玄就沉沉睡去。接着柳乘风又不停在钟玄的眉心、腹部、左右手、左右脚掌各扎了一根金针。这一串行针扎下来,仅仅只用了十息的功夫钟玄的呼吸就平稳了下来,钟羽夫妇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柳乘风观察了半盏茶的时间,见钟玄虽然呼吸平稳了,但是脸色还是时而惨白时而血红,摇了摇头在百宝医箱的上层拿起一个白瓷瓶放在桌子上,接在白瓷瓶原来的位置上轻点了三下,只见百宝医箱发出一阵咔吱咔吱的响声,接着自那白瓷瓶的位置慢慢的升起一个高约五寸的竹筒,竹筒里面有一个紫红色的玉瓶,钟羽看了整个过程也是暗暗称奇,这小小一个医箱,机关设计之精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时候柳乘风已经慢慢的把玉瓶取了出来,拔开瓶塞从中倒出一颗如蚕豆般大小的丹药,这枚丹药很是奇特,一丹双色,一半为朱红色,一半为雪白色。柳乘风手托这丹药,站在原地足足看了半盏茶的时间,看样子很是有些不舍,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在医箱中拿出玉碟与银刀,把丹药小心翼翼放在玉碟里,用银刀用力一划,把丹药从中切为两半。在这双色丹药被切开的时候,小小的竹屋里顿时丹香四溢,钟府夫妇只闻这香气也知道是绝顶的丹药,两人一对视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希望。

    柳乘风手托玉碟凝神静气的看着钟玄,等钟玄脸色变成血红时迅速的捏开其嘴巴,把雪白色的一半丹药丢进钟玄的嘴里,然后让其慢慢含服融化。一盏茶后,等钟玄脸色变为惨白时又如此这般把朱红色的一半丹药扔进了钟玄嘴里。一切都做好后,柳乘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敲着手臂慢慢了坐在圆桌边的木凳上闭眼休息,只是胸口一喘一喘的,让人看了很是心疼。

    “岁月不饶人,神医也是会老的,八旬的年纪虽然保养的还算不错,但是脸上的老人斑是越来越多了,皱纹也越来越多了。”钟羽在心里叹了口气。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钟玄脸色终于稳定了下来,呼吸也没有变化很是均匀,就如平时熟睡一般。

    “好了,有惊无险,总算又过了一关。”柳乘风很是虚弱的说道。

    “谢谢!谢谢柳神医。”钟羽激动的说道。

    “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是老夫想医治也是有心无力了,这‘阴阳至宝丹’最后一颗也用完了,钟老先生的恩情我柳氏一族也算还完了。”

    钟羽弯腰对着柳乘风深施一礼道:“钟羽知道了,再也不会来麻烦神医了。”柳乘风点了点头又说道:“这也至多能保这孩子一年时间无事,要想根治还是需要求高人医治。”说完柳乘风端起了茶杯。

    钟羽重重点了点头,抱起钟玄同夫人三人走出了竹屋,往府外走去。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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