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为社稷难能安宁 有心人棋逢对手



苦读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战国风云之风林火山第二十二章 为社稷难能安宁 有心人棋逢对手
(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文姬公主兴致勃勃地问起宣太后和义渠君的情事,白起却苦笑着摇摇头,说:“秦国朝堂上下对太后的宫闱之事都讳莫如深,但太后是性情中人,她自己对这些事从不避讳。所以白起如实地对公主讲,太后和义渠君过得并不美满,最终的结果非常悲惨。太后与义渠君会盟,本意是为了能不战而使秦国北方安定。她和义渠君相见时都是孤男寡女,正值盛年。义渠君对太后一见钟情,当场就归附了大秦,住到了太后的宫里。后来太后还为义渠君诞下两位公子,但正是这两个公子为日后埋下祸根。”

    听了白起所讲,公主感到有些不寒而栗,惊恐地问道:“难道亲生的儿子也会是祸根?”

    白起说:“两个公子逐渐长大,义渠君因为和太后的关系在秦国也很有权势。他想废掉秦王,让自己和太后的儿子即位。这是绝不能被秦王和众臣所容忍的,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太后为了大秦的社稷,最终选择支持秦王,亲自设计将义渠君父子毒杀在自己的宫中。事后对外宣称义渠君父子因病暴毙,但其中的真相在秦国大臣中尽人皆知。”

    “两边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却不得不亲自对其中一方还是自己的心爱之人痛下杀手。一般女子如何能承受如此煎熬。”此时的文姬公主深切体味到当年宣太后作决断时的痛苦。

    白起说:“一般的女子不会受此煎熬,但太后不是一般女子。太后原是楚国公主,嫁给秦惠王作了八子。她的儿子继位后,以太后身份摄政。作为君主、宗室从来都是以社稷为重、亲情为轻。当秦楚发生争端时,她不惜将楚怀王诱骗至秦国,软禁起来直至薨在秦国。为使秦国开疆扩土,太后曾数次派秦军征伐楚国。白起以为每当太后制定攻伐楚国的国策时,内心也必定倍受煎熬。”

    公主长叹了一口气,说:“世间所有女子一旦嫁人,就成为夫家的一员,一切都要以夫家的利害为重。身为秦国太后,为了秦国社稷即使要对母国兵戎相见,也不得不为之。不过宣太后生前活得轰轰烈烈,集荣华富贵于一身,秦国也被她治理得日益强盛,天下诸侯皆西向秦稽首。即使英武有为的君王也不过如此,太后薨去时应该十分满足和安详。”

    白起面露痛苦地说:“实际并不是这样。毒杀义渠君父子后,太后晚年孤寂,招一男宠在宫中陪伴左右。太后自觉将不久于人世,想令男宠殉葬。秦国大夫庸芮前来劝阻,问太后:人死后是否还能够感知到世间的事情?宣太后回答说不能。庸芮说:既然人死后不会再有世间的感知,那太后何必要将自己活着的心爱之人置于死地,去陪伴已没有感知的死者。如果死者真有人间的感知,那么已故的先王必然对太后的非分之事心存怨恨。太后弥补过失都来不及,还要带着男宠共赴黄泉,如何去面对先王呢?此后太后再也没有提及殉葬之事。太后生前为大秦社稷舍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心爱之人和女人的贞名,薨去后还要去面对先王和义渠君父子,弥留之际心中如何能够得到安宁?”

    “生于王侯之家,尤其是生在王侯之家的女子,焉知是福是祸。”公主感叹道。

    白起见谈论的话题让公主十分伤感,于是故意问道:“酒宴那日,赵国的平原君打趣要把胡姬送给定陶侯,为何公主与赢姬夫人都要发笑?”

    公主笑着说道:“定陶侯的夫人是父王的妹妹、大公主,定陶侯是魏氏的入赘女婿。想必白起君也明白,有如此尊贵的夫人,定陶侯在家中一定惧内。他哪敢真得把胡姬带回侯府,就算胡姬们在侯府中有地方住,只怕定陶侯就没地方住了。魏国宗室都知道,定陶侯府中排在第一位的是大公主,第二位是他们的公子魏光,第三才是定陶侯。”

    白起也笑着说道:“刚才谁说生在王侯之家的女子无福?我看大公主就是一个生在王侯之家的有福女子。”

    白起的话引得公主咯咯地笑了起来,看着公主烂漫的笑容,白起心中觉得公主是越发地可爱了。

    白起说:“在马陵道第一次看到公主在戎车上的样子,就知道公主一定精通御术。不过看过平原君和赵国使团纵马驰骋,白起觉得胡服骑射相比驾驶战车有诸多优势。回秦国后,白起就会着手组建骑兵军团。不知公主是否有意近日与白起一起到大梁城外尝试骑马?”

    公主答道:“无忌与白起君的想法一样,也要将魏国的战车方阵改成骑兵军团。文姬很愿意和白起君一起到郊外骑马。只是马没有问题,但一时很难弄到鞍辔。”

    白起连忙说:“马和鞍辔都由我来想方法,出发前白起还会将胡服送到公主府上,请公主一定换上。其实说起骑马,胡服比鞍辔更要紧,对男子尤为重要。”

    公主不解地问其中的缘故,白起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看到胡服就明白了。

    二人谈笑甚欢,时光却在不知不觉地流淌着。白起看到案几上的棋枰,便问公主:“公主对博弈有兴趣?”

    “文姬正在研学老庄之道,棋局暗合道家学说的精髓,因此偶尔以此游戏。”

    白起感到有些好奇,便说:“兵家常以棋枰演练阵法,白起也乐于此道。但说棋局暗合道家论点却是头一次听到,愿听公主高论。”

    公主指着棋枰说:“白起君请看,这棋盘被道家作为观天占卜和计算历法的用具。棋枰上纵横各十九道,共三百六十一目,象征着宇宙即上下四方,古往今来。道家以为宇宙由三百六十个部分组成,棋枰上多出的那一目是天元即黑星,意为‘太极’,是宇宙的本体。三百六十一目还对应着一年有三百六十一日,四个角代表春夏秋冬,而白子和黑子分别表示白昼与黑夜。道家就是这样用棋枰与棋子比喻天地和时间。”

    “听公主这么一讲,白起顿时觉得这小小的棋枰却也充满了玄机。”

    公主接着说道:“老子曾说: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对弈时下出妙手就是出奇制胜。但要立于不败之地,还要以取大势为先。这和兵法所讲的‘以正合,以奇胜’是一个道理。”

    白起点头说道:“善胜者不阵,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终胜。大典那日策论治国之道时,公主写的‘止戈为武’因该也是这个意思。”

    “正是这个意思,白起君还记得。”公主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面绢帛递给白起。

    白起接过绢帛,上面正是公主在大典上写的治国之道—止戈为武。这四个字用篆体书写,白起很是喜欢,于是央求说:“公主的字端庄秀丽,不知可否将此绢帛赠与白起?”

    公主莞尔一笑,说:“白起君要想得到此字,需先和文姬对弈一局,赢了才能拿到”说完,公主让清芷摆上黑白棋子。

    开局前二人先在棋盘上对角星的位置交错放上两黑两白四个座子,白起请公主执白先下。公主并不谦让,第一手将白子落在天元上。天元处于棋盘的正中央是四战之地,将棋做活需要的落子最多。因此执白子先下的第一手棋一般总是在棋盘的边角布局取势,而不会落在天元上。白起明白公主如此怪异地行棋是不想利用先手占自己的便宜,因此白起的第一手棋也没有按常规布局,而是紧贴着天元落子,上来就在棋盘中央与公主缠斗起来。

    起初两人都落子如飞,一会儿功夫已下出几十手。盘面上公主的棋如一条白龙紧紧缠绕住白起的黑龙,眼看就要将黑棋的气全部封死。白起却在此时下出妙手,一个黑龙摆尾,不但逃出白棋的封堵而且大有黑龙要将白龙反包围之势。面对局势的急转直下,公主紧蹙眉头,长考许久,将白棋补了一子。这一手虽然稳住了白棋的阵脚,但也让黑龙彻底逃出生天,而且黑棋还占了先手。此后双方互有攻防,但大势上一直是黑棋压住白棋。棋下到一百多手时,棋盘差不多已被黑白棋子盖满,黑白两条大龙相互交错缠绕。公主和白起在最后一块有空目的边角陷入胶着的对战,而这块角的座子是黑子。见棋已下到尾局,为扭转颓势,公主的白子脱先离开白龙落在角内。白起见状心中犹豫了一下,是先绞杀白龙,还是跟着公主在角上缠斗呢?稍作迟疑,白起还是落子角内,公主赢得了先手。随后二人在角上落子如飞,连下十几手。白起拈一粒黑子,正要落下,突然间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拈子的手举在空中凝住不动了。白起双目盯住棋盘一动不动,待了片刻,长吁了一口气,投子认输。

    公主同样也长吁了一口气,立刻轻松下来,对白起说道:“白起君棋艺高超,这局棋下得真是惊心动魄。你我二人棋逢敌手,对局才能如此淋漓尽致、痛快之至。”

    这时白起已回过神来,说:“公主脱先的那一子是胜负手,抓住白起一个破绽,一击而中。”

    “中盘后,一直是白起君占优。那脱先一子,我也是孤注一掷,不过下出胜负手后,仿佛有神人指路一般,越下越顺了。”公主对这局棋也很得意。

    公主接着说道:“文姬仅是侥幸才赢了此局。和白起君这样的高手对弈,让我顿感棋力大增。这面绢帛赠与白起君,以表谢意。”

    白起连忙摆手说:“落子无悔,愿赌服输。还是等来日与公主再下一局,若赢了,白起才会向公主乞要这面绢帛。”

    公主笑盈盈地说:“如此也好。文姬也期待与白起君再对弈一局。”

    白起见天色已晚,尽管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还是起身向公主告辞。临行前与公主约定二日后,一起到城外骑马。

    白起走后,侍女清芷收拾棋枰时,看到对局说:“从棋面上看黑白势均力敌,但白棋只要再下一手就可以将这角上的黑子与盘中的大龙分隔,白棋获全胜。看来还是公主棋高一着。”

    公主摇头说道:“你只是从盘面上看出胜负。其实在对弈时,我已感到白起的棋力在我之上,他是有意让我,而且让得十分高明。看他如此用心,我也有意没有点破。”

    清芷说:“看来公主对秦使也很用心。难道公主真得要嫁到秦国?”

    经清芷怎么一问,一直沉浸在兴奋中的公主立刻沉默下来,没有回答。

    “各国使者中只有秦使不是宗室公子,只怕大王会觉得白起配不上公主。”清芷接着说道:“此外清芷听信陵君府的家人说,这两日都看见赵国的平原君到府上求见无忌公子,不知与公子商议何事。如果公主对白起有意,还需有所安排。”

    听到清芷讲平原君与无忌密会,公主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是默默地什么话都没有说。

    此时白起那边已坐公主府的马车回到临时驿馆。司马靳与几个手下在驿馆门口已等候多时,见白起满脸得意样子,于是上前问道:“白起君春风满面,此番秦军去魏国公主府探阵,必大有斩获,是否已夺旗?”

    白起哈哈大笑,说:“夺旗谈不上,不过已经破阵。”接着白起吩咐司马靳:“明日想办法为我搞两副鞍辔、两套胡服。我已和公主约定二日后去郊外骑马。”

    司马靳有些为难地说:“胡服还好办,大梁城商贾云集,其中必有来自胡地的客商。实在买不到,赶一赶现做也来得及。只是鞍辔实在没有地方买,这里也没人会做啊。”

    白起一脸坏笑地说:“大梁城没有卖鞍辔的客商,那就去找赵国使团去买啊,他们人人都骑马。不要舍不得出大价钱,这些鞍辔带回秦国还有大用。”

    司马靳立刻领会白起要买鞍辔的用意,说了一声“诺!”。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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