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大义救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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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二十二.大义救袁八

    龙剑秋说完了燕子李三的故事以后,就想让大家睡会儿觉.正想劝众人休息的当儿,就见“大刀”马兴义发了话:

    “龙兄,兄弟我心中有一个问题,二十五年了总解不开扣,您能不能给我把这扣解开?否则我睡不着觉!”

    楼海亭也道:

    “青锋兄,我也是天津‘三不管’那事,总也闹不明白,那青帮头子袁文会是个什么玩艺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惹得起?我与马老弟虽是要与他拼命,但俗话说,好拳难敌四手,好汉斗不过光棍;那吃亏的是我们一方,已板上钉钉了,可您一出面,情况突然就不一样了,那袁文会的打手们,对你是客客气气,就跟怕了你似的.但据我观察,你正气凛然,既不象有什么阴谋诡计,又不象是他们一伙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能对你那么信服?那么服服贴贴的?这很难解释啊!”

    “是啊,是啊,是啊!我也纳闷呢,我也想听听倒底是怎么回事?”“铁臂昆仑”于金城也掺和进来攒耷道.

    龙剑秋一看,这是老问题了,已提过不止一次了,如再不解释清楚,恐怕是很难对付,遂道:

    “好好好!我现在就把这事给你们说开,其实,这不算什么,也没什么可神密的,事有凑巧而已!”

    牛顺奎欢喜道:

    “好哇,好哇!这段儿是天津“三不管”的事,更好听嗳!”

    孙世广见牛大哈那傻里傻气的样子,遂道:

    “你好好听不就完了嘛?干嘛手舞足蹈的?就显你能!”

    牛大哈刚想发作,见“楼一爪”瞪大俩眼瞄着他,便一吐舌头,把刚要伸出去的脖子又缩了回去.

    龙剑秋眨了眨眼睛,说道:

    “那是芦沟桥事变后,在小日本刚占北平的第三年,我爹死了约有两年,我也同泉松他娘刚结婚不久,绒线胡同我二婶那儿,家里八九口人吃饭成了问题,当时,北平的事由太难找,我便产生了去天津谋生的念头.可因从小没去过天津,对天津非常陌生,正巧邻居‘小哥哥’也应邀去天津演出,我就与他们一同搭伙去了天津.这个事就只能从这儿说起,因为,这个事也是打这儿引起的.”

    龙剑秋先介绍了一下时代背景,然后就把此事的经过及始末根由,从头至尾的与“大刀”马兴义和楼海亭讲说了一遍,听得大家“咋咋”称奇,连喊:

    “妙哉,妙哉!有意思!”

    原来,“小哥哥”三十一二岁年纪,大名叫戴少甫,本是新街口的杠房先生,后来“下海团柴”说相声.民国二十八年,在日伪统治下,北京物价飞涨,民不聊生,他见有人在天桥卖火车头牌牙粉,于是,就灵机一动把这哏插到相声里了.一次,他在北京新罗天说相声,便现挂几句:

    “下一场雨,面落一回钱,连下三场雨,面更落价啦!不过这袋儿小点儿。”

    捧哏的问:

    “多大的袋儿?”

    他抖“包袱儿”:

    “牙粉袋儿!”

    一句话惹得全场观众会心大笑。当时,他曾与京韵大鼓名家刘宝全同台,声名日增。后来相声名家焦德海的弟子于俊波,与他“搭档”,给他“量活”(捧哏),竟一炮走红,名振京师.为此,天津南市燕乐茶园掌柜班德贵,托同行好友马三立邀他来津门献艺.

    谁都知道,天津这地方最难演出,过去曲艺界有两句话:北京是“出处”,天津是“聚处”。不管唱京韵大鼓、梅花大鼓、联珠快书、单弦、莲花落,还是相声艺人都来自北京,天津是个聚集之处。天津聚集了那么多名演员,你在天津能不能站住脚,是个问题。你要是在天津站不住脚,那你就甭想到江南去,因为江南约角儿都是到天津来约,你要是在天津能站住脚,挂上号,那你这个演员就算行了。所以“小哥哥”戴少甫他第二次够奔天津.

    到了天津以后,几位就暂住在位于南市芦庄子的戴少甫父亲家.“小哥哥”的父亲名叫戴鸣啸,是个京剧票友,善操琴,老伴早年亡故,鳏居在家,只是与一妓女姘靠,一时不慎,染有淋症,起初还扎挣不治,后来闹得重了,面黄肌瘦,不能做事,一日,见一洋汉座子,门前有“五淋白浊,当日保好”的字样,当时花重金购丸药两副,归家服下,次日即能止淋,那一丸还没等再服,腿腋间又立即肿起,病症仍一切如常,且疼痛难忍,才知道是庸医害人,忙去找该堂理论,心想叫他赔偿损失,不料该堂早已关门,主人不知去向,门脸待出租他人.

    “小哥哥”早知龙剑秋医术高超,又得高僧指点,能治疑难杂症,便央求龙剑秋给看看.龙剑秋见病情不是很重,遂精心诊治,没用半月时间,身体便痊愈复原.

    戴鸣啸住家的紧邻有一袁八爷,平时也爱哼哼个西皮二簧梆子腔,与戴鸣啸因此而交厚,总时不时的串个门什么的.这袁八是芦庄子中局脚行把头,当时日租界北部及南市一带的商号居民,凡有货物出入,都必须由袁八脚行为之装卸,独霸这一带的运输生意。因他出入群英后,侯家后等红灯窑馆嫖妓,如履平地,因此,久而久之也就染上了花柳病.他曾花重金聘请中西名医百般为他调治,但均无甚疗效,为此他甚为痛苦.由于病痛久治不愈,他曾扬言,凡能医好他病者,他愿让给半个脚行做为酬劳.可是,但凡有贪图他丰厚的酬劳者,等一看到他那严重的病症时,都吓得连连摆手逃之夭夭.其中,也是惧怕他的势力,而不敢冒险应诊,给他诊治.他听说有人给戴鸣啸治好了花柳病,便打发人到戴鸣啸家求医,那戴鸣啸见是他派人携礼来求,便在龙剑秋面前为他说了不少好话.龙剑秋碍于情面,就跟着戴鸣啸来到袁八家里替他诊治.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龙剑秋自小在药铺拉药抽屉;后师从罗良君先生学正骨;出家后,又得了九龙山红山寺法宏长老医术的真传,因此,医起病来,得心应手,真当得起“起死回生,妙手回春”八个字.当时,龙剑秋看他已奄奄一息,只见他命根处,毒恶疮上烂肉纷飞,流脓疸水,腥臭难闻.知其命不长久,必须下猛烈药方可治愈.遂对袁八爷道:

    “在下不才,能将你病治愈如初,但须得受大罪月余,不知你能否挺得住吗?”

    袁八爷道:

    “刀山火海我何惧哉!先生如有把握,尽管来治,我若哼上一哼,不算好汉!”

    龙剑秋道:

    “好,从现在起,我*夜守候你在床,另须你一亲属陪伴于我左右,支应所需,至到你病愈为止.可否?”

    袁八爷大喜,遂叫其侄袁三儿负责与龙剑秋守护.龙剑秋赶快展开笔墨,书写一秘方递与袁文会,要他亲去达仁堂药店抓药,只见那方上写到:

    “朱砂5钱雄黄5钱水银1钱火硝4两白矾1两皂矾6钱共两剂分包”

    不多时袁三儿命段六将药买来,龙剑秋将两副药取出,先把火硝、二矾研碎,加火酒一两许炖化,待干后再研细,另将余药也研细,再一同研至不见水银星为度。然后,将药放入平底铁锅中,上以铁盖盖严,用纸条密封,并以煅石膏以水调封固。然后用煤火烧炼那盛药的铁锅。先用底火煅一炷香(约l小时),再用半火煅一炷香,最后用平火再煅一炷香。去火后待冷却后开盖,着红色结块的药盛出,再研细,将其分为两份.一份使枣泥搓成丸子,象黄豆粒大小,给袁八爷全数服下;另一份,分成六等份,取药捻插入疮口直达疮底处,再向外轻提少许,连插入数根,并将药捻头露在外面.再取少许药面撒于疮面上,成薄薄一层。然后用纱布包扎好伤口.龙剑秋收拾完之后,即命袁文会手下段六将大木盆和马桶取来,置于床下,又给袁八爷口含木棍一根,让他张着口睡觉.他俩既不离开.约有一个时辰左右,龙剑秋觉得那药到了他的脏腹里,行开了药性,遂叫袁文会守在床边,准备袁八爷呕吐.

    果不其然,袁八爷忽爬将起来,翻肠倒肚,搅肠疼痛,把人弄的上吐下泻,狼狈不堪。吐泻之后,袁三儿则取温水给袁八爷漱了口,擦了屁股,复又躺下睡觉,龙剑秋仍将那木棍给袁八爷含在口中.随后叫段六将他上吐下泻之污秽之物倒掉.

    如此,龙剑秋两天给他一换药.一直侍候了七天七夜,未曾睡上一个好觉.戴鸣啸每来看时,总是替龙剑秋捏一把汗,怕把袁八爷治死。可过了第八天,情况大变,只见袁八爷面色转红,疮口腐肉全消,新肉滋生,肌肉长平,即可结疤收口,龙剑秋问他感觉怎样,他竟想进食了.

    袁八爷又将养了十多天,竟能下地溜哒了,不到一个月,身体已复原如初.袁八爷叔侄俩,为兑现自己的诺言,要将脚行码头分一半给龙剑秋,怎奈,龙剑秋施恩不图报,挽言坚辞不受.

    为此,袁八爷和袁三儿都对龙剑秋十分的敬重,一方面,见龙剑秋乃是一个身怀绝技,有真本事的奇男子;另一方面,见他从来都不把自己当成功劳显赫的救命恩人,并不向俗人似的到处宣扬、到处标榜,是个既正派又厚厚道道的真君子,因此,心里总觉得欠他点儿什么,无以回报.

    龙剑秋给袁八爷治好了花柳病之后,原来紧绷绷的心,便放松下来,自己回到“小哥哥”戴少甫家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忽想到:人家都说天津的“三不管”与北平的天桥差不多少,原来是块没人要的乱葬岗子,竟一跃变成南京夫子庙那样的地方.我来天津这许多日子,都不知道“三不管”是在何处?何不去那里走走!便出门来,见人就打听.人都说,“噢!“三不管”?说大了,这儿就是“三不管”,说小了,一直朝右走,拐弯就到了!”

    龙剑秋走来走去,走进清河街,见一十字路口,人来人往异常热闹,墙上钉一路牌,上写“新房子”三个字,非常醒目.他寻思:莫不其这儿就是“三不管”?遂举步朝夹道里挤去,突觉右边兜里有轻微触动,心里一紧,便突地摸去,竟是一只手伸在自己兜里,遂用姆食两指捏住.就见一穿着普通衣服之人,似若无其事地站在身边,用力将他那被抓的手臂连拽了三次,哪里拽得动分毫?这时,那人焦躁,忽地一拳朝他面门打来,龙剑秋并不躲闪,用左手接住,只轻轻一用力,那人便“哎呦呦”嚎叫起来.

    周围民众听有异声,都朝这边看过来,见抓住一枭绺,都大喊“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那枭绺疼痛,只顾“哎呦呦”地嚎叫不止.龙剑秋忽想到燕子李三,便略一松手,那人挣脱手臂抱头鼠窜而去,少倾,就消失在人丛之中了,龙剑秋笑笑道:

    “哼,看哪朝哪代能将枭绺制得绝静?”

    “难啊,恐怕谁也不能?”

    旁边一个戴眼睛的花白胡子先生,边走着,边触景生情的发泄地说.[WWW.kanshu.com]

    龙剑秋向他笑了笑,接着往前走去.忽见路边有一帆布棚子,在地上摆有小桌两张,小板凳十来个,棚子上挂一硬牌,上写:贴饽饽熬小鱼.一位腰上围着花围裙的掌柜,见有人来光顾,便走近前来说道:

    “先生请坐,贴饽饽熬小鱼是天津的特色饭菜,又解饱,又可下酒,要不要喝上二两?”

    龙剑秋一看,在直径1米多的大铁锅内,周边有二三十个贴饽饽表皮亮黄,锅底的小鲫鱼条形整齐.心道:“都说天津卫的贴饽饽熬小鱼好吃,今已到此,又未吃早饭,怎不就此尝尝?”

    遂坐在小板凳上要了一份尝尝新.那掌柜拿起铁铲和瓷盘,先向锅边铲下一个贴饽饽,再铲上几条小鱼.嚯!那贴饽饽底面有一层焦黄的嘎儿,吃起来面软嘎儿脆。那鱼焖得肉烂骨酥,鱼头也可以嚼嚼吃下.掌柜歪着嘴笑着说道:

    “哈,香不香?我这鱼是用纯独流老醋小火焖成,看似简单,做起来,可很讲究手法和火候啊!哈,不瞒您吹,我就是天津卫有名的的贴饽饽熬小鱼,歪嘴常呀!”

    龙剑秋仔细一看,见他笑时,果然嘴是歪的,便点了点头,也跟着笑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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