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盛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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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这个晚上在袁娇娇的计划中本来是个清闲自在的夜晚,但因为这两个男人的降临,很显然全部都改写了。

    两个男人谈到了一更多天,似乎觉得在屋内不是很尽兴,又都来到了院子里,似乎观赏她的花园,也似乎谈兴正浓,或者发了诗意,逗留着迟迟不去。

    袁娇娇如今心乱如麻,其实是希望这两个都赶紧走了得好,即使要上门,也不要两个一起来……或者,果然还是一个都不来的好……她已经将自己锻炼的坚强而强大了,不想让他们再摧毁自己的堡垒。

    然而云泽似乎流连不去,那个魔王似乎想歪缠到底,又都在她设在梧桐树下的木桌旁坐下,谈些往事风月等。

    袁娇娇才恍惚记起,轩辕玦和云泽应该是自小就熟悉的,毕竟云泽作为质子,曾经在宫里住了十年有余,这期间一定和诸位皇子相熟,听他们谈起小时候的故人往事,倒是也挺欢洽的。

    然而这样听着,袁娇娇心里又十分柔软起来,怜惜云泽。

    从小远离故土,在秦宫长了这么久,家乡、亲朋都淡忘了,异邦反而像家乡,然而异邦又终究不是家乡,家乡也不再是人们口眼耳心中那个熟悉的家乡,这又是何等悲哀的事情啊……

    想必,他的心里也有一块一定是冷的吧。

    十余年的质子生活,纵然是锦衣玉食,又是何等的孤单落寞呢……

    想到这里,她望着这个温和的,有些清瘦的男人,眼神里的深沉浓郁,又非一般的人能理解的了。

    她这目光云泽并没有看到,却被另一个人尽收眼底,那人的面上渐渐的染上了寒霜,妖娆的眸子里有寒冰的颜色,他忽然止住了话头,轻扯嘴角,笑道:“宁皇如此有谈兴,今夜寡人可是要陪你在此露宿了?”

    云泽闻言便听了一听外面的梆子声,正好敲三更的点,他便站起来,先望着袁娇娇笑道:“聊得兴起,就忘了你们,实在是不应该”又转望着轩辕玦道:“圣帝和我十几年的情谊,便是再谈三个时辰也还嫌短,今夜是叨扰的过了,我们走罢——”

    说着便又向袁娇娇告辞,含笑道:“改日再来望候你”握了握她的手,这才请了轩辕玦一下,便出了院子。

    轩辕玦一直盯着两个人,也举步出了院子,袁娇娇和元儿送出来,到了门口,轩辕玦忽然又停住脚步,回身脸对着脸,在她耳边狞笑了一下,道:“只有他在这里,你才不会赶我走,是不是呢……”

    最后一句话似乎带了些悲哀和自我嫌弃暴躁之意,气息划过袁娇娇的耳垂,袁娇娇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忽悠了一下。

    正待说什么,他却已经转过身去了。

    转过身,前面便是灯火通明,侍卫将这条街巷都排满了,两乘大轿在门首不远处停着,云泽扶着轿回首望着她,见她望过来,便微微一笑,又对她摇了摇手,轩辕玦进了轿子走了,他这里才也起轿。

    三街六巷寂静无声,灯花爆了又爆,灯花爆,说明有朋自远方来,袁娇娇看着那灯花,恍惚的笑了一下,心想,这应证的似乎晚了些。

    人已经到了呢。

    然而转眼想到了轩辕玦临走时的话,那喜悦又被压了下去,“元儿,上次那坛子酒还有没有,我们喝两杯吧”

    元儿坐在炉火旁,正在吃桃子,闻言忧虑的看着她,还是拿了酒坛来,倒了两茶碗陪她喝。

    “姑娘,刚刚这个公子又是谁?”

    元儿睁着大眼睛望着她问。

    袁娇娇喝了酒,酒气上头,人就筋脉活络,精神也亢奋迷离起来,“他是我的——”

    她将她和云泽之间的事儿大体的和云儿讲了一遍,云儿听了沉默了半晌,也喝了一碗茶,老气横秋的说:“如今看来,我也分不出哪个男人才是你的真命天子啦”

    说的袁娇娇不禁笑了,心想如果从表面上看,自己还真是很有福气,竟被两个万人之上的人喜欢了。

    然而细细分辨,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她如今只有烦恼,并没有多少喜悦。

    两人把酒坛子喝光了,第二日一直便起的晚了,张启和柳笙已经在外面等着回话了,进来大家一起吃了饭,将事情都说了一遍,袁娇娇便带着元儿张启去铺子里,柳笙替他到瓷器店处理一件货物的事情,回头还要去布庄帮忙。

    对于酒店的事情,袁娇娇不说是熟门熟路了,也是十分稔熟的,因此中午时分便将事情处理了个七七八八,因为昨晚喝了酒,今日精神便有些倦怠,元儿便撺掇着要去西园玩,散散心,西园是雍都一处自然园林,以清幽为主,曾经有前朝的才子写诗赞叹过西园之美天然去雕饰之类的,袁娇娇今日说实话心里一刻不得安宁,也没法安心的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便果然应了元儿的建议,两个人去西园玩。

    西园的门口就刻着一块石碑,碑文正是那位前朝才子的文章,道是:“游都邑以永久,无明略以佐时。徒临川以羡鱼,俟河清乎未期。感蔡子之慷慨,从唐生以决疑。谅天道之微昧,追渔父以同嬉。超埃尘以遐逝,与世事乎长辞。于是仲春令月,时和气清;原隰郁茂,百草滋荣。王雎鼓翼,仓庚哀鸣;交颈颉颃,关关嘤嘤。于焉逍遥,聊以娱情。尔乃龙吟方泽,虎啸山丘。仰飞纤缴,俯钓长流。触矢而毙,贪饵吞钩。落云间之逸禽,悬渊沉之鲨留。于时曜灵俄景,继以望舒。极般游之至乐,虽日夕而忘劬。感老氏之遗诫,将回驾乎蓬庐。弹五弦之妙指,咏周、孔之图书。挥翰墨以奋藻,陈三皇之轨模。苟纵心于物外,安知荣辱之所如。青草萋萋兮,物华天宝……”

    袁娇娇先赏玩了一会儿碑文,觉得那碑文的笔法十分的精妙,便向园门口一个卖拓文的人买了一本拓本,准备拿回去细细研习,进入园来,便见飞鸟群集,曲径通幽,四边的花木累垂可爱,一进园门又见小溪横阻,顺着溪流而走,不想这园子竟是极大的,转过障目的青山,便见一片碧水,白茫茫的横在眼前,芦苇丛中甚至还有几条小船。

    因为还是十分暑热的天气,这园子里有许多来消夏的人,有的坐在树下吃瓜果,有的拿着扇子,寻那幽僻之处乘凉,袁娇娇和元儿两人先倒了湖边,见湖边两岸绿树葱笼,风吹过十分的舒爽。

    又见两侧逶迤的青山倒映在这碧水之上,如同画卷一般,天然的清幽,美不胜收,不想就在这雍都城,离自家住宅不远千米的地方就有这样天然的所在,不由得都很高兴。

    两人在树下坐了一会儿,谈谈说说的,又见湖中又载客的小船靠了岸,两人便也要乘船到湖中玩,只要十个铜板就能围湖逛一圈,听起来十分划算,二人来的匆忙,没有准备遮阳之物,便又在岸边租了两个斗笠,于是兴冲冲的上了船,随波荡漾到了湖中。

    原来这小湖各处都有水湾,蜿蜒迂回,仿佛舞女舞动绣带一般,水面映着太阳的光芒,金色的碎芒洒落了一湖面,两人不时的用手划水,那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游鱼被小船惊散了,四处奔逃,正午的水,被晒得十分的温热,两人玩了一会儿,元儿又脱了鞋,将脚丫下到了水里,慌的船家连忙叫她安稳坐着,万一掉到水里不是玩的。

    船行到湖中的时候,可以看到不远处丛林山坡上的小亭,微微露出一角,或者两三个行人,彩带飘飘的,随着船行都往后退去了,这湖的两岸有很多大白石,有的被人凿刻成了佛祖的神像,有的被人提了字,或者诗或文,都造了出来,填以红漆,即使是在岸上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袁娇娇眯着眼随着船行辨认那些字迹,认出了几首诗,也有古人的,也有今时的才子的,有“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也有“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也有“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渐渐的,前面又出现了一片巨大的花海,各色的花卉间杂其中,花海正中有两三间草房,草房前挑着一个酒旗,迎风招展,那划船的老汉便说:“这里可以吃点心,两位姑娘想去得话我在这里停靠”

    袁娇娇和元儿在船上暴晒,虽然风吹水面的不觉得热,也被晒得难受,于是就下船,沿着花径上铺的青石板往那小草屋走。

    一路上,不时的被蜜蜂或者蝴蝶撞到衣衫,两人用斗笠扇着,一边看这沿路的花儿一边往内里走,还没有走到里面,便已经听到里面有许多游人谈笑的声音了。

    及至到了近前,便见这家酒庄在门外的空场里设了许多茅草棚子,每个棚子里都有桌椅板凳,许多一家子的游人,或者三五个朋友之类的,坐在一个草棚里喝茶说话,原来吃酒的在里面,喝茶的只得在外面。

    袁娇娇问了问元儿,她表示不饿,也不愿意吃外面不干不净的东西,于是两个人便要了茶水,找了处在高地上的草棚坐下来,便喝便赏玩周围的花木。

    这片花海,要造起来可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呢,小伙计上来添水,袁娇娇便问他这里的来历,小伙计笑道:“这花儿不是白种的,都是能入药的品种,等到了秋里便都割了收起来,拿到药房去售卖,就这一片一年能有近千金呢,这个茶棚子我们掌柜全是开着玩儿的,为的是看守这片药地罢了”

    袁娇娇听了和元儿对视一眼,便也知道这茶棚子的主人是个有点门路的人了,不然也不能占下这么个好地方。

    两人和伙计闲聊了几句,便弃了茶碗又往前行,走出花海之后才是这西园真正的园林所在,绿树掩映下,亭台楼阁也逐渐出来了,这里的花木大概有百年的树龄,古木参天,下面绿草如茵,走在里面风吹过来,竟然有些寒津津的发冷,只是这西园的亭台楼阁,画舫水榭都有些旧了,大约也是被古木蚀的,仿佛也都有些发绿。

    两人在一处货卖零碎东西的小亭子里每人买了一把扇子,又买了些香囊等物拿着玩,又沿着游廊,一间一间的玩这些古迹,后来又在一个敞轩里发现了一架琴,两人拨弄了一会儿,又丢开了,走不多远,却听到了悠扬的琴声,两人吓了一跳,以为这琴无人自弹,砰砰心跳着回去一看,原来是一个长髯老者,穿着一身黑衣,面容清绝,飘飘欲仙的模样,盘腿坐在那里弹琴。

    琴声太好听,又太飘渺,周围此时恰好没有一个人,两人都有些疑惑这老者到底是人是神,胆小的连忙跑了。

    一个园子逛了大半之后,渐渐的到了傍晚,两个人才来到西园最高处,一处三层的小楼的顶楼,看着夕阳拉着斜长的余晖慢慢西坠,归鸟暮鸦慢慢的划过天际,投到密林之中,又看着风掠过林梢,将那千年古木酿成的碧涛轻轻的推动,远处波光点点,巨大的湖泊宛如明镜,而湖上的那一叶轻舟,亦如同一枚落在镜面的树叶一样,轻轻的滑过。

    两人看了一会儿,又听到下面有笛声传来,这笛声很悠扬,倒让袁娇娇一晃神间竟想到了轩辕玦,他竟然也是会吹笛的,而且还是吹得一手好笛……

    ·

    两人回到酒楼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候,和张启柳笙二人会和了,一起吃过了饭,袁娇娇便带着元儿回了家。

    以往,她没怎么觉得西街自己新赁的这个小院空虚寂寞的,自从昨夜见了云泽,不知怎么的,一步步的踏着暮色往家里走,知道家里并没有等自己的人,没来由的就落寞伤怀起来。

    元儿逛了一天乏了,话也就少了,一直拉着她的胳膊,倒像个孩子似的。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寂寞的庭院,即使点了再多的明灯也是寂寞的,袁娇娇和元儿在梧桐树下铺开了草席,开始喂小鸡仔,这些小鸡仔基本上是自生自长,袁娇娇两人经常一早就离开宅子,走之前如果想的着就喂它们一顿,想不着就要等着晚上一起吃,有时候晚上回来的晚了,累得很,倒头就睡,这些可怜的小鸡们就要挨一天的饿,后来袁娇娇发现小鸡仔不见长还瘦了,心下十分不忍,便不再将它们关在笼子里,就散养在院子里。

    然而院子里是不安全的,养了这些时日,已经丢了四五只了。

    于是两人回来不论多晚,都要将它们重新装在笼子里,挂在安全的高处。

    虽然这是一大麻烦事,但两个人倒是对此挺乐此不疲的,元儿甚至建议要买条小狗来养,袁娇娇觉得小狗不必小鸡,放在院子里它也一样没饭吃,且饿了不舒服了都要人照料,两个人现在忙得三头六臂也不够用的,还是不要再添乱了。

    忙完了院子里的一套,袁娇娇洗手进屋,在云泽昨晚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又拿起他用过的茶碗出了一会儿神,心里对这个人重新又充满了渴望。

    她真的很希望两个人能在一起啊,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不知道,老天这次能不能让她遂意呢……

    实际上,这并不是老天不让她遂意,而是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遂意了。

    元儿累了,收拾了一番早早的睡了,袁娇娇却睡不着,在桌上掌了一盏孤灯看书,看了一会儿又神思恍惚了,回想起初见云泽,以及在恒州的家里相处的点点滴滴。

    原本她觉得,他来了,即使不在她这里住着,她亦应该感觉雍都是亲切的了,甚至到处都是亲切的、安全的、可以依靠的了……

    但此时在这深夜孤灯之下,她并没有十分的安全感,相反,各种忐忑和不安充斥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也许

    是因为上次在恒州,他亦曾经弃她而去过?

    她不想深想,连忙又回忆两人的以前,回忆他的怀抱,温和体贴的话语,宠溺的眼神。

    她还是不能抗拒他的……[www.kaNshu.com]

    本章未完待续^^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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