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徐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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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王翊不过思考了片刻,曹纯便指挥他的后队——之前还是前队——脱离了与刘军步兵的接触。他带领着剩下的骑兵,冲向刘备军的骑兵,想要打开撤退的道路。

    不过要做到这件事情并不容易,在曹军骑兵完成转身的那一刻,重新列队的强弩再次给了他们一击,射落二十余人。

    对曹纯来说幸运的是,强弩的射击速度十分有限,所以他的骑兵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就冲到了刘军骑兵面前。

    王翊部下的骑兵是近期才由步兵改为骑兵的,大部分骑士甚至做不到在马上开弓放箭。他们虽然在此之前就会骑马,但还没有骑马作战的经验,正面交战并非同等数量的曹军骑兵的对手。所以一番权衡之下,王翊终究是舍不得损失这宝贵的骑兵,临时改变了计划,挥动令旗,令他们放开大路,让敌骑溃逃,然后衔尾追击。

    兵法说归师毋遏,一夫拼命,数人莫当,何况百骑?既然如此,还不如给敌人留下逃生的希望,这样,他们自然就不会拼死抵抗了。

    敌军既然败走,便轮到王翊这边进行追击了。他一边纵马赶上骑兵大队,一边点数敌军剩下的数量,发现敌军大致还剩下近百骑。

    这个数量并不算少,如果王翊的士兵失去行列的话,他们只要进行一波有力的冲锋,就有可能反败为胜。但很显然,短时间之内,他们已经失去了组织起下一次攻击的能力,毕竟强弩给他们的威慑太大了。

    在寒风中,王翊和田豫亲自率领仅有的骑兵向东北追击,剩下的步兵,王翊令他们随后跟上。

    追了出十五六里,王翊一行又射死了十五六人,不过王翊的骑兵在速度上终究还是不如曹军的骑兵,与敌军的距离渐减超出了骑弓和手弩的射击范围。既然赶不上,王翊也就打算收兵回去。他的主要任务是把人和辎重都完整完全地送到徐州,并不是与敌军交战。

    现在,王翊已经超额完成了本职工作,他可不想再冒险了。

    但田豫不同意,他慨然说道:“敌军亡命奔逃,已经丧胆,兵将不相录。如果散入乡里,必然到处杀掠,比之前更没有节制,如此一来,百姓受难就更多;何况此处离明公本营尚须半日,我们不知道敌军还有没有其他的游骑在附近,如果让他们逃走,他们纠集更多的人来,对我们也是很大的威胁。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继续追击。”

    王翊其实也想追,但追不上就是追不上,无奈道:“马不能行,如之奈何?”。

    田豫得知王翊也有追击的想法,便不迟疑,一边跑马一边下令道:“众军弃槊!”

    众军尚不知何意,他已经带头把马槊扔下。一众骑兵虽然不明就里,但长期以来严格的训练还是让他们遵从田豫的命令,扔掉了马槊。

    见众军听从,田豫又道:“众军弃甲胄!”他也带头把头盔和铠甲脱掉。

    王翊当即明白了田豫的意思,见众军犹豫,便道:“如令,违者斩!”

    于是众军扔掉沉重的马槊和甲胄,全身无片甲,只剩下一口环首钢刀,一副弓箭。

    减轻了战马的负担,田豫重申军中赏罚,道:“官职升迁如斩首级数!”

    这就是说,官职升迁,完全按照斩杀敌军的数量决定。

    这下众军踊跃,奋不顾身,又去掉了长槊、甲胄的重量,速度一下子就上去了。田豫顾望王翊,大呼道:“请都尉率步卒为我等押后!”然后便率兵如风而去。

    王翊在风中凌乱了好久,步兵才赶了上来。王翊想了想,田豫终究是以劣势兵力追击人数更多的败军,难言必胜,于是留下一什步卒收拾满地的甲胄和兵器,自己带着五百人继续向前,接应田豫。

    王翊带着人追出了二十多里,才迎面遇上田豫所部。

    田豫虽然为了追敌而弃了甲胄,但此时得胜归来,依然是威风凛凛,英气十足。他指挥着手下的士兵,牵着缴获的马匹,驮着夺取的兵器、铠甲,押着俘虏的敌军,龙骧虎步,得胜之师自有铁血气象。

    王翊迎上前去,赞叹道:“国让临机应变,不拘于常法,奋不顾身,轻骑追敌,是以能成此功,实有良将之风也!”

    田豫笑道:“都尉过誉了,豫能破此敌,皆赖众军奋力。只是可惜,还是跑了敌将曹纯。”

    王翊眉毛一跳,原来敌将是曹纯,难怪如此勇猛。历史上,曹纯深得曹操信任,被委派为精锐骑兵虎豹骑的统帅,曾率军在当阳长坂大破刘备。此次若非王翊戒备充分,只怕也被他得手了。

    想到这里,王翊笑了笑,道:“此地平旷,无险可守,能歼敌大半足矣,贼首逃脱,不必介意。”王翊还想说什么,忽见田豫侧后有一个壮士,极其雄壮。

    那名壮士骑在马上,左佩刀,右挂弓箭,着玄色战袍,披一身铁铠,面目方正,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他身后还跟着二百来人,大约有一百多精壮,手持各式兵器,部分被甲,其余则颇见老弱。

    王翊看向那位壮士,问道:“不知这位勇士是何人?”

    田豫替那人介绍道:“此君乃琅琊莒人也,姓徐名盛,字文嚮。此次能最终击破敌军,多赖文嚮之力!”

    徐盛!王翊心中暗暗吃惊,这可是位智勇双全、忠义无双的名将,若能把他拉到刘备的部下,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必定能够独当一面。

    不可怠慢!王翊立刻就在心里确定了这一点。

    王翊于是令众人俱都下马,修整片刻。然后亲自向徐盛行礼拜谢,徐盛连称“不敢当”,道:“近岁青徐动荡,故此盛聚宗族二百余口,欲南行避难扬州。适才盛见曹军游骑将冲撞我乡人,是以出手阻拦,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因此,二位却不必道谢。”

    王翊知道徐盛后来成为东吴大将,曾督军大破曹丕,本来就十分敬佩。眼下见徐盛坦荡,毫无为自己邀功的意思,心中的敬服便更多了十分,道:“文嚮过谦了。这于文嚮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对我等、对徐州百姓来说,可能就是救命之功啊!如此大功,安能不有所报?文嚮可与我到郯城去见刘使君,使君必当重重酬谢文嚮,以表感激之意。”

    他心中想的却是,把徐盛带到郯城去,与刘备相见。刘备最是礼贤下士,自己事先再大力举荐一番,凭刘备拉拢人心的本事,不怕留不下徐盛。

    徐盛婉拒道:“盛微末之功,安足当都尉盛情?”

    王翊半是开玩笑半是正经道:“刘使君素来爱敬壮士,如文嚮这等忠义勇烈、高风亮节之士,更是使君所敬慕不已的,如果文嚮固辞,使君与文嚮失之交臂,肯定也会万分遗憾。这样,使君恐怕就会责怪我怠慢贤能之士,才让文嚮对使君心怀不满,因此不得相见,那样的话,我又如何面对使君呢?还请文嚮毋辞。”

    田豫也出言邀请,说刘备礼贤下士,任侠好义,十分好客。

    徐盛见他二人恳切,便也答应下来。

    王翊笑道:“早年,刘使君与安平牵子经交游,气谊相投,英雄同契,为刎颈之交。文嚮若与使君相见,定无悔也!”

    徐盛亦笑,道:“我亦闻刘使君名久矣”。

    不多时,众人便回到大队人马所在之处,王翊派人掩埋好战死的士兵和战马的尸体,作了标记,见天色还早,便继续南行,前队很快便接近郯县,与刘备派来接应的人马会师。

    至此,王翊才彻底放下心来,令全军全速前进。

    王翊将人马带到早已划分好的营地,大致安顿好之后,便与田豫、徐盛一起去见刘备。

    此时的郯城已经成为陶谦这个安东将军、徐州牧所在地,城内外驻扎着近三万徐州军队,加上临近的襄贲等地,足有近四万人,这是陶谦目前为止能够动用的几乎所有战力。

    前方的傅阳、武原,乃至彭城,虽然还在坚守,但在陶谦军无力野战的情况下,迟早是要失守的。

    刘备军的驻地就在郯城北十五里,靠近缯山南麓的地方,正与孙观所部的营寨相邻。城外的驻军与城内的守军成掎角之势,互相拱卫。不过这段时间曹军还没有打到郯城,守军整天除了睡觉就是修城墙、挖壕沟。

    不得不说之前曹纯的胆气非常人可以比拟,竟然在与刘备本部主力只有一山之隔的地方发动了对王翊的攻击,以他的胆略和武勇,若非王翊小心谨慎,只怕他已经得手了。

    先赶到徐州的这几天,刘备并没有无所事事,而是指挥者士兵绕营掘长堑,同时布置了各种障碍物,堑壕之中挖出来的土则用来加固营寨的外墙,现在,城外的五六个营寨,就属刘备这个最为坚固。而在修筑营寨的过程中,刘备所部的土工作业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倒也是一件好事。

    刘备虽然这样做,但他自己却不认为这样真有什么用。营寨修得再坚固,最多也只能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想要取胜,还是很困难。何况徐州军经过广戚、彭城之战后,差不多可以说已经被曹军吓破胆了,没有万人以上,基本不敢在野外行动。

    刘备即便想主动出击,徐州军也没有那份实力和胆气。原本刘备还以为,徐州军只需要据城死守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士气和实力,可是现在看来,现在徐州军需要的,是一场能够鼓舞士气的胜利,以打消他们对曹军的畏惧。不然即便在战后恢复了士气,以后面对曹军的时候也难免生出畏惧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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